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春曉 文 / 阿蘿
就這樣,我被架上了去往西紇國青樓的馬車,馬車裡還有其他女子,一個個精神萎靡,目光呆滯。每次夜裡我們都被安排在破廟中,大家蜷縮著一起,吃的是硬饅頭,喝的是粥水。
每次我試著走幾步路,腳脖子都刺疼。一用力,根本就走不了路。
到了邊境,出境前下車打水的時候,恰好看到迎面而來的納蘭明,正想向他求救,可忽然想起蕭水倩說過本來是要把我送去軍隊的,便半路停了下來。那**以為我又要逃走,皮鞭啪的一聲落了下來。我一個躲閃,摔到地上,扯動了腳牢,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怎麼回事?」一個士兵騎在馬上問道,好熟悉的聲音。
「軍爺,這是新買來的女奴。貢大爺們享樂的,軍爺要是喜歡的話,可以孝敬給軍爺的。還請軍爺以後多多照顧。」那**諂媚著笑著,露出一排黃牙,說道。
「你胡說什麼。按規矩好生出關,少欺辱女子。若是再讓我見到,定當不饒!」他說得正義凜然。好熟悉的語氣,我正想抬頭看看是誰。便聽到走進的馬蹄聲。
「鴻江。」納蘭明看了看地上一直低著頭,衣裳襤褸,頭髮散亂的女子,驚奇發現拖著兩個鐵球的她被銬著的腳核上那淌著淤血的青紫傷口觸目驚心。這女子給他的感覺好生熟悉。卻又想不起哪個熟悉的女子會來這裡。
「是,將軍。」說著,苗鴻江便轉了馬頭離開。心裡卻莫名的奇怪了,這女子是誰,怎麼好像哪裡見過。又想,說不定是觸目思故了,想起以前的妹妹了吧。想著將軍還有軍務在身,不再多做停留,隨著將軍策馬離去。
要是他們知道後來發生的一切,納蘭明和蕭鴻江就是就算是刀架脖子上,也不會這麼輕易離開。
看著策馬遠去的那些人,我想著就算他們知道我是誰又如何,他們認為我背叛了皇甫哲,他們的隨從還因我而死,在他們眼中,我該是個罪人吧。就算認了出來,也怕是難逃一死了。
我正想得出神,有個女子過來扶了我一把,我認得她,每次在**罵人的時候,我無心去聽,卻總看到一群哭泣女子中,有那麼一個倔強著咬著嘴唇,坐在一邊的全身是傷的女子。那是逃跑不成,被抓回來給打的。於是我便認識了春香。
她說她是被她的爹給賣了的,她爹好賭,輸了沒錢,債主找上了門,他爹就把她以十兩銀子賣了。我問她恨他爹麼?她說恨,也說不恨。他說如果從小他爹從來就這個樣子,從來沒對她好過該多好,她就不會這麼矛盾。
我想著如果我從來沒有遇見皇甫哲多好,這樣我也不會這麼痛苦。於是我們便以姐妹稱呼。她叫春香,比我大兩個月,而我就改名叫了春曉。從此蕭逝便真的消逝了。
「曉妹,你想過死麼?」一日我們停在破廟裡休息,她問。
「香姐你呢?想過嗎?」死!我不是已經死過一次了,或者說死了不只一次了。
「想過,爹爹把我娘氣死的時候想過,把我賣給**的時候想過。曉妹,你呢?」她看著樹梢上的上玄月,說得落寞。
「試過。」我輕聲說道。
「啊?」她奇怪的轉過頭來看著我。
「試過叫別人殺了我算不算自殺?試過心死成灰的感覺算不算已經死過?」我說得風清雲淡,似乎已經不是在說自己的事情了。
「曉妹為何會這麼說。可能以後我們這些人都會過得畜生都不如。可姐看你不像是認命的人。姐也不是。」
「死很容易,活著才難。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承諾。答應親人好好活著的承諾。雖然會很辛苦,可我要守住這唯一的承諾。」我說得淡,卻堅定,我想他們不會介意我換一個身份活下去的。
「曉妹,你說得很有道理。」她抓著我的手,緊緊的抓著。「我娘死前也是要我好好活著,她說活著才有希望,只有活著才能見著暖暖的太陽;只有活著,才有權利爭取一切。」
我恩的一聲回握著她的手回應她。其實我不知道自己的希望在哪裡,哀莫大於心死,沒有心的人,只能是靜靜的過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靜了也就淡了,淡到一定程度,或許我能在某一瞬間忘記一切也是好的。
「曉妹,你疼麼?」春香看著我那雙滿是淤血,青紫一片的腳,輕輕的撫著,問到。
「看著是難看了點,可都已經結繭了,現在不疼了。而且我手連鏈的珍珠裡有金瘡藥,上了藥後,已經好很多了。」我摸了摸手鏈,心裡又是注意陣苦澀。
「不能打開麼?用其他利器削斷也好。」
「應該不能吧,普通的利器是動不了金剛玄鐵的。」我雖然不很瞭解這個什麼金剛玄鐵,可是聽名字也知道不是那麼容易削斷的。
「賣你的人心可真夠狠的。」她憤憤的說著,我想著,要是她知道那人還貼了錢賣了我,那她該是什麼表情。
「不管,曉妹,我們兩個以後一定要過得好,一定要讓那些拋棄我們的人後悔。一定不能讓他們看笑話。我娘說,人窮志卻不能短了,那樣才真的活得一文不值了。」她說的很是激情滿滿。
「我命由我不由人。生命是很寶貴的,我們會活得很好。」這句話說起來應該很是豪氣吧,在我口中卻風清雲淡。可卻不是白說,我要活得自我,無心之人更不會再輕易被他人動了自己的意念,以後我只按自己的方式活。純粹的活著,淡然無畏的看著世間的一切,或者再也不問世間的一切。
「對,我命由我不由人,我們會活得很好。」她繼續著自己的激情,可一轉眼,卻黯淡了下來。「可是,曉妹,明天我就到那西紇國了。進了青樓這輩子也別想翻身了。還怎麼由著我們啊!到時候哪有男子會真心對我們,人都說青樓女子薄情膚淺,命比紙賤,怎麼活得好?」
「呵呵~~不進青樓也不見得會有男子真心對待,進了青樓也不見的就被人掌握玩弄。姐姐放心,我們會活得好好的。」不管如何,我不會坐以待斃,憑著我這段時間有意無意的觀察,我已經找到了一些出路。
「曉妹,你說可是真的?」她驚奇卻很信任的看著我。
「嗯,如果我沒有估計錯,即使他們不肯放人脫不了身,也可以暫時自保。」
「嗯,姐姐相信你,曉妹,你知道麼?雖然我比你年長,平時你也不常說話,姐卻感覺你比我們這些人經歷的、明白的都多。」
「這樣啊,那麼你叫我姐姐如何?我還沒收過妹妹呢?」我開始無心調侃。
「不行,我也沒認過妹妹,我已經是姐姐了,不能變的。」她一臉女子的嬌憨,看得我心情也空曠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