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第二十三章 文 / 明月晚照
第二十一章
十五的晚飯，蘇撫亥堅持不要再房裡吃，尋常時候用的客廳已經不夠了，蘇暮綰便提議在小須女湖邊上擺桌，只不過是費些蠟罷了。
這幾天蘇撫亥恢復的很好，已經可以陪著蘇暮綰在湖心亭裡面和下午茶了，當然茶點是蘇暮綰親手做的，蘇撫亥倒是想多吃，不過讓坐在蘇暮綰另一邊的連心一聲咳嗽嗆回去了。
十六晚上，從元慶飛來一隻信鴿，終於等到了慕容的音信，蘇暮綰捧著不大的信箋倒在床榻上小了許久。
第二日午後蘇暮綰便照著信箋裡面寫的地址找了過去，去拿慕容送給她的東西，錦繡江山之中只有春錦和春江跟著過來了，其餘兩人陪著連心四處轉轉。
照著地址尋過去，發現居然是蘇家的茶樓，蘇暮綰反覆對著重新抄錄過的地址，有些覺得慕容是閒著沒事幹了。
正出神，上面飛快的落下一顆紅艷的果子，蘇暮綰抬頭一看，一雙含笑的眼正直直的看著她，臉上不覺泛起了笑意，提著裙擺快步上樓。
還是原先那個包間，不過，這回「失手」的是慕容了。
春錦和春江識趣的沒有跟進去，而是守在了門外，而慕容的書僮夏涼卻是在裡面，還很特別的坐在慕容一桌上，多少讓蘇暮綰有些疑惑了。
見蘇暮綰進了房間之後就一直疑惑的看著夏涼，慕容捏著茶盞的手指鬆了鬆，嘴角笑意更盛，顯然讓蘇暮綰吃驚，他很得意。
「這是我四弟，慕瑕，白玉無瑕的瑕。」
好吧，蘇暮綰承認她被驚著了，一直以來伴在慕容身邊的書僮居然也是皇子，那她之前還沒睜眼瞧過他，不會讓他懷恨在心吧？！
蘇暮綰有些惴惴不安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已經「脫胎換骨」的慕瑕，想著該怎麼開口。
「你別太在意，慕瑕從小就跟著我，不過性子軟些，總讓人欺負，最喜歡跟著我後邊喊哥哥了，是我最親近的兄弟！」
慕容完全不顧臉上表情已經開始石化的慕瑕，說著他的趣事兒，蘇暮綰聽著一愣一愣的，她可從沒覺得這慕瑕像一個皇子，這般聽慕容說來，真當是從小就養成的「跟班」啊。
「嫂子，你什麼娶大哥！」
一直沉默以對的慕瑕，面對慕容有些得意忘形的神色，慕瑕居然反擊了，不過看慕容的樣子是一點都沒臉紅的意思，倒是鬧了蘇暮綰一個大紅臉。
「小孩子，知道這些做什麼！」
蘇暮綰從不覺得她這個生理年齡才十七的小姑娘家家比慕瑕臉皮薄，尤其是這副皮囊下掩藏著一顆23歲的心的時候，她說這話完全是理直氣壯，完全沒瞧見慕容聽聞之後更加得意的神色。
「乖，以後要聽你嫂子的話！」慕容抿了一口茶，捏了快賣相不錯的茶點送到蘇暮綰眼前。
蘇暮綰正捏著杯子，看這批新茶具上面的花紋，懶得動手，直接探了一些出去，咬了一口慕容捏在指尖的茶點，細細嚼了幾口，才覺得一道炙熱的視線一閃不閃的盯著她。
蘇暮綰送了一眼過去，不在意的將他手中的茶點又咬了一口，就剩了點底在慕容手上，用眼神示意他再拿一塊，她接著研究花紋了。
慕容的臉紅了、白了、青了，不過還是在深深的呼吸了一次之後重新捏了一塊茶點放在蘇暮綰最前面一點，等著蘇暮綰的「御嘴親臨」。
這時候最歡樂的非慕瑕不可了，難得見慕容一天之內變化如此多的表情，慕瑕圓滿了。
第二十二章
午後總讓蘇暮綰有些懶懶的感覺，瞥了眼外面正烈的日頭，蘇暮綰想起了站在外面候著的春錦和春繡，麻煩慕瑕出去令開一個包間，讓她們暫時休息。
