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非君之願糖若砒霜 文 / 惟象
麒瑄醒後,看見的第一個人,便是臉色蒼白的寒月。
寒月當時失血過多昏了過去,一直守在幾人身邊的慕容非煙見狀,立刻將先前準備好的培血固氣的丹藥給寒月服下,沒多時,寒月便醒了過來。一睜眼,立刻翻身下床,便欲去找麒瑄。
此時寒月被安排在一個單獨的大帳裡,剛掀開帳門,便差點和迎面而來的鍾離惜相撞。鍾離惜急忙躲開,寒月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跟在鍾離惜身後的慕容非煙急忙上前扶住她,驚呼,「寒月!你怎麼這麼快便醒了?快躺到床上去!你失血過多,現在可馬虎不得!」
寒月依著慕容非煙站起來,看向她身後的鍾離惜,滿眼焦急,「懷瑾呢?懷瑾她怎麼樣了?」
鍾離惜歎一口氣,知道寒月對麒瑄掛念,卻沒想到她這麼不顧惜自己的身子。她先前就擔心寒月會太早醒來,到時候一定會守在麒瑄身邊,而寒月的身子定是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便給寒月多服了一味安神藥,想著可以讓她多睡一會兒,沒想到她竟還是這麼快就醒了,可見,寒月心中對麒瑄掛念到什麼程度。給了寒月一個安慰的眼神,鍾離惜開口,「你不要擔心,小瑄瑄性命無憂,只是需要多加休養,便會慢慢復元,只是比較費時間而已。你先好好休息,若是她醒了你卻又倒下了,才更會讓她擔心。」
最後,在兩人的「監視」下,寒月才終於老老實實的躺了兩天。卻也只躺了兩天。第三天,寒月便無論如何也不聽眾人勸說,守在了麒瑄身邊。鍾離惜見寒月根本不聽眾人阻攔,好在她也老老實實喝了那奇苦無比的補藥,只得由她去了。
麒瑄醒來的時候,正好是午夜。這時,鍾離惜和慕容非煙等人剛剛離開,只有寒月一人守著她。寒月手裡拿著藥缽,正要給她胸前的傷口上藥。眼見麒瑄醒來,先是一驚,跟著便是狂喜,手顫抖不已,差點摔了藥缽。趕忙轉身將藥缽放在桌上,寒月奔回麒瑄身邊,又驚又喜之下,竟顫抖了聲音,「懷瑾」。喚出這一聲,便止不住了淚水。
麒瑄費力的抬起手臂,胸口依舊是劇痛無比,顫抖著拉住寒月的手,沙啞的開口,「寒兒,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寒月猛地摀住嘴,終於是嗚咽起來。誰都無法體會,見到麒瑄毫無生氣的昏迷時,她有多麼的擔心,多麼的害怕,害怕這人再也醒不來,害怕這人的溫暖,消失的再也不見。
麒瑄從來沒有見過寒月這般的無助過,只覺得心口如刀割一般,之前傷口的疼痛,竟抵不上此時的萬分之一。只能拉過寒月的手,抵在胸口,一遍一遍的重複,「對不起」。
寒月從麒瑄胸前抽出手臂,雙手捂著臉,終於忍不住的痛哭。「你,你根本不明白,根本不明白。」
麒瑄此時也流著淚,一瞬不瞬的看著寒月,「寒兒,對不起,別離開我。」
寒月卻搖搖頭,止住了嗚咽,眼角的淚卻流的更加洶湧,「我不會離開你,可是你呢?你根本不知道,當我看到你差點死去時,心裡是多麼的痛!懷瑾,我害怕的不是死,而是被你拋下!你知不知道,痛苦的不是共死,而是獨活!」猛地吸了一口氣,寒月才不至於因為發抖說不出話,「從你決定御駕親征開始,你便沒有把我放在和你並肩的位置上,我穆寒月不需要你把我護在身後,不需要留在後方看你一人在前面拚殺!你做了那麼多的決定,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抱著什麼念頭麼?你不顧反對立我為女皇,你帶兵當先鋒卻將我困在後方,不就是抱著一心赴死的念頭麼?你要用這天下,要用這瀚海的將來將我困住,讓我不能和你同生共死,你,你好自私!」看著麒瑄虛弱的顫抖的身影,寒月終究是軟了心,上前攬住麒瑄,將眼淚埋在她衣領,「懷瑾,別丟下我好麼?在我心裡,什麼都比不上你,我可以一無所有,卻不能沒有你。」
麒瑄沒有想到寒月竟將她看得這麼透,哽咽的開口,「寒兒,我被仇恨迷了心,我惹你傷心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捨得丟下你,可是我也好害怕……你信我,我再不會負你!」輕撫上寒月蒼白的臉頰,「寒兒,你瘦了許多。」
寒月輕輕搖頭,知道麒瑄已經明白,也不願她內疚,平靜下來淺淺一笑,於麒瑄看來卻有說不盡的溫柔。「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你我一體,再不許拋下我。」
麒瑄撫上寒月的發,將她靠在自己肩上,輕吻她的額頭,「再也不會了。」
這時,寒月餘光掃到桌上的藥缽,「呀」忙站起身拿來藥缽,看著麒瑄,「你乖乖躺好,該上藥了。」
麒瑄本就虛弱不堪,剛才又一番傷心,此時更是疲憊,躺好之後,已是滿臉倦色。寒月看她這樣,不禁自責,「是我不好,你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我竟又惹你難受。」不帶一絲雜念的解開麒瑄衣衫,看著麒瑄胸口猙獰的傷口,只差一點點,麒瑄就真的要和她天人永隔,想到這裡,寒月又紅了眼眶。輕輕的擦了藥,藥膏塗抹在傷口上,刺激的麒瑄又是一陣劇痛。忍者痛,麒瑄握住寒月的手。強笑著開口,「雖然痛是痛了些,但總算讓我明白了許多。果然不聽媳婦的話,是要吃大虧的。」看著麒瑄嬉笑的樣子,惹得寒月又是心疼又有一絲甜蜜,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知道就好」。看著麒瑄發呆的樣子,揉揉她的臉,「傻呆呆的,真可愛。我還是喜歡你這副傻呆呆的樣子。」說罷,在她臉上輕輕一吻。
麒瑄心中長出一口氣,總算止住了自家媳婦心裡的傷心。轉念一想,這下,是被媳婦調戲了麼?
