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5米 一切都交給我,回家了! 文 / 姒錦
多功能大廳裡。
新兵集訓大隊182名戰士,一列列整齊的排隊著。
今天,他們終於不用再穿那身兒用了三個多月的作訓服了,而是全部換上了嶄新的軍裝常服,一個人精神煥發出不同的氛圍來。
「敬禮」氣勢,昂揚。
「奏國歌」聲音,莊重。
國歌畢,在鬥志昂揚的軍歌聲裡,授銜儀式正式開始了。
冷梟同志作為紅刺特戰隊的老大,端坐在主席台中央,就著麥克風進行了一段不太長的鼓舞講話。完事兒之後,教官們開始給新兵們戴上軍銜,肩章,領花和銘牌兒。
怦怦……
戰士們挺直了胸膛,在這莊嚴的時刻,心跳如雷。
本來,寶柒是作為專業技術幹部特招入伍的,按照部隊對職幹部的相關規定,她應該被授予專業技術相關的職務和等級,軍醫是不授予軍銜的。可是,紅刺特戰隊的紅細胞大隊屬於特例。他們不僅僅只是單純的軍醫,每個人拉到戰場脫去白大褂就能戰能打。
因此,寶柒在國外的學歷參照國內本科生待遇,給她授予的是中尉軍銜。
看著領花,看著一毛二的肩章,看著胸前的姓名牌兒,看著手臂上的臂章。不得不說,寶柒特別的激動。授銜之後,她就是一名真正的女特種兵了。
要說不自豪,肯定是假的。
不管怎麼說,是她自個兒拼來的,沒有摻水的!
謝銘誠的聲音渾厚地下達著口令
「同志們,請面對國旗和軍旗,莊重地許下你們的誓言!」
「是!」
一陣響亮的口號聲響徹在禮堂裡。
接著,所有集訓大隊的戰士們都莊重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握成了拳頭放在太陽穴附近,宣讀著神聖的誓詞。
「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人,我宣誓:服從……的領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頑強,不怕犧牲,苦練殺敵本領,時刻準備戰鬥,絕不叛離軍隊,誓死保衛祖國。」
多功能大禮堂裡,餘音繞樑,一直迴盪著莊嚴神聖的誓詞!
宣誓完畢,教官開始宣讀分隊的名單!
謝銘誠是喜歡姚望這個的狙擊苗子的,不出所料,姚望直接被近水樓台先得月的謝大隊長給弄到了天鷹戰隊。格桑心若和曼小舞都是女兵,雙雙被留在了紅刺總部,進了衛燎衛大隊長的警通大隊。五六班其餘三名戰士,被分到了另外三個不同的戰隊。
至於寶柒更是沒有懸念,直接進入了紅細胞醫療隊。
對這樣的分隊結果,寶柒心裡特別的滿意。
幾個要好的人都在總部,以後她可以經常跟格桑心若和曼小舞碰面兒,中午還可以一起在食堂裡吃飯什麼的。而天鷹大隊也離京都城不遠,她要和姚望見個面也不算太難……
是巧合?還是?……
不經意的,她抬起頭來,看到了主席台上男人冷著的臉孔。
雀躍不已的她,衝他眨了一下眼睛。
她知道,他看得見。
雖然有點兒小小的自戀,但是她寧願相信,首長做出這樣的人事安排,說不定真有她的原因在裡面。
從小,寶柒的朋友就不多。
如果格桑心若和曼小舞下了基層部隊,她們三個人,這輩子說不定都見不著了。
二叔,會是為了她麼?
