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4第六十三章 重回朝廷,天心難測 文 / 惟象
第二天,麒瑄一行人便啟程回龍庭。回去比來時走的更快,第五日,便已回到龍庭。
回到龍庭,便意味著分離。站在城門口,看著牌匾上那碩大的燙金二字,「龍庭」,胡遠百感交集。他和麒瑄翻身下馬,二人皆負手而立。胡遠自小就跟隨麒瑄,多年來,從未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身不由己的離開。兩人對視,千言萬語,彼此都明白。麒瑄拍拍胡遠的肩,朗聲笑笑,「什麼話都不用說了,我懂。成親之後,照顧好自己,裴惜鳶與她爹不同,她也是身不由己,你小心防備,但也別怪她,別傷她。多瑪,我會替你照顧的。」
胡遠深深一抱拳,轉身,「如果遇到好人家,告訴多瑪,別錯過。我今生,是配不上她了。」說完,已是哽咽。胡遠翻身上馬,長嘯一聲,向遠處奔去。
寒月也下了馬,拉住麒瑄的手。麒瑄苦笑一下,「他從來都像是一個隱忍的兄長照顧著我,也從未在我面前長嘯過,如今,他心裡定是苦極了。」
寒月輕撫她的手背。兩人昨晚過後,都沒有再提之前的事情。戀愛中,怎麼會沒有一些波折呢?
第二天,麒瑄便上朝。退朝後,隆慶帝留下了麒瑄。
還是在這御書房,但此時的麒瑄,恭敬的站在外殿,等著隆慶帝的召見。隆慶帝說過,她是臣子,便是要她必須要恪守臣子的本分。
鄧發出來,見到麒瑄雙肩微垂,腰身微躬,垂手立在那裡,一下竟失態喊道:「我的小主子,您這是怎麼了啊,老奴看您這樣,心疼啊!」是的,鄧發看著麒瑄長大,雖然他只是她母后留給她的一個手下,但這麼多年,鄧發早已將她看作是一個孩子,僭越的說,是自己的親人。可現在,他一心想要護佑的小主人,竟神情低落至此,全無當初的傲氣和昂然,竟像極了一個傀儡!叫他如何不心疼!
待鄧發剛一出聲,麒瑄便趕忙打斷他,「鄧公公!」
鄧發才恍然一下反應過來,現在是在宮裡!這裡耳目眾多,稍有不慎,便會得罪皇帝,惹來殺身之禍!不禁驚出一身冷汗!是啊,在宮裡,他只能有一個主子!
麒瑄向他眨眨眼睛,鄧發心裡寬慰了一些,他的小主子,並不是真的被打倒了,而是另一種養精蓄銳,便放下心來。忙說道:「趙王殿下,您這回可是消瘦不少,想必是旅途勞頓了。皇上在內殿,宣您進殿。」
麒瑄點點頭,邁步走進。
隆慶帝坐在桌案前,正看著奏章。看見麒瑄進來,放下奏章,抬眼看她。麒瑄拜道,「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萬歲。」
隆慶帝笑了笑,看著麒瑄說道:「好好,朕的皇兒如今也已經成家,長大了,真好,真好。」話鋒一轉,又問道:「你這回去西南,沿途可有什麼感受?」
麒瑄心裡暗想,她這回的西南之行,除了暗地與無蹤樓及隱逸門的聯絡,本就是大張旗鼓去的,想必沿途不論是隆慶帝的探子還是別人的探子,都清楚的很。便回道:「回父皇,說老實話,呵,這西南,可真不是什麼好地方。這一路上,道路頗不通順,從京城無法直通西南,必須繞道江南才可。一路上車船來回更換,也費了不少時間。那西南之地,氣候又無比濕熱,蟲蟒遍地,毒草瘴林很多,唉,著實不太舒服啊。」說完撇撇嘴,似乎還是當年那個吃不了苦的驕橫子弟。
隆慶帝哈哈大笑,「傻孩子,朕給你放假讓你去出遊,竟好似讓你受了委屈一般,當真孩子氣!」話鋒一轉,又說道:「瑄兒,你們兄弟年紀也都不小了,現下,西漠南台依舊蠢蠢欲動,南甌一直也是狼子野心不曾安分,北面,西韃靼國時不時的前來侵擾,朕很是頭疼。」
麒瑄心裡明白,隆慶帝話裡的意思,便是讓她主動提出皇子戍邊,替皇帝分憂。見麒瑄不說話,隆慶帝又說:「瑄兒,最近你不在朝廷,大概有所不知。胡尚書提出,要皇子戍邊。不知瑄兒你,認為如何?」
終於還是來了,麒瑄心裡長歎一聲,恭敬抱拳拜道:「兒臣頑劣,多年來讓父皇費心了。如今兒臣業已成人,理當替父皇分憂,可惜兒臣資質愚鈍,既無太子的雄才,亦無魏王的虎膽,更沒有齊王的采,但兒臣願竭盡所能,替父皇鎮守邊關。皇子戍邊,兒臣願從己開始。」隆慶帝聽後,滿意的點點頭。「瑄兒你果然長大了。朕當初准你這次的假,一是你初初納了新妃,去見見她的家人,實屬應當,二是,朕確有打算,想封你於西南,這次讓你先去探探路,也是應該。你畢竟是朕最小的兒子,想到你要離開朕,離開家,朕,確實有些不放心啊。」