慕瑕哪裡注意過這裡是蘇家的產業，乖乖的下樓交了定金，給春錦和春繡安排了邊上的小包間，還讓人上了茶水和點心，讓她們在裡面好生等著，他自己則溜走了。
好不容易慕容尋了個借口出來一趟，但是畢竟他已經是一國帝王了，不能任性作為，所以也只是臨時掉隊過來一趟，等這邊和蘇暮綰話完情話，慕容就必須連夜和大部隊會合，要不是安排了替身在轎子裡面坐著，這會兒隊伍應該鬧翻天了。
再看了一眼半掩房門的包間，慕瑕遲疑了一下，沒有推門進去，而是將門關好，轉身下樓了。
包間內，蘇暮綰有些倦意了，等了許久不見慕瑕回來，估摸著是要給她們多留了獨處的時間，她也不懶得注意那麼多，讓慕容將紗幔全部放下來，她到了裡面拖出張躺椅，舒爽了伸了個懶腰，深深的將她自己的身子埋在躺椅裡面。
慕容看著好笑，卻不敢笑出來，只是抿著嘴喝著茶水。陽光透過紗幔照進來竟如月光一般柔和，看來這家茶樓並不只是看上去那麼簡陋。
見慕容上下打量著包間的擺設，蘇暮綰打了個哈欠，眼都懶得抬。
「別看了，這是我家的茶樓，不過，也就這家是我們常來的，所以擺設講究些。」
慕容還真沒料到這是蘇家的產業，他從來只著重看蘇暮綰的消息，很少去理會這些，一想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尤其是剛才慕瑕出去那會兒。
「那你還讓慕瑕去交錢，小財奴！」
慕容寵溺的笑罵了一句，便低眉研究蘇暮綰越發舒展的容貌，他知道南平過到了十五歲的女兒家大多是定了親事的，雖然蘇撫亥是白衣商人，但是蘇家是臨近幾個城池不能忽視的存在，所以上門提親的人自然不在少數，尤其是在蘇暮綰剛及笙那會兒，要不是過些時候就出了落水的事情，怕這會兒慕容見到的蘇暮綰已經是他人婦了。
只是，蘇暮綰已經十七了，還應了要等他五年，慕容心底便是一陣憐惜，她為他付出的不只是青春，還可能是一生的等待，不過，慕容心裡已經有了計劃，絕不會辜負了蘇暮綰的等待。
「對了，下半年我會很忙，也許沒時間出來，所以今年你的生辰我不能過來陪你了。」
蘇暮綰原本還有些睡意，聽到慕容說起她的生日，一瞬間醒了不少，只不過，去年她就沒過生日，而且，她也不知道「蘇暮綰」的生日是什麼時候，所以才一直沒放在心上，倒是到十月二十三的時候，她讓艷娘準備了一桌好菜。
沒想到慕容居然記得，也難為他有心了。
「沒關係，國事為重。」
「對不起，不過，禮物可以現在給你。」
沒等蘇暮綰伸手，慕容就從袖籠中取出一隻漆雕木盒，泛著淡淡的梅花香氣，放在蘇暮綰的手中。「打開看看。」
不疑有他，蘇暮綰緩緩打開盒子，發現裡面居然是一盞玉雕花燈，待放在掌心，小心打量了一番，蘇暮綰驚喜的發現居然是萬安燈會的時候慕容送她的那盞玲瓏花燈的微縮版，雖然由原先的半人高變成了一拳大小，但是裡面四面的美人圖卻是一點也不含糊，五官分明，帶著濃濃的慵懶之意。
「謝謝。」
這一句謝謝，蘇暮綰不再說多，她知道慕容知道她的心思，也就更懶了不少。
蘇暮綰看著喜歡，最高興的莫過於慕容了，當初那盞花燈就算保留了下來，到了如今怕也是筆墨褪去了，而這盞玉花燈是他準備了許久，可以一直陪伴在蘇暮綰身邊的，又是蘇暮綰喜歡的精巧的小玩意，雖然早料到蘇暮綰會喜歡，但是真正見到蘇暮綰燦爛的笑容，慕容還是醉了。
第二十三章