名單分配完,所有的新兵集訓戰士都打好了包,在平時訓練場的操場上集合了。除了旁邊停留著的一輛輛軍用卡車提醒著大家,他們的團聚既將結束之外,彷彿和平時的訓練和任務沒有多大的區別。
謝銘誠和其餘幾名教官負手而立,英姿颯爽的站在那兒,等待為自己親手教導出來的新兵戰士送行。
一個個名字在教官的嘴裡跳躍,一個個人紛紛踏上了不同的軍卡。各大戰隊的大隊長都親自來接兵了,182人的集訓大隊被分配到了不同的戰隊裡。
「168,我走了!」姚望也要上車了,拍了拍寶柒的胳膊,他的視線垂得有點低,看不清臉上的情緒,「你注意保重身體,堅持鍛煉。」
「保重!」看著他陰霾的俊臉,寶柒心裡有點兒小糾糾。不過,嬌俏的面兒上還是保持著一貫的嬉笑:「姚美人,你別這樣嘛。過兩天說不定咱就又見著了。而且,我看謝教官是真的很欣賞你哦,你在偵察部隊都是連長了,過去了之後,謝教官怎麼著也得讓你做個分隊長什麼的吧?!」
憋著心裡的勁兒,姚望優的順著軍帽,「呵呵,我只想做狙擊手!」
「霍,丫還真執著。當官多好,比當兵有勁兒吧?」
「認定了的東西,很難改變!」姚望輕笑。
他說的是實話。
這麼多年來,不管是在工作上,還是在感情上,他從來就是一個無比執著的人。
喜歡了寶柒多少年,哪怕現在他明知道無望,也曾經試圖去改變自己。可以想像得非常容易,做起來竟然是那麼的困難。
生活不能由著人的心願去改寫,他到沒有太多的悲傷,甚至特別慶幸曾經擁有過與寶柒最美好的童年和少年時光。那一段,沒有任何人能夠代替的過去。
即便他們沒有未來,他卻願意把自己的整個未來都送給她。
只為,執著。
抿了抿嘴唇
抿了抿嘴唇,寶柒被他的視線看得心有點兒亂,彆扭的擰了擰眉頭,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正在這尷尬的時候,格桑心若從女兵宿舍的方向跑過來了。氣喘吁吁的她笑著敬了個禮,二話不說就將自己手裡的一包什麼東西塞給了姚望。
「班長,這是我們仨的心意,一路走好!」
說完,不待姚望拒絕,她逃也似的跑開了!
我們仨?
毫不知情的寶柒,眼睛的餘光掃著格桑心若兔子一樣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一點兒什麼。心裡松來了笑了笑,小聲兒提醒姚望:「哎,格桑心若這個小妹子其實人還挺不錯的。就是性格直了點兒,這樣的姑娘沒啥壞心思,真挺好的!」
「嗯,挺好!」
姚望附合的笑了笑,沒有迴避她的話題。
他的心裡,自然也明白寶柒提醒他的意思。
只不過,感情的事兒,又豈是人為能夠改變的呢?人啊,都喜歡犯賤!
時間如流水,越是想停留,它越是過得很快。182個人,上車的速度非常快,姚望必須得走了。深深地凝望著寶柒的臉,他語氣溫柔地笑著說。
「168,擁抱一下。」
「啊?」寶柒張著嘴還沒有說話,姚望已經放下了手裡的東西,傾身將她緊緊擁抱在懷裡,像和其它的男性戰友那樣緊緊擁抱著。
幾秒後,他放開她,低下頭輕輕說,「謝謝!」
「……神經!趕緊去吧,又不是不見了!」眾目睽睽之下,寶柒有點兒小尷尬。
「上車了,169,趕緊上車了」謝銘誠宏亮的聲音適時的響了起來,戴著一頂奔尼帽,穿著一身新型特種兵軍服的謝大隊長,今兒的樣子十分的拉風。挑選學員是他的長項,加上新兵都是他自個兒訓練出來的,每個人的軍事素質自然最清楚不過了。因此,他今天是滿載而歸,臉上全是滿意的笑容。
「是!謝教官。」姚望答應著,蹲下身就提起了自己的行李,準備轉身時,又忍不住轉過身來看寶柒。三個月的時間,他覺得太短太短。
寶柒揮手,衝他使眼色,「去吧!」
「速度點!」見到他倆還在那兒戀戀不捨的磨蹭,謝銘誠瞄了眼從多功能大廳過來的冷梟孤傲凜冽的樣子,心肝兒顫了顫,再次高聲催促。
遠遠的,冷梟在原地站立了片刻,然後調頭往行政大樓去了。
哨聲響了!
教官們目送著軍卡,長聲吆喝:「敬禮!」
齊刷刷的敬禮姿勢,一秒成型。不僅僅是留在總部的人,還有一輛輛軍卡上的戰士,全部端正的挺直了胸膛,向教官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不遠處的牆角,格桑心若和曼小舞躲在那兒,捂著嘴,偷偷的落淚。
姚望坐在最外面的位置,放下手拚命向寶柒揮手。
「再見」寶柒舉起手,使勁地向戰友們揮動著。
一輛輛軍用卡軍駛離了了操場,帶著一百多名懷揣希望的戰友離開了。綠色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寶柒的心裡,莫名的有點兒傷感。
戰友,一個名詞,只有體會,不能解析!
