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第四十一章 臨陣倒戈,臨陣倒戈 文 / 惟象
麒瑄靜靜地看著這個倒下的敢達也士兵,任由臉上被噴上的鮮血沿著下頜滴落,將腳下的土地變的黑紫。
忽然轉身攬過寒月躍上馬,踏過層層堆積的屍體,頭也不回的向鷹都城奔去。只留□後面面相覷的將士們。好一會兒,眾人才好似清醒過來一般,歡呼著勝利湧進鷹都城。
寒月知道麒瑄情緒不對,想要回身看她,卻被她緊緊摟住,動彈不得。只好輕言安慰:「懷瑾,別自己壓著情緒,有我在呢。」
麒瑄將頭埋在寒月肩上,悶悶的點頭:「嗯。」
進了鷹都城,守城的蒲牢營都統王敢早已等在城門口,一見麒瑄出來,激動的衝了過來。「大將軍,您可算是來了!」
麒瑄下了馬,已然恢復了氣勢,點點頭,對那些經歷了一整夜拚殺的將士微微一笑,深深抱拳:「有勞諸位將士了!」
大軍在鷹都安頓好,按照軍功獎賞了有功的將士,麒瑄把幾位主將都統召集起來。
「這次全殲敢達也,殺了巴爾罕,眾位將軍功不可沒,我秋麒瑄代表瀚海王庭對諸位道一聲,多謝了。」
眾將軍紛紛回禮:「我等不敢居功!」
麒瑄搖搖手,「戰前我明令『降者不殺』,雖說戰場無情,但如此趕殺殆盡,確實有違慣例,不知是哪位將軍下的令?」
眾人都一臉不解,面面相覷後,謝東石忍不住最先回答:「不是大將軍您下的令嗎?就在火攻之後,您說這敢達也罪大惡極,務必全殲的啊!」
麒瑄眼神犀利的看著眾人,視線掃過一直低著頭的飛豹,麒瑄深深歎一口氣:「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接下來還有勞諸位將軍整頓軍紀,安頓好將士,嚴禁騷擾城中平民。具體的,就按之前的『二十四言』執行吧。」說罷,神色疲憊的揮揮手,讓他們退下。忽然,麒瑄叫住正欲離開的飛豹,「飛豹,你留下。」
飛豹神色一緊,退了回來。飛禪不解的看了看他,又看向麒瑄。麒瑄只對他揮揮手,沒有多言。
等到只剩下麒瑄和飛豹兩人,麒瑄直直的盯著飛豹。飛豹微躬著身子,低著頭,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見麒瑄只是盯著他不說話,飛豹只覺得麒瑄的目光太過凌厲,輕輕抹掉額角沁出的汗滴,頭低的更沉,說道:「不知爺把我留下,有什麼要吩咐的?」
麒瑄收回目光,拿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又將茶盞放回桌子上。
飛豹如坐針氈,只覺得麒瑄放下茶盞的那聲音,都大的刺耳。
「飛豹。」麒瑄忽然開口,卻說道:「你們幾人中,我最先認識的就是飛白。現在飛白去了,最先相識的,就是你了。你說說看,我們相識有多少個年頭了?」
飛豹心裡微怵,回答道:「我十八歲那年遇到的爺,現在已經有七個年頭了。」
麒瑄點點頭。「不錯。難為你還記得。」忽然厲聲喝道:「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有背叛我的這一天!」
飛豹猛然心驚,強撐著辯解道:「我不知道爺在說什麼。飛豹這條命都是爺給的,我是斷不會背叛爺的!」又慌慌張張的說道:「若爺是在怪罪我這回自作主張全殲了敢達也,也只是因為敢達也部落一向狡詐,我擔心他們會詐降!」
麒瑄目光飄遠的看向飛豹,搖搖頭微微苦笑:「從你假傳我命令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做出了選擇。各為其主,我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太過大意,識人不明。你去吧。」
