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58一日海上城（九） 文 / ~淺莫默
睜大眼，顏小魚只覺不可思議。
這不可能——
她生生肉眼看到子彈打到他的皮膚位置，並沒有穿防彈衣的，如果是人類，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毫髮無傷的。
這鬼靈，到底是什麼怪物？
多不由得她思考，鬼靈已一頭衝撞過來，在將她撞飛之前，寬大的掌帶著風襲來——
啪，一掌砸摑在她整個右頭顱上。
她眼前一黑，直接砸下。
落地，頭腦發震，意識馬上開始渙散……
手裡的槍支，丟到地上。
她感覺，自己身體某處，或者是唇邊，或者眼耳，都已因為強大的撞壓力，受損，而開始流血了……
她五感漸淡，已經感覺不到周圍的聲音，聽覺短暫消失，只能感覺鬼靈又是貪婪聞收她的血……
「不知道，這骨頭，嚼起來，怎麼樣……」慢慢的，回復知覺，鬼靈的聲音，更清晰的響在耳邊，「我還沒嘗過貓的骨頭，你知道，只吃人，會膩的，特別是那些沒用的廢物們的身體……」
吃人？
他竟然還吃人？
小魚心中猛的下沉，無法睜眼，無法抬臂，竟然連思考都變成了困難。
這一刻才明白，白蘭度為什麼要借黑貓力量來抵擋這鬼族兄弟。
因為他們的力量，太可怕，實在太可怕了。
不然，為什麼連聲名顯赫，人人懼怕的黑貓，都會束手無策，感到毫無回擊之力？
她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握住了。
喀———
一聲清晰響，傳入耳中！
那是，她肩胛骨被捏碎的聲音。
錐心的痛，頓然噬身。
整個人，無法抑制的開始劇顫。
好痛……好痛……
比那時洞穴中，失去重要東西時，還要痛，因為太清醒，在這清醒中感覺傷害與疼痛，瞬間，上漲了數十倍。
喀嚓，喀嚓……
他繼續捏，狠狠的捏，每捏一次，她都痛的心臟肺腑都要裂開……
她根本無法形容這種痛，只覺一種恐懼，開始擴大，擴大，就如一個黑洞，將她捲進，沒了範圍，沒有底線，沒有盡頭，只有痛苦，把她吞噬，將她耗盡。
「我要」。耳邊，傳來鬼靈帶著期待的聲音，「把你吃掉。」
「嘿嘿……嘿嘿嘿……」
他奸邪的笑，滿足的笑，滿臉期待與倨傲的笑。
像是野獸得到了戰利品，即將獎賞自己的恐怖前奏曲。
顏小魚來不及去怪罪白蘭度為什麼要將推入如此險境，只是在感覺鬼靈開始扒開自己肩頭衣服，並尋找尖銳鐵鏈頭去隔開她皮膚時，她腦中，驟然清醒——
會死的。
如果，再這麼昏迷，再這麼不反抗，她，一定會死。
堅韌的睜開眼，朦朧中，她看到鐵鏈漸漸近，慢慢逼近，不到十秒的距離，就可以說割開她的皮，破開她的骨。
怎麼辦？
該怎麼辦？
腦中快速轉動，回想，奇怪著這時候為什麼黑貓的嗜血力量不會回歸，也飛快的回想當初她和那地牢三隻怪物戰鬥的場面……
她是怎麼贏的？
刀！
對，那把短刀！
突破點呢？
突破點是……
想到了！
猛的睜開眼，不顧碎骨的疼痛，咬牙從側腿中，抽出那把生銹的短刀，瑞士刀。
朝著鬼靈靠近脖頸後的大動脈，便刺了過去。
刺進去了——！
雖然，他好像根本就不痛！
但顏小魚很快，手中一動，握緊刀疤，拔出，刺進，拔出，刺進，如此反覆巡迴，速度極快，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已經刺了數十刀……
鬼靈剛石般的皮膚，終於破損，湧出了血來，大片的血，因為再過強猛，也抵不過身體最重要的動脈被損。
他低吼一聲，一巴掌打開顏下魚，摀住脖頸，快速撕開自己衣服布料，綁在了脖上——
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剛才已經面露絕望，身臨死亡的女孩，在最後一刻，還能有如此爆發力。
這樣的損傷，對他來說，並不致死，但需要處理，才能保持戰力。
鬼靈拿布料纏繞自己的脖頸，一圈又一圈，扎的很緊，速度很快。
還沒完……
站起身，帶著滿身血色，顏小魚猩紅的眼，狠狠的瞪向了趴著的鬼靈，拿起了剛才丟在腳邊的槍——
她要想生，他就必須要死，而且，她只有這麼一次機會，放過，就再沒有反擊的餘地。
砰——！
長槍，發射，打中，極準！
打的是他的左眼珠！
