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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塵埃難定玉人離情 文 / 惟象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

    這一句話,有人信,也有人不信。但無論如何,南甌皇族一直以來以活人養蠱,確實有違天理,而南甌皇族本身,也不知是不是著了報應,一直以來便人丁稀少,許多人在少年時不是生病便是遇到了匪夷所思的意外,便一命嗚呼。所以南甌皇族想出了一個主意,將皇族子弟全部保護在皇宮裡。但是千算萬算,那些南甌的先帝們,恐怕絕不會想到,因為這樣的一個保護手段,卻恰恰使得裴世勳能一舉殺掉所有的皇族子孫。這些事情,彷彿冥冥中自有定數,難逃宿命二字。

    麒瑄佔領南甌之後,將其更名為鎮南都護府,官員人事設定與平遠都護府一樣,留胡遠做了這第一任的鎮南都護。鎮南都護府氣候四季溫暖,雖然這一個冬季曾出現罕見的寒冷天氣,但半個月過去,氣候基本已經恢復。因為特殊的氣候條件,鎮南都護府的水稻可以一年三熟,此時已臨近第三季的種植時間,但由於缺少男丁,農事難以為繼。麒瑄便將軍隊的士兵派出十萬人,幫助鎮南都護府的百姓恢復生產,又在全國發出詔書,號召其他州府的百姓遷居鎮南都護府,並減免稅收予以鼓勵。

    眼看已近年關,在鎮壓了幾次小規模的動亂,並將界內大大小小的山賊土匪基本清理乾淨後,鎮南都護府已經穩定下來了。這之間,離娘專門去了一趟南疆,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竟與南疆女人的首領達成了一致,南疆各個母系部落也接受了瀚海的統治,同意歸順麒瑄。在這一切之後,瀚海軍隊從上至下,都覺得,這年的新春,大概可以歸家與家人團聚了。離家許久,又經歷了這麼一系列的戰爭,遇到了可怕詭異的屍兵,經歷了傳奇的「滄浪之役」,又見識了那可怕的蠱毒,所有倖存的士兵都有一肚子的感慨想要與家人親友分享,他們都堅定的相信,他們所跟隨的帝王,必定會成為史書上最富傳奇的皇帝,而他們所處的時代,必定會成為後人最嚮往的盛世。而這盛世裡,便有他們的一份功勞。這是多麼令人榮耀的經歷。

    麒瑄也覺得,雖然裴世勳還沒有抓住,但戰爭已經塵埃落定,裴世勳雖然變成了那令人恐懼的魔鬼,但他一人之力終究無法與天下人抗衡,瀚海王庭已經成為不可撼動的高山。

    但,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安寧祥和的氣氛,會這麼快就被打破。

    距麒瑄設立鎮南都護府一月之後,原本早就安定下來的西漠南台突然出兵,撕毀了之前與魏王訂立的合約,在瀚海士兵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像大漠的孤狼一般衝了過來。魏王先前將兵力分散在平遠都護府各處,如今遇到突襲,救兵來不及回援,被困在鷹城。鷹城便是原先的鷹都,麒瑄平定了平遠都護府後,將之更名為鷹城。

    麒瑄聞訊大驚,轉而又疑惑不解。之前她已知道卓公主向魏王上了停戰書,表示願意與瀚海停戰,承認平遠都護府是瀚海王庭的領土,同時表示,只要瀚海承認西漠南台,她便願意與瀚海停止戰爭,並答應在她有生之年,再不與瀚海為敵。卓公主不像是一個會無緣無故背棄諾言的人,加之之前麒瑄還收到過多瑪親筆寫給她的信。信上明明白白的寫道,卓公主先前答應與裴世勳一同起兵進攻瀚海,是因為瀚海打破了她原本平穩安逸的生活,更是因為她認為瀚海滅掉漠南台,殺掉了多巴,使得她失去了親自為依蘭報仇的機會。所以她將仇恨轉移到瀚海王庭之上,恨不能讓天下大亂,恨不能讓瀚海王庭的所有人也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但這只是卓最初的想法。在多瑪這麼長時間的陪伴下,這個瘋狂的復仇念頭已漸漸淡去,之所以最後依然與裴世勳聯合起兵,一是因為她先前答應了裴世勳,更多的卻是想趁天下大亂多佔領些土地和百姓,分得一些好處。但經過多瑪不斷的勸說,卓也明白,與其相信裴世勳這個沒什麼誠信可言的奸詐之徒,倒不如相信麒瑄這個皇帝,畢竟,麒瑄才是名正言順的瀚海之主。所以,卓才與魏王簽訂了條約。