寶柒在宿舍收拾著自己的行李。
這會兒,格桑心若和曼小舞已經去警通大隊報道去了,原本三個姑娘的溫馨宿舍,此時像被匪徒給洗劫了一般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了。不過,卻被她倆整理得很乾淨。
環視了一圈兒,寶柒吁了一口氣,也沒有再多待,她提著自己的行李就出來了。將東西全部搬到了紅細胞醫療隊的宿舍裡,正準備去醫療隊周隊長的辦公室正式報道。不料,在醫療隊的門口就遇到了他。
見到她,周益很熱情,「寶醫生,歡迎歡迎,你這是準備去哪?」
寶柒真想翻白眼兒,不過,還是規規矩矩的報告說:「找你報道啊!」
「哦哦,呵呵呵!」
一邊兒往隊裡走,寶柒一邊兒問:「周隊,以後我還得住在宿舍裡麼?」
周益目光閃了閃,心知肚明的他笑著說:「不用!除了輪到你值班,或者是臨時有機動任務。其餘時間,咱們的作息全部按照國家法定的制度來辦。沒問題吧?」
「當然,沒有問題。」微笑一下,寶柒自然是求之不得。
跟在周益的後面,她在細胞隊的醫生辦公室和病房遛達了一圈兒。
紅細胞醫療隊作為紅刺處置臨時醫療事故的一個大隊,當然沒有醫院那麼大的地盤和設施。不過,一個獨幢的五層小樓看著還是挺有型,裡面該有的醫療設施一樣都不缺。而且還有好些醫療設備連普通的三甲醫院都沒有,據周益說都是國外引進的先進技術。
周益這個人吧,典型的『醫癡』,在部隊行政能力不強,可是卻特別喜歡鑽研各類醫術,在紅刺裡面雖然不會吹迎拍馬,不過還算是挺有人緣的一個人,不管是誰都能和他打得了交道。對寶柒,他當然更得特別照顧,給她準備了一間單獨的醫生疹室,而且還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的限制。
老實說,能有這樣的工作環境,寶柒很滿意。
領導不給穿小鞋,同事看上去都挺和諧好處,算得上是件好事兒。
交待完她的工作,周益就離開了。
寶柒稍稍規整了一下屋子,坐在辦公桌前,她做了一個深深的吐納深深的吐納呼吸,新的工作新的人生就算是開始了。一點點翻看著桌子上的病歷本,她的唇角帶著一絲笑容。
滋滋滋
小粉機在兜兒裡震動了起來!
又重新回到她懷裡的小粉機還是一副按近崩潰的老樣子,可是寶柒怎麼瞧它就怎麼舒服。用慣了的東西,她就不想換。現在,摸索著整整三個月沒有見面還依然堅挺著的老戰友,她心裡頗為感慨。
翻開手機的蓋子,她讀著男人向來簡短的短信
「祝賀你!你是我的驕傲!」
心裡微微一動。
眼線低垂著,她說不出來是甜還是澀,手指反覆摩挲著小粉機的屏幕,想到自己集訓三個月來吃的苦,忍受過來的那些日子,手指不經意抹了抹眼睛,然後得瑟的回給他一條短信。
「謝謝!我值得你驕傲!」
牛逼哄哄的話發完,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要說這麼不要臉的女人,除了她寶柒還真是少找了。
冷梟應該很忙,他沒有再回復短信過來。
整個上午,寶柒都是在熟悉醫療隊辦事流程以及工作的過程中渡過的。中午快要下班吃飯的時候,總部大門口的值班室突然打進了電話到醫療隊來,說門口有一個男人找寶醫生。
接到同事的電話,寶柒猜不透誰會來找她。
脫下身上嶄新的白大褂,她施施然用散步般的速度踱到紅刺總部的門口,隔著鐵柵欄,她瞧了老半天才突然想起來這個男人是誰。
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瘦高瘦高的個子,臉上的皮膚白得有些過份,像是缺少了血色一般。斯斯的站在紅刺大門口的警戒線外面,不時搓著手來回走動著。
他不是別人,正是虹姐那個侄子,幾個月前在d區邢偵大隊門口讓寶柒摸過骨大出風頭的曾立良。
他怎麼會來?
