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不要了…… 文 / 雲靜風渺
被獨孤宸壓在御案上,南宮素兒的心,陡地漏跳了一拍!
獨孤宸凝著她蹙緊的眉梢,邪肆笑問道:「還要嗎?」
「宸……不要了!」
聲音軟的彷彿可以泌出水來,柔柔的,讓人無法抗拒,南宮素兒彎唇笑著,眼底卻是掩不住的媚色。
「不要也行!丫」
俊朗的眉,微微挑起,獨孤宸深深凝視著她,拉著她起身:「以後不許再哭了!」
聞言,南宮素兒眸色一暗,臉上卻揚起一抹淺笑,輕點了點頭:「嗯!媲」
她說不要,只是欲拒還迎,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答應了。
「如此才是朕的好素兒!」
輕輕的,將南宮素兒擁進懷中,獨孤宸眸色淡淡的看著懷裡的女子,輕聲解釋道:「朕這陣子國事繁忙,實在抽不開身……」
「臣妾知道皇上日理萬機!」不等獨孤宸把話說完,南宮素兒已然抿嘴輕笑了下。
聞言,獨孤宸抬眸看向御案上堆積如山的奏折,不禁輕皺了眉宇:「既知朕日理萬機,也不知是誰莽莽撞撞的就闖了進來!」
聽出他話裡的奚落之意,南宮素兒不禁低垂下頭,眸色低斂:「臣妾知道,臣妾不該如此,但是宸……我真的好想你,如今太后不喜歡我,朝臣更是希望將我欲除之而後快,你若不在我身邊,我心裡便會覺得不踏實!」
獨孤宸聽她如此言語,心下一陣疼惜,將她再次摟緊,他輕歎道:「今日既是你來了,這些公務便丟在一邊,反正朕不處理,明日這天也不會塌下來,朕今晚陪你!」
「皇上……」
輕輕的,低喚一聲,南宮素兒窩在他懷裡,臉上不禁喜笑顏開。
見狀,獨孤宸莞爾一笑,再次拉著她坐下身來。
「皇上……」
沉默半晌兒,南宮素兒思緒漸漸飄渺,悠悠然道:「你可知道,這次回來,素兒心中總是提心吊膽的。」
「嗯?」
輕蹙了眉頭,獨孤宸沉了嘴角:「就因為朕不碰你?」
聽到他如此一問,南宮素兒心跳微窒,摟著他的手臂,不禁緊了緊:「是!我怕你嫌我髒,怕你心裡的那個人,早已不是我……」
聞言,獨孤宸心頭一顫,卻是低眉苦笑,緩緩環上她的腰,他輕輕歎息。深深凝睇著她哭紅的眼,他眸色微深,傾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起身抱著她轉入內室……
輕輕的,將南宮素兒放在內室專供自己小憩的錦榻上,獨孤宸傾身將她壓在身下,火熱的吻隨之覆落。
「唔……」
南宮素兒身形一顫,再沒有拒絕他的熱情,伸出雙臂勾住他的脖頸,與他的唇舌纏綿悱惻。
見狀,獨孤宸眼角微揚,緩緩閉上雙眼,吻的更深,更熱情。
他知道,南宮素兒在擔心什麼。
也知道,她心裡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以為,他可以!