蘇暮綰和慕容的相處一直很安靜，偶爾幾句話也不廢話，更沒有太多的濃情蜜意，只要兩人心中都明白，便無需多言什麼。
把玩著慕容送的玉花燈，蘇暮綰的精神出奇的好，也不犯困了，就一手支著腦袋聽著慕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身邊的事情，一手細細描繪著玉花燈的紋路，越看越是喜歡。
「這次出來主要是帶著慕瑕過來看看他未來的領地，他是我最親近的兄弟，所以我會給他最好的東西，以前他資質不足，這些年跟著我做了不少成就，再過幾年，就可以封王了，慕瑕最大的心願便是由我親自給他封王，還要一世逍遙的那種，所以，我便將河濱到萬晁這範圍之內的城池全部劃到了他的領地之中，就等著他的聲勢到達頂峰的時候，賜地為王。」
聽得出來，慕容真的很在意慕瑕，蘇暮綰不會傻到去問她和慕瑕那個最重要的啥問題，這和要江山還是要她一般傻，最不過，慕容的那一句會給慕瑕最好的東西讓蘇暮綰心中一動，有些悵然若失的感覺，卻沒有打擾慕容的興致，繼續聽他說著。
「慕瑕是父皇和一個宮女的孩子，酒醉的父王那會料想到慕瑕的出世，所以也沒在意過他，從小慕瑕便沒受過皇子的待遇，若不是有一日他的乳母實在沒法子像我母后求救的時候，我還真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個四弟，慕瑕被人欺負了也不會和別人說，再痛也自己忍著，就是到了近些年也是這般，從來都是以我為先，出了門也從不說自己是我弟弟，認真的扮演著書僮的角色。」
「他裝得再好，在你面前也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可是你也知道，慕瑕始終是會長大的，所以你早早就開始為他籌謀，給他安排好以後的事情。」
沒讓慕容接著說，蘇暮綰接了下去，她居然有種很離奇的錯覺，若是當初太上皇沒有直接傳位於慕容，怕是慕容會將慕瑕推上帝位。
隱隱，她倒是希望萬人之上的人慕瑕，這樣他不必在意那麼多，她也可以放下心中的執念陪伴著他，只是，歷史不會因為她一個人的想法而改變。
想到印象中那個會害羞很少惱怒的夏涼，蘇暮綰覺得他生在皇家確實是個錯誤，雖然慕瑕一心只為慕容，但是他的眼神太純淨了，皇宮爭鬥，不是他所能應付的，所以他才會像慕容說明他的心意，只想要做個一世逍遙的王爺。
「一世逍遙，誰才能一世逍遙！」
慕瑕想要的，何嘗不是蘇暮綰心裡想的，但是實現轉移到含笑看著她的慕容臉上，她一點也不會後悔認識慕容，也不會後悔她所做的決定。
「等會就走嗎？」
見慕容身上有不少沙塵，應該是趕路留下的痕跡，她從不知道慕容什麼時候能忍受這些沙塵的存在，最合理的解釋，就是他為了見她一面趕路過來，等會兒也不會有什麼時間休息了，一時間，不覺很是心疼。
「以後忙的話就不要趕過來了，我等爹爹病好了就回水榭，到時候我去元慶找你。」
「嗯！」
慕容重重的點點頭，俯下身在蘇暮綰的眉間輕吻了一下，化開了蘇暮綰滿臉的繾綣，「我會在五年內處理好一切事情的。」
「你去找慕瑕，早些趕路，晚上好好休息。」
沒留慕容，不是蘇暮綰不想，就算是這一次相見來之不易，蘇暮綰也不情願讓慕容來回奔波，半推著將慕容送到門口，等著看見慕瑕和他離去之後才喊了春錦和春繡回蘇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