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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ま八章 賭徒的勝利 文 / VS淬火真情VS

    佐佐木走到了孔慶文的床前,簡單地把孔慶文遇險的原委講述了一番,只不過她並沒有說出實情,而是編排了一個連傻子都不信的理由,說什麼新投靠過來的熊世輝只不過就是想試探一下眾位的膽識,什麼打的那幾槍只不過是糊弄一下新四軍總部派來的代表。一旁的熊世輝也添油加醋地幫著佐佐木圓場,他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在日本人面前可都是紅人,以後免不了多交多往,不過他除了會對眾人阿諛奉承之外,剩下的就是越描越黑了。

    孔慶文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揉了揉還在發懵的後脖頸,滿臉帶笑地打著哈哈,他知道有些事情還是裝糊塗的好,正好一邊的王殿英一臉的不依不饒倒是給了這件事情一個最好的台階。「呵呵,好在是虛驚一場啊,要說不害怕,那是鬼話,」孔慶文長歎一口氣,「我看咱們這一行人,還真是藏龍臥虎,尤其是王隊長,呵呵,當時熊旅長的人上來一拉他,王隊長表現出的英雄豪情令我自歎不如啊,呵呵。」所有的人都知道,當時王殿英嚇得都尿了褲子,孔慶文這番反話,引得眾人聯想起當時王殿英的狼狽相,都不禁捧腹大笑,只有王殿英一臉羞愧,「孔局長謬獎了,兄弟我慚愧、慚愧……」他邊回答著邊擦著汗,眾人讓他的這句話引得又是一陣大笑。

    孔慶文擺了擺手,止住了眾人的笑聲,「好了,玩笑歸玩笑,我想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後任何人也不准再提起,如果以後再有人拿這種事開玩笑,就別怪我孔某人翻臉不認人,」他漸漸收攏了笑容,他的這句話其實就是替佐佐木說給眾人聽的,更是說給佐佐木聽的,「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看咱們還是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妥啊。」

    佐佐木點了點頭,「對,孔局長,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在你剛才昏迷的時候,新四軍總部派來了代表,熊旅長,具體情況你來說一下吧。」熊世輝站起身,衝著眾位微微一點頭,「各位,就在一個小時前,我接到情報,新四軍總部派來了軍代表,是政治部主任,名叫吳玉普,當時各位都在休息,我就先把他穩住了。」

    熊世輝說的這件事情讓孔慶文不禁不安起來,他覺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妙了,似乎這一切並沒有按照自己的預計在發展。難道新四軍到現在還沒有確定自己的位置嗎?想到這裡,他隨即問道:「那你是怎麼穩住他的?」

    熊世輝聽到堂堂南京綏靖公署的副局長親自過問此事,他絕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展示自己的機會,「哦,孔局長,我這裡是個湖心島,並不大,各位連人帶貨都在島上,我根本沒地方藏,為了能穩住他,我就騙他說我已經把你們都扣押了,正想著派人到新四軍總部匯報此事,沒想到這個吳玉普居然就相信了,他還親自查看了你們帶來的那批化學武器。」

    「那他就沒想著與新四軍總部聯繫嗎?」周紅不禁問道。熊世輝冷哼一聲,「怎麼沒有,他當時就想返回總部,可被我攔下了,我就借口說怕發生意外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他就留下了,後來他還是不放心,就派他帶的兩名警衛員回去報信,等那兩個警衛員走後不久,我就派人半路上劫殺,諸位放心,我是不會讓他們回去報信的。」

    此刻的孔慶文意識到整個事態的發展已經遠遠地偏離了自己預定的軌道,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很有可能劫取化學武器的計劃將失敗,必須要想一個辦法,把整個事情再拉回到原定的計劃上。他站起身,在房間裡慢慢地踱步,所有人的心情都隨著他的腳步冷靜下來。

    「孔局長,怎麼,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做錯了?」熊世輝小心地問道。孔慶文依然一言不發,他的沉默讓熊世輝的心裡更加沒底,孔慶文的能力和智謀他是領教過了,孔慶文之所以能當這個副局長,的確是有過人之處的。

    孔慶文的腳步停下了,「熊世輝,我問你,這個吳玉普現在在哪兒?」熊世輝一聽孔慶文直呼自己的名字,感覺到自己可能做錯了什麼,隨即怯懦地回答:「就在後島的一間房子裡,已經派人監視起來了。」

    「那他是不是知道你已經和我們站到了一起?」孔慶文的目光如炯。熊世輝擦了一下額頭的汗,「還不知道。」孔慶文的腳步再次快速移動起來,他的腦子裡產生了一個大膽的計劃,非常冒險,而且也是無奈之舉,只有靠吳玉普將情報送出了!