但是,甫一閉上雙眼,他眼前所浮現的,竟是沈凝暄那雙清冷的眸,他睇見了她唇角的笑,那笑清幽卻飽含涼諷……
驀地,離開南宮素兒的紅唇,他氣喘吁吁的緊皺了眉,唇角勾起的弧度,卻帶著自嘲之意。
「宸……」
此刻的南宮素兒,早已被獨孤宸的一記深吻,吻的頭暈目眩,俏臉脹紅的似是可以擰出血來,他突然的抽離,讓她一時怔仲,陡然間覺得,心裡空落落的,難受的厲害。
「素兒!」
迎著南宮素兒媚眼如絲的明眸,獨孤宸有些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長長自胸臆間呼出一口濁氣後,他無奈苦笑:「朕今日有些累了,亂了分寸,這裡是御書房,若朕在這裡要了你,只怕母后明兒更會越發變本加厲的對付你!」
聞言,南宮素兒心頭一顫,卻難免悲涼。
她輕輕的抿起紅唇,苦澀笑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見她如此模樣,獨孤宸的心間,彷彿有把利刃劃過。
內疚與歉意,瞬間爬上眼底,他緩緩坐在榻上,低眉斂目,卻不去看身側的眼底含淚的美人兒,而是伸手握住她的纖手,淡淡說道:「天色太晚了,朕命榮海送你回昌寧宮!」
「好!」
十分乖順的輕應一聲,南宮素兒默默起身,整理著身上起皺的襦裙,輕抬眸華,見獨孤宸一臉疲憊之色,她心疼的說道:「皇上縱是為了國事操勞,也該保重龍體,莫要太晚安置!」
聞言,獨孤宸淡淡莞爾。
起身輕擁著南宮素兒,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朝外面喚了榮海,吩咐他送南宮素兒回去。
直待南宮素兒一走,內室裡便只剩他孑然一人。
後退兩步,有些頹然的跌坐在錦榻上,他緊攏著眉心,一臉疲憊的閉上雙眼。
但,甫一閉眼,眼前出現的,卻仍是那張平凡的臉。
許久,他自嘲的勾了勾唇角,直接將自己放到在錦榻上。
他以為,天下盡在手中,卻唯獨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雲靜風渺————
翌日一早,頭一日還晴空萬里的天兒,居然淅淅瀝瀝的落起雨來。
在陣陣輕微的細雨聲中,沈凝暄幽幽轉醒。
昨夜,獨孤宸走後,她輾轉反側,一直無法入眠,直到夜色稍歇,才因為過於疲憊,迷迷糊糊的睡去。此刻醒來,聽著窗外落雨,她不知到了什麼時辰,一直躺在榻上一動不動,心中思緒卻然紛飛。
她一直都有一種隱隱的感覺,獨孤宸不想放她走。
以前,他不曾有過行動,但是昨夜,卻真真正正的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他是皇上,是帝王!
只要他不放手,她……沈凝暄,便只能是她的皇后!
那麼,她跟獨孤蕭逸之間,便永遠都不會有可能!
她以為,一切都在按著自己的想法,往好處發展,卻原來……不然!
世事難料啊!
時候不長,青兒端著熱水進來。
見青兒進來,她微微蹙眉,輕問:「什麼時辰了?」
「娘娘醒了啊!」
青兒轉頭看向沈凝暄,輕笑著回道:「辰時三刻了!」
聞言,沈凝暄面色微變,對青兒嗔怪道:「你這丫頭,看樣子是懶散慣了,竟然不知叫起,都誤了給太后請安的時辰了!」
「娘娘不用著急!」青兒將水盆置於盥洗處,含笑說道:「不是奴婢不叫您,是長公主殿下說,太后娘娘今兒要在佛堂禮佛,免了眾位娘娘的禮,還道您鳳體違和,讓您多睡一會兒呢!」
「你怎麼不早說?」
輕聲咕噥著,沈凝暄微微後仰,作勢便又要躺下。
見狀,青兒面色變了變,忙上前稟道:「今日一早,長公主就到了,這會兒子還在外面等著呢!」
「是嗎?」
一聽獨孤珍兒到了,沈凝暄還怎能安枕,只見她從榻上起身,身著裡衣行至青兒身前,接過她遞來的巾帕,開始洗漱起來!
洗漱完畢後,青兒便將早已為沈凝暄備好的鵝暖色宮裝取出,把手裡的衣裳輕抬了抬,又對沈凝暄輕笑了笑,她輕聲催促道:「娘娘趕緊更衣吧,省的讓長公主等急了!」
「方纔不早說,這會兒又上趕著知道著急了?」笑嗔青兒一眼,沈凝暄低眉凝了眼青兒手裡的衣裳,伸開雙臂由著她替自己更衣。
時候不長,將頭髻梳好,沈凝暄看了眼青兒手裡的鳳釵,輕笑著搖了搖頭,便從梳妝台前站起身來,腳步不停的趕往獨孤珍兒所在的前廳。
沈凝暄抵達前廳的時候,獨孤珍兒正和秋若雨寒暄著,在秋若雨的提議下,清荷上前來給獨孤珍兒講起了笑話。
聽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清荷聲音微頓,三人視線微轉,見沈凝暄和青兒進來,獨孤珍兒輕笑著起身,對沈凝暄福身一禮:「給皇后娘娘行禮了,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
看著謹守禮度的獨孤珍兒,沈凝暄無奈輕笑,對清荷擺了擺手:「你先退下!」
「奴婢遵旨!」
清荷垂眸福身,守禮退出前廳!
