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三三章 水落石出 文 / 精豆
樂無憂知道。她越是表現得急切。那宮女越會拿勁兒。她若是冷淡應對。那宮女反倒會急切起來。畢竟真正不怕死的人不多。
檀香將盡。小宮女膝行幾步。爬到樂無憂面前。哽咽道:「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求主子救救奴婢的家人。」
「說吧。誰指使你幹的。」樂無憂仍舊側坐在鞦韆架上。狀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回主子的話。是……是皇后娘娘。」小宮女瑟縮著。猶豫了一下。壯著膽子說出「皇后娘娘」四個字。
果然是她。
樂無憂不動聲色。淡淡說道:「說下去。」
「奴婢原先是御膳房燒火的下等宮女。容妃進宮後。皇后便將奴婢從御膳房調出來。分配給了容妃。叫奴婢暗中監視容妃。這次皇后想要除去辰貴人。命奴婢暗中動手。嫁禍給容妃。」
「猴子為什麼直直朝辰貴人撲過去。也是你做的嗎。」這一點樂無憂百思不得其解。
「奴婢幼時曾跟著姑丈走江湖賣藝三年。耍把戲、耍猴戲。這些都是幼時學過的。」小宮女瘦小的身子瑟瑟發抖。磕頭如小雞啄米。「主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要謀害皇嗣的。皇后用奴婢一家七口的性命要挾。奴婢身不由己。」
「福貴人宮中那兩個死了的宮女也是皇后的人嗎。」樂無憂擰緊了眉頭。不愧是皇后。這心腸。比她這個久經沙場的鐵血將軍還要硬上三分。
「她們一個是御膳房負責打下手的。一個是浣衣局的。御膳房的那個是奴婢的同鄉。也幫著皇后娘娘做事。另一個奴婢就不知道了。」小宮女說完。忐忑不安地等候發落。
樂無憂冷冷吩咐:「紫檀。去請皇上皇后來這兒見我。」
皇后這妖婦。死有餘辜。
秋風清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樂無憂正惱著。等了好一會兒。皇后才姍姍來遲。
皇后看到跪著的小宮女。嬌媚的臉上立時變了顏色。定了定神。強笑道:「妹妹好興致。今兒個怎麼想起姐姐來了。」
「說吧。當著皇上的面。把事情緣由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樂無憂冷冷說著。輕蔑地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陰狠的眸光刀子一般釘在小宮女臉上。小宮女見她來了。怯怯地說不出話來。
「有皇上跟本宮給你做主。怕什麼。」樂無憂低斥一聲。從鼻孔裡哼了一聲。皇后臉色越發難看了。
來龍去脈敘述罷。皇后冷汗淋漓而下。跌坐在椅子上。張口結舌望著樂無憂。
她怎麼也沒想到樂無憂會查得這樣快。她設計了容妃與福貴人這兩個替死鬼。將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不論樂無憂怎麼查。都查不到她身上來。
有了兩個「幕後主謀」。誰還會再往下追查。去查那第三個「元兇」。
「皇后。你自以為計策萬無一失。只可惜……」樂無憂停頓一下。輕抿一口香茶。「你大概忘了本宮是什麼人了吧。」
陣前輕敵。無異於自取滅亡。皇后老謀深算。但在能征慣戰的樂無憂面前。功力還是弱了些。而這一些。就決定了勝負。
謀害皇嗣一事。皇后罪名落實。依律被廢。幽禁於清涼苑。樂無憂本想殺了她。但她畢竟是皇后。背後有位高權重的家族做靠山。若殺了她。朝堂之上少不得又要起一場風波了
辰貴人因著誕下皇子。加上受了驚嚇。位份被恢復為辰妃。秋風清雖無法不顧一切處決皇后給她討回公道。但這麼做。也算是對她的一點獎勵與撫慰了。
「無憂。你不是很討厭辰妃麼。為何還要恢復她辰妃的位份。」秋風清輕輕推著鞦韆架。眼裡柔光流轉。自始至終追逐著緩緩蕩悠的倩影。
「她畢竟是在我這兒出的事。」樂無憂將腦袋向後靠。枕在秋風清胸腹間。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淡淡道。「她畢竟是東辰公主。」
公主就是公主。就算她在東辰再不受寵。她依然是公主。關係著國威。若辰妃在這邊受到的對待不好。輕則引起東辰不滿。重則正給了東辰起事的借口。
邵漓。是個很有野心的人。
不知為何。秋風清一提起辰妃。樂無憂驀地想起了邵漓。
三年前在戰場上相遇。他是勁敵。曾重傷了她。將東辰從敗兵的困境中解救了出來。去年相見。十字大街邵漓主動尋釁。二人於大街上大打出手。在宮中更是針鋒相對。這梁子。架得可真夠深。
邵漓冰寒的臉驀然浮現在樂無憂腦海中。樂無憂微怔了怔。竟覺得有些陌生。
一年了。一年前的這時候。她逃出了皇宮。卻在城門口落入秋月明手中。三個月後又自投羅網。進了皇宮。自此……
秋月明……明月……天涯路人……
心口一疼。樂無憂輕輕伸出右手。緩緩按在左胸口。重重地壓了一下。
心口悶悶的。一抽一抽地鈍痛著。她終於還是沒能忘記他。
他留給她的。有愛。有恨。有悲。有喜。有想。有怨。有太多太多……
他給了她第一份男女之情。他給了她生命中第一個孩子。他給了她一次她沒能親眼見證的鳳冠霞帔。他說。他愛她。
可也是他。親手毀了她的幸福。葬送了她的孩子。害死了她的雪哥哥。將她逼入一個怎麼也掙不脫的牢籠。卻又不將她解救出來。獨留她一個人苦苦掙扎。他還是說。他愛她。
愛。唉。音同字不同。是不是「愛」。最終的結局都會是「唉」。
偶爾的想起。心痛如絞。到底。她愛的是誰。
茫然的眸光神彩淡去。她閉了眸。幽幽道:「我累了。」
身後的九五之尊聞言。柔柔一笑。輕舒猿臂。將佳人攔腰抱起。快步走入寢室。輕輕將她放入床榻。扯過薄被仔細為她蓋好。
「睡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秋風清的溫柔如一潭春水。深邃溫潤。誓要將她溺斃。任她百般掙扎。卻如陷進沼澤中一般。越陷越深。難以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