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３章 命懸一線-突圍（1） 文 / 柳天開

    楊氏集團辦公大樓是龍陽市核心地段的一座5a級寫字樓，共33層，看上去富麗堂皇，尊貴無比，氣勢恢宏。每一個在這座大樓裡工作的員工都倍感驕傲與自豪。因為這座樓的主人楊錚明位列全國十大富豪榜，總資產超過100億元。他一手創建的楊氏集團現在已經發展成為集房地產開發、酒店經營、影視投資等於一體的大型綜合性企業集團，實力十分雄厚，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知名品牌企業。

    大樓32層的副總經理辦公室內裝修豪華，面積足有100多平方米，博古架上擺放著青銅器、奇石、玉雕等古玩。牆側巨大的書櫃內整齊有序地放著數千冊各類圖書，中國的四大名著、上百部世界名著、《孫子兵法》、《金庸全集》、《古龍全集》、《余秋雨全集》、《易中天全集》、《於丹全集》、《改變命運的30條心理定律》、《人間詞話》、《論書法的形態與闡釋》、《房地產營銷技巧》……書的種類囊括政治、經濟、社會、歷史、文學、書法、繪畫等多個方面，真可謂包羅萬象。書雖然多，卻是分門別類，有條不紊地排列著，看上去令人十分羨慕。

    右側牆壁上掛著一副蒼勁有力的書法作品，行草風格，力透紙背，一望便知書寫者功力非凡。內容是「幾度易徑苦，佳夢依舊遙。身心憔悴怎負，仰首歎天高。千古多情易憂，殘月幾時能圓，徹悟引淒笑。秋蟲喜為伍，相顧言易老。孤燈共，寒夜燒，魂空渺。冥頑難化飛嘯傲。身凌長空盡攬，目及瀟湘未足，豪情絲未少。淡泊宜躬行，應道世間好。」。落款是「右書自作詞『水調歌頭·悟夢』，辛卯年仲夏逍遙人書。」

    辦公室的裡面有一張大班台，上面整齊地堆放著各種文件和資料。大班台的後面坐著一位年輕英俊的男子。他身穿短袖襯衫和西褲，似乎是工作裝。

    這名男子此刻正在看一份文件，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他桌上的電話響了。

    他拿起話筒，只聽裡面傳來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女子聲音，聲音裡透著緊張與倉促，甚至帶些命令的意味：「柳不幻，我是上官怡，別說話，聽我說，你涉嫌殺害何守慧，刑警隊已經派人來『抓捕』你，警車很快就要開到楊氏集團大樓下，你必須在1分鐘內做出決定，如果不想被警察帶走，就趕快離開大樓，我在樓下你的寶馬車旁等你。」

    嘟——

    電話斷了。

    柳不幻像中了魔咒一樣，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的腦子裡閃電般轉動著，消化著剛才機關鎗般的一段話：何守慧死了？我是嫌疑犯？我沒殺人，可是我能說清嗎？是留是逃？如果留，萬一我被誤判為殺人犯，那麼我年輕的生命就將終結，報紙、網絡上報道的被冤殺的人時有發生，雖然概率極小，可是萬一攤在我身上，我命休矣。如果逃，就說明我心虛，間接承認自己是殺人兇手，有可能一輩子都要背上殺人犯的惡名而亡命天涯。

    到底是留是逃？這真是個他有生以來碰上的最難的問題。他矛盾著，糾結著，思索著。

    然而，這一切思索其實在他腦海裡飛速地轉動著，全部加起來也就幾十秒的時間。但是，柳不幻卻感覺這段時間似乎特別長，特別沉重，因為他清醒地知道這一抉擇將影響他一生的命運，這將是他人生路口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出了辦公室。

    他選擇了逃跑。來不及帶走任何東西，甚至來不及看一眼他最最心愛的書櫃。彷彿這座樓地震了或發生火災了。是的，在生命受到嚴重威脅時，人的第一反應通常都是兩個字——逃命，其他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他因速度太快，來不及剎車，在辦公室門口將前來送一份文件的集團漂亮的公關部經理馮一鳴，撞翻在地。此時是夏天，馮一鳴穿著集團統一配發的工作服，短袖襯衣和短裙。但是撞的時候，柳不幻依然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胸膛碰上了兩團軟軟的肉乎乎的東西。輕輕彈了一下後，馮一鳴就坐倒在地，她手中的文件夾摔在地上。兩人相撞的一瞬間，馮一鳴雙頰飛起兩片紅暈。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原本靜寂的大樓。

    「對不起——」柳不幻本能地喊道。要在平時，他肯定會幫馮一鳴拾起文件夾，再開幾句玩笑緩和一下尷尬的場面。可是現在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他哪裡顧得上。因此他繼續加力，瘋狂地向電梯口衝去。

