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五章 夜闖皇宮 文 / 精豆
斷了兩根肋骨。還要晝夜兼程飛馬趕往東辰皇宮行刺。饒是有百日紅暫且護體。樂無憂也是苦不堪言。若非歷年來在軍中磨練出的非人的忍耐力。只怕早就倒下了。
樂無憂帶著陸遠征與陳其庭趕到東辰京城時。天上正飄著細雨。濛濛的秋雨帶來陣陣寒意。三人的衣衫都被濡濕了。緊緊地貼在身上。颯颯的冷風一吹。遍體生寒。
三人著了東辰普通百姓的衣裳。堂而皇之入了京城。在皇城外大街上尋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店子。不緊不慢地吃吃喝喝。直到二更過半才散伙回房。
回房。自然不是為了休息。三人換了夜行衣。趁著打更人剛過。悄無聲息地跳窗出房。按照白天看好的路線向皇宮跑去。
馬蹄上包了布。走在青石板路上沒有發出什麼聲響。夜又深。東辰的夜禁極嚴。街道上根本沒有行人。沒人發現他們的行蹤。
就像所有皇宮一樣。東辰的皇宮很大。很奢華。極盡豪華綺麗之能事。三人順著圍牆溜了好一會兒。選定了翻牆的地點。陸遠征率先躍上牆頭。探了探下面的情況。這才叫二人也上來。
入得宮牆內。剛好一隊侍衛巡夜至此。三人忙藏好身形。待得侍衛巡夜經過時。陸遠征躡手躡腳上前。一把掩住最後一個侍衛的口鼻。將那人給點了穴道。制住了暗暗弄了回來。陳其庭樂無憂依法炮製。不多時。三人解決了三名侍衛。這一切沒驚動任何人。
雨夜中唯一的光源便是廊下的風燈。然而雨夜本黑。風燈又隔了老遠才有一盞。很多地方都是黑暗的。三人相互對視一眼。樂無憂打個手勢。三人一齊出手。制住走在最後的三名侍衛。依法處理了藏在暗影中。
很快。一隊侍衛都被處理了。除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許是雨夜之中。巡夜的侍衛大都心有鬱悶。想著別人此刻正高床軟枕。自個兒卻要苦哈哈的淋成落湯雞。心中深有怨言。再加上精神不振。竟沒發覺身後有人。而且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處理掉他那麼多兄弟了。
「喂。」樂無憂左手搭上那侍衛肩頭。口中輕喚了一聲。
侍衛還當是同伴。回頭一看。黑暗中瞧不清三人的臉。只能見到三雙不懷好意的眸子。疑惑道:「夥計。幹什麼呢。」
樂無憂嫣然一笑。道:「借你腦袋一用。」說著手上一緊。將侍衛幾處大穴扣住。右手隨即抓住他左臂。一捏一絞一扭。將他的一條小臂折斷了。侍衛眼中頓時露出痛苦驚惶之色。要不是樂無憂早就封住了他的穴道。他這會兒早就哀嚎起來了。
「夥計。咱們是來告御狀的。識相的。乖乖告訴咱們皇上在哪兒。否則……」樂無憂的眸光往角落裡的屍體那兒瞟了一眼。呵呵冷笑兩聲。「否則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侍衛眸中一片驚懼之色。兩腿止不住發抖。若不是樂無憂點了他的穴道。只怕他早就癱軟在地了。
侍衛驚惶的眸中緊緊鎖住面前的人。那人比他足足矮了一個頭。暗夜中隱約能看到她身形單薄瘦弱。聽聲音是個女子。且那聲音嬌柔婉轉。十分動聽。若在以往。聽到這麼動聽的聲音。他一定會忍不住有什麼綺思。但此刻。他只恨自己交了華蓋運。竟遇到了這麼心狠手辣的女人。
樂無憂看侍衛沒反應。右手如閃電般伸出。在那侍衛左上臂輕輕一按一拗。又是「喀喇」一聲脆響。將他的上臂也折斷了。
侍衛額上冷汗潸潸而下。疼得叫不出來。只有不斷加重喘息聲。
「不樂意麼。」樂無憂的聲音寒了下來。右手扣上了侍衛的脖子。
侍衛眼中現出求饒之意。果然「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在一個心狠手辣。不拿人命當回事的女人面前。若不乖乖屈服。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很好。帶路。」樂無憂輕笑一聲。解開了他腿上的穴道。
侍衛心中如擂鼓一般。被那笑聲震得心肝兒劇顫。怎麼會有人前一刻還喊打喊殺。後一刻便能笑得如此嬌柔動人。