看著清荷離去,獨孤珍兒意猶未盡的笑問著沈凝暄:「皇后娘娘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活寶貝,差點沒笑死我!」
「昨日在天璽宮硬要跟著服侍本宮的!」凝著她一臉的笑意,沈凝暄十分隨意的笑了笑,在她身前緩緩落座:「若是喜歡,本宮便賞了你,讓你每日帶在身邊如何?」
「哦……天璽宮硬跟來的!」
眸色微深的垂眸喃喃著,獨孤珍兒笑的冷:「太后本就不喜沒規矩的,有我一個,她老人家就已經夠頭疼了,若再添上一個,萬一把她老人家氣出個好歹來,我可擔待不起!」
瞥見獨孤珍兒臉上的笑意,沈凝暄心中瞭然,對獨孤珍兒投以安慰一笑讓其放心,她微微抬手,端起茶盞來喝了口茶!
獨孤珍兒眉心微蹙淺笑著對沈凝暄道:「昨兒天璽宮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我便回府去取了娘娘想要的東西,今日進宮,正好與娘娘帶過來。」說話間,她從袖袋裡取出一隻青花瓷瓶,抬手遞到沈凝暄面前:「這是皇后娘娘要的東西!」
「有勞長公主了!」
沈凝暄暫時還不想讓秋若雨知道自己和獨孤珍兒之間的關係,自然沒有再稱呼她為師姐,神情淡淡的,伸手將瓷瓶拿在手中,她黛眉擰起,抬眸看著她:「聽青兒說,今日太后在佛堂禮佛,不必本宮去行禮問安了?」
獨孤珍兒微怔,明媚的眸,亦淡淡抬起:「因為南宮素兒回宮一事,太后娘娘最近肝火較旺,總是動不動就會發火!」
沈凝暄面色一緊,深深凝了獨孤珍兒一眼,她了然頷首:「今兒一早太后娘娘又發火了!」
如若不然,她也不會到佛堂去靜心。
聞言,獨孤珍兒又是一怔!
想起這兩日裡太后那衝霄的火氣,她平日明媚如春的大眼裡,竟隱隱透著幾分凝重,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她定睛看了沈凝暄一眼:「昨夜素妃去了御書房!」
「原來如此!」
沈凝暄輕點了點頭,眸色微斂:「太后才發火的。」
「是也不是!」
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獨孤珍兒定定的看著沈凝暄:「昨日皇上前後曾兩次進出冷宮,頭一次是因為國事,第二次貌似是負氣而走,皇后娘娘以為,太后知道了此事,能不動氣嗎?」
聞言,沈凝暄眉心輕擰,眸中光華陡地一綻!
獨孤珍兒抬頭看著她,眸色多少有些幸災樂禍之意:「皇后,太后才剛囑咐過你,你卻把皇上往外推,這麼做恐怕不好吧?」
面對獨孤珍兒的幸災樂禍,沈凝暄眉心一抿,眸光微閃,她剛剛端起茶盞的手微微收緊,淡淡笑道:「原來這宮裡,到處都是太后的眼睛……」
她在想,昨夜的事,如太后到底知道多少。
她與獨孤蕭逸單獨相處時,是不是也有一雙眼睛,藏在某個地方,如鷹鷲一般注視著她們……
思緒至此,沈凝暄眸色微深。
不只是她,就連秋若雨的臉色,也隱隱有些變化。
見狀,獨孤珍兒先是有些不明所以,緊接著腦海中忽而精光一閃!抬眸又看了沈凝暄和青兒一眼,輕擰了黛眉,有些不確定的出聲問道:「昨日齊王來過……」
「你猜的沒錯!」
獨孤珍兒是獨孤宸的姑姑,自然也是獨孤蕭逸的姑姑,加之沈凝暄和她之間的同門情誼,她並沒有對獨孤珍兒隱瞞,而是微微頷首道:「昨夜皇上召齊王入宮,確實在這裡等過皇上。」
聞言,獨孤珍兒眸色微深,定定的凝睇著沈凝暄尚算平靜的臉龐,她輕蹙了蹙眉,輕聲問道:「齊王喜歡你!」
沈凝暄聽她此言,頓時眉頭皺起!
見狀,獨孤珍兒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苦笑,「這下事情變得熱鬧了!」
雖然,獨孤珍兒這句話說的雲淡風輕,但是聽進沈凝暄耳中,卻讓她眸色微變。
一時間,她手指輕輕摩挲著茶盞上的花卉,心中卻是思緒翻飛,久久無法平靜!