    「哎……柳總……你……你怎麼了？」馮一鳴望著柳不幻狂奔向電梯口的背影，心中充滿疑惑與驚懼，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她意識到事情肯定非常嚴重，因為她從來未見過柳總有如此瘋狂的舉動。平時柳總都是文質彬彬的模樣，擁有一副迷人的笑臉，公司內不知有多少未婚女孩兒將他當成夢中情人，深深暗戀。

    馮一鳴知道，追是來不及了，因為柳不幻已經衝進電梯的轎廂內了，電梯門正在緩緩合住。她不愧是楊氏集團的公關部經理，反應十分敏銳，她迅速撥通了集團執行總裁王耀天的手機……

    柳不幻這次運氣不錯，剛奔到電梯口按下向下的方向鍵，1號電梯門就開了。他衝進轎廂，急忙按下關門鍵。然後又按了一下1層的按鍵。電梯從32層呼嘯而下。此刻，他的胸膛起伏不定，喘著粗氣。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似的，又在2層的按鍵上按了一下。

    中間隔幾層電梯要停一下，上來一些人。有些人認出柳不幻，禮貌地與他打招呼，叫「柳總好」。他便回答道：「你好，你好。」只是語氣不似往日那般從容、自信，多少夾雜了些緊張與避讓。這些人心中疑惑，但也沒太在意。

    就在柳不幻接電話的時候，幾輛警車正箭一般地、悄無聲息地向楊氏集團大樓逼近。

    像往常一樣，刑警隊長鄧銳命令手下將警鈴關掉。

    吱——吱——吱——

    幾輛警車停在楊氏集團大樓下。

    鄧銳、鄭颯，還有趕來增援的幾名刑警動作麻利地跳下警車，快步向大樓內走去。

    到大樓入口時，他們被把守的保安攔住了。

    「你們……」保安剛開口就被打斷了。

    「警察。」鄧銳說著，刷地在保安面前亮了一下證件，腳步沒有作一絲停留，就大步流星地走向電梯口。

    「哎……哎……」保安還在吃驚與納悶。

    鄧銳一邊走一邊對身後的屬下吩咐道：「小張、小孫，你們倆個守在電梯口，小周，你和我上樓。你……」他回頭問鄭颯，語氣中含著商量的成分。

    「我留在樓下。」鄭颯似乎早就想好了。

    「那好吧。」鄧銳說著，帶小周向電梯走去。

    這座大樓共有4部電梯。一樓大堂內不時有人走動。

    鄧銳按電梯上箭頭。等了一小會兒，3號電梯門開了，兩人閃身進了電梯。同時進去的還有一些看上去像是來辦理業務的男男女女。鄧銳直接按了32層的按鍵。因為他在警車上已經查明了柳不幻的辦公樓層與辦公室所在方位。

    這個電梯因乘坐人較多，每隔幾個樓層，就要停一下，慢得要命，急得鄧銳兩人直在心裡不停地咒罵。

    經歷了蝸牛式的「爬行」後，電梯終於到了32層。

    兩人快步走出轎廂，逕直向南邊的集團副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鄧銳看到前面有一個身著工作服的年輕女子正在神色驚慌地拿著手機打電話。他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柳總」兩個字，頓感形勢不妙。於是，腳下發力，急忙奔至柳不幻的辦公室。

    人去屋空。

    此時，向王耀天報告過柳不幻奇異舉動後的馮一鳴看到兩個警察衝進柳總辦公室，大驚。忙問：「你……你們要幹什麼？」

    鄧銳義正辭嚴道：「柳不幻涉嫌謀殺，我們要帶走審問。」

    「謀殺？」馮一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柳不幻今天來上班沒？」鄧銳急迫地問。

    「他……他……」馮一鳴不想說實話，又不敢欺騙警察，一時語塞。

    「剛剛逃走了，是吧？」鄧銳看馮一鳴矛盾的神情，就知道柳不幻來上班了（如果沒來，她就會理直氣壯地回答，不用擔心什麼），只是不知誰通風報信，逃了。

    鄧銳急忙拿出手機，給樓下守候的鄭颯打電話：「柳不幻已經乘電梯下去了，你們務必堵住他……」語氣中透著惱怒、羞愧與挫敗感。

    「明白。」鄭颯對鄧銳從來不用「是」這個帶有明顯服從命令的字眼。

    「嫌犯已經乘電梯下來了，恐怕要逃跑，你們兩個一個守住1號梯，一個守住2號梯，我守3號和4號梯。」鄭颯吩咐道。

    「是。」刑警小張、小孫齊聲應道。

    鄭颯也全情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