揮揮手打斷飛豹的辯解,麒瑄目光凝聚起來,嚴肅道:「你不必多說了。從今日起,你還是叫我趙王吧,我秋麒瑄,擔不起你那一聲爺!」說罷不欲多說,閉上了眼睛。
飛豹看著麒瑄的樣子,眼眶不禁泛紅。明白終究已經無可挽回,歎了一聲「保重」,便也離開。
這時,從門外衝進來一個人,卻是那之前投奔巴爾罕的張子賀。原來,這張子賀便是飛墨假扮的。飛墨衝到麒瑄跟前,大聲道:「爺!我不是有意偷聽的,只是飛豹絕不可能是奸細!」
飛禪也衝了進來,拉住飛墨,神色透著明瞭,卻也有掩不住的悲傷。「飛墨,你冷靜些!爺這麼說,定然是有證據的!」
飛墨看麒瑄依然低著頭不回答,大急:「不可能!這麼多年了,我知道飛豹的為人!」又求救似的看向飛禪,「這麼多年了啊,這麼多年咱們一塊兒跟著爺闖蕩,飛豹若要背叛,定然早就背叛了,怎麼會讓我們安然活到現在呢!飛禪,你說句話啊!」看到飛禪的神色,飛墨後退兩步,又淒然看向麒瑄。「爺,您說句話啊!」
麒瑄抬起頭,眼眶早已泛紅。「飛墨,你要明白,有時候棋子出招,是要看時機的。這麼多年你們跟著我出生入死,飛白更是連命也搭了進去,我又何嘗願意無緣無故的就傷你們的心呢!」
飛墨看著兩人的神情,雖然明白麒瑄定是有了真憑實據才會與飛豹攤牌,但一時還是難以接受,大吼一聲「不!」衝了出去。
飛禪也紅了眼眶。麒瑄看看他,輕聲說道:「飛墨性子直,你去好好勸勸他。飛豹雖然這回出了暗招,但終究沒有傷了我們的性命,你……你們也不要為難他。他……定然也是有苦衷的。」
飛禪斂好情緒,對麒瑄點點頭,也道了一聲「保重」,轉身出了門。
麒瑄把自己沉在黑暗中,搖頭苦笑:「保重?世事險惡,誰又能保重的了?」
第二天,麒瑄命人叫來阿比達,對他最後做出向瀚海投靠的誠意表示了稱讚,並命人安排在三日後,也就是這月的十五日舉行慶典,封阿比達為平遠都護府下轄四品部落領主。
阿比達回去後,與柯墨商議。
柯墨輕笑道:「大王當初不聽在下勸告,沒有在戰前與瀚海結盟,反而得罪了秋麒瑄。現在,出了大王麾下的呼韓部落,舊漠南台的部落全軍覆沒。您想想,那秋麒瑄連降兵都不放過,如今狡兔死,走狗烹,她能放過您嗎?」
阿比達疑惑的問:「可是我按照軍師說的按兵不動,不也是幫著瀚海滅了敢達也嗎?再說了,她秋麒瑄已經答應要封我為四品部落領主,難不成還能出爾反爾?」
柯墨搖搖頭,歎道:「我事先也不曾料到秋麒瑄一向行事仁義,這回卻會如此凶殘,事到如今,也都怪我啊!」
阿比達心裡大急,忙說:「軍師先別自責了,如今該想想,怎麼保下我呼韓部落才是正事!」
「為今之計」,柯墨忽然壓低了聲音,身子探向阿比達,「為今之計,只有讓瀚海大軍陷入混亂,大王才能脫身。」
阿比達聞言大驚:「這……這,軍師的意思是……」
柯墨神情殘酷,狠狠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
阿比達大驚出聲:「啊!」
三日後,麒瑄在鷹都城內擺起慶典,一來慶祝順利佔領了平遠都護府全境,二來頌讚阿比達大義易幟,也想藉著慶典,一掃之前的低迷之氣。
鷹都城久經戰亂,如今在麒瑄的治理下重新恢復穩定。瀚海大軍軍紀嚴明,對城內百姓秋毫無犯,短短幾日,街上便有不少膽大的商販重新開始營業。這一日聽說瀚海大軍要大擺宴席,不少百姓更是自發的將家中備至的爆竹點燃,想要這將近一年來戰火不斷的晦氣去除乾淨。再加上瀚海大軍的佈置,鷹都城內一片燈火輝煌,竟又有了些之前繁華的景象。
阿比達的呼喊部落六萬餘人和瀚海大軍大部分駐紮在城外,阿比達只帶了幾名親信隨從,來赴麒瑄的這一場慶功宴。
慶功宴從戌時開始。麒瑄居於主位,阿比達被安排在下首第一處就坐。
平遠都護府久經戰亂,這慶功宴自然也沒有什麼歌姬舞姬助興,主要由各營戰士出些軍營中的節目。麒瑄壓下這幾日來心裡的煩悶,看著將士們舞著的「出陣舞」,喝著鷹都特產的羊奶酒,倒也覺得心情暢快不少。