寶柒遲疑了一下,和衛兵說了一聲兒,就從側門兒出去了。
「寶醫生!」看到寶柒出來,曾立良連忙提起地上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紅色布袋子,笑容滿臉的迎了上來:「總算是找到了你,寶醫生,你好啊!」
「你好!」狐疑的挑著眉頭,寶柒心裡有些奇怪,「你找我有事兒?」
搔了搔腦袋,曾立良赧然的笑了笑,像是鬆了一口氣,「上次那件事兒,我媽心裡過意不過。現在我大姨的案子也弄清楚了,雖然姓游的兇手還沒有抓到,不過,我們都知道是她……寶醫生,我打聽了好久才知道原來你是在部隊裡面工作的軍醫了,我在這兒來過幾次了。可是這些兵大哥都不讓我進去……今天我好說歹說,總算是給通報了一聲,呵呵……」
「你找我有事?」寶柒還是那句話。
曾立良垂著頭頓了頓,又咧著嘴笑,「主要是因為對不住你,你是一個挺厲害的醫生。我上次,上次你給我瞧過的那個病吧,我吃了一段時間的藥,可是不僅沒有好轉,反而加重了……我想,我想你要是有空再給我看看,開點藥……」
一段話,由於曾立良的樣子太過緊張,結結巴巴不說,就連條理都沒有闡述清楚。
不過,寶柒到底還是聽明白他的意思了。
大概他來就兩件事兒,一件是為了表示歉意,二是想讓她給再給他瞧瞧病。
寶柒是一個知恩圖報的姑娘,上次的事兒,要不是關鍵時候曾立良站出來幫她,估計最後還不知道要搞出什麼樣的結果呢。想了想,她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幾步。
見狀,曾立良趕緊放下手裡的布袋子走到她的面前,像上次那樣攤開了手臂。
寶柒在他腰椎骨上探了幾把,擰了擰眉頭,然後鬆開手:「活該!」
小伙子白臉一紅,囁嚅著唇支支吾吾,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瞥著他鬧了個通紅的臉,寶柒橫了他一眼,醫生的口吻十足:「上次不是說過讓你手、淫要有節制的麼?你還犯怪誰啊?現在你的前列腺炎,比我上次看的時候是嚴重了不少!」
耷拉著腦袋,曾立良的樣子窘迫到了極點。
期期艾艾,小姑娘一般說:「我,我想控制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大概被一個漂亮姑娘說起這種病,是個小伙子都會不好意思吧?他的樣子像是正在尋找地縫兒。
寶柒在ucsf學校實習的時候,沒少見過這種病例,她其實也就是說說,真心沒有覺得有什麼,歎了一口氣,她稍頃之後又返回了門口的值班室,在那兒要了紙筆,『唰唰唰』就在紙寫了一張藥物處方給他,交待著說:
「有些藥在外面能買,有兩種是醫院的處方藥,你自己想辦法吧。」
「謝謝,謝謝寶醫生幫我!」曾立良又窘又臊,低著腦袋就差給她鞠躬了。說完了,像是又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提過旁邊的布袋子,硬塞到了寶柒的手裡,「寶醫生,這個是我們村子裡的特產,我媽特地讓我拿過來感謝你的……」
「什麼東西?」寶柒不接,後退了一步。
曾立良白淨的臉上,紅得快要滴血了,「不值錢的玩意兒,咱們自家地裡產的良鄉板栗。」
良鄉板栗是京都的土特產之一,也算是盛名在外了。
不過,不管板栗是不是值錢的東西,寶柒也不能平白要人家的不是?
不管曾立良怎麼說,她都不接布袋子,『拿人子,『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的道理她可是懂的。
見她這樣兒,小伙子臉更加紅了,憋著心裡的感激勁兒,還得把袋子塞給她,「寶醫生,求求你收下了吧,就當是你給我瞧病的疹療費,行不?要不然,我和我媽心裡都過意不去的!」
寶柒默了!
一來在大門口拉拉扯扯的不太好看,二來這孩子說得也非常有道理。如果她硬端著臉不要他的,反而顯得小家子氣了。略略思忖一下,她到底還是接了下來。
曾立良千恩萬謝的走了,一張白得有點離譜的臉上滿是開心。
搖了搖頭,寶柒提著板栗進總部時,已經到下班的時間了。
她沒有再回去醫療隊,而是提著板栗直接去了軍官食堂。
遺憾的是,她現在才反應過來,在軍官食堂裡,是遇不到格桑心若和曼小舞的。一個人打了飯吃完,她正準備先回宿舍午休一會兒,『滋滋滋』兜兒裡的小粉機又震動了起來。
果然,又是首長發過來的神奇暗號。
不過不少,六個字裡怨氣沖天!
