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張口咬人(6000+) 文 / 雲靜風渺
是夜,昌寧宮中。
獨孤辰一襲玄色常服,手裡拿著折子,看似在關心著國家大事,心中所浮現的卻是沈凝暄那雙清冷的眼睛。
寢殿門口,南宮素兒一襲白色長裙,膚若凝脂,唇紅齒白,美艷不可方物。
微微轉睛,見桑菊端了薑湯進來,她抬起手來,親自端起薑湯,提裙行至獨孤宸身側,「宸,今日你淋了雨,喝點薑湯御寒吧!」
聞言,原本在看著折子的獨孤宸抬起頭來。
見南宮素兒正目光盈盈的看著自己,他輕勾了勾唇,沒有去接她手裡的薑湯,而是柔聲說道:「朕無礙,倒是你身子弱些,多喝些薑湯吧!媲」
半晌兒,見獨孤宸不曾接過薑湯,南宮素兒也不勉強。
輕垂眸,將薑湯擱在邊上的桌几上,她眸華輕抬,眼底波光流轉的攀附著他的肩膀,柔若無骨的身子,緊緊貼合在獨孤宸的背脊之上,她柔聲輕道:「夜深了,皇上早些安置吧!」
因她的舉動,獨孤宸拿著折子的手倏地握緊。
輕顰了下眉心,他淡笑著抿了抿唇,伸手拉下她的手臂:「你先睡吧,朕還有很多公事要忙。」
「皇上……」
聲音軟軟的,酥麻酥麻的,南宮素兒澄亮的大眼,嬌滴滴的望著獨孤宸:「你若如此,臣妾怎麼睡的著?」
「既是如此,那朕先回天璽宮,你好生歇著!」對南宮素兒淡淡一笑,獨孤宸將手裡的折子放下,輕拍了拍她的手,起身旋步向外。
南宮素兒見狀,嬌美如花的臉龐,寸寸龜裂開來。
他還是不碰她!
即便太后都肯接受她了,他也不肯碰她一下。
如此溫文有禮的他,並不是她想要的啊!
「奴才告退!」
榮海瞧瞧抬眸偷瞄南宮素兒一眼,見她臉色不郁,忙收了折子,快步追著獨孤宸而去。
怔怔的,南宮素兒在原地站了許久,眼底浮上深深的失望之色,她忍不住輕顫了顫身子,後退著似是要跌倒一般。
「娘娘!」
桑菊驚呼一聲,急忙上前想要扶住南宮素兒搖搖欲墜的身子,卻陡地被南宮素兒抬臂躲過,等她反應過來,南宮素兒已然飛奔著追了出去……
夜雨微涼,朦朦朧朧。
南宮素兒奔出昌寧宮大門時,獨孤宸所乘坐的龍輦早已離去。
朝著天璽宮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她腳步一轉,朝著冷宮方向追去。
也許是因為女人的直覺,她現在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獨孤宸沒有回天璽宮,而是去了冷宮。
不顧夜雨寒涼,她一路追至冷宮。
當她看到停在冷宮門外的龍輦時,不禁身形一滯,以貝齒緊咬著朱唇,垂於身側的雙手,漸漸緊握,她漂亮的大眼之中,盈滿恨意。
果然如此!
真的是如此!
怎麼可以如此?!
縱是沈凝暄說過,她回宮是為來幫她,可是現在她清清楚楚的知道,獨孤宸的心裡,已經有了她!
想到獨孤宸不碰自己,完全是因為沈凝暄,南宮素兒渾身忍不住冰涼一片,絕美的臉上,因恨意而微微扭曲,她緊握著繡拳,冷冷的朝著冷宮方向望了一眼,轉身離去……
她不會放手!
絕對不會!
————
冷宮之中,燈火通明。
似是早已料到獨孤宸會氣急敗壞的找上自己,沈凝暄並未就寢,正一臉淡然的跟秋若雨下著棋。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她聞聲抬眸,見獨孤宸一臉冷凝的進到廳內,她微蹙了蹙眉頭,對秋若雨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是!」
輕輕垂眸,秋若雨轉身對獨孤宸福身一禮:「若雨告退!」
不曾去看秋若雨一眼,獨孤宸灼燃的視線,一直緊緊膠著在沈凝暄身上。
迎著他灼熱的眸,沈凝暄眉心微顰,對他福身一禮:「臣妾參見皇……」
不等她的口中上字出口,獨孤宸陡然上前,大手一抓,扯住她的手臂,便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皇上?!」
被獨孤宸緊緊擁在懷裡,週身充斥著屬於他的男性氣息,沈凝暄心下一緊,隨即用力掙了掙,隨著她的掙扎,獨孤宸非但沒有鬆手,反倒將她抱的更緊,好似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獨孤宸,你鬆開,我快喘不過氣了!」
微微喘息著,沈凝暄緊蹙著娥眉,用力又掙了掙身子。
方纔她以為,他又會如以前一般,氣急敗壞的掐著她的脖子,恨不得把她掐死!可是現在的情形,是真的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了!