阿比達沖麒瑄連連舉杯,感謝瀚海王庭對他和呼韓部落的賞賜。
城牆上,守城的軍士也被歡樂的氣氛感染,將軍們去參加慶功宴,想著局勢已經安定下來,看到士兵們三五成群的拿著酒袋嘗鮮,便也難得寬容的沒有制止。
快到亥時之時,城外來了一隊軍隊。領頭的拿著令牌,浩浩蕩蕩的進入城內。
守城的士兵接過領頭軍士遞過來的陳釀,樂呵呵的隨口問:「弟兄們是要去哪兒?」
那領頭的軍士也笑著答道:「這不是大將軍聽說呼韓部落善舞,讓弟兄們帶了五十個呼韓蠻子來給大家助助興嘛!要說大將軍這回可真是有些過於擔心了,怕那些蠻子出亂子,讓我們睚眥營派了一千人跟隨。你說咱瀚海兵勇以一敵百,這區區五十個呼韓蠻子,能翻起什麼浪!」
守城的士兵連連點頭,揮手放行。
那領頭的軍士趕忙笑著帶隊離開,等守城士兵看不到時,對隊伍中一個一身斗笠的人微微點了下頭。
一行人進入宴會,阿比達看到那個一身斗笠之人,微微一愣,低頭喝乾淨杯中的酒,趁機將眼中的狠厲之色掩去。
抬起頭,阿比達站起身對麒瑄說道:「瀚海大軍果然神勇!不過我漠……蠻族風土與瀚海不同,為了感謝大將軍的厚愛,在下特請了軍中幾名善舞的兵勇,來給大夥兒助助興!還請大將軍不要怪罪在下自作主張了!」
麒瑄眼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過,笑著答道:「阿比達首領有這份心,本帥感動萬分,何來怪罪之說?首領多慮了。」
阿比達一揮手,那五十名呼喊士兵便在宴會的空地上揮劍舞了起來。
趙鶴年一向不喜這種虛與委蛇的場面,拎著酒壺晃悠到了城牆上。守城的士兵看到他來,知他為人瀟灑,都紛紛要他與民同樂。趙鶴年笑著坐下,與士兵們閒話。忽然,一個士兵說起剛才的事情,言語中頗是羨慕,眼神裡充滿了對慶功宴的嚮往。
趙鶴年聽完暗驚,正欲詳細詢問,卻聽到城門外傳來大呼「不好了!」
趙鶴年大驚,看清楚城外之人竟然是睚眥營副都統李稚江!李稚江慌慌張張的衝進來,連聲道:「不好了,不好了!我剛才發現,我的軍牌竟然丟了!出了軍營,我見呼韓部落的營地裡燈火閃爍,我擔心事情有變啊!」
旁邊一名守城的士兵忽然大叫:「壞了!剛才進來的那一隊人拿著的,就是睚眥營副都統的令牌!」
趙鶴年看著一臉驚慌的眾人,迅速思索一番,嚴肅的對守城的士兵說道:「你們守好城門,迅速派人出城通報我瀚海軍隊,將呼韓部落的營帳圍起來,但不可先行進攻!」轉身對李稚江道:「李副都統,請速隨我去通報大將軍!」
李稚江戰戰兢兢的跟著趙鶴年一路狂奔,不住的要他在麒瑄面前替自己開脫。
麒瑄看著舞劍的呼韓部落士兵,又看看圍在宴會外面的那一隊身著瀚海軍服的軍士,隱隱覺出不對。對身邊的飛禪使了個眼色,飛禪迅速領悟,悄悄從後面退了出去。
阿比達緊盯著麒瑄的一舉一動,眼見麒瑄同飛禪之間的交流,心裡微微發緊。但此時的他,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眼看一曲將盡,麒瑄端起酒杯對阿比達致意,阿比達假笑著也端起酒杯。忽然,阿比達將酒杯猛地摔在地上,發出「彭」的巨響!
堂下舞劍的呼韓部落士兵聽到響聲忽然躍起,齊齊攻向正前方的麒瑄!
那隊身穿瀚海軍服的士兵也迅速扯掉外衣,露出裡面呼韓部落的軍服,向四周坐著的將領攻去!
不多時,原本歡慶中的慶功宴,已經血流成河!
作者有話要說:唔,這樣插敘著寫,會不會有些混亂?
惟象看到大家的留評,灰常開心,哈哈,還有童鞋在一章章的補分,惟象來挨個兒虎摸一個~~~
惟像這兩天過得比較苦逼,唉,有一句話說的好「始於暗戀,止於表白」。嗚嗚嗚,惟象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