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1第五十章 虛虛實實,真真假假 文 / 惟象
麒瑄回到瀚海的第四天,乾政殿外。
這天白天的時候隆慶帝派了個公公來,告訴麒瑄這次宴會雖是官宴,但因為是為了歡慶麒瑄得勝回朝,隆慶帝發下恩典,許各位官員攜正妻同往,一同慶賀。
此時的乾政殿已燈火通明,各位官員和夫人都站立在殿外空地上,酉時的鐘聲敲響,乾政殿殿門大開,這群身著華貴禮服的人們,魚貫而入。
隆慶帝的位置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龍椅,只不過將原先的龍椅換成了雕著金龍的羅漢床。因為麒瑄是此次宴會的主角,所以她的位置在右側首位,旁邊是寒月的坐榻。與麒瑄相對的左側首位上,坐著太子秋麒琰,他身邊是太子妃裴惜鶯,是裴世勳的長女。秋麒琰看到寒月的相貌,忽然大驚,進而露出欣喜的表情,最後噙著一絲陰鬱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盯著寒月。左側次席是丞相裴世勳和他的正妻劉氏。
等眾人坐定,隆慶帝笑呵呵地走了進來。
眾人齊齊起身,對隆慶帝行跪拜之禮,高呼萬歲過後,隆慶帝笑著讓眾人平身,說道:「今夜眾愛卿不必拘禮,朝堂之事留待明日再說,今晚就只當是給趙王接風洗塵了。朕的皇兒都長大成人了,朕著實高興,今晚我們君臣同樂,眾卿家可要開懷暢飲啊!」麒瑄看著仁慈微笑著的隆慶帝,此時的隆慶帝倒還真像一位好父親,只可惜,有了之前那番不歡而散,麒瑄看到隆慶帝此時的模樣,只覺得心裡更加發寒。寒月在桌下握上她的手,麒瑄感覺到寒月手上的溫暖,回頭望著她,深情一笑。
眾臣聽隆慶帝說完,一齊舉起酒杯,呼道:「吾皇仁義,恭喜吾皇。」
隆慶帝似乎興致很高,飲盡杯中佳釀,放下酒樽,笑著看著麒瑄說道:「瑄兒,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當初你還是那麼小,淘氣極了,坐在朕的膝上也不安分,總想爬起來扯朕的鬍子。你母后看你淘氣想打你,朕還捨不得的護著,呵呵,如今,朕這個最淘氣的小兒子,也長大了,娶了親,還能替朕分憂了!朕,朕要感謝上蒼,賜給朕一個這般可愛的孩兒!」說罷,隆慶帝一口飲盡杯中酒,擦掉鬍鬚邊的酒滴,有些低沉的輕歎,「可惜啊,可惜你母后看不到了。」
麒瑄站起身,舉起酒樽,對著隆慶帝跪下,「父皇過譽了,兒臣惶恐。若沒有父皇的疼愛和栽培,斷沒有兒臣的今日。父皇的大恩,兒臣感激不盡,兒臣願為父皇、為我瀚海掃清一切阻礙,萬死而不悔!今日兒臣以這杯酒,聊表心意!」說完,也一口飲盡。心裡卻在揣測隆慶帝話裡的意思,在這群臣宴會上說起自己當初的「不安分」,莫不是在暗示,要自己以後乖乖「安分」嗎?
太子看著麒瑄和隆慶帝之間的對話,不禁微微蹙眉,又很快鬆開。舉起酒樽對麒瑄說:「七弟言重了。你自小就淘氣,那不安分的樣子我現在還記得呢,怎的堂堂風流七爺現在變得這般刻板?莫不是娶了親,也收斂了心性?如此說來,弟妹功不可沒,定要叫這龍庭的紅粉佳人們黯然傷神啊。為兄敬七弟和弟妹一杯!」看著寒月,秋麒琰又說,「弟妹啊,以後若我這弟弟不懂事,還請弟妹多多勸慰,家和萬事興嘛!」說完,舉著酒樽,看著麒瑄和寒月。
麒瑄和寒月舉起杯,二人眼神交匯又立刻分開,卻已互通了心意。寒月淡地笑著,「太子殿下說笑了。王爺一向寬厚,又重情義,倒是臣妾見識淺陋,打理內府已是勉強,又如何敢妄言置評國事?臣妾這廂謝過太子殿下抬舉了。」麒瑄也笑著說:「太子殿下德才無雙,臣弟還要向太子殿下多多學習呢!」說完,二人一同一飲而盡。
秋麒琰淡笑著喝了酒,心裡卻恨恨,這二人表面上對自己恭敬,但分明是油鹽不進!自己剛才便是有意提到她秋麒瑄之前的風流,一是想挑撥二人的關係,二來也是暗諷秋麒瑄掩藏本性定是包藏禍心,沒想到秋麒瑄沒出頭,倒是那穆寒月開口替麒瑄解圍,不僅誇了秋麒瑄,還把自己的心思點透在國事上,倒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女子!不過,二人越是這般和睦,自己倒越是想得到她穆寒月!
