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卷 風華難續緣成孽章 二十三 捧燭侍讀 文 / 紫宸萱
佑宸宮的寢居裡,鏤金細雕的龍形燈柱上,嬰兒拳頭大小的東海夜明珠散發著瑩潤澄亮的光輝。
蕭昶闕慵懶的斜倚在龍床之上,手中握著一卷書冊,唇角噙著一抹親切無害的微笑,卻只是沉默不語的看著靜立床前的女子。
女子一襲淡青色繡堇蘭宮裝,烏黑的秀髮鬆鬆垮垮的挽了個流雲髻,頭上只鬢著一支玉蘭金簪,很素樸的裝扮,卻給人溫婉清雅的感覺,面容不施粉黛,卻白皙光潤,櫻唇不點而朱,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她整個人就如同空谷幽蘭般素雅嫻靜,讓蕭昶闕不禁看癡了般,久久挪不開視線。
見他只是笑看著自己,慕容晴莞白皙的臉頰上不由的染上一層淡淡的緋紅,使本就清美絕倫的她更增添了幾分嬌俏可愛。
對上她清靈卻疑惑的水眸,蕭昶闕略微尷尬的收回視線,心中微微有些惱怒,對著那張素顏,自己居然會有心動的感覺,這種莫名的悸動讓他萬分排斥,遂硬下心腸,他故作溫柔道:「朕想要皇后陪朕看書,可這夜明珠的光不夠亮,朕又不想外人打擾朕看書的興致,不知皇后可有什麼好辦法?」
慕容晴莞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俊臉上依舊帶著無害的微笑,英挺的眉眼彎出好看的弧度,煞是溫柔迷人,只是他的眸光卻是意有所指的射向她身側的位置。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一貌美如花的宮婢雙手各捧一支紅燭立在龍床不遠處,艷若春桃般的小臉上滿是痛苦之色,想是那艷紅的蠟油滴落在手背上的滋味異常難捱。
她微微歎了口氣,舉步走向那個宮婢,伸手接過紅燭,示意宮婢下去,便兀自捧著燭火立在龍床旁,為他照明。
滾燙的燭油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而她卻絲毫不覺難忍,只是淡聲問道:「皇上覺得這樣可以嗎?」
此刻,輪到蕭昶闕無語了,本就違心的笑容瞬時僵在臉上,他唇角微動,卻是說不出話來,他是想要折辱她一番,只要她開口求他,他定是不會讓她忍受這樣的折磨。
可這個女人,居然如此倔強,難道開口服軟真的比登天還難嗎?
偌大的寢殿裡,女子手捧紅燭,只盯著自己的繡花鞋面出神,男人手握書卷,目光緊鎖床前那個嬌小卻挺直的身影,二人就這麼沉寂無聲的僵持著。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昶闕率先沉不住氣,重重的將書合上,沉聲道:「燭光太晃眼!」
慕容晴莞終是抬起沉靜的眸子,卻只是不解的看著他。
對上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蕭昶闕頓覺無奈,這丫頭分明是在裝傻充愣!
他霍的直起身,剛要發作,卻在無意中捕捉到了她眼中的一抹懼色,她怕他!
原來她也有怕的時候,是呀,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面前這個仇人的女兒不過只是個不滿十六歲的小丫頭罷了!
只不過一直以來,她給他的印象總是那般冷靜自持,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如冰,讓他一再的忽略她真實的年紀。
而他,堂堂的一國之君,居然三番四次的為難一個小丫頭,這讓他更加懊惱煩躁。
再次抬眼時,恰巧看到那雙握著蠟燭的小手早已是紅腫一片,「愣在那裡作甚,還不把那勞什子給朕丟掉!」他控制不住的衝她吼道。
「哦……」她傻傻的應了一聲,吹滅燭火,轉身將蠟燭插在燭台上。
「放個蠟燭需要那麼久嗎?」見她插完蠟燭就磨磨蹭蹭的不肯過來,他心裡又是一陣窩火。
慕容晴莞嬌小的身子輕顫了下,她年紀雖小,卻是比同齡的女孩子成熟穩重的多,可一面對他,自己就會不由的亂了心神,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深吸一口氣,她緩緩旋過身,極力將紅腫的雙手隱於袖中,慢慢走至床邊,卻依舊是垂眸不語。
「手!」蕭昶闕伸出手,優雅的薄唇冷冷的吐出一個字。
慕容晴莞歪著頭看著他寬厚的掌心,清靈的眸子裡氤氳著一層薄薄的水霧,愈發顯得迷茫惶惑。
瞧著她這副神情,蕭昶闕真的是徹底無語,一把抓過她的胳膊,稍稍用力便將她整個人拉到了龍床之上,他不敢太大力,那天在悅仙宮的情景,時至今日,他依舊無法淡忘,那白皙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讓人心憐不已,想是此時,她臂上的傷還未好透吧!
突然的變故讓慕容晴莞掙扎不已,然身體卻被他死死的壓於身下,鼻尖縈繞著帝王特有的龍涎香,週身都被他成熟的男性氣息包圍著。
「別動!」他忍不住出聲制止,大掌探向她背於身後的小手。
「別……」她瞪大眼瞧著他慍怒的俊臉,小聲懇求道:「求皇上給臣妾留一點尊嚴好嗎?」
她知道自己的手定是紅腫一片,可她一點都不覺的難忍,只是無比的心酸,她不是第一次為人捧燭侍讀,在相府的時候,每逢姐姐心情不順,她都是她出氣的對象,只要姐姐夜間看書,她都必須捧著紅燭為她照明到天亮,即使姐姐中途睡去,她也要如木雕般立著。
那雙小手早已被燙至麻木,對這種痛,她也早已習以為常,只是這卻成了她心口永遠的傷疤,她不想將傷口撕開給別人看,那樣會讓她覺得自己更加的可悲。
看著身下這個嬌小的人兒,一貫淡漠白皙的小臉上滿是憂傷哀婉,蕭昶闕驀地覺得心裡一陣抽痛,那長長的羽睫上閃動著晶瑩的淚珠,讓他情不自禁的俯下臉。
見他突然的靠近,慕容晴莞緊張的闔上雙眼,貝齒死死的咬住櫻唇,然他微涼的薄唇卻出乎意料的覆在了她顫動的眼簾上,慢慢吻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水。
她的心裡似有電流劃過,這一刻,他對她是溫柔的,卻又是那麼不真實,恍如在夢中一般。
在她心思恍惚之際,他的唇已順著她的眼瞼慢慢下移,掠過她秀挺的鼻尖,以折磨人的速度落至那令人心念不已的櫻唇,而他那寬厚的大掌也已游移到她的腰間,指尖微挑,便已抽落她腰間的絲帶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