一片血跡在他臉上淌出，鬼靈捧臉鬼叫，惱怒的神情瞬間佔滿臉龐，再也不顧脖頸上還未包紮完畢的繃帶，嘶吼著，像是野獸，撲奔著身體就砸了過來——
他的力量，是剛才的數倍，速度不減，每一擊，都能讓顏小魚致死，也帶著把這房間完全毀滅的力量。
但是！
準頭下降。
因為眼睛的傷害，他已不像剛才，百擊百中——
顏小魚快速的躲著，奔跑在房間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方向，引誘他，將重拳砸向牆壁，砸向鐵鏈，砸向每一個能對他也對這房間有所傷害的地點。
鬼靈耐心有限，終於加大了力度，腿腳齊上，堵住顏小魚的退路，將她封鎖在了範圍之內，兩拳成雨，朝著她嬌小的身體便猛砸了過去。
一拳，兩拳。
小魚已數不清自己挨了幾拳，也不能顧那每一拳對自己的殺傷力有多大，終於，在瞅到縫隙的時候，起身一跳，踩在他的肩頭上，一手拉起他脖後垂掛的包紮領巾，猛然拉扯。
「呃……」鬼靈倏的睜大眼，握緊那長帶另一方，開始回拉，「放手……」
他的怒氣，已被激到了極致。
顏小魚死命的拉著，不放鬆，眼睛瞄到那鐵鏈，快速拾起，趁鬼靈沒有回頭時，將它尖銳的頭處狠狠插入了他的動脈。
鬼靈吃痛，一吼，抬手便朝自己的肩頭上猛抓猛砸——
顏小魚那黑裙擺，在鬼靈的抓扯中，裙角撕爛不少，殘破不堪，只剩了裡襯，她低頭正想要把那礙事的裡襯也撕下時，不巧，看到裡襯上方邊緣一處，竟綁了一圈的納米小型炸彈。
這是白蘭度良心之作，為她準備的最後籌碼。
她眼明手快，快速取下，在鬼靈將那纏繞的鐵鏈終於扔下，轉頭，怒氣大發的正要朝她攻來時，顏小魚抬起手上的刀，對準他那後頸大動脈處的破損處，便狠狠砍去……
待砍開縫隙時，拿起炸彈。
一顆，兩顆，三顆。
不知道塞進了多少顆，也許已經是會將這整個牢房都炸毀的程度。
但是，為保萬無一失，她必須將保險做到極致，否則，她將喪命。
所有的微型炸彈全部塞入他的脖頸，身體，血脈裡……
她在脖後，鬼靈望不到，毫無痛意，只當她是在不痛不癢的攻擊自己的傷口。
塞完最後一顆時，鬼靈拳心已至，一拳，把她打下肩頭，砸落下地，滑出數米之外——
『滴——滴滴——』
幾聲微弱的啟動動靜，在牢房中響起。
顏小魚敏銳聽到，瞬間明瞭。
那是感溫炸彈，當達到某些契合溫度時，便會引爆，比如血溫。
那是白蘭度為鬼靈所賦予的專有設計。
顏小魚眸光一緊，費力撐起身體，不由分說，狂奔著腳步朝地牢門外跑去——
鬼靈見勢便追，在後嘶吼，「別想跑，今天老子一定親口吃……」
轟——
話聲成半，還未落地，後方，一陣起爆！
炙熱沖身！
顏小魚抬起的腳步，未來及奔跑出牢房，那火光帶來的衝擊力，已經將她衝向了前方，直接撞破門框，砸到了數百米遠的牆壁上，滑落在地。
碎片與火星襲身，灼到了她的嘴角和身上，燙熱而生疼。
抬起眼，她的目光，已被妖紅沾滿，水中的地下牢房，此刻火光大起，引起了整艦的轟動。
鬼靈殘暴的叫聲，掩在火勢裡，光影中，巨大的身影四處掙扎，扶著脖頸痛苦打滾，一聲聲劇烈的爆炸，在他身體內部不斷崩發，炸開了他無比結實的肌膚，和引以為傲的肌肉與力量……
顏小魚已不能動，她躺在那裡，望著前方，一動不動。
直看到最後那一秒，鬼靈頭顱崩開，巨大的身體終於在火中倒下時，她才終於，松下一直憋緊的一口氣，扶住左肩，開始劇烈的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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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
黑暗中，寬廣的房間，無數的屏幕，每一格，都在播放著這戰艦裡每一處的景象。
被壓制的船員，湧進來的人手，佔領的海上基地，倒下的鬼靈，以及……
抖至似乎將要面臨死亡的黑貓……
結束了……
白蘭度閉了閉眼，拄著枴杖的手，有些發酸，心口，從未出現過的，開始微顫。
他向前，出門，走了兩步，很慢，再終於，聽到屏幕中女人一生低喃之後，再也顧不得優雅，丟下外套與黑色枴杖，便加快腳步，甚至，用上了鮮少使用的奔跑，行至了牢房正前，朝著，黑貓昏倒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