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復國大計(四) 文 / 脂墨
蘇懷柔接過藥,握住了那女的手,卻是沒有想到的溫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不是……」
女子有些吃驚,正要準備說什麼的時候,裡頭那忙的滿頭大汗的男子便跑了出來:「娘子,這姑娘是誰?」
蘇懷柔沒有回答,她讓錦瑟拿出了一袋銀子,遞給男子:「這些,算是我給這些災民的,還有,就當做是你們孩子的紅禮了……」
蘇懷柔微微欠首,拎著藥包便走了。那男子接著銀子抓著腦袋:「娘子,你有身孕了嗎?」
女子沒有答話,只是別有用意的看著蘇懷柔離開的方向,淡淡的笑了。
「蘇姑娘,以後還來這兒嗎?遠是遠些,不過感覺著鋪子不差啊。」
蘇懷柔拿著手中的藥包,搖了搖頭:「不了……」
原來,那並不只是一個傳說。
穿了幾千年那美麗的故事,那驚天動地的愛情,那讓人嚮往的西湖橋畔,現在的人感受不到這種珍貴,而未來的人卻又是看不到這種感動。
至少現在,蘇懷柔瞭解了。看到許仙和白娘子的那個時候,她比想像的要淡然的許多。並且,不想再看見他們。
可能因為,怕自己破壞了這份和諧罷。
蘇懷柔這兩天睡得並不好,總是翻來覆去,做夢驚醒了,扭頭看向床邊,卻是沒有了花宸的身影,讓她有些落空。
蘇懷柔最近總是在想,再決定跟花宸在一起了之後,就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這一點真的很可笑,明明在二十一世紀自己是那樣一個強勢並且有主見的女人,到了錢塘以後反而感覺自己變的幼稚了許多。
當時只是想一心跟著花宸罷了,可是現在越來越覺得,花宸正在做一件無法回頭的事情,而這中間,總讓她有一些隱隱約約不好的預感。
花宸難得的回來一次,和蘇懷柔坐在一起吃飯,只是兩人之間也少了些話。蘇懷柔拿著筷子很久沒有動手,有些為難的看著花宸。
花宸還是沒有變,仍舊是那一副高潔優的摸樣,那眼神中,還仍是看不出他的心思。
「花宸。」
「嗯?」
蘇懷柔歎口氣,放下了碗筷,拉住花宸的手:「以後,我們會過上安穩的日子,對嗎?」
花宸反握住蘇懷柔的手,笑了笑:「那是自然,只不過,要等到復國大計完成之後。」
花宸說的篤定,這份篤定,蘇懷柔看的很透徹。蘇懷柔所擔心的,所煩惱的,就是怕花宸這種執念越來越深,也讓她心裡越來越沒有底。
「花宸,如果你的計劃會死傷很多的百姓,牽連無辜的人,那你還是要繼續嗎?」
戰爭這種事情,蘇懷柔並不瞭解。但是看見那樣孤苦無依的災民遊走在錢塘鎮,讓她覺得很是害怕。因為這都是花宸引發,明明知道原因,卻不能制止,這樣蘇懷柔心裡難受的很。
花宸站起身來,走向窗口:「無辜的人?什麼叫無辜,身在戰爭的國度,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王宮裡的人也罷,平名百姓也罷,我們都沒法子做出選擇,人都是自私的,我要達成我的目的,自然也有必須犧牲一些東西,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
蘇懷柔羽睫毛輕顫,一字一頓的問道:「包括我嗎?」
花宸愣住,回頭看向她:「今天你是怎麼了?為何會問起這樣的話來?」
蘇懷柔撫摸了一下肚皮:「只是……有些不安罷了……」
花宸看到蘇懷柔微微隆起的腹部,剛才那有些冰冷的眼神些柔了下來,他做到了蘇懷柔的身邊,摟過她:「我答應你,再過不久,這件事情就會結束的,這段日子裡面,你什麼都不要想,安心養胎,然後平安生出我們的孩子。」
也許花宸真的沒有錯,或許真的只是她這段日子因為懷孕的原因而變得極端的敏感,但是,她現在的這種心情卻不會改變。
蘇懷柔抓住花宸胳膊:「花宸,為了我和孩子,你可以放棄你的復國大計嗎?這樣的戰爭,對誰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是的,她才意識到。這樣的戰爭,誰都不會有好的結局,她害怕失去對未來的憧憬和嚮往,生怕有一天,就會在不經意間,破碎的乾乾淨淨的!
花宸推開了蘇懷柔,眼神又變回了那樣的不假思索:「這種事情,以後我不希望你再提。」
他片刻都沒有停留,轉身便走。蘇懷柔的手僵硬在空中,許久才緩緩放下。
是的,她也明明知道花宸會這樣的回答她,只是她沒有料到,花宸會這樣的毫不猶豫,讓花宸放下仇恨,都是空談罷了。
在他心裡,感情並不是第一位,花宸就是為了復國而活,讓他放棄,蘇懷柔都覺得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
經過那次的事情以後,蘇懷柔便覺得度日如年,每天都在盼著,花宸會不會回來。
可能就是因為看過了許仙和白娘子之後,她就覺得自己內心深處的某個東西開始在變化,或者也可以這樣說,是本就有一些足以讓她動搖的情緒,只是在看到白娘子和許仙那樣美好而普通的生活後,漸漸的被喚醒了罷。
開著那樣的一家簡陋的藥鋪,即便是賺的銀子並不是很多,卻也要接濟災民,即便是這樣,她們生活的還是很開心,從白娘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來,她並不後悔,並且很滿足。
這樣的心情,好像蘇懷柔就從來都沒有擁有過。
從一開始穿越過來,就注定她在錢塘的日子,並不能過的安生。
「非也非也,而是姑娘的那位有緣人,已然離世了,姑娘則必須替她完成該完成的事情。再此之前,恐怕終究還是擺脫不了塵世俗事了……」
現在想來,當日那個街邊高人的話,恐怕就是指,她必須要替蘇懷柔活完這一生罷……
只是這一生能有多長,沒人知道。就是因此,蘇懷柔才非常不安,而這種心情,卻沒有人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