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交易失敗 文 / 精豆
「無憂……雪哥哥救不了你了……對不起……」夜雪慘然一笑。「別哭。我喜歡看你笑……只可惜。我無法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無法讓你成為全天下最美的新娘了……」
樂無憂說不出話。只能不住地流眼淚。夜雪抬起滿是血污的手。輕輕擦了擦她的臉。笑道:「能再見你一面。我死也瞑目了。」
樂無憂失聲痛哭。聲音嘶啞悲愴。原本抱著看笑話心態的后妃們大多側過了臉。不忍再看這麼一副生離死別的畫面。
「傻丫頭。哭什麼。笑一個。別讓雪哥哥走得不安心。」夜雪柔聲輕哄。輕撫著她凌亂的秀髮。「臉色這樣差。留了那麼多血。我看看你傷得怎樣。」說著便去握她的手腕。
樂無憂忙避開了。反手抱住夜雪。泣不成聲:「你真傻。你不該來的。」
「我怎能由著你受苦。你是我的無憂啊。只可惜雪哥哥福薄。等不到娶你的那一天了……」夜雪望了望繩網中的四條惡狼。柔聲道。「答應我最後一件事。可好。」
「不要。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樂無憂回眸看了秋風清一眼。秋風清依然抱臂坐在紫檀雕花椅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二人。
「傻丫頭。人固有一死。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以後沒了我看著。你那麼不愛惜自己。受了傷誰來照顧你。」夜雪容色淒楚。但那淒楚沒有一分是為自己的性命擔憂。生死關頭。他心裡想的仍然只有樂無憂一人。
「你若死了。我便隨你而去。」樂無憂擦擦眼淚。嫣然一笑。「可還記得。那日安王府中。你對我說『你叫我走。我便走。你要婚禮。我便備。最多是為你我準備一個舉世無雙的葬禮而已』。我雖無法做你的新娘。但你若死了。我絕不獨活。今日你若喪命。明年今日。我必定到你墳前自盡。」
明年今日。以身相殉為何要等上一年。
夜雪沒有問。他不想樂無憂陪他死。她能說出這話。他已經很知足了。他只望她能好好活著。
秋風清也沒有問。他根本沒去仔細思考樂無憂的話。二人卿卿我我的神態將他雙眼燒得通紅。他根本看不清任何事物。他的腦子裡如同飛進了一百隻蒼蠅。嗡嗡作響。什麼也思考不了。
「好了。師徒話別也該結束了。行刑吧。」秋風清冷冷一笑。端起茶盞輕啜一口。懶洋洋下了命令。
得了旨意的侍衛立時將夜雪拖走。推推搡搡向繩網走去。
「無憂。不要看。不要聽。快走。能走多遠走多遠。」夜雪回首。滿面哀求。「這是我最後一個心願。無憂。不要看著我死。」
樂無憂嘴上說只要夜雪死了。她便不活了。但內心深處還是希望秋風清能顧慮著她。在最後關頭放夜雪一條生路。眼看著侍衛將夜雪往繩網拖。她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個箭步衝到秋風清身前。卻沒站住腳。狠狠摔在了地上。
秋風清容色一動。下意識便要伸手去扶她。然而後背剛離開椅背。又重新靠了回去。
「慢著。」秋風清大手一揮。侍衛立時止步。樂無憂雙眼中頓時燃起了希望之火。
「你說只要我放了他。你什麼都聽我的。」秋風清懶洋洋斜睨樂無憂。臉上漫不經心。心中卻是驚濤駭浪。沒一刻平靜的。
樂無憂使勁點頭。幾乎快將纖細的頸子點斷了。
「今生今世留在宮中。永遠不得踏出宮門一步。你可做得到。」秋風清垂眸。轉動著左手拇指上的漢玉扳指。眼角餘光悄悄打量著樂無憂的神色。
樂無憂微一遲疑。她答應過秋月明。只要她不死。便會去找他。秋風清要她今生今世不出宮門一步。她若答應了。便負了秋月明。但若不答應。夜雪的性命就沒了。
「好。我答應。」樂無憂抬頭。直直仰視秋風清。眸光堅毅沉痛。兩害相權取其輕。她只有妥協。
「做我的女人。只要你嫁給我。我就放了他。」秋風清俯身。貼著樂無憂的耳朵。以只有她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著。
樂無憂抬起的身子重重跌落在地。永不離宮。這一點她可以做到。但……
做他的女人。她要如何做他的女人。先不說他們之間屢次的背叛糾葛。就是沒有過去的事。她也不能做他的女人啊。
她可以不在乎清白。她可以不顧秋月明。她什麼都可以不顧。但是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有個不乾淨的娘。
眼前出現一幅畫面:她的孩子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指指點點。被人罵作野種。被人指責有一個蕩婦娘親。處處受歧視。人前人後都抬不起頭來。
畫面一閃。又是另一副景象:秋風清容不下這孩子。將孩子害了。她失去了孩子……
「不。不可以。」樂無憂茫然搖頭。下意識低喃。一雙蒼白的小手攥得死緊。生生泛出青白之色。
「不可以。哈哈。好一個不可以。你放心。我不會逼你。」秋風清大笑。笑聲如夜梟啼鳴。淒厲刺耳。隨即語調一變。變得說不出的柔和。「小傢伙。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知道把握。這可怪不得我了。」
樂無憂尚未回過神來。仍沉浸在她的孩子能否保住的恐慌中。
秋風清一揮手。侍衛將夜雪重重推入繩網。而後快速封死入口。閃身退到一邊。
夜雪的內力被封。侍衛在將他推進去的那一刻解開了他被封的穴道。他立刻背脊貼著繩網站穩。凝眸瞪著四條惡狼。
秋風清怎麼可能讓夜雪死得那麼痛快。他可是樂無憂的「師父」哪。
最盛大的婚禮。最美的新娘。哈。真好笑。
秋風清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雙拳握得死緊。眸中帶著殘酷的笑意。看著仍在出神的樂無憂。
四條惡狼不但是惡狼。更是餓狼。這本就是用來處死犯人的狼。平日裡從不餵飽。只有餓狼。才能給犯人最大的痛苦。
一個大活人進了餓狼群。還能有活路嗎。
四條狼齜牙咧嘴低低咆哮。前腿伸直下壓。整個身子向後傾斜。背上的狼毫直立起來。突聽得頭狼一聲嚎叫。四條狼同時躍起。撲向渾身散發著血腥味的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