沉寂許久,獨孤珍兒放下茶盞,面色嚴肅的對沈凝暄說道:「皇后以後還是離齊王遠一些吧……你對他而言,會是致命的毒藥!」
聞言,沈凝暄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秋若雨則是瞬間擰起了眉頭。
「太后對齊王的忌憚,已然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迎著沈凝暄驚愕的明眸,獨孤珍兒輕笑了笑,搖頭歎道:「這傻小子,我明明提醒過他,他卻仍舊不管不顧的追著你,當真是不要命了麼?」
聞她此言,沈凝暄端著茶盞的手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
看來,獨孤珍兒早已知道獨孤蕭逸對自己的情愫,也曾試圖阻止過。
沉眸思忖片刻,她語氣輕緩,淡漠:「你是他姑姑,該好好管好他!」
「皇后打算讓姑姑管誰啊?」
說曹操,曹操到!
就在獨孤珍兒和沈凝暄一臉凝重的談及獨孤蕭逸時,他一手持簫,一手拿畫,一襲白袍,秀逸英風的抬步而入。
「正說著要管你呢!」
見他如此隨性,獨孤珍兒眉心一擰,旋即輕聲嗔道:「你閒來無事,總往皇后這裡跑什麼?我看你是活膩歪了是不是?」
知獨孤珍兒是真心善待自己,獨孤蕭逸唇角輕勾,淡笑著上前,「姑姑何必冤枉我,皇后娘娘才剛進宮,侄兒即便過來,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哪裡來的總是這邊跑!」
「切!」
冷哼一聲,獨孤珍兒訕訕笑道:「好個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倒是說說,你今日過來,到底所為何事?」
「自然是有事的!」
對獨孤珍兒戲虐一笑,獨孤蕭逸毫不客氣自己倒了盞茶,淺啜一口,這才笑呵呵的看向一直安然凝睇著自己的沈凝暄:「皇后娘娘,你為何要耍本王?」
聞言,沈凝暄杏眼微怔,檀口微吸。
她何時耍過他了?!
「娘娘明明說過要送本王美人圖的……」
溫潤的眸子,透著幾分晦澀,獨孤蕭逸不能當著獨孤珍兒的面兒直說,只得唰的一聲打開手中卷軸。
卷軸徐徐展開,一副仕女圖躍然眼前。
那畫上女子,竟然是……青兒!
「這……」
青兒一臉震驚的指了指畫,又指了指自己,瞬間臉色緋紅,不禁張口結舌:「這不是皇后娘娘早前畫的奴婢嗎?怎會到了王爺手裡?」
看著眼前的畫兒,沈凝暄眸色微斂。
淡淡轉眸,看著邊上忍俊不禁的秋若雨,她不禁心中失笑。
想來,這秋若雨是故意把畫拿錯了。
以此,來整蠱獨孤蕭逸。
她完全可以想像,當他滿懷希望和忐忑打開畫卷時,看到的卻是青兒的臉,那時的震驚模樣。
「皇后是不是拿錯了?」
靜窒片刻,獨孤蕭逸眸光閃爍的抬眸看向沈凝暄。
迎著他希冀的目光,沈凝暄心中微涼。
眸光沉沉的看著了他一眼,她沉眸之際,瞥見門外不遠處靜立的那抹麗影,不禁在心中暗歎一聲,臉上平靜無波的清幽說道:「青兒的容貌,雖不及素妃美艷,卻也是個地道的美人兒,本宮給你的美人圖,便是這一卷……沒錯!」
「皇后!」
只是頃刻之間,獨孤蕭逸眼底便已浮上失落之色,那抹顏色不深,卻淡淡的,讓人覺得傷感。
「方纔本宮已然與長公主說過……」心裡,忍不住抽痛著,沈凝暄淡淡斂眸,卻不能再去看獨孤蕭逸的眼,「以你的身份,總是出入本宮這裡,總是不好的,今日之後……你便不要再來了!」
「皇后!」
獨孤蕭逸沒想到自己此次進宮得到的會是如此殘酷的一個答案,他的眸色中,難掩震驚和心痛。
昨夜,他們還好好的。
她今日卻跟他說,讓他以後不要來了。
「王爺!」
沈凝暄輕抬眸,眼底如死水一般,不見一絲波瀾,「齊王,本宮是皇后,你總是來本宮這裡,像是什麼樣子?難不成想害死本宮不成?」語落,她視線微轉,看向獨孤珍兒,不再看他一眼。
見狀,獨孤珍兒輕輕一歎,對獨孤蕭逸苦口婆心道:「蕭逸,這深宮之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看著,你該知道,什麼叫人言可畏!」
「姑姑放心,侄兒知道!」
緊緊的,握著手裡的畫卷,獨孤蕭逸眉宇皺的極深,緊咬著牙,不曾回頭去看她一眼,他驀地轉身,好似沒有一絲留戀般疾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