正文 番外一 文 / 孤雪赤
人生如夢風雲煙,白首難為是少年!
柔腸一縷成傷往,落地黃菊思舊顏。
花自飄零花自殞,誰憐曾經顏色美?
癡情東風今何在?片片殘紅飛向北。
幽晚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雙鬢已濕,滿眼的疲憊。耿於懷半扶著牆面,半扶著刑離。蒼白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血色,身上披著一件襯衣,前襟半開,隱約可見胸口包紮的素色繃帶。可是看到幽晚卻踉蹌的急步上前。
「花語•;;•;;•;;•;;•;;•;;」
「她會睡2天,醒過來就好了。」
「我要看看她。」
幽晚怔怔的看著面前這與自己容貌如此相似的男子,幾乎控制不住的想伸手去碰觸他的臉頰,他的眉眼。手指抽動,卻終是沒有去碰觸。眼睛卻無法真的從他的臉上移開。
她的兒子!∼上天垂憐,她的兒子真的還活著,而且那麼大了,那麼的高,有她的五官,有她的眉眼。
癡然的點了點頭,面前的人影已閃過她,進入了她身後的屋子。
他不知道她是誰?
在他的心裡,他最記掛的是屋子裡躺著的女子,那是他心靈的港灣。而她對於他而言,依舊只是敵人。
心中難免苦澀煎熬,難堪沉重,卻也有了幾分慶幸。
相認難,可是相認之後,卻只是悲苦和難堪,那麼相認爭如不認。少了一句親暱的、渴盼的呼喚。卻可以讓鮮血淋漓的過往永遠不再翻出記憶的深處。這對他,對她應該都是最好的結局。
身後慢慢的靠攏了一個身影,那樣帶著陽光和驕傲的倔強,除了他,沒有別人。
「劉業勳•;;•;;•;;•;;•;;•;;」她的身子一陣輕顫,警告的阻止他繼續靠近。
可是身子一個傾斜,已被他摟進了懷抱。
這個套間裡除了他們兩人,就只有在裡間的耿於懷、刑離和花語。可是耿於懷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來。他這樣的放肆,如果被撞到,該怎麼辦。身子在掙扎著,可是纖細的手腕卻被他厚實的手掌緊緊從身後握住,壓在她的心房上。他的唇在她的耳邊,鐵箍一樣的手臂只想永遠這樣擁著她。
「幽晚,謝謝•;;•;;•;;•;;•;;•;;」謝謝她終是轉回了頭救了於懷,沒讓今天成為遺憾。
「劉業勳,你答應過我的。」手指**想去掰開鉗制,可是她的力氣怎能和他的相比。
「我知道!我會一輩子守著這個秘密,不讓於懷知道。」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停下掙扎,幽晚側頭斜睇著身後的劉業勳。
「你可以不要於懷生母的身份,可是你可以要我。我們依舊可以在一起。」
「你發什麼瘋!」幽晚冰冷的呵斥,身體不再掙扎,脊背卻已僵硬:「劉業勳,我轉身回來只是做一件,不讓自己會後悔一生的事,並不是要和你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牽絆。」
「不清不楚?幽晚,你是這樣看待我們之間這三十年的情誼嗎?你既然已經回頭,那為什麼不徹底原諒?於懷是我們的兒子,你既然沒有失去他,那麼你的恨是不是也可以給自己一個放下的理由?」劉業勳的聲音裡壓抑的全是疼痛和不信,他不相信她寧願回頭救於懷和花語,卻依舊排斥接納他。他們之間有太多的傷痕,如果可以,他會彌補,如果可以他想回頭,如果可以他想緊緊抓住她的手再不放開。他和她生離了三十年,他們還要在未來的三十年裡懊惱和思念嗎?
可是她的身子在他的懷中只是慢慢的僵硬,只是慢慢寒涼成暗夜裡的霜降冰屑。她笑,滿眼的無奈,滿嘴的苦澀。她對他的恨是從失去兒子的那一刻開始,可是這也是30年來她給自己在所有艱難的困境裡唯一的支撐。截斷的右腳下意識的**踩了一下堅硬的地面。冰冷而殘忍的疼痛從磨損處一點一點蔓延進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彷彿是在提醒著自己,這30年的怨恨雖然失去了一根支撐的立柱,卻無法在朝夕之間坍塌煙消。
透指的涼意終於化作了芒刺,她嘴角那蒼白的、淒楚的微笑終於讓他不得不一寸一寸放開了懷抱。指腹間的溫度卻像藕節上新斷的糾纏,綿綿繞繞。
幽晚……
劉業勳不甘心的在心裡一遍有一遍的喊著她的名字,低沉的、壓抑的、絕望的,喊的疼痛,痛入骨髓,卻再也無法自舌尖送出這魂牽夢繞的呼喊。身體就這樣直直的站立著,可是人卻沒有一刻如此刻這般覺得腳下是如此的荒蕪。心已荒涼,連野蔓和秋草都沒有痕跡的荒涼著。窗外的風,帶著光se琉璃吹進室內,卻如囚在黑暗裡乍見光芒的眼,因為無法適應,而只有閉起眼睛讓自己依舊沉淪黑暗。
她的背影緩慢的一步一步走遠,那樣的緩慢,卻是如此的堅定,她甚至沒有回一次頭,沒有一絲猶豫的停頓。
他在心裡喊,可是她卻拒絕聽到。
心一寸一寸裂開,連藏在角落裡最後的柔軟也碎裂成冰寒的顆粒,在心底生生劇痛。30年前,是他先轉身離去,他每走一步,就把那些甜蜜一點一滴的放進了心底那個柔軟的的角落。他知道,這些美麗和幸福有了去處。可是此刻,她轉身離去,他才知道,那個角落是留給她的,她一旦離去,原來就什麼也不剩了。
坍塌!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分崩離析的何止是幸福,黯然破碎的何止是心底最後那抹溫暖。
她的背影孤寂清冷,決絕的帶走他的神魂。
∼他的世界自此陷落成地獄的黑暗!永不得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