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弒君未遂 文 / 阿蘿
我摸了摸手鏈上的珠子。這是當初向北走時，我見鏈子稀奇，二哥給我買的，珠子裡面都是鏤空，外殼可以旋轉的。我往裡面放了毒藥、蒙漢藥和上好的金瘡藥。說是外面太亂，給我防身用的。現在他們都還不知道我恢復記憶了，也就是最好的時機。
「企稟娘娘，貴公公求見。」一個宮女跪下恭身道。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這園子真如早上聽到的那樣，調來了很多人。一個個恭敬的不行，我也就不打算要他們改了這些恭敬下跪的習慣了。
「嗯，讓他過來吧。」語畢，宮女便領著一個一身褐色衣袍的宦官進來。跪下後，一個尖細的聲音傳來，「叩見娘娘。」
「起來吧，不知貴公公見我有何事？」
「恭喜娘娘，皇上特意吩咐奴才送這稀有的南海血燕窩來給您補補身子。皇上傳話要娘娘好好的用午膳，議完國事就會過來陪娘娘。」說完，我示意宮女接過公公身後小宦官手中的燕窩。跪著還托個盤子怪累人的。
「皇上在哪裡議事？」我問道。
「這……」那貴公公有些為難的卡了半天。後宮的女子從來沒人敢過問皇上的事情的，只敢每天裝扮好自己等皇上的寵幸。眼前這位可算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可從來沒見過皇上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過。可是這可是商議國事。皇上是最忌諱有女子打擾。
「貴公公，你別誤會，我只是當心皇上到時辰了沒用膳，準備到時候給皇上送些過去，沒有別的意思。皇上真要怪罪下來，我保證不會連累到公公的。」看出他的顧慮，我解釋道。
「能幫娘娘伺候好皇上是奴才的福氣，皇上在正陽上書房。」
「多謝公公了。」
「奴才還要回去覆命，娘娘若是沒有其他吩咐。那奴才告退了。」
「公公請。」我示意宮女送他離開。想著他恭敬如此，知道我去那裡的真正目的的話，那時侯他又會是怎樣的心態呢，到時候恨不得一刀把我殺了吧。或是他還沒有那個想法的時候，先把自己給嚇破膽了。面對這一切，我只能說一句對不住了，或許我能成功的話，到時候你也可以乘亂逃走吧。
我不理會其他人的反對，親自到廚房裡準備午膳。心裡的仇恨似乎在我手中凝結出來，慢慢演化成手中一道道美味的菜餚。就如同一個巫婆配製著手中的魔湯，眼中滿是惡毒鬼魅。
每個人心裡都有陰暗面，我也不例外。他的照顧，他的溫情或許對別的女人來說會是一種致命的阻礙，可是，現在是我不是。他設計害死了這裡所有的親人，還把我搶過來，讓我成為他後宮中的娘娘。哈哈~~多可笑！我沒那麼高尚，做不出以德報怨的壯舉，心胸也寬廣不到可以原諒這個害我一家的人。既然他可以為了復仇他那麼強勢嗜血，那麼我為什麼不可以。所以，我要報仇！
「娘娘真是好手藝，不愧皇上當初以血熬藥救醒娘娘了。」靈兒看著眼前的精緻小菜，說道。
「你說什麼？什麼以血熬藥？說清楚點。」我的聲音發冷，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也會有這麼陰冷的時候。
「娘娘，奴婢多嘴，娘娘恕罪。」興許是沒見過眼前這麼陰森的我，靈兒跪下求饒。
「我沒有怪你，只是要你把話說清楚而已。快說，我要知道。」
「可是皇上曾經吩咐過，不可以讓娘娘知道。」她戰慄的說道。
「你不用當心，皇上問起，我自然不說，就算他猜到是你，我會以性命保你周全。說吧。」言語中的威嚴讓我自己都一怔。
「奴婢謝過娘娘，是這樣的，當初娘娘邊關重病纏身，性命難保的時候，薛神醫開了一幅藥方，說是要以皇上的血液熬藥，才能解娘娘身上的陰寒之毒。然後皇上就割了血脈放了血熬藥。娘娘起初還一口都沒嚥下去，熬了好幾次了，最後是皇上以口渡，一真氣引導才讓娘娘服下的。」
「你胡說，天下哪裡有這種藥。而且血還一定要皇上的。其他人的不行麼？」我不信，不信！他和蕭家不是有伸仇大恨麼，他幹什麼不顧自己來救我。他設計害死我身邊的人，不就是希望我痛苦至死麼。我不信！
「薛神醫說，娘娘的病要用練就絕世神功的皇族男子的鮮血做藥引才能治得了娘娘體內的陰寒。而那時候，也就只有……」
「好了，夠了。都出去。」我有些失控的說道。
「娘娘~~」靈兒和幾個侍女企求著。
「都不聽我的話了，你們是來監視我的不成。出去！」我低吼到。
待他們都出去後，我無力的呆坐下去，看來我還欠了他這條命，他為什麼要救我，還不如讓我死了的好。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大家兩不相欠。我好恨我自己，為什麼是被他救了，為什麼我要活過來。呵呵~~既然我現在的命是他用自己的血換來的，那我還給他好了。我還給他！還給他就行了！二哥，娘，對不起了，我看我是不能遵守諾言好好活下去了。
我做好最後一道菜，喚他們進來後，換了一身寶石藍長裙，腰間掛著他給我的令牌金燦燦的顯得格外醒目。我慢慢的朝正陽上書房走去。
一路上都是我的決絕，也沒有遇到什麼阻撓，最多是有幾個女子惡意相向而已，不過很快她們將會用不同的眼光看我了吧，可那也不關我的事了。
來到上書房外，我接過膳盒，吩咐他們都回去，免得到時候殃及他們。我經過假山時，便聽到亭子裡有人爭論著。
「皇上一向處事睿智果斷，這紅顏亂世古來有之，您可要慎重。」
紅顏亂世，說的是我？