用力擁她入懷,獨孤宸的心,久久無法平靜的心,非但沒有安穩下來,反倒跳動的更加劇烈。
他喜歡她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是肯定的!
因為即便他再如何想去否認,此刻因她在懷,自己那鼓動如雷的心跳聲,總是騙不了人的!
許久,聽到她的喘息聲,他的手臂稍稍一鬆,卻仍然緊抱著她,擱在她頸窩的下頷,他微動了動,不容她抗拒的在她耳邊輕喃吐息:「以後你休想離開朕一步!半步也不行!」
聞言,沈凝暄心下狠狠一悸,娥眉緊蹙,又用力掙了掙身子!
半晌兒,把自己累的氣喘吁吁,卻總也掙不脫他鋼鐵一般的臂彎禁錮,身體本就虛弱的沈凝暄無奈歎息,只得卸去渾身力氣,如破布娃娃一般任他抱著:「為君者,當無戲言,今日我才幫素妃在宮中立足,皇上就要違背承諾嗎?」
「那只是口頭承諾,算不得數!」
說這句話時,獨孤宸臉不紅,心不跳,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反正今兒說破了大天兒去,他也不會再放她走了!
沈凝暄被他氣到發狂,惡狠狠的抬腳踢在他的壯碩堅實的小腿上,卻仍然沒能如願讓他鬆開自己,無奈之下,她冷哼一聲,涼涼說道:「皇上,君無戲言,你的口諭,也是聖旨!」
小腿上的痛,並不算什麼,感覺到她的喘息,獨孤宸抱著她的手,微微鬆開了些,笑的輕狂而無賴:「你有證人嗎?莫說是讓梟青和梟雲來做證!他們沒那個膽子!」
「你……」
額上泌出輕汗,沈凝暄怒極瞥了獨孤宸一眼,「人在做,天在看,你這樣哪裡還有一國之君的樣子?!」
他現在根本就是一個無賴嘛!
見沈凝暄怒極,獨孤宸薄唇一勾,笑的百無禁忌:「在大燕,朕就天!」
「你……言而無信!背信棄義!無賴透頂!」換做平常,若有人這麼罵獨孤宸,早夠死一百回了,但眼下沈凝暄一連罵了他好幾遍,他絲毫不怒,反倒饒有興致的笑著,好似看戲一般!
見他一直不為所動,沈凝暄娥眉一皺,張口便朝著他的肩頭狠狠咬了下去……
「嘶——」
倒抽一口涼氣,獨孤宸面色微變,「你怎麼張口咬人?」
迎著他的怒容,沈凝暄又掙了掙身子,見他仍舊死抱著不放,她眉心緊皺,閉緊雙眼,繼續用力咬著!
但,即便如此,獨孤宸卻不曾將她推開,只任她用力咬著。
唇齒間,血腥氣漸漸瀰漫,驚訝於自己咬了獨孤宸,他卻不曾反抗,沈凝暄眉心微擰,終是鬆開嘴巴對她牟地一笑:「皇上不知道吧,臣妾本身就是屬狗的!」
眸色微緩,獨孤宸低眉瞅了眼肩胛處染了血的外襟,又將她摟緊了些:「別人咬朕,朕一定殺了他,但你這隻小狗兒的話,朕就讓你咬個夠!!」
聞言,沈凝暄臉色一黑,頓時沒了半點脾氣!
獨孤宸今日的表現,大大超出她的認知!
若是原來那個喜怒無常的獨孤宸,她完全可以自由應對,但……冷冷的睨著眼前忽然轉了性的無賴男人,實在拿他無可奈何,現在的他,哪裡像是個一國之君?根本就是個無賴!
心思微轉中,她自知強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漸漸的平復了心緒,也不再硬拗,就那麼毫不掙扎的任他抱著:「你我兩人,郎無情,妾無意,又何必硬要糾纏在一起,如今既是到了這一步,你與南宮素兒雙宿雙飛,放我出宮,豈不是兩全其美!」
聽到她的話,獨孤宸瞬間正了臉色!