一旁的陸遠征與陳其庭看在眼裡。心中萬分敬畏。他們的將軍總是能看清每一個人的弱點。知道怎樣才能再最短的時間內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也是在死人堆裡摸爬滾打多少年的。本身也夠狠夠毒。自然不會有什麼心軟不忍的想法。對於他們來說。能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從前夜闖西秦皇宮時。樂無憂輕信了一個小宮女。結果身份被暴露了。導致行刺失敗。還差一點兒被困在皇宮中。這一次她吸取了教訓。只讓那侍衛能走動。他若是想耍滑頭。那就是自尋死路。
侍衛帶著樂無憂三人彎彎繞繞。一路穿廊過院。不知繞過多少宮殿。最終停在一處看起來十分宏偉華麗的宮殿前。
「就是這兒。」樂無憂挑眉問道。聲音清脆嬌嫩。叫人聽不出情緒來。
侍衛激靈靈打個寒戰。這清脆嬌嫩的聲音聽在他耳中。不啻於催命厲鬼。忙不迭地點頭示意。只盼能早早送走這尊瘟神。
「很好。你可以走了。」樂無憂一笑。伸手攏了攏被夜雨沾濕後貼在臉上的鬢髮。說得十分隨意。
侍衛如蒙大赦。一轉身便要快步溜走。誰知剛走幾步。便站住不動了。片刻。喉嚨裡發出幾聲極低啞的嗚嗚聲。壯碩的身子向後便倒。
陸遠征上前接住侍衛的屍體。拖到宮牆的暗影下。朝樂無憂點了點頭。他知道樂無憂不會放過那侍衛。所謂「你可以走了」。是「你可以回老家了」。畢竟他們是來行刺的。留著這個侍衛。豈不是自尋死路。等著東辰人來抓他們。
處理了那個侍衛。三人相視點頭。樂無憂當先躍上牆頭。進了宮院。打量一番。沒發現什麼守衛。隨即發出一聲極輕微的蟲鳴聲。外頭的二人得到消息。跟著翻牆進入。與樂無憂會合。
靈犀堂靜悄悄的。暗夜中細雨敲窗的沙沙聲清晰可聞。風過處。院子裡看不清是什麼的樹木上。葉子發出嘩嘩的響聲。一陣似有若無的暗香隱隱傳來。
樂無憂心頭升起一絲愴然。秋海棠開了……
那年。「霜哥哥」的屍體被運回京城時。正是這樣一個秋海棠開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他說。會在秋海棠盛開的時候回來。帶她去看京城郊外西山的海棠花海。他回來了。可……回來了的「霜哥哥」再也不能帶她去看海棠花了……
如今看來。那些往事不過是一場笑話。但那時的心境。卻是真實的。即便隔了九年。依舊清晰的恍如昨日才發生過的一般。
樂無憂悄然步入內堂。兜兜轉轉繞到了寢殿外。宮殿的設計大體都差不多。她自幼生長在宮中。想要找到寢殿並不是什麼難事兒。
寢殿的廊下掛著幾盞風燈。幽暗的燈光將方圓五尺籠上一層昏黃的微光。然而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夜色反而更深濃了。
樂無憂就站在整個庭院中最黑暗的地方。靜靜地站著。靜靜地想著。
這是她第三次進皇宮行刺。三次都是為了同一個人。而她人生的轉折。就是從行刺開始的。
因為行刺。她與秋月明的糾葛越來越深。因為行刺。她得知了足以毀滅她的真相。因為行刺。她付出了她最後所能付出的一切代價。
這一次的行刺。她又會付出什麼代價呢。
樂無憂不知道。事實上。她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了。行刺成功。死路一條。行刺失敗。還是死路一條。不論怎樣。她都是死定了。
本已熄了燈的寢殿。忽的亮起了一點燈光。想來是裡頭的人醒了。外頭守夜的宮女太監卻不進去服侍。只是隔著窗子向裡張望了一陣。又倚著廊柱打起了盹。
片刻。屋子裡傳出一陣陣嬌笑聲。伴著男人猥瑣的調笑聲。隨之而來的。是女子銷魂的呻吟聲。咿咿呀呀叫得特別賣力。帶著刻意討好的成分。不過片刻功夫。響起了男子濁重的喘息聲。一個蒼老的聲音用極其粗鄙的話語調弄那女子。
庭中的樂無憂暗暗皺眉。這老東西。一隻腳都踏進棺材了。還不忘風流快活。也不顧慮一下自己那把即將油盡燈枯的身體。
想到這兒。她又不自覺地想到了秋月明。她第一次主動去找他時。也是這副場景。他正與一個妖媚粗俗的女子做著那檔子事兒。
想到秋月明。樂無憂唇邊揚起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笑意。他雖負了她。但對她卻是一心一意。從她將他從停鳳居帶出來以後。他真的再沒碰過別的女人。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樂無憂會念的詩詞不多。在這個時間、地點、情勢完全不對勁的當口。她居然想到了這麼一句情詩。
很快。屋子裡的聲響便停了。隱隱透出女子略帶不滿的嬌嗔聲。
樂無憂微微一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