「右相嚴重了吧，思兒一小小女子，又失了記憶，如何來著亂世的能耐。」
「恕臣直言，那女子本是罪臣之女，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可萬一有天記得了，那將如何？蕭家雖然不是皇上所滅，她二哥蕭伯陽與三夫人的死雖然也屬於意外，可是從冷月那裡得知，她當時完全把皇上視為仇敵。皇上留她在身邊豈不危險。天下初定，東宮未立新主，就算立了，皇上子嗣善小，難以當擔大任。臣說句斗膽的話，如若皇上有個差池，中天必亂，北方天狼，虎視已久。南部小國雖是臣服，卻也居心叵測。皇上若不坐鎮，協議如同一紙空文，內憂外患，國必將不保。天下百姓要再受戰亂之苦。」
我心裡一個咯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很有道理。他不再是那個王爺，他現在是中天的玄天皇帝，不是我毒死了他，我再把命還給他這麼簡單了。他的命牽涉天下。今天我真的毒死了他，那麼天下間，像我這樣的人怕是要多出千千萬萬了。戰亂中的百姓我不是沒見過，眼前再次浮現楊林鎮那一幕幕。尤其是姚家的小姚瑤，何其無辜！
我可以不顧他是不是對我有情，也可以很卑鄙自私惡毒的利用他的感情報仇，忽然發現原來仇恨真的很可怕，如毒藥一般，沾上了都會讓人瘋狂。
可是我真的可以搭上這來之不易的安定？搭上這千萬的無辜生命。如果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話，那那些魚是不是太大太多了，也太無辜了。其實我不偉大，我只是不想讓自己成為那個千古罪人，或者說我還是自私的。所以我動搖了，想放棄了。何況剛才右相說我好像不是真的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事實是怎麼樣的？不是他害的，還有別人？
我一個出神，便打翻了食盒。
「誰在那裡？」語畢，兩人便已經閃身到我面前。我看了看眼前的皇帝和右相，才發現原來齊清雲就是現在的右相，不知道正冷眼看著我的他是否還記得三姐呢？
我按規矩福身行了禮。
「右相，今日這些事就商議到這裡吧，朕還有事。」
「是。」齊清雲眼神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後，便大步離開。
齊清雲走後，玄天帝過來扶我起身。
「這是什麼？你是來給我送膳食來的麼。是你親手做的？」他看著打在地上的食盒。語氣中包含著欣喜。
「嗯，不過都打翻了。叫下面的人重新準備吧。」我爭脫他扶著的手，蹲下身去，收拾食盒。
「不了，就吃這些，別浪費了。」我也蹲了下來，打開食盒，從攪渾得不成樣子的混沌菜中拿起一塊肉就要往嘴裡送。
「都壞了，不好吃的。要吃的話，吩咐一聲馬上就有人送來了。」我忽然很矛盾，他一代帝王，吃什麼不是精調細選，這樣摔亂了的飯菜他也吃得下去！
「不一樣，他們做的再美味也不及你親手給我做的。」
"你何必呢？"見他又要把肉片放進口中，我心裡掙扎著。卻還是拉著他的手。
"這肉看起來不錯的，我現在就要嘗到你的手藝了，應該很不錯的。"
"不要了，你想吃的話，我再去做給你吃。不要吃這些。"看著他居然對我如此沒有防備，我一時間覺得自己真不該做這些，至少現在下不了手。至少要等我把一切都弄清楚了再下手。
"好，那你可要記得你今天的話，我隨時都要吃飯的。"他放下肉片，拿手巾擦了擦。
"那我現在再去給你重新做一份來好了。"既然自己下不了手，那麼只好回去好好反省。現在我腦中真的亂成麻了。
「不了，做了這麼的多的菜，你也累了，我也還有些奏折要批。今天晚上我再過去，你再準備些。可好？」
「嗯，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我起身要走，他從後面一把擁我入懷，「你都聽到了吧，不要在意那些話，只要我在，你再也不會受傷害。相信我，以前的一切都結束了。」
「現在，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以前，他不總恨不得讓我受盡天下苦楚，生不如死的麼？為什麼他做到了之後，又忽然改變策略了。
「有時候你真的很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子這麼好，還能為什麼？」他轉過我的身子，看著我，認真的說：「聽著，思兒，我喜歡你，不，應該說是愛你。我從來沒有這麼愛過一個人。以前的一切到此為止，只要你不離開我，我會你護你一世。」很久以前，玄天帝自己也不知道確切的時間，只知道自己遠遠看著她的時候就不知不覺的就戀上了，也矛盾了。
他說他愛我，呵呵~~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呢？是在折磨我的過程中愛上的麼？前世我是多想聽到這句話，可惜他一句也沒有對我說，一句也沒有。這話我要是以前聽到了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可是現在不同了，原來感情也會過時。告白也會過期，過期了，也就變質了，一切過去了之後再說這些話對我來說，就是完全另外一種負擔了。
我不再說話，他也沒問，或許他也不需要回應吧。他是帝王，只需要根據自己的意志做事，就算我說不願意，也改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