眸色微閃,他苦笑了下!
迫她靠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他剛要說些什麼,卻在感覺到她不安分的小手時,不由心神一凜!
濃眉緊皺,他剛欲作出反應,便聞啪啪兩聲響過後,他的身子一僵,再動不得分毫!
如願點了點他的穴道,沈凝暄長吁一口氣!
而被她點了啞穴的獨孤宸,則是雙眉緊皺,雙目欲眥!
「讓你死抱著不放!」
笑的有些冷,沈凝暄有恃無恐的在獨孤宸面前吐了吐舌頭,而後身子向下,準備從他維持緊抱姿勢的雙臂中脫困!
因他抱的太緊,她每向下動一下身子,便會不可避免的碰觸到獨孤宸的身體!
越是往下,她碰到的地方,便越是禁忌!
在她的一再摩擦下,獨孤宸直覺小腹熱流直竄,隨即呼吸漸沉,竟漸漸有了反應!
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沈凝暄的思緒,好似飄回了那日在天璽宮時。
想到那日他跟元妃在龍榻上翻~雲~覆~雨的情景,她腳下一軟,手臂好死不死的壓在他的小腹上。微抬眸,對上獨孤宸炙熱狂怒的眸,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天地可鑒,我不是故意的!」
語畢,她雙眼一閉,再次向下,終於如願脫困!
「皇上,臣妾心裡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之餘這一點,皇上一定給不了臣妾,即使如此,臣妾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氣死人不償命的又對獨孤宸瞇起雙眸笑了笑,沈凝暄清幽說道:「若臣妾是皇上,便會信守承諾,而非出爾反爾,那樣的話,皇上不僅失了一國之君的身份,還會讓臣妾看不起你!」
聞她一席話,獨孤宸早已黑沉到一塌糊塗的俊臉,驀地又是一沉!
她竟然說,看不起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再看獨孤辰,沈凝暄轉身喚了榮海,命榮海送獨孤宸回天璽宮!
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轉身進入內室,獨孤宸的心,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他不明白,他身為一國之君,是個女人都想爬上他的床,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為何對他棄之如敝屐?!
思緒翻湧中,忽然想起獨孤蕭逸。
他的心,狠狠一窒,眸色瞬間變得陰沉狠戾……
————紅袖添香作品————
春雨,整整落了兩日,第三日,雨後初霽!
正是初春之時,齊王府的後花園中,百花齊放,雨後的花蕾懸著春露,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嬌嫩。
百花中,一桌,一凳,一罈酒。
獨孤蕭逸一襲白衣,唇角淺淺勾起,手中玉骨扇輕搖,俊美無儔的臉上,渲染著幾許淡淡的落寂。
杯中杯酒,自斟自飲,也不知喝了多少,他薄而好看的唇,輕輕一抿,他喟然一歎,低眉倒酒:「既是來了,何故又藏頭露尾,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果真什麼事情都瞞不過王爺!」
淺笑輒止間,一抹紫色身影款款而來,秋若雨眉不描而黛,唇不點而朱,淺笑盈盈中,自是風華萬千。
本已緊抿的唇角,微微揚起,獨孤蕭逸始終不曾抬眸,伸手便要再斟酒。
「王爺!」
伸手扶住獨孤蕭逸扶著酒壺的手,秋若雨眸光淺蕩,輕輕笑道:「你喝的夠多了,再喝就醉了!」
「醉了倒好了,可惜本王千杯不醉……」眸色微微深邃,獨孤蕭逸端著酒壺躲開秋若雨的手,兀自與自己再次斟酒一杯:「現在,越喝越清醒!」
眼看著獨孤蕭逸再次仰頭將杯中之物飲盡,秋若雨眸光微微一閃:「王爺,你心中所存,該是天下,如今為一個女人如此,值得嗎?」
聞言,獨孤蕭逸緩緩瞌上雙眼:「暄兒也曾問過本王這個問題,你想知道本王是如何回答的嗎?!」
秋若雨靜靜看著他,無奈歎氣!
即便不問,她也能猜到他的回答。
沉默許久,秋若雨終是輕聲說道:「皇后對你看似絕情,並非真的對你無情……」
「本王知道!」
俊朗的眉宇,微微皺起,獨孤蕭逸低眸看著杯中美酒,輕聲喃道:「她是想保護本王。」
其實,自入宮伊始,他便知道,沈凝暄對他的冷漠,全都源自於對他的保護。
但,她越是如此,他心中只會越發難受!