「過來,老子腰酸!」
狠狠抽了抽嘴角,寶柒提著布袋子的手緊了緊,覺得有些奇怪了。
好好的他腰酸什麼?難不成丫腎虧了,這段時間,他也沒有縱慾啊!
當然,首長大人現在腰酸了,作為醫生的她肯定得親自上門服務的。趕緊捨棄了自己的休息時間,她提著一袋板栗就過行政大樓去了。
現在行政樓門口的值班戰士看到她,就像見到了隱形人兒一般,什麼都不問,二話不說直接放行。大家都是有眼力勁兒的特種軍人,善於查言觀色,不管小姑奶奶以前是新兵,還是現在小姑奶奶變成了軍醫,只要她還是首長的小姑奶奶,就不能擋駕。
寶柒在行政樓十分低調。
垂著頭著走路,見到人就給一個友善的微笑,很快就到了首長辦公室。
咚咚咚,寶柒敲門。
裡面的冷梟抬起頭,看著緊閉的門兒,放下手機,「進來!」兩個字說得冷冽無比,和他急於見到她的心境半點兒都不搭調。
悶騷男人,永遠都能繃住臉。
吱呀
門推開了,又反手關上了!
寶柒面色凝重地走了過去,坐在他的對面,布袋子丟在辦公桌上,雙手交叉在面前,問道:「二叔,你怎麼回事兒?腰怎麼會酸了?」
「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男人皺皺眉,手指撐著腦門冷睨著她。
靠,這完全是不講理的回答嘛。
寶柒差點兒被口水噎住。清了清嗓子,她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改變了稱呼揶揄他:「首長,醫生也得先向病人瞭解情況吧?男人腰酸的原因實在太多了。請問,你是女人找多了縱慾過度導致的腎虧?還是自個兒擼得太厲害傷了身啊?」
一咬牙,冷梟想掐死她。
冷冷哼了哼,寶柒追問:「說唄!在醫生面前,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冷光掃過她的臉,冷梟沉著嗓子,竟然還是無賴的回給她兩個字:「腰酸。」
翻了翻白眼兒,寶柒隨即詢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剛才。」
「剛才是什麼時候!?擰到了……?還是怎麼的?」寶柒見他臉色不好,有點擔心了,怕他是真的擰到了哪裡,聲音急促了起來。
「不會自己摸啊?」男人面色冷冽的盯著她,語氣森冷得不行。
瞠目結舌的看著搞笑的男人,寶柒再次咳嗽了一聲兒,回首望了望關上的辦公室門。然後無奈地站起身來,走到了他身邊兒。傾身下去,小手探到了他的腰上,隔著軍襯衣摸了幾把,狠狠一掐,「沒有問題啊?是哪兒酸?」
「到處都酸!」梟爺現在連牙齒都是酸的!
歪著頭打量他,寶柒看著男人冷得掉渣的俊臉,實在搞不懂他在鬧什麼情緒。
上午不還好好的麼?怎麼一會兒工夫就鬧上了?
收回手來,她惡狠狠地瞪著他:「喂,沒事找事是吧?我看你不是腰酸了,是神經性故障了!回頭我讓周隊給你找一個神經方面的專家過來的瞧瞧!就這樣,我先走了!」
說完話,剜他一眼,她準備轉身。
不曾想腳步剛邁開,腰上就被男人猛地圈緊,下一秒後,她整個人就被男人有力的按了回去,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
緊跟著,男人低沉的小吼就來了,「去哪兒?」
寶柒想吐血,望著男人陰鷙又緊繃的臉,訕訕一笑,「去給你叫醫生,然後回宿舍去午休。首長,你該知道我累了好幾個月了,也該休整休整了吧?!」
冷睨著他,男人遲疑一下,滿臉結冰,「老子腰酸!」
要命了!
寶柒眉頭染了慍意,心裡直呼上帝,耶穌,如來佛祖!
他到底在作個什麼勁兒啊?