    多瑪一直把麒瑄當作最信任的人,所以這些過程都清清楚楚的寫在了信上。麒瑄也相信多瑪,再加上多瑪在信的末尾畫了一個小小的紙鳶,這是麒瑄曾經送給她的禮物,旁人是不會知道的,這更加讓麒瑄確定,這封信的確是多瑪親筆所寫。正因為如此,卓公主此時的突然發兵,才更加蹊蹺。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麒瑄相信卓的突然發兵定然是事出有因,但這原因究竟是什麼卻無從知曉。但軍情緊急,由不得麒瑄多想,眼下魏王被困,她必須親自去救援。之前眼看著迎來了和平和安寧,經過多次戰鬥正疲憊不已的瀚海大軍,全都鬆了一口氣,懈怠了下來,如今聽說戰事又起,將士們的士氣難免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人在極度緊張過後的鬆懈期,是很難再集中精力的,這本就是人自身的本能,所以此時麒瑄率領的十五萬大軍,戰鬥力與之前決難相提並論,不少士兵甚至連趕路都跟不上,大軍援救的步伐被時時拖累。眼見這樣的行軍速度,趕去鷹城只怕要用去十天,麒瑄見此自然焦急無比。可是她也深知此時若是強行趕著士兵加快速度,只怕更會大亂,但如果照這樣的速度,魏王那邊怕會凶多吉少。

    思來想去,麒瑄有了一個主意。

    麒瑄下令夜間行軍從酉時算起,急行軍四個時辰,之後緩行軍一個時辰,再休息一個時辰,這樣下來行軍進程比原先快了一些,將士們的體力和士氣也好了許多。在行軍之後第二天的寅時,正好是將士們休息的時辰。麒瑄不言不語卻上前拉住寒月的馬韁,寒月看向她,麒瑄沖自家娘子微微一樂,點一點頭,就轉身牽動她自己身下那匹白顛馬的韁繩,右手卻依舊拽著寒月的馬韁。寒月一直沒有自己固定的坐騎,之前每次和麒瑄一起出行,總會被那個無法無天的紈褲子弟抱上她自己的白顛馬,但這次隨軍打仗,身為瀚海王庭的「二聖」,寒月實在丟不起那個臉。麒瑄被媳婦瞪了好幾天,終於不情不願的給自家媳婦牽來一匹小紅馬。這個小紅馬的爹娘各是一匹白顛馬和一匹汗血馬,所以這小紅馬雖然通體泛著棗紅,額頭正中卻又有著白顛馬特有的一抹白色,是一匹剛剛成年的小馬。寒月看到它的第一眼,便很喜歡,少不得給

    給了那在一旁眉飛色舞的冤家不少甜頭。現下,麒瑄便扯著這小紅馬的韁繩,緩緩走著,兩騎並頭,走到稍稍遠離大部隊的一處地方。

    寒月雖是不解麒瑄的意圖,但也由著她牽著馬,隨她停下,隨她下馬。

    麒瑄看看寒月,笑著開口,「寒兒,我有了一個主意,想要說給你聽。」寒月點點頭,麒瑄便繼續開口,「是這樣的,你看眼下的情形,二哥那邊正是十萬火急,而現在我們的這十五萬人,卻已是再無力氣快速行軍了。我想著,我先選三萬精兵,隨我先去給二哥解圍,大概再過兩天我們便可以到達鷹城,剩下的十二萬人你領著,按照現在的速度,七八天之後前去與我匯合。你看這樣行嗎?」

