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七章 二哥之死(二) 文 / 阿蘿
窗外,一雙本該清澈美麗的眼睛因為充滿著怨恨而顯得猙獰可怖。在漆黑的夜中猶如嗜血的獸,似要把眼前的人吞噬。她不再猶豫,取出煙彈,發出信號煙火。不一會兒,破廟外面就出現了十個蒙面黑衣人。
蕭伯陽潛意識睡著,忽然睜開鷹一樣銳利的眼睛,他感覺到廟外的異動。想著逝妹好不容易能在他懷中睡得這麼香,就有人來打擾。那些人真是陰魂不散。難道自己的疑慮是真的?雖然不忍心擾人請夢,卻還是輕推懷中的人兒……「逝妹,醒醒。醒醒……」
「嗯,這麼快天就亮了……」我困得都睜不開眼,只能瞇著眼睛呢喃道。卻被二哥給摀住嘴巴,我感覺不對,睜大眼睛,見二哥很是警惕,擺出一個禁聲的手勢。估計那些人又追來了。我一抖,二哥身上還有傷,那些人出招狠辣,手手都是殺招。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二哥感覺到我的不安,抱著我的手加緊了力道,低聲安慰道:「有二哥在,不怕。」
我看著二哥,點了點頭。便隨二哥起身。剛想著找一個隱蔽點的地方,就見幾個黑衣人衝了進來,有破門的,也有破窗的。心想這些傢伙就知道破壞公物,一點都不知道愛護公物,促進國民經濟的發展。
二哥把我護在身後,寒光寶劍出鞘,眼隨劍走,劍光閃爍,寒氣逼人。看這時候的二哥要多帥有多帥,要多酷有多酷。再看看眼前的黑衣人,渾身黑不溜蚯的。只露雙眼睛透著殺氣。和二哥比起來差遠了。我心裡暗暗叫好,耶!二哥最棒了。
幾十個回合下來,黑衣人已有人受了輕微的劍傷,二哥卻因為劇烈運功,觸發了原來的傷口,絲絲的血跡透了出來。雖然二哥表情是鎮定自若,但是我知道這只是他的一個功心為上的策略。我見過二哥的傷口有幾處很深,這麼短的時間內又這麼個打法,鐵人也熬不下去的。想想這些人真是可惡,總是以多欺少,要一個一個的來,早死翹了。好歹我也學了這麼好的輕功,應該可以用上一用的。四周看看,注意到桌案上的香爐,我心裡暗喜,這次還整不到你們。拿起香爐,抓兩把香爐灰起身飛越。對著那其中兩三個黑衣人撒下。沒辦法啊,能撒中兩三個就很不錯的啦。飛到門口停住,見到衝進來的青草,我忙拉住她。二哥看了看我,叫道:「逝妹,你放開青草,過來二哥這裡。」
只見那三個被香爐灰的蒙住眼睛的黑衣人亂了招式,二哥穿過他們,正好找到他們的弱處。眼看二哥就要把最後一個黑衣人打趴下了。見他忽然看向我身後,喊道:「小心!」
我回頭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一向柔弱溫婉的青草滿面凶光,正拿著把細長的匕首向我刺了過來,眼中的憤恨似要噴出火來。一時之間,我還不能消化這個局面,一直以為這是我的幻覺。如此利索的招式,如此速度。青草她,會武功!
忽然她刀刃一轉,直刺閃來的二哥。二哥一心只顧著如何救我,卻不顧不上護著自己。青草一刀刺中二哥腹部,刀入人身聲音很悶卻如此刺耳恐怖。我頓時清醒。二哥使盡全力打下一掌,青草被震了出去。二哥摀住傷口,跟著後退兩步,我連忙衝上前扶住二哥就要倒下的身體。一看二哥傷口,雖然二哥捂著,可卻依然可以看的出來,血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的湧出來。二哥嘴角抽搐著。擠出兩個字:「快走!」
我知道無論我現在多麼震驚青草的一切,我都要鎮定,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先離開這裡,不然以後連問的命都沒有了。我看了眼要衝過來的青草,扶起二哥,飛出破廟。
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我明顯感覺到二哥的不支。便在一片蘆葦地停了下來,二哥的臉蒼白的嚇人。腹部的血怎麼止都止不住。我心裡慌了,再這樣流下去真的會死的……
「逝妹,別弄了,沒用的……」二哥的聲音已經沒了底氣了。
「不會的,二哥,再包紮一層就好。你不是說我的包紮技術最好的嗎?一定行的。」說著,叱的一聲,我又撕下一塊裙擺。繼續為二哥包紮。
「我是被十字匕首刺中了,被刺中後血流而死。何況還是被用內力的人刺中腹部。」
「你是說青草她會武功,還有內力。」她會武功我推斷得出來,可她還有內力。這說明她應該從小就開始習武了,怎麼可能呢!
「是的,青草並不只是一個柔弱的丫鬟,她的武功可不比那麼黑衣人弱。以前只覺得她是身子弱,所以走路才輕,卻沒想到這點,直到出來的路上才發現點端倪,是二哥疏忽了。」
「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我記得見她的時候她還餓昏在河邊的小姑娘……和我生活著這麼些年,她居然能一點都不洩露。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她要殺我們,同那些黑衣人一樣!
