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後遺症 文 / 海龍五

    不知到底過了多久，樓上樓下一片安靜，彬才抬起腳，向洗涑間走去。

    一關門，彬想起了先前的一幕，低頭認真的鎖上了洗漱間的門。

    站在鏡子前，低下了頭，吹了一口氣，又抬起了頭。

    雙手撐著洗手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臉是紅的，甚至耳朵。

    一臉的疑問，一臉的沒有安全感。

    「金正彬，是你嗎」鏡前鏡中的人同樣的不自信，同時發問。

    「你想怎麼樣？想怎麼樣？」痛苦痙攣著兩張臉。

    「金正彬，你真自私，只滿足自己的私慾，這份工作多寶貴，你卻不愛惜，不顧後果，不顧別人感受，不顧oma和阿爸的期望。你只顧你自己」兩張憤怒的臉互相質問，互相責怪。

    打開冷水閥，頭一下扎到水盆裡。

    清冷的感覺令彬的身體一激靈。

    強勁的水流衝進口鼻，張開嘴，一呼吸，水還是嗆入呼吸道，彬急促的咳著，

    本想平息情緒，卻添加了更深的痛苦。

    猝然抬頭，鏡中的自己，頭髮上臉上都是水，順著脖子無章的往下淌，一身頹廢，一臉悵然。

    不忍再看狼狽的鏡中人，彬難受的閉上了眼睛。

    「你真自私，你以為自己是誰？你有資格追她嗎？你有資格吻她嗎？金正彬，你真傻，準備好了嗎？明天打算走人嗎？」嗓音低落。

    心裡另一個聲音不甘心的辯解『看到那個女孩，就像看到陽光，讓我明亮，讓我週身溫暖，讓我每個細胞都快樂，想擁有她，難道也錯了嗎？這也算貪婪嗎？』

    無人回答，無人反駁，自然也無人同意。

    窗口似有一絲風，只做片刻停留，轉瞬無聲。

    夜，似乎更靜了。

    彬低下頭，不再說話，默默的站著。

    漸漸安靜下來，

    面無表情的刷牙，洗臉，洗…………擦拭洗手台四周的水跡。

    最後機械的打開門，回到房間，沒有開燈，摸索著爬上了床。

    等待天亮…………

    ***

    天擦亮的時候，彬終於模糊了意識，

    不知自己睡了多長時間。

    一陣車聲，讓彬睜開了眼睛，他坐了起來，一看，時間還早。

    經過昨晚整夜思考，他已經思路清晰。

    他今天早晨，得在綠苑下樓前與她談一下，把自己對她真實的感覺告訴她，哪怕今天丟了這份工作，也要明確的告訴她，自己喜歡她，昨天的行為是自己喜歡的一個表達，也許不理智，也許不慎重。

    但絕對是認真的，沒有絲毫輕薄之意——即便自己昨天看起來有些輕浮。

    彬悄悄起床，出門洗瀨好，回來後，就坐在房門後，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發出的任何輕微的聲音。

    只要綠苑一出門，他就馬上開門迎出去，向他表白。

    彬在門後，坐著，等著，時間就像練習正步的士兵，一分一秒、整齊劃一的走著。

    快八點了，綠苑還是沒有動靜，『自己昨天真是嚇到她了，都不敢出門了嗎？』彬心想。

    又等了半小時，彬坐不住了，出了房門，直奔綠苑房間，

    沉穩心緒，輕輕敲著，一下，二下，三下…………。

    『真不給我開門嗎』彬心裡想，她生氣是應該的，昨天自己的表現。

    不甘心，又重新開始，一下，二下，三下…………。

    「正彬哪，海琳不在房間，別敲了，下來吃飯吧」仁淑阿姨從樓下看到一直敲門的彬，衝他喊道。

    「什麼，不在房間？」彬有些慌了，快速的跑下樓。

    「她……綠苑小姐去哪了」彬著急的問仁淑阿姨。

    「海琳一早就跟社長出門了，沒告訴我去哪，對了，社長讓我告訴你，海琳不在家，你可以自由活動，可以回家，也可以出去走走，晚上用不用回來，社長說會給你電話。」仁淑阿姨沒等彬問，及時傳達了李一山走時告訴她的話。