麒瑄一聽,心裡卻暗想,不知隆慶帝這話裡的不放心,到底是不放心什麼?是不放心她離開家嗎?可是她早已領兵出征過,現在不放心,豈不是有些小題大做?還是,不放心她會與西南的一些勢力來往,借這次西南之行來加以試探呢?但無論是哪種不放心,麒瑄只能拜謝,「兒臣讓父皇費心了。」
隆慶帝擺擺手,敲敲桌子,「來人,給朕添茶!」麒瑄忙站起身,欲提壺給隆慶帝添茶,這茶壺就放在案几上,隆慶帝以往並不是驕橫的人,不知道現在,為何連添茶都要喊來內侍。
一名小太監慌慌忙忙的跑進來,跪下道:「奴才來遲,求皇上恕罪。」隆慶帝擺擺手,讓他上前添茶。又看向麒瑄,想了想,似是不放心的,又說:「你去了西南,切記要克己守本,領該領的俸祿,管該管的事,其他的,不要多插手。朕讓你去當藩王,不是讓你去當土皇帝!西南江湖勢力很多,朕不希望聽到你和他們過多的來往!你不要讓朕失望。」說罷便閉眼,不再看向麒瑄。
麒瑄大惑不解。隆慶帝的態度,何以突然變化這麼多!難道這宮裡,在她不在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什麼?但當下,只得謝過隆慶帝,告退出宮。
等麒瑄轉過身其,隆慶帝睜開眼睛,看著她的背影。是悲哀麼?他們父子二人,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彼此猜測和懷疑,太疲憊,太心酸。
麒瑄走後,隆慶帝讓這名小太監給他揉揉肩。小太監諂媚的替隆慶帝揉肩,說道:「不知皇上今日覺得身體如何?師父說,皇上是真龍天子,命屬金龍,與凡人不同,需要特別調理,今日特意給皇上新研製了一味藥,想給皇上送來呢。」
隆慶帝閉著眼睛,微微一笑,「好!」喊道:「鄧發!」
鄧發便趕忙走進來,「皇上!」
這小太監見鄧發來了,忽然笑著說道:「皇上,鄧公公怕是年歲已高又太過忙碌,昏了頭,奴才剛剛在殿外聽到,鄧公公竟然稱呼趙王殿下是『小主子』,真是,頗有趣呢!」
鄧發一聽,趕忙跪下,「皇上!老奴見趙王殿□子又單薄了不少,想起往事,一時人老多情,還請皇上恕罪!」
隆慶帝睜開眼,眉頭緊皺,看向鄧發。「鄧發,人老多情?哼,好一個人老多情!你在宮裡當差這麼多年,朕對你信任有加,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有幾個主子?還望你好自為之!」鄧發連連磕頭,「老奴糊塗,老奴罪該萬死!」隆慶帝一揮手,「去吧,朕現在不想看見你!去把又明大師請來!再告訴禮部,朕要封大師為國師,讓他們挑個日子!」
鄧發欲言又止,但只得叩首,「奴才領旨!」
麒瑄剛回到趙王府,寒月那日的話,她確實記在了心裡。不錯,她一向喜歡被動,但如今局勢,她確實不得不早作打算。就如同今天,為何隆慶帝會一前一後有那麼大的差別?想了想,麒瑄叫來飛禪和飛墨。
飛禪一進門,麒瑄便問道:「飛禪,現在無蹤樓的事宜,是由你打理的吧?」
飛禪點點頭。麒瑄又說,「宮裡有多少我們的人?」
飛禪答道:「一共十人。分別在尚膳監、內官監、都知監……」不等飛禪說完,麒瑄便打斷,「不,我不是問這個,而是各個寢宮裡,有多少我們的人?」飛禪頗為驚訝,答道:「爺,宮裡守備森嚴,而且您之前一向不喜歡監視,所以,所以我們沒有暗衛在宮裡。」麒瑄想了想,說道:「嗯,我知道。況且原先我住在宮裡,活動也方便些,但今時不同往日,宮裡的氣氛,很不對勁。對了,那十人功夫如何?」飛禪答道:「嗯,他們原先並不是我們樓裡的人,是後來我們救過的犯過錯的宮人,所以,沒有武功。」麒瑄眉頭緊皺。「這樣不行。宮裡的人,絕不能少。」想了想又說道,「飛禪,我們無蹤樓十二堂裡,你手下的無智堂多謀士」,看向飛墨,「飛墨,你的無形堂是最善監視和跟蹤,現在我問你,能抽調出來的人手,有多少?」
飛墨想了想,說道,「無形堂裡除去駐守各地的人,現在能用之人,有三十一人。」停了下,又說,「飛白,飛白不在了,他的無思堂一直沒有首領,現在跟無形堂一起,由我打理。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還請爺挑選個人來。」
麒瑄點點頭,「我確實太懶散,太拖沓了。飛墨,你從這三十一人中,選出五人,分別派進東宮、毓元宮、養懿宮、昭德宮,嗯,再加派一人,定要最為優秀者,暗查乾元宮!」這毓元宮、養懿宮、昭德宮,分別是裴芳菲和賢妃、德妃的住所,乾元宮,便是隆慶帝的寢宮!
