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文 / 面非癱

    杜默笙發了高燒，突然襲來的病魔讓所有人都束手無策，體溫達到41攝氏度。整個人躺在病床上都想失去了靈魂一樣。

    王海濤守在病床前握著杜默笙的手，無聲的落著淚。范心悠和文風站在門口，看著這個男人突然覺得十分的遙遠，竟然不約而同的轉過身去走出了病房。

    范心悠低頭神情落寞的撫摸著中指上的戒指。忽然幽幽開口道「我快要不認識濤子了。文風，他真的太在乎默笙了」

    文風深深的吸了口氣，抿唇失笑道「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取代默笙和杜老爺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哪怕他自己」

    范心悠精緻的面龐上閃過一絲的痛苦。她小心翼翼的似乎是把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話掙扎著說了出來。

    「他愛默笙，是嗎？」

    文風面色一白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他是愛的。很愛很愛。至於是不是愛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你作為他未來的妻子，能容忍嗎？他的心底有一個始終無法根除的人，佔據了他人生的幾乎全部」

    范心悠笑容有些苦澀，但是卻異常的明亮和堅定「只要他在我的身邊就夠了，總有一天我會把他的心給捂熱的。他又不是石頭做的，所以我不怕」

    文風含笑著深深的打量著這個美麗的女人。眼睛裡閃過一抹激賞「也許咱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我欣賞你的執著。但過分的執著對自己是很痛苦啊」

    話音落下文風的眼睛閃了閃。，范心悠輕笑著「苦，才能銘記。濤子，值得我把他刻在心裡一輩子，無怨無悔，你有愛的人嗎？」

    文風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時眼前浮現的是程浩洋那樣痞氣十足的臉。情不自禁的笑了笑。沒有回應。

    文風一個人走出來的時候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默笙的遭遇讓她對愛情再不相信。濤子的迷茫讓她對愛情在不憧憬。可是程浩洋似乎又讓自己聞到了泥土的芬芳，春天的氣息花的香氣。那日氣惱之下說他是自己的床伴而已。也不知他上沒上心。似乎有點想念那個聒噪的可愛的少年了。

    低頭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剛要離開，忽然聽到一陣爭吵。她側眸看去，看著榕樹下那個狼狽的少年，正九十度敬禮的姿態沖對面的兩位淚眼婆娑的老人。抬起頭來讓文風心驚。短短幾日不見小洋竟然瘦到了這樣的程度？眉眼裡的塵埃面容上的滄桑。讓他一瞬間老了好幾歲。

    想過去看一看卻還是作罷，只是腳步輕逸的靠近。到了能聽到的地方才頓住腳，背對著坐在了草坪上。

    「孫伯父，孫伯母，請讓我代替小靜來照顧你們。把我當成你們的兒子。小靜在天有靈也不會看到您二老孤苦無依。您們如何的懲罰我憎惡我都可以，小洋只求這樣一個條件，讓我照顧你們」

    程浩洋跪了下去。他低著頭語氣真誠篤定。孫家二老相依著哭泣道「小洋啊，你叫伯父怎麼面對你？靜兒是因為你而死，看到你就想到了靜兒的死。你的好意你的歉意我們統統接受。只願你以後不要再打攪我們二老的生活就行了。在我們還能明辨是非之前請離開」

    語罷，二位老人再也不看地上跪著的少年一眼轉身離去。程浩洋沉聲道「伯父伯母。我不會放棄的。」

    回應的是一聲長歎。程浩洋坐在地上手機響起，接聽之後手中的手機再次滑落，半晌雙腿蜷縮起來。將臉埋在雙膝間，低泣道「小靜，小靜，媽，媽」

    文風緊緊的攥緊了地上的花草。手背青筋暴起。她咬著唇張著口拚命的吸著氣。掙扎的回過頭看向那個榕樹下的少年。心口襲來的疼痛是那樣的撕心裂肺。小靜，死了？

    是因為小洋還有自己嗎？真是罪過啊。她咬唇起身一步步的走向那個埋頭哭泣的少年。他瘦削的身子看起來那樣的孤獨那樣的寂寞。

    輕輕地將他納入懷中，像母親擁抱孩子一樣的力度揉揉的輕輕地搖晃著。口中溫柔道「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程浩洋身子一僵，文風感覺懷裡的少年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那破碎的卡在咽喉裡的嗚咽讓她的身子都無力酸痛起來。她。是愛上這個少年了。

    程浩洋嚶嚀一聲終究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小靜死了，我媽也死了。文風，他們都死了」

    文風心驚的喟歎一聲，原來死去的不只是小靜。原來他的母親還健在，可惜他的母親已經故去。是不是就在剛在的一通電話過後呢？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去安慰這個少年。給予的只能是自己的體溫和撫摸。希望能讓他的心回溫起來、自己的心也不至於跟著那樣的痛。

    「哥也走了，文風。哥哥不是負心人。他不是真心想要和嫂子離婚的，你知道嗎，他昨天告訴我們自己這次執行的任務有去無回。小靜晚上的時候割腕自殺了，我的媽媽躺在床上十二年，剛剛死去了。除了老爺子，我沒有任何人了。沒有」

    文風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流著，她抱緊了懷中的少年，笑著「你還有我」

    程浩洋卻哭得更加凶狠了，彷彿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他抖動的太厲害。讓文風險些脫力。卻聽見懷中的少年絕望的哭道「不，你不會屬於我。永遠也不會了。文風阿姨。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他絕望的嗚咽著，文風咬著唇因為極力的壓著的自己崩潰邊緣的痛苦而面容有些扭曲。她的身子也跟著輕輕地顫抖著。是啊，他們回不去了。不，他們還不曾開始過。似乎文風的世界有一片漆黑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她心中唯一的僅存的一道光芒就這樣無情迅疾的消失了。

    可是如何也放不開放不下。卻不得不咬牙道「沒關係，這裡永遠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一個位置。一輩子也忘不了。」

    程浩洋突然抬起頭來紅痛的眼睛淒楚的神情，靜靜的凝視著對面一樣哭花了容顏的女人。閉上眼輕輕的吻了上去。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胸口。

    用輕的不能再輕的聲音呢喃道「這裡只有你的位置。我的文風阿姨」

    經年之後，你還會不會記得這個少年。曾經再用自己的生命去愛你。文風想著的時候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睡了過去，夢裡清晰地記得這個場景。榕樹下少年的一吻刻進了她的生命。少年的一句，讓她窮盡了畢生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