偏著腦袋思忖了幾秒,她突然想起自己提過來的板栗了。
探起身,她飛快將大紅的布袋拉過來打開,「諾,看我多好,特地拿上來孝敬你老的!首長同志,辛苦了。」
「哪來的?」男人睨著她,眸底陰惻惻的。
大眼珠子轉了轉,寶柒尋思這事兒沒什麼值得瞞他的,挑出一顆板栗來剝了殼塞到自己嘴裡,然後咀嚼著就一五一十把曾立良過來的事情,給他仔細說了一遍細說了一遍。
末了,又剝一顆塞給他:「來嘗嘗,正宗的良鄉板栗,味道怎麼樣?」
冷梟揮開手不要,擰著眉頭,心裡卻是鬆開了不少
不過,語氣麼,照常的冷冽逼人:「看病是假,看人是真!」
停著嚼板栗的嘴,寶柒愣了一下,「咦,你這話怪了,什麼意思?」
「沒意思!」冷梟心裡犯膈應。
這個小女人不和他結婚也就罷了,搞得他連權力都沒有,還走到哪兒都招男人喜歡。
一股勁兒憋在心裡,他的臉上再次黑了幾分。
斜著眼兒瞄他,寶柒有些好笑了。
跨過腿來,她面對他坐著,直直盯住他的眼睛瞅
這,算不算爺在吃醋?
嗷!真是不可思議!
「二叔,老皺眉頭,老得快,知道不?!來,吃板栗,我給你剝!」
扯過布袋子來,她索性全部拉開了在裡面挑著大個兒的板栗,小樣子賢惠勁兒十足,搞得冷大首長滿腔怨氣沒地方發,有點兒招架不住了,「行了,我不吃。」
「不吃怎麼行?我偏要你吃!」剝好一顆,寶柒強行塞到他的嘴裡,看到他憤慨的樣子,心裡暗爽著又回過頭來翻找大板栗。
一顆……
二顆……
三顆……
突然,她的手指頓在了布袋子裡,整個人僵硬了好幾秒……
「怎麼了?」冷梟查覺到了她的失態。
面色變得陰沉了幾分,寶柒慢吞吞的從布袋子裡拎出那張墊著板栗的厚紙板兒,攤開在了冷梟面前的辦公桌上。咬著牙,三個字說得有些涼颼颼的。
「游念汐!」
曾立良拿過來的板栗是炒好的,估計怕板栗上的灰沾在了布袋子上面,她用一塊兒像包裝盒的厚紙板墊在了下面。讓她覺得詭異的是,厚紙板兒上有幾個字,還有一串看不明白的計算公式。字跡不是別人的,正是游念汐本人!
她認識游念汐的字。
「你確定?」顯然,冷梟不認識。
寶柒點頭,「確定是她的字!」
一隻大手裹緊了她按在懷裡,冷梟伸出另一隻手來拿過厚紙板深思了幾秒鐘。
然後,他立馬聯線了血狼,將這個情況告訴了他。
不過,按照情況分析,這個厚紙板雖然是游念汐用過的,可是曾立良拿過來巧合的可憐性極大。要不然,板栗早就把他們毒死了。而且,逃命如喪家之犬一樣的游念汐,是不可能把自己暴露在他們面前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一個游念汐或者正是藏在曾立良所在的村子裡。
等他給血狼交待完任務,寶柒才緩了一口氣,鬆開了緊緊揪住他的手。
「二叔,一定要抓到她!要不然心裡總是懸著勁兒。」
冷梟反手握住她的,面色平靜無波,「沒事!」
心裡還是有些緊張,寶柒小心的挪開板栗,「板栗還吃不吃?」
冷梟大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吃個屁!老子要吃你!」
「啊!」寶柒默了默,皺成一個包子臉,「首長,你的腰……不酸了?」
「吃不著才酸!」鼻翼裡冷哼一下,男人話音剛落下,不等她開口反駁,直接就將她整個人撈了起來。轉瞬之間,一隻大野獸就將抱到辦公桌上的小獵物給壓了下去。
寶柒眉頭抽風了,「喂!注意形象!」
「寶柒。」低下頭,冷梟惡狠狠啃她的唇,手臂收攏,緊貼著她的身體,將她完全納入在自己的胸膛和桌面之間,手掌滑過她的頭頂,嘴唇滑落在她的耳廓上,輕輕游弋,冷眸裡閃著一抹異樣的光彩。
「冷梟同志,這裡是辦公室,你的背後是軍旗。」昂著頭,正對著他著火的眼睛,寶柒的臉有些熱。
「……」繼續親吻她,冷梟不回答。
一種酥了又軟的感覺迅速傳遞到自己的身上,寶柒被他吻得身體狠狠顫動著,幾乎沒費什麼工夫就軟化了下來。鄙視著自己的節操和貞操,她深深淺淺啜氣兒:「……午休,現在是午休時間。」
危險的雙眼一瞇,男人睨著她停頓住不說話。
末了,手臂一撈,直接將她抱住就往隔壁休息室去。
「二叔,你幹嘛啊?下午不用上班了?」
「不是午休嗎?」男人皺眉,反問。
寶柒皺眉,腦門兒上再次掉黑線。
隱隱約約的,她總覺得這位爺的腦子,今兒有點兒抽。
而且詭異的是,但凡她和花花草草的不小心風動草動一下,他就像一頭嗅覺靈敏的警犬,直接就能找到她的問題,並且拿她開刀。
不對勁兒!
