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三十七章 文 / 明月晚照
「小姐!慕容公子!」
良辰美景遠遠的吊在蘇暮綰的身後,看見慕容推了蘇暮綰一把的時候就衝了出來,沒想到還是沒能抓住慕容飛快落下的手臂,兩人只能一聲聲的呼喊著,祈禱著奇跡能夠出現。
蘇暮綰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飛快落下的速度猛的停住了,她抬頭一看,只見慕容艱難的抓著崖壁上橫生的樹枝,感受到蘇暮綰的目光,慕容勉強的扯了個笑容出來,更加緊握樹枝。
「林伯是待我最好的長輩,你決定讓他死去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哪怕只是一閃而過?」
到了這地步,蘇暮綰已經沒有心思去緊張,只是林伯的死梗在她的心上,一直不能釋懷,不聽到慕容親口回答,她是不會放下的。
慕容避開了蘇暮綰的眼神,握著蘇暮綰的手緊了緊,想將蘇暮綰拉到他的胸前,可是使不上力氣。
在慕容避開她視線的時候,蘇暮綰的眼中忽然濕潤了,她沒有去擦落下來的淚珠,也沒有讓慕容聽到她的哭泣聲。在最艱難的時候,她也從未哭泣過!
「謝謝你回答了我的問題。」
略帶著含糊的聲音傳到慕容的耳裡,心中泛起一片苦意,很多事情他不是不想說,但是那是不能說的事情,蘇暮綰知道的越多,皇帝對她的敵意就越大。
「嘩——」
兩個人的體重不能當成空氣,這麼久拉著樹枝,慕容的手已經麻木了,雖然有樹枝擋著,但是久了之後,樹枝也是承受不住的。
蘇暮綰從來沒想過輕生,前一世意外落水她也坦然接受了,如今就算死去,那也是將原本走岔的路子糾正回去罷了,她是可有可無的小人物,但是慕容不一樣,他是皇帝最看重的皇子以後注定是要登高一呼萬臣跪拜的天子,他活著,蘇家可能還能逃過一劫,但是她活著,注定是要拖累了蘇家。
慕容的手已經和她的手差不多冰涼,蘇暮綰想起了脖子上掛著的「連」字令牌,單手接下,塞到了慕容的懷中,趁著慕容沒有專心的拉著樹枝,她猛的掙開了慕容反握著她的手。
「如果還有來生,我還願生在貧苦人家,終只為吃飽穿暖而煩惱!」
桃花色的外衫裹著蘇暮綰漸漸單薄的身子往崖底飛快的下墜,霧中的蘇暮綰像極了一朵盛開的紅蓮,只能遠遠的看著,恐將其污了。
「暮綰!」
慕容察覺到手中的重量忽然消失了,低頭的瞬間只能看見蘇暮綰的身影被霧海毫不留情才吞噬掉,他卻不能鬆開手,陪著蘇暮綰一起走下去。
這時候,一根粗實的繩子從上面垂了下來,慕容深深的看了眼蘇暮綰下墜的方向,一把抓住了繩子,往崖上面攀去。
———第三十六章———
淺冰和一干護衛將繩子拖上來的時候倒是沒有注意到繩子下面的份量,只是覺得輕易就將人拉了上來,等慕容落地許久之後還沒見蘇暮綰上來,這才傻眼了。
「你們多派些人手去找暮綰。」
瘖啞著嗓子,慕容沉重的看著忘情崖,沒有回頭的往前走著,只是在路過月老樹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復又快步離開了。
黯月已經在昨晚流乾了眼淚,知道蘇暮綰墜崖之後,心裡只剩下了死寂,這麼些年她雖然人在庵堂,但是一直被塵世所擾,如今,她唯一牽掛的女兒也因為她當年犯的錯,意外的墜崖了,忘情崖的事情,她是最清楚的,靜月庵所在的山丘雖然海拔不高,但是忘情崖陡峭無比,下面的寒潭溫度能讓人直接凍死,山石落下,許久也不見迴響,蘇暮綰這會兒,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臨走時的表現讓她更加深刻的體會到帝王家的無情,蘇暮綰累了,她也累了。
「以後,你不要來靜月庵了,你們的事情,和我再不相干!」
慕容頓住了腳步,轉過身子看著黯月和蘇暮綰幾乎相同的容貌,一抹深沉劃過眼底,黯月的話,他聽到了,也知道裡面的意思,只是會不會照著去做,那就要看皇帝的指令了。
「我會回稟父皇的!」
淡淡的回了一句,慕容繼續離開的腳步。
錦繡江山剛準備好蘇暮綰的早膳,一聽說她出了意外,慌忙趕了過來,正好和慕容撞個著,春錦焦急的問了問蘇暮綰的情況,只是慕容沒有做任何答覆,甚至和沒聽到春錦的話一般腳步不頓的走著。