    寒月看著麒瑄,沒有說話,卻不自禁皺起了眉頭。

    麒瑄知道寒月不想自己獨自冒險,但眼下又沒有別的辦法,不想寒月不開心,她忙在一旁插科打諢,「誒呀,親親小娘子,莫要皺眉嘛!看這眉頭皺的,嘖嘖,好像本公子在輕薄你一般啊。」

    寒月忍不住上前狠狠拍了下她的腦袋,嗔道,「好不正經的小公子!」臉上卻又泛起擔憂,「唉,懷瑾。」寒月不禁歎了一口氣,「眼下這般的情形,我也很擔心二哥。你這回能在下決定前與我商量,著實長進了不少。」不待麒瑄擺起故意得瑟的表情,寒月便繼續開口,「我之前也想著,應該派出前鋒部隊,先去給二哥解圍,即便解不了圍,也可以把卓那邊的軍隊拖上一拖。你現在說的,也是我的意思。可是,如果你獨自率軍去當這先頭兵,我卻不放心你。這樣吧,這一回,我和你一同去,剩下的軍隊有穆怒濤和飛墨在,也定然沒有問題。」麒瑄卻開口打斷了寒月的話,「我也捨不得你,我也有想過你說的辦法。可是寒兒你也知道,穆怒濤性子急躁,飛墨雖然穩重,但是萬一到時候他們聽說了我們先頭部隊一些不好的情報,難免會有些難以預料的情況發生。再說,剩下的十二萬人,對戰爭已經厭倦,一旦軍心動搖,憑他們二人,只怕難以服眾。你是瀚海名正言順的女皇,且一路與我一同帶領將士們征戰,有你在,這些將士才能安心。」寒月明白麒瑄說的道理,心中擔心,卻又無法反駁,的確,眼下她們最擔心的,不是將領,而是這些早已疲憊不堪的士兵。雖然這些瀚海士兵對麒瑄十分信服,但實在是長時間戰鬥身心俱疲,如果麒瑄和她都不在,若有人煽動挑撥,憑著穆怒濤和飛墨,還真的是難以應對。但看著眼前的麒瑄,這人傷勢剛好,身體也比之前差了許多,實在是擔心不已。麒瑄自然明白寒月眼中那些複雜的情緒,上前將寒月擁在懷中。緊了緊懷抱,麒瑄堅定的開口,「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絕不會再莽撞。我嘗過那種差點徹底與你分離的痛苦,現在想來,也是十分後怕,所以,我一定不會讓你再受這樣的折磨,一定不會再讓你擔驚受怕,我,也捨不得你。所以,相信我,好麼?」

    寒月在麒瑄懷中,聽著她的這些話,知道這是一種保證,亦是一種承諾,是麒瑄給她的答案。可是,她如何能不擔心,可是,眼下她又確實沒有理由阻止。無可奈何之下,只得狠狠抱緊那人,埋在她的懷裡,長長的一聲歎息之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麒瑄的手臂亦是一緊,又故作輕鬆的笑笑,「再說,我會把李黑帶上,他可是個人才,大不了遇到危險之時,由他假扮成我也可以。總之,我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二人商定好戰略,又依偎了一陣,趕在卯時之前回到了軍中。

    麒瑄將這個策略與穆怒濤等人說了,便領了三萬精兵,快馬加鞭而去。因為寒月的不放心,麒瑄只得同意將鍾離惜帶上,鍾離惜擅長醫術,有她在麒瑄身邊,寒月才放心了些。

    麒瑄他們離去的背影之後,激盪起的塵土久久沒有落下。在初陽照耀下的塵土中,若隱若現的是兩張同樣不捨的面孔。寒月和慕容非煙並立而站,遠遠的目送著心上人。

    作者有話要說:呃,惟象錯了,之前說要六月內結(如今真的不忍心再討論我的rp了),但是六月內很不巧的惟象胃出血了,哦好棒,惟象真心是所有零件都要折騰一遍所以我默默的決定要七月結的所以我默默的發了草稿箱所以我還很得瑟的覺得今天上來會看到大家對於結的熱烈討論結果媽蛋草稿箱我玩不轉啊啊啊啊!!!還得人工(頂鍋蓋跑不要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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