    彬傻了。

    呆站在那裡。

    到底是什麼意思，綠苑和李伯伯，在迴避我，想讓我走…………，彬想著各種可能。

    「正彬呢，想什麼呢，來，吃飯吧」仁淑看彬奇怪的樣子，忍不住喊他。

    「阿姨，我不餓，您先吃吧，我上樓一下」沒等仁淑阿姨反應，彬快速往樓上跑。

    跑進房間拿出手機，找到『學員won』，打了過去。

    『綠苑，不要，我錯了』彬心裡痛苦的吶喊著。

    「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傳來的聲音讓彬閉上眼睛，五官抽搐，心也冷冷的緊縮。

    『李社長』，彬再一次的打出，通了，但對方一直沒接，「您撥打的用戶」彬蹲了下來。

    心像被人放在了冷凍室，僵冷的沒有了血的流動。

    就這樣結束了嗎？

    終於想到什麼，彬站起身，大吸了一口氣。

    『陳秘書』，彬撥通了這個手機上最後一個也許能告訴他結果的號碼。

    「正彬嗎？有什麼事嗎？」陳明基正穿衣服，準備出門，看到彬的號碼，奇怪的問。

    「哦，陳叔叔，早上好，不好意思，打擾了」彬實在不好意思。

    「陳叔叔，綠苑小姐一早上跟社長出去了，今天可能不回來，社長走時讓家裡人告訴我可以自由活動，可以回家，我想先徵求公司的意見，我能不能回家一趟」彬謹慎的說著，心裡想，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莽撞行事。

    「哦，那既然社長說的，你就聽他的安排，回去吧，有什麼事，電話再聯繫」陳明基輕鬆的說。

    「哦好的，謝謝陳叔叔，陳叔叔再見」彬喘了一口氣，咬了一下嘴唇，沒敢再問出別的。

    今天只能這樣了，先回家吧，再聽李社長或是陳叔叔的通知。

    彬簡單收拾一下，把自己已經穿過的衣服，和來時自己的東西，放在包裡，把公司發的沒用的東西完好的放在一邊。

    也許會有別人來接手吧，彬想著。

    把屋子裡的東西好好的收拾一下，盡量保持跟自己來之前的樣子差不多，才下了樓。

    仁淑阿姨已經吃完飯了，把彬的早餐備在桌子上，見彬走了下來，忙說「正彬呀，快過來吃飯，年青人，不按時吃飯可不行。」

    彬看著喜歡自己的，熱情的仁淑阿姨，禁不住鼻子有些酸，走過來，溫情的抱住了仁淑阿姨「仁淑阿姨，謝謝你對我這麼好，我先回家一趟，今天早上先不吃了，還有，您的飯菜的真的很好吃」彬動情的說，眼底澀澀的。

    仁淑阿姨嚇了一跳，也拍著彬的背「哎喲，我們帥氣又溫暖的正彬呀，誰會不喜歡呢」

    「想家了嗎，要回家跟家人一起吃早飯嗎」仁淑阿姨體貼的問著。

    「嗯，所以抱歉，早上沒能陪您一起吃飯，我走了，仁婆阿姨」彬忍種酸澀，微笑的說，鬆開仁淑，轉身向門外走去。

    仁淑看到了彬的不捨和眼底的亮光，望著漸遠的彬，感動的說「多好的年青人，多重感情的孩子，才來兩天，回家一趟就捨不得我了，仁淑呀，你還真是幸福呢」

    出了大門，彬回頭望著這幢別墅，望著二樓自己的房間。

    短暫的美好，留在這裡了。

    彬還是笑了，儘管笑的不甜。

    轉過身，大步的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