飛墨和飛禪對看一眼,此時的麒瑄,終於像是一個王者了!
麒瑄繼續說道,「飛墨,無思堂眾人之中,我記得有一個叫飛淵的,據你的瞭解,這人如何?」
飛墨看向飛禪,哈哈笑道:「這人可是飛禪的親兄弟,怕是還是問他的好!」
飛禪則依舊板著一張臉,沒表情的看看飛墨,「我覺得此人可以勝任。」
麒瑄點點頭,「好,那便由此人統領無思堂。」
等二人退下後,麒瑄開始回想隆慶帝的意圖。忽然想到,那個眼生的小太監。隆慶帝那番話,為何要當著小太監的面說?難道!麒瑄猛地一拍桌,喊來飛禪,讓他派人想辦法與鄧發聯繫上。
想到之前的許多消息,都是鄧發主動小心的聯繫到無蹤樓的人才能傳遞給她,麒瑄心裡又是一陣汗顏。確實,她忽視了這麼多人的苦心幫助,卻麻木不已,讓這麼多人替她操心,替她犯險!
尚膳監負責打理皇宮內各宮的膳食,掌印太監叫吳小勇,已六十多歲了,現在的尚膳監,全由他的乾兒子吳長髮管事。這個吳長髮,本來姓方,但此人性格狡猾世故,尤擅拍馬,巴結了吳小勇,一步步的爬到現在的位置。這天,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宮裡的宮女,來到尚膳監,掏出一錠碎銀子塞給一個小太監,說是皇上喜歡她們娘娘做的桃酥,麻煩小太監去端給皇上,並美言幾句。
瀚海的後宮向有規矩,宮人之間,不准私自走動,膳食一律由尚膳監負責,所以那小宮女無權去親自端到乾元宮,只能求助於尚膳監。吳長髮在一旁看見這一幕,心裡冷笑,這小宮女的主子,怕是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想要得享皇恩,卻不知道,這樣,只能得罪了裴芳菲,招來殺身之禍。但忽然,心思一動。
那小太監收了銀子,假意答應了,等那小宮女一走,便拿起桃酥往自己嘴裡送。誰都知道,他要真把這桃酥端給隆慶帝,那才是嫌自己命太長!吳長髮從暗處走出,高喊一聲,叫住那名小太監。小太監見來人是他,驚出一聲冷汗,連忙跪地求饒。
吳長髮冷冷一笑。叫來尚膳監眾人,說道:「宮中有令,宮人之間不得私相授受!皇上為何只吃咱們這尚膳監的飯,想必大家都知道!但你既然收了人的銀錢,也得替人辦事不是?」拿過那盒桃酥,塞進小太監手裡,冷笑道,「你既然不聽咱這尚膳監的規矩,我也管不了你,你便老老實實的那人錢財替人辦事,送去乾元宮吧!自然有人替我管教你!」說完,不顧小太監在地上又哭又喊,命人監視他,要他無比把食盒親自送到太監總管鄧發手上,膽敢不從,就剁了他的手!
吳長髮背轉過身去,握緊拳頭,不禁手心出汗。希望,那封剛剛被他藏在食盒底下的信,能被鄧發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惟像剛剛寫完,趕緊發出來,嗯嗯還是熱乎乎的呢∼不許想歪!哈哈哈哈哈!
嗯嗯,惟像有個小願望,各位讀者朋友們,來嘛來嘛,踴躍來發言麼~~~對,對惟像有什麼想法,都可以盡情說麼∼∼∼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