話分兩邊。
那日,見到眾人來救麒瑄,尤其是遇到了小虎和小雪貂,道法便知道,已經失去了殺掉麒瑄的先機,到後來更是不得已由李廷山背負著逃走。
李廷山馱著道法,一路向北張山深處奔去,卻從另一處靠近南甌的出口逃出。
這條後路是道法早就預留好的。並不是說他事先會料到殺不了麒瑄——在他心裡,其實原本是自信李廷山能殺掉麒瑄的。因為他知道麒瑄對李廷山的感情,不要說李廷山的武功本就比麒瑄略勝一籌,加之被蠱毒操縱,李廷山感覺不到疼痛,又如野獸一般嗜血。單說麒瑄眼見李廷山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中必定會擔心,又親眼見被自己的親人追殺,定會亂了心神,再加上李廷山的武功,要取麒瑄的性命,並不會是難事。會半路殺出的小虎和小雪貂,根本是他意料之外的事。道法留這條道路,單單是因為,他是個貪戀富貴榮華又貪生怕死的人,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投靠了裴世勳。他這條路,本來是要等殺掉麒瑄後,瀚海大軍又被死士軍隊重創,必定大亂,到時候趁亂出逃用的。所以,這是一條只能出不能進的山間小路,道路兩邊都是懸崖。
待逃到山下,眼看就要到了前方的岔路,只需沿著最北邊的那條路一直走,便可以到達滄浪江,而過了滄浪江,便是南甌。可是越靠近岔路,道法越覺得心中慌亂無比,隱隱不安。只能一味猛拍小缽,驅動李廷山快些,再快些。
眼看終於過了岔路口,奔上了最北邊的那條路,道法才心中安定了些。但,就在這時,李廷山忽然躁動起來,原本四肢著地馱著道法狂奔,此時卻雙手抬起,甩動起來。道法大驚,忙抱緊李廷山的脖頸,直害怕被他甩下來。
忽然,從前方兩側的茂林中,出現一隊身影。領頭一人一身黑衣,竟是李黑!
道法頓時心中驚呼一聲「不好」,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裡竟會有埋伏!
原來,麒瑄在北張山下圍了半個多月,除了佈置正面的攻擊,更是派人將北張山各個方向都埋伏了人,為的便是擔心有敵軍逃出可沿路伏擊。但她沒想到的是,竟讓李黑遇到了道法二人。
李黑帶著一眾好手,遠遠便看到了二人。但見到李廷山的一瞬間,心中還是大吃一驚!雖然心中疑惑,但先前麒瑄早已有令,若見有人逃出,殺無赦。此時也來不及多想,帶領眾人圍了上來。李黑帶來的這一隊人馬,多是隱逸門中人,皆知道法叛變,對他也是下了殺手。但終究是有些顧忌李廷山,一時竟被衝散開一個口子。
李黑見狀,急忙飛身上前,長劍一揮,直指李廷山背上的道法!而此時李廷山被人圍困,早就獸性大發,身子來回甩個不停,道法竟被他甩了下去!就在這一瞬間,李黑的劍已離道法不足一米!
李廷山見被道法摔落在地被眾人圍困,忽然長嘯一聲,轉身猛地衝向眾人!眾人對他多有顧忌,一時之間,除了李黑,竟都不自覺的躲閃停頓了一刻。但見李廷山回身奔向道法,伸手向他懷中一掏!李廷山被蠱毒控制人性全無,除了小缽中的蠱母,其他的全不在意,所以他這一掏也全無輕重,竟生生從道法胸口剜下一塊肉來!將道法懷中的小缽奪了過去,一轉身,便從眾人的包圍中竄了出去!
道法先是被李廷山剜去胸口一塊肉,胸前早已血肉模糊,身後李黑的長劍也毫不停滯,狠狠刺向他的背心,一前一後,竟被刺了個對穿!
道法還來不及哼上一哼,已然身子一軟,從李黑的長劍上滑落,倒在地上,再無半點氣息。
而李廷山早已趁著亂,抱著小缽,逃了個無影無蹤。隱約之中,李黑只看到他似乎將小缽中的什麼東西,吞了下去。
李黑看也不看一眼道法的屍體,只是看著李廷山消失的地方,滿眼憂色。一直以來,麒瑄被感情和仇恨蒙蔽,他卻沒有,自然比麒瑄看得通透些。李廷山失去蹤跡後,他便有了不好的預感,到後來薛常山推測有巫蠱,他心中便隱隱有了猜測,只怕李廷山若是還活著,也被人利用控制了。此時一見,心中愈發清楚,果然如此!
如今李廷山逃脫,只怕以後暗藏的凶險,定勝過眼前百倍!
作者有話要說:惟象來了∼惟象走鳥∼哈哈,依然是厚著臉皮求花花,求愛撫!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