心裡有了這項認知,她將腦袋伸到他的脖子裡,到處嗅著聞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來,小聲兒追問,「二叔,我怎麼感覺你像是在我身上放了監聽器?對我的事瞭如指掌一般?」
有麼?
男人目光深邃,並不回答,一把將她壓在休息室的床,鼻尖頂著她的鼻尖,磨磨蹭蹭的呼吸著她的味道。自然,如此折騰,很快他就管不住小獸兒了。大掌控制住她的腦袋,接著就是一個長長深深的法式熱吻。
冷梟這一招兒,屢試不爽!
每當寶柒問什麼,都能替他圓過去!
一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
果然,被他吻得七昏八葷得七昏八葷,哼哼唧唧了幾下,寶柒就忘記了剛才問的事兒。等他好不容易才結束時,她舔一下唇,只能粗粗喘著氣兒,恨恨低罵:「混蛋!」
「妖精,濕、了?!」男人唇對著她啄一口,手指刮一下她的鼻尖,「嗯……?在臉紅?」
「呸,要你管?」不是臉紅,而是耳根子發熱。
「還懂害臊?」男人的樣子,像是哥倫布發現了美洲大陸。
知道他故意打趣自己,寶柒恨得牙根兒癢癢。可是,身上卻軟成了一灘無能為力的水兒,沒啥勁兒和他折騰,索性放軟了自己的身體,懶洋洋的打個呵欠,微瞇著眼睛說:「我想午睡一會兒,你愛做啥就做啥吧。啊欠……將就在你這兒睡一覺。」
「睡吧!」男人歎一口,側翻過來就躺在了她的身邊兒,手臂橫過去搭在她的腰上,兩個人相擁著的樣子,宛如一對最親密的愛人。
其實有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並不是非要做什麼事才會有感覺。
就這樣躺在一起來,心裡也挺美。
寶柒沒想到他真這麼老實,閉著眼睛,反而睡不著了。
莫名其妙就發現了游念汐的蹤跡,這事兒讓她的心臟再度提了起來。雖然,沒有了次生波武器在手的游念汐,已經沒有了當初那麼大的危害性。可是,他們在明裡,游念汐在暗裡。明和暗之間,有很多事情和力量就得顛倒了來考慮。
那女人,真不是個好相與的貨色!
「在想什麼?嗯?」男人一隻手繞過去捧著她的臀,用力往自己身下貼了貼,將彼此的身體靠緊。一個小小的動作,寶柒就感覺到了他硬鐵般的壞東西,小手拍他一把,叱責:「別鬧!」
掰過她的腦袋來,冷梟凌厲的目光望著她,低啞著嗓子,「它餓了!」
「……二叔!游念汐那件事兒,你就不擔心麼?」寶柒的臉又紅了,有些驚歎他的無所謂。
大手捏一下她花兒般鮮嫩的臉蛋兒,冷梟眉頭擰了擰,冷眸深邃得讓人窺測不清裡面深暗的情緒,「有些事,擔心沒用,做好眼前!」
「二叔……」歎了一口氣,寶柒乾脆側過去環抱著他的腰,將自己的臉藏在他的頸項裡,悶聲悶氣的小聲說:「她一日不伏法,我心裡一日覺得不踏實,心慌得厲害。」
男人抿著冷唇,沒有吭聲,大手在她後背摩挲著安撫她。
沉吟一會兒,寶柒又說:「今天晚上要回家麼?」她說的家,是冷宅。
冷梟懂,「嗯,回吧。」
「真不想回去。」寶柒的聲音,還是悶悶的。
冷梟將她埋在脖窩裡的腦袋掰出來,面對著自己,「很快,就有我們的家了。」
一句低沉的聲音入耳,寶柒覺得這男人真的是抽風了!