秋麒琰的心思,麒瑄和寒月怎會不明白?聽著寒月為自己解圍的話,麒瑄回過頭,兩人對視,都不覺甜甜一笑。
隆慶帝看著眾人,倒好似真的開懷一般。連連飲酒。過了一會兒,突然叫來鄧發,隆慶帝說道:「今日雖是官宴,倒也算朕的家宴。瑄兒自小便由賢妃撫養,今日瑄兒歸來,也該跟她報聲平安。鄧發,你去請賢妃來。」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沒等眾人交頭接耳出結果,賢妃已經來了。隆慶帝站起身,親自將賢妃迎到自己身邊,拉著她的手,讓她與自己一同坐在羅漢床上。
這一舉動,更是讓底下眾人,心思暗湧。
照理說,就算是皇帝家宴,與皇帝坐在一起的,也該是皇后。沒有皇后,也應該按照四夫人的排名,由貴妃出席。可是如今,隆慶帝竟然讓四夫人最末的賢妃與自己坐在一起,難道說,隆慶帝不再寵幸裴貴妃,而是想要立柳賢妃為後了嗎?如此說來,莫非,太子之位也要易主了嗎?
太子秋麒琰看著這一幕,不禁眼神驟冷,手緊緊地握成拳頭。一旁的裴惜鶯有些驚慌地看了看秋麒琰,又看向自己的父親。只見裴世勳依舊微笑著喝著酒,好似渾不在意。
麒瑄面上依舊是一副笑模樣,心裡卻也在暗暗思量,隆慶帝這一舉動,到底是何意思?依著前幾日隆慶帝與自己說的話,他是要保太子的,既然如此,就算要立後,也該立裴芳菲為後,卻為何將賢妃牽扯進來?
這時,隆慶帝突然又發話:「挨著朕坐著的,都是朕的家人,彼此也不該分什麼親疏。朕也老了,身子也是大不如從前,人老了,也就希望家人都能和睦相處。」轉向太子,「琰兒,柳撲射是賢妃的父親,賢妃也算是你的母親,你日後國事上有什麼不懂的,還要多多向柳撲射請教。論輩分,你該稱柳撲射一聲外公的。」
太子聞言,一掃之前的低沉,站起身,聲音裡抑制不住的得意,對柳輔初說道:「本王的外公離世的早,本王從未見過他。今日多蒙父皇思慮周到,本王終於有了外公。柳大人,如若不棄,琰兒可否稱您一聲外公呢?」
柳輔初忙站起身,連連說道:「老臣不敢,老臣不敢。」秋麒琰不待柳輔初說完,便一口飲盡,柳輔初沒辦法,也只得喝盡了酒。
隆慶帝連連拍手,滿意的稱好。
眾人的目光在隆慶帝、秋麒琰和麒瑄身上來回流轉,看來,隆慶帝是要保太子了,這下,趙王殿下恐怕不會好過了。
裴世勳依舊把玩著酒樽,嘴角噙著微笑。
麒瑄笑笑,出列對隆慶帝跪拜道:「父皇,兒臣有一事要稟。」
隆慶帝放下酒樽,笑著問:「哦?有什麼事,瑄兒不妨直言。」
麒瑄說道:「兒臣此次出征,途中巧遇一對母女。兒臣看那母親眼熟,便派人上前詢問。不曾想到,那女子竟是兒臣之前的一位紅顏知己,而那女孩兒,便是兒臣的親生骨肉。因著兒臣之前的糊塗,致使她們母女流落民間,那女子更是染上寒症,香消玉殞。兒臣,兒臣想懇請父皇,讓那孩子認祖歸宗。」
隆慶帝一聽,不禁氣惱,連連大喝,「荒唐!荒唐!」看著跪在下面的麒瑄,隆慶帝一怒之下,拂袖摔碎酒樽。「你當真荒唐!你!你!」柳賢妃驚慌失措,連忙幫隆慶帝輕撫胸口。終究是不忍心,隆慶帝瞪了瞪麒瑄,「瑄兒,朕原本還想,你之前胡鬧歸胡鬧,總還是潔身自好的,你,你太讓朕失望了!罷了罷了,你確定,那孩子當真是你的親生骨肉?」
麒瑄點點頭,「兒臣已經滴血認親了。」
「唉!」隆慶帝長歎一聲,「罷了,既是你的親生骨肉,那便是皇室的血脈,自是不可讓她再在外受苦。只是,你剛剛成親,就出了這等事,你讓朕如何同你姑姑交代,你又讓你的王妃如何自處?」
寒月忙起身,走到麒瑄身邊,一同跪下。「皇上,臣妾不怨王爺,臣妾願將那孩子認作親生骨肉,還請皇上成全。」
隆慶帝無奈,「也罷,那孩子多大了?」
寒月答道:「回皇上,念兒七個月了。」
隆慶帝點點頭,「孩子還小,便就委屈你,認作親子了。」想了想又說:「依著輩份,女孩子是鷺字輩,她是朕的第一個孫女,就叫鷺靈吧!封為熙樂公主。還有,月兒以後,也跟瑄兒一樣,叫朕父皇吧。唉,委屈你了!」
麒瑄和寒月忙拜道:「多謝父皇!」
隆慶帝轉身吩咐禮官,「爾等記下,這是朕的第一個孫女,生母為穆氏,號熙樂公主。以後若有人膽敢亂說,殺無赦。」
作者有話要說:啊哈,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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