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8】 文 / 達西夫人
(2093字)
「病人本身工作繁忙，飲食無規律，引發了胃潰瘍，一直靠吃藥硬撐著。而我剛剛在他的血液報告中看到，他胃出血前應該空腹飲過酒，這對胃潰瘍患者來說十分致命。你們這些做親屬的，怎麼這麼粗心？」醫生翻著病歷，語氣十分嚴肅。
喬暖低著頭站立一邊，有些內疚。
「對不起，我們以後一定會好好注意，勸誡少爺少喝酒……。」杜浩連忙說。
醫生瞪眼：「是一滴都不准沾！」
「是、是、是……。」
「他忽然胃出血，是因為空腹飲酒的緣故嗎？」喬暖問。
「這個占一部分，不過他血液內的酒精濃度不算高，所以不算真正的誘因。」醫生將掃視在病歷上的目光抬了起來，問：「病人胃出血前是不是受過什麼刺激，或是情緒有較大的波動？」
杜浩掃了喬暖一眼，她抿了抿唇，小聲說：「是，之前確實發生了點事。」
「那就對了。」醫生說：「人的胃是很脆弱的，胃潰瘍引起的侵蝕日久。一旦遇上勃然大怒或是精神上受了重大刺激時，血脈賁張，原先將破而未破的血管就有充血現象，導致破裂，就會引發胃出血。所以病人以後也要多注意保持心情愉快，最好不要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你們在這一點上要多多用心，盡量順著他一些。」
「我知道了。」喬暖點頭：「我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嗎？」
「嗯去吧。」醫生放下病歷說：「記得勸勸他，工作不要太拚命。三餐定時，年輕人身體最重要。」
……
vip病房前，喬暖猶疑片刻，終於推開了門。
房內的紀南弦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喬暖從未見過他如此安靜，溫和的時候。已經深夜，房間內只開了一盞昏黃的壁燈，照在他俊美的臉容上，一半印著淺淺的光，另一半埋在陰影之中。
他似乎真的倦極，睡的很沉。只是即便是睡夢中，眉頭都深深的皺著，臉色更是灰蒼如紙。喬暖坐在椅子上，靜悄悄的看著，陡然間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很久很久沒有和他這樣安靜溫柔的相處了。
自從上次孕檢之後。
喬暖站起身，走到床邊，想要替他將被子拉高一些。誰料手剛剛碰觸到被褥，手腕便冷不防的被緊緊攥住。不意外的，喬暖對上了那抹熟悉卻疏冷的琥珀色眼眸。
紀南弦盯住她，目光銳利而疏離，像是要望進她心裡去。一時間，喬暖有些發愣，只是茫然的與他對視。
「你……。」
「孩子呢？」
兩個人同時開口，喬暖卻被他急切的聲音打斷。他問的很急，手更是攥的緊，喬暖看的出，他很緊張。
咬了咬唇，喬暖偏開目光，「你放心，孩子沒事。」
他這才像是鬆了一口氣，坐起了身，只是握著她手腕的大掌，卻片刻都沒有放開。
「你鬆開我，我去幫你倒杯水。」喬暖掙了掙。
「不用了。」他閉上眼：「我不想喝。」
「那你要不要吃點什麼？」喬暖盡量和顏悅色：「我剛剛買了兩份粥，拿去熱熱給你吃？」
他睜開眼打量她，目光中的探尋意味令她尷尬的偏開了臉。
「我不餓。」他說。
喬暖挫敗的瞪向他。中飯沒吃，晚上光顧著喝酒了也什麼都沒吃，現在還不吃，他以為他是神仙嗎？呼吸兩口仙氣就能飽肚子？
他被她瞪得一愣，然後也別彆扭扭的偏開臉：「是什麼粥？」
喬暖趕緊說：「皮蛋瘦肉粥。」
「我不吃皮蛋。」他皺眉。
「……。」喬暖告訴自己要冷靜：「醫生說你之所以胃出血，就是因為火氣太盛，皮蛋可以降火。」
「但我不愛吃。」他很大牌的挑食。
「……。」喬暖：「那你想怎麼樣？」現在三更半夜的，商店都關了門。她上哪兒去給他買不放皮蛋的粥？
他想了想：「你幫我把皮蛋去掉吧。」
喬暖：「……。」
喬暖一定以及肯定，這個死男人絕對是故意的！昏暗的燈光下，喬暖坐在床邊，一邊抵抗著身體裡睏倦的睡蟲，一邊頂著充血的眼睛，夾著皮蛋瘦肉粥裡的皮蛋。
這粥本就煮的軟濡，皮蛋又切得小而細，喬暖挑皮蛋挑的眼睛都要瞎了。
夾死你！
夾死你！
夾死你！
到最後，她幾乎是一邊夾一邊不停的罵罵咧咧：「什麼非人的口味？喝咖啡非要加兩份糖，也不怕甜到長蛀牙？喝皮蛋瘦肉粥竟然不吃皮蛋，這麼好吃的東西愣是要她挑出來！忍一忍吃下去會死嗎？會死嗎！！」
到最後，她氣到一陣亂戳。
「好了嗎？」身後紀南弦背靠著牆壁閉目養神，臉上平靜的讀不出一絲表情，只是微翹的嘴角卻顯示出他心情不錯。
喬暖撇撇嘴，委屈的要哭出來：「真的不好挑！」
他睜開眼，終於好心說：「不好挑就算了。」
喬暖如釋重負，趕緊將粥盒遞給他：「那你趕緊吃吧！」
他掃了她一眼，沒有動。
幾個月來的朝夕相處使得喬暖幾乎是立刻就讀懂了他的意思，趕緊狗腿的舀了一勺粥，遞到了他唇邊。
他張開嘴，好整以暇的吞下，慵慵懶懶的就像個老佛爺。
喬暖一邊喂，一邊忍不住腹誹：死男人、死男人、死男人……
喂粥的過程中，喬暖就一直瞇著眼，不停地點頭。她也是真累了，昨晚就沒怎麼睡好，今天一天就接連碰上了這許多事。
疑竇、憤怒、對峙、驚慌……一系列的情緒經歷下來，使得此刻的她，只覺得睏倦至極。
喬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在哪裡睡著的？
她只記得自己臨睡前似乎在喂粥，然後、然後……身體就像是踩在雲端上，深一腳淺一腳，冷不防的就摔了下去。然後摔到了一個軟軟的，像是枕頭一樣的東西。
她貪心的抱著那個軟綿綿的『枕頭』呼呼大睡，眼睛就像是黏上了膠水，再也沒睜開過。
對了，她閉眼前，似乎撞見了一片琥珀色的天空。那麼專注溫柔的顏色，令睡夢中的她，心臟不自覺的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