玩了曖昧,又玩煽情。
促狹般地眨巴眨巴眼睛,寶柒狀似認真的思考了一小會兒,故意頗為無奈的點了頭。
「行吧!我等著!」
「乖!」男人低頭啄一口她的唇,手規矩的摟著她,不再左摸右捏,沉聲說:「快睡!」
大概不到三個小時,血狼那邊兒的消息就反饋回來了。
曾立良墊板栗使用的厚紙板兒,是村子裡下板栗時大家都在使用的。追源下去,那塊兒有游念汐字跡的紙板子,應該是在暗樁子的家裡拿的。暗樁子就是曼陀羅派給游念汐那個下屬,當初虹姐死後在d區刑偵大隊挑唆村民鬧事兒,後來又被游念汐給滅口了的那個傢伙。
如此一來,原本以為有的線索,竟然又斷了。
游念汐到底去了哪兒?
下午六點半,寶柒自由了。
今天是她三個月集訓以來,首次回冷宅去。
下班後她等在紅刺總部的外面,五分鐘後,她坐上了陳黑狗開過來的汽車。當汽車駛入軍區大院的冷宅別墅時,已經快要到晚上八點半了。在路上,她買了一點兒寶媽和冷可心喜歡吃的小食品稍帶了回去,算是意思意思。
夜幕下的冷宅,莊重肅穆,燈光明亮,寶柒心裡有些沉重。
現在再回過頭來想,她覺得集訓時的三個月,汗水堆裡摸爬滾打的日子真是舒服。那時候累的只是她的身體,至少心情卻是放鬆的,有追求的。而現在,她不得不再次回到這個家,面臨一切必須面對的問題。一想到那些糟亂事兒,她的心尖兒就有些發澀。
「別想太多,一切交給我!」冷冰冰的四個字,從頭頂上傳來,男人的手撫上了她的肩膀。
她昂著頭,扯了嘴笑了,「噗,你想得太多了,我沒事兒!」
男人喟歎,大手捏了捏她纖弱的肩膀,目光裡掠過一抹複雜的難解情緒。
沒有問,沒有猜,沒有說其它的任何話,只有一句淡淡不明的抻掇。
「傻妞!」
「靠,我傻?我要還傻,世界上聰明人都絕種了!」挑著眉頭,寶柒故意邪氣的帶著貫常的笑容,眼睛眨巴著,半點兒都不肯承認自己內心的擔心和憂鬱。
然而,冷梟看得懂。
車停下來了
擁了擁她,冷梟的手掌在她的腦袋上撥弄一下,沒有說話,率先下了車。
抬起手,捋了捋頭髮,寶柒目光追隨著他英挺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裡,她才慢吞吞的往大廳的方向走過去。雖然明去。雖然明知道在掩耳盜鈴,誰能不知道他倆是一起回來的?可是,兩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選擇了這樣的方式來避嫌。
當然,兩個人是她以為的。
對於冷梟來說,只是不想她難做。
冷家的客廳裡,難得的人員如此齊整。
不僅僅寶媽和冷可心都在客廳裡等著,就連不常出現的冷老頭子都在那兒喝茶。
「媽,爺爺,可心,我回來了!」
「嗯。」冷老頭子點點頭,淡淡的表情真不像看到了自己久不見面的親孫女。
看著他,冷梟眉目微沉,目光微微閃動,沒有吭聲。
「誒,誒,總算是回來了!」
見到她終於回來了,寶媽和冷可心都開心得不得了。寶柒拉著她的手腕來來回回的看著,又點頭又搖頭,直說她黑了瘦了,不過身體真是結實了。
冷可心這個小姑娘,這兩年很是飆了一下個頭,她現在幾乎比寶柒還要高出半個腦袋了,就是人太瘦,還沒有完全發育的樣子,像一根竹竿子,臉上帶著青春少女特有的朝氣。
「大軍醫姐姐,歡迎你回家!」
在冷老頭子的面對,寶柒偶爾還是矜持的。抿著嘴沖妹妹笑了笑,又好玩的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沒有說太過熱情的話,她想,老頭子未必喜歡。
坐在沙發上,她垂著腦袋,沒有敢和寶媽越發憔悴的臉直接對上。
女人真是不經衰老,年輕時艷冠京都的寶鑲玉也會有這樣的時候。一過了五十歲,身體機能似乎都跟著衰退了一樣,加上常年的守寡生活,她的情緒也不太高。現在的身體,似乎越來越不好了!
「開飯吧!」清了清嗓子,冷老頭子不怒不火的插了話,打斷了母子三人的敘舊,然後站起身來,像是宣佈某種重要事情一般。
「一會兒,我有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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