「原來王爺都知道!」秋若雨凝眉看著他,聲音低緩道:「宮裡有人要在皇后和王爺的關係上做文章,皇后讓我告訴王爺,最近這陣子最好不要進宮,需好自為之。」
聞言,獨孤蕭逸眸色微沉,斂眸之間,目中精光閃動,他薄涼一笑,聲音微微有些冷:「你儘管照顧好她,本王知道該怎麼做!」
「如此我便放心了!」
微微又是一歎,秋若雨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微轉過身,她抬步走出數步,卻又很快折返回來,對獨孤蕭逸說道:「皇后娘娘的畫,是我換的,我原意只是想要戲弄王爺,並沒有別的意思,但是現在為了讓王爺收心,那畫被皇后娘娘要了回去……」
「沒關係!」
低斂了眸,獨孤蕭逸輕歎一聲,語氣裡卻是深深的篤定:「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認得出她!」
聞言,秋若雨眸色微暗,唇角的苦笑,若隱若現。
她一直都知道,獨孤蕭逸對沈凝暄的情有多深。
可是,到底有多深的感情,才能讓他如此篤定的說出這番話?!
深深的,看著獨孤蕭逸低眸淺酌的模樣,秋若雨再次轉身,卻在即將抬步之前,幽幽說道:「她……很美,配得上王爺!」語落,明顯感覺到獨孤蕭逸端著酒盞的手微微一頓,她腳下一提,飛身離去。
「很美……」
輕佻了俊眉,獨孤蕭逸俊逸的臉上,揚起一抹絢爛的笑容:「小暄兒在本王心裡,一直都是最美的……」
————紅袖添香作品————
如太后雖非完全接受了南宮素兒,卻不再刻意刁難,接下來的日子,南宮素兒聖寵一時,沈凝暄卻過的雲淡風輕,平靜愜意。
似是整日守著南宮素兒,有些樂不思蜀,自那個雨夜被榮海抬回去之後,獨孤宸再不曾踏入冷宮半步,而沈凝暄則甘於這種平淡的生活,除了每日與長公主獨孤珍兒切磋切磋醫術,便是鼓搗冷宮裡的那些藥田。
這一日,春風拂柳,天氣略顯陰霾。
一早起來,沈凝暄的眼皮,便開始跳個不停!
緊皺著黛眉,由青兒伺候著洗漱過後,她剛坐到膳桌錢,便見一人自屋外進了前廳。
沈凝暄抬起頭來,看清來人,不由輕彎了彎唇角:「梟雲!」
梟雲對沈凝暄淡淡笑著,幾步行至她身前,對她恭身行禮:「屬下參見皇后娘娘!」
經過楚陽之行,原本性情淡漠的梟雲,對沈凝暄已然不再冷淡。
「免禮吧!」
沈凝暄輕輕抬手,讓梟雲起身,「自本宮回宮之後,便沒有再見你了。」
梟雲抬眼笑看她一眼,隨即微微低頭道:「屬下隸屬影衛,回宮之後自然要聽從皇上的安排!」
沈凝暄了然一笑,盈盈起身,十分親暱的拉過梟雲的手,讓她離自己更近幾分:「讓本宮猜猜,皇上可是將你派去了昌寧宮?」
「是!屬下如今負責素妃娘娘的安全!」梟雲微微頷首,抬起頭來,臉上神情依舊,說話的聲音卻有些低:「屬下此行,是有事要提醒娘娘……」
梟雲的話,尚未悉數出口,便見青兒和清荷從外面進來。
見狀,她即刻噤聲!
沈凝暄眸色微深了深,拉著梟雲轉身,指著青兒和清荷道:「這是青兒,那個是清荷。」
青兒微彎了彎嘴角,對梟雲笑笑:「我是青兒!」
「青兒姑娘!」
梟雲對青兒輕點了點頭。
發現今日的清荷安靜的過分,沈凝暄抬眸看了她一眼:「今兒日頭從哪邊出來了?你竟然如此安生?」
聞言,清荷擰眉上前,對沈凝暄福了福身,方才囁嚅道:「娘娘,方才奴婢跟青兒姐姐出門,聽她們說……」
「清荷!」
青兒急忙呵斥出聲,上前將清荷拉到一邊。
「青兒,你讓她說!」
微微皺眉,沈凝暄追問清荷:「你聽誰,又說什麼了?」
清荷抿了抿唇,低聲回道:「奴婢聽好幾個宮人都在議論,道是皇后娘娘和齊王殿下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