「小魔女,二哥怕是守護不了你了,你以後可不要再這麼容易相信別人了。知道麼?」
「不會的,二哥你不會有事的。你身經百戰,你武功高強,你不是說再重的傷你都挺過來了麼?我們去找大夫,你一定沒事的。」說著,我使勁全力要扶他起來,結果只是徒勞,我們又跌坐回地上。
「傻丫頭,是人都會死的……」
「不許你說死!不許你說。」我哭著說道,儘管我明白那只是我自己不敢面對,逃避而已。
「好,不說,二哥不說。逝妹你別哭。」說著二哥想為我擦去臉上的淚,卻忽然一陣抽痛使他把手停在半空。
「二哥,你怎麼樣了?都是逝兒不好,是我傻我苯,才害得你這樣的。對不起!」我過去抱著二哥癱軟的身體,感覺到他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失,這時候我好恨自己的無能為力。好恨自己的愚蠢,信了青草這麼些年害了二哥。
「逝妹,你不傻也不苯,只是你心軟,太容易相信人。其實人最是不可信的。馬車上你就知道我帶你出來不只是找你娘這麼簡單,一向少言寡語的青草忽然那麼機靈說了那麼多話你就有察覺的,不是麼?可你相信我和青草。所以你就不懷疑下去了。是二哥辜負了你的信任。」
「不是的,二哥。」
「聽二哥說完,逝妹,你可知道當我知道自己的生世後,我有多痛苦。殺我親生父母的竟然是把我養大,培養我的人。就算她還活著我也無法報仇,連報仇的權利都沒有。二哥就只剩下逝妹你了。記得你娘說過要是我們不是親兄妹的話,她會把你托付給我的。二哥接受了安排,帶你離開王府。可二哥卻沒料到帶你離開會如此凶險,遇上的都不是普通的高手。原本是想著自私一回,帶著她找到三夫人去過她提到過的桃花源中的生活。是二哥的錯弄成這般局面。我自作孽也就算了,還害了逝妹你。」二哥聲音漸弱,慢慢倒了下來,口中吐出好幾口鮮血。
「二哥,你別說了。」我擦去他嘴角的血漬,緊張道。
「逝妹,如果二哥一開始就和你說要你離開皇甫哲,同二哥一起,你會答應麼?」
「二哥,我……」要我怎麼說呢?一直以來我當他是親哥哥對待,可是我又怎麼捨得下皇甫哲。如果他真的問了我,我想我會把二哥留下而不是離開的。以前一隻以為他是我的親哥哥,即使用男女之間的情素也是沒什麼太大的關係的。可現在知道他畢竟不是我的親二哥,他對我的感情我也不是白癡到一點感覺都沒有。又怎麼能讓他看著我與別的男子一起。我離不開皇甫哲,可也捨不得二哥如此痛苦。他若真在之前問我,我真是無法抉擇的。
「很難抉擇對麼?現在老天幫你決定了。你回去吧,回天哲王府去,回皇甫哲身邊。」只能說是老天的安排吧。蕭伯陽心想著:若是自己活著,是真的不會放手的。叫他如何放手呢?可他也明白逝妹心中所愛,她就在很是隨他走了,也是痛苦的。他又如何捨得,知道真相後原本就已經生不如死了,如今看到她難以抉擇他還是欣慰的,至少他在她心中還是捨不下他的,或許自己這樣離開成全他們才是最好的選擇。
「二哥,你振作點,不會有事的……」我啃嚥著。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話。
「逝妹,你別哭。答應二哥你要好好活著。」二哥伸出手吃力的為我擦去臉上的淚。
「嗯。」
「二哥已經很痛了,你哭得二哥的心就更痛了。笑一個給二哥看。」一手握著懷中的那個「蝶戀花」香囊,一手撫著她的臉狹,死前能在她的笑容中死去該沒有什麼遺憾的吧,要知道她的笑容可以讓人忘記一切煩擾。或許唯一遺憾的是不能把她親手送回天哲王府。看著她幸福開心了。
我使勁的吞了吞,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忽然撫在我臉上的大手垂了下去。落在地上,靜靜的躺著。我腿上一沉,心也隨著沉了下去。撫上他那英挺俊秀的面容。撂開幾屢錯亂的發。
「二哥,你醒醒。你不是說要保護我的嗎?你歷來都很守信的。你不是很喜歡與我鬥嘴的,你起來同我說話啊。你說小魔女做的東西很稀奇,也很好吃,你這麼快就吃膩了麼,二哥,小魔女現在很害怕,你不要就這麼睡下去好不好。你醒醒啊,二哥!」我抱著二哥,喊得有些聲嘶力竭,那逐漸冰冷的身體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疼惜我的親人就這麼死在我的身邊。
終於見到前面出現了個人影,本想著要是他是個雲遊四方的神醫,能有起死回生之術的人該有多好。可模糊中我看到認出了他的影子:是他!果然是他!暈過去時,我還是懷疑了自己的判斷。他,怎麼可能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