這會兒淺冰和謙允還有一大幫子的護衛已經順著繩子往下攀爬,想像著能在那根橫生的樹枝上發現蘇暮綰的身影,可惜,上天似乎是決定收回蘇暮綰前些時候享受的特殊待遇,繩子已經接過兩次了,淺冰一行人終於下到了崖底,一路下來,除了在幾根枝椏上發現蘇暮綰外衫被勾下來的料子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現。
寒潭比他們想像中的要寒冷的多,離得十丈之遠,還是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淺冰帶著謙允兩人套著好幾件護衛們的外衫,這才敢忍著寒冷小步的往寒潭接近。
霧氣很重,好在淺冰兩人知道蘇暮綰的外衫是顯眼的紅色,在大霧之中勉強好找,掃尋了許久,兩人終於在寒潭的邊沿發現了原本應該穿在蘇暮綰身上的桃紅色外衫,如今看著情勢,蘇暮綰是掉進寒潭之中了。
他們兩人接近寒潭已經很勉強了,下水搜尋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在撈起了蘇暮綰的外衫之後,一行人順著繩子回到了崖上。
黯月拿著冰涼徹骨的外衫時,乾澀的眼眶再一次紅了,只是她哭不出來,只能緊緊的抱著蘇暮綰的外衫,一步步蹣跚著往禪房走去。
淺冰留了良辰美景在靜月庵陪著黯月,他和其餘人還要趕回元慶,請歐陽志雄過來一趟。
———第三十七章———
朝堂之上,皇帝和歐陽志雄的形式一夜之間緩和了,原先集結在歐陽志雄身邊的將領讓他一一打發到邊疆去守關了,皇帝也下了旨意,立慕容為儲君,明年六月,皇太后五十壽誕之月擇吉日行登基大典。
元慶的地方就那麼點大,蘇暮綰的事情早就傳的沸沸揚揚的,當初連家出了個連心,讓皇帝和歐陽志雄勢不兩立,而今蘇家出了個蘇暮綰,竟然讓皇帝和歐陽志雄同時決定放下過去的恩怨。
蘇暮綰墜崖的消息傳到元慶,哭的最淒涼的不是和蘇暮綰交情甚好的雲曦公主,而是久居宮中的皇太后,一連斥責當朝皇帝「逆子」多次,終是因為悲痛過度不省人事,醒了之後也是宮門緊閉,不再過問事情。
自從立了慕容為儲君,皇帝已經慢慢將朝政交給慕容處理,他早早差人在靜月庵的附近修建了一處行宮,就等慕容登記之後,他這個太上皇和以後的太皇太后現在的皇太后去靜月庵陪黯月去。
蘭喬和青貯兩人因為慕容的緣故,不得不參與政治,成為慕容在朝堂之上明面上的左膀右臂,而冷幽也有了一層皇家的保護傘,在暗中處理棘手的事情。
雖然慕容從來沒有和蘭喬三人提起當初蘇暮綰墜崖的事情,但是三人從慕容日漸冰冷的眼神中能知道蘇暮綰對他的重要性。
以前蘭喬擔心慕容會因為蘇暮綰和皇帝起了衝突,但是後來皇帝的表現從側面說明了皇太后對蘇暮綰的在意程度,更加讓他堅信了皇帝和黯月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協議。現在他的心中不比慕容好過多少,當初蘇暮綰在的時候,他擔心著擔心那,刻意的不讓慕容和雲曦和蘇暮綰多做接觸,要是早知道蘇暮綰的一生只如曇花一現,他寧願雲曦跟蘇暮綰學壞,慕容因為蘇暮綰和皇帝鬥鬥氣,那樣他也不用自責那麼久了。
冷幽的表現比慕容更加直接,當初他雖然只和慕容保證保護蘇暮綰一路周全,但是從蘇暮綰到了靜月庵之後就一直出意外,而他的玄衣小隊竟然沒有發揮任何作用,甚至是在知道慕容到來之後直接回元慶覆命。蘇暮綰出了事情,冷幽讓玄衣小隊的人去戒律堂領了罰,重新培養玄衣!
青貯依舊用文鄒鄒的詩句酸著其餘三人,只是眼中偶爾閃過的憂鬱,讓人能看出他的心境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
次年六月十三,御花園的蓮花開的最盛的時候,慕容登基了,手段更加的強硬,朝中保守一派的聲音也在見識了冷幽果斷的手段時候漸漸弱了下去,這一天,番邦照例進貢了一批精美的飾物,慕容出奇的露出了笑意,只不過在總管太監詢問的時候,讓人全部送到靜月庵去了。
這一年,南平國在新帝的治理下國泰民安,這一年,南平國皇宮的後宮出奇的平靜,沒有後,也沒有妃,也就沒有了所謂的爭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