    「佐佐木小姐,」孔慶文的腳步停在了佐佐木的面前,「我認為現在的局勢非常緊張,如果假設新四軍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行蹤,甚至是得知了這是一批秘密運送的化學武器,新四軍總部派出了吳玉普親自到了熊世輝這裡,就表明他們對熊世輝的疑慮。」佐佐木突然反問道:「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原因很簡單,在我們登船的前一天晚上,那神秘的襲擊,就說明我們的行蹤就已經暴露了,我們登船的大致地點,他們可能已經得知,」孔慶文的回答入情入理。「那你憑什麼說新四軍方面已經對熊世輝產生了懷疑?」佐佐木繼續問道。

    「不是對熊世輝產生懷疑,而是我們的行進路線有可能已經暴露了,」說到這裡,孔慶文的目光突然射向了熊世輝。熊世輝一下子就慌了神,「我……我,佐佐木小姐,你可是知道的,我……」熊世輝一時間甚至找不到合適的解釋了。「孔局長並沒有懷疑你,」佐佐木說道:「他的意思是新四軍估計到你的這個島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在這批貨途徑的路線上,我說的對嗎,孔局長?!」

    「不錯,所以他們就派來了吳玉普,可惜熊世輝當時沒有把咱們和那批貨隱藏好,否則我們不會這麼被動,」看著又是一陣慌亂神情的熊世輝,孔慶文安慰道:「這當然不能怪你,你已經做了你該做的一切了。」

    「那依你之見,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佐佐木問道。「馬上離開這裡,吳玉普到這裡,無論有什麼樣的結果,他都應該像新四軍的總部進行匯報,可報信的人已經被熊世輝幹掉了,時間一長,新四軍一定有所警覺,他們會立即再派人來這裡的,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要馬上離開,越快越好,」孔慶文的回答與佐佐木想的一樣,但是在離開前,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我們的登陸地點?」佐佐木繼續問道。「太平渡是最佳的登陸地點,熊世輝,我問你,從這裡到太平渡需要多長時間?」孔慶文的語速加快了。熊世輝連想都沒想,立即回答:「一天!」「我問的是多少個小時?」孔慶文問道。熊世輝皺著眉猶豫了一下,「如果順利的話,也得有二十個小時左右,嗯,二十個小時。」

    「佐佐木小姐,只有二十個小時的路程了,沒有必要更改登陸地點了,而且現在改也來不及了,如果我們作出調整,必然會增加我們在路上的時間,這樣對我們很不利,所以我的建議是……」孔慶文瞇縫起了眼睛,「登陸地點不變,還是太平渡!」

    佐佐木的腦子此刻在飛速地轉動著,如果孔慶文考慮的只是外在的因素,那她還要考慮到內在的因素,她必須要提防眼前的這個孔慶文,如果孔慶文真的是共黨,那他仍然把太平渡作為登陸地點就一定有他的用意。同時,孔慶文的理由也非常合理和充足,現在更換登陸地點,絕不是一個最佳的選擇,而且太平渡絕對是一個最佳的登陸地點,時間緊迫,新四軍很有可能就在來的路上,佐佐木必須要作出一個艱難的選擇。

    佐佐木沉默了,孔慶文也一言不發,兩個人都在注視著對方,彷彿要通過對方的眼眸看到對方此刻心底真實的想法。佐佐木終於在孔慶文的目光中慢慢地站起身,「好,我同意,熊旅長,你現在就安排你的人做出發準備,」她看了一眼手錶,「十五分鐘後,登船出發,直奔太平渡。」

    「是,」熊世輝居然給佐佐木打了一個立正,「我現在就去安排,」說完他轉身就要出門。「等一下,」孔慶文喊住了他,「你還要做一件事情,燒掉你的島子,一片瓦也不要留,統統燒掉。」熊世輝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點頭,「明白!」

    熊世輝出門後,王殿英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孔局長,時間這麼緊迫,咱們哪還有工夫燒房子啊?」孔慶文微微一笑,「王隊長,這就叫聲東擊西,」看著王殿英仍舊疑惑的目光,他繼續解釋道:「如果不燒島子,新四軍很有可能把兵力分散在各個區域,如果我們把島子一燒……」王殿英恍然大悟,「他們就會集中兵力直奔這個島子而來,那我們的路上就太平多了,」他砸吧砸吧嘴,「高,孔局長,這招真高。」

    這的確是孔慶文的高明之處,之所以要求熊世輝燒掉島子,剛才他只說出了一半理由,他的真實目的的確是要把新四軍引到這裡,除了要暗示他們這裡發生了情況,更主要的是要向他們傳遞情報,而傳遞情報的這個人,就是吳玉普,接下來才是最關鍵的時候了。

    佐佐木喊住了正準備出門的孔慶文,「孔局長,請等一下,好像還有一件事情你還沒有安排。」孔慶文佯裝著想了想,「還有什麼事情?」「就是那個吳玉普如何處置?」佐佐木又開始了她設計的陷阱了。但她沒有想到孔慶文的回答竟然如此乾脆利索,「哦,是這件事啊,為他沒必要浪費時間,直接一槍斃了就行。」

    佐佐木本想的也是處決了吳玉普,可聽他這麼一說,反而猶豫了,她不相信孔慶文不會在這個吳玉普的身上做文章,「孔局長,我可提醒你,這個吳玉普可是新四軍的大人物,平時我們想請都請不來的。」「大人物?哼,佐佐木小姐,我也提醒你,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們就在新四軍的眼皮子底下,我們是來運貨的,不是來清剿的,」孔慶文提高了聲音,「別說一個區區的主任,就是新四軍的司令員,到我這兒也是一槍斃嘍。」

    佐佐木萬萬沒有想到孔慶文會這樣回答,她甚至想著孔慶文可能會找遍任何借口也要保住吳玉普的命,如果是那樣,自己就會抓住孔慶文的一個把柄了,佐佐木有些失望了。一旁的周紅就更失望了,剛才她聽到孔慶文說燒島子,以便吸引新四軍的注意力的時候,她就有些著急,但是現在孔慶文居然揚言要槍斃吳玉普,本來逐漸清晰的孔慶文,此刻又變得模糊起來,周紅實在很難把現在瞪著眼的孔慶文和剛才那個充滿智慧氣息,成功破解迷局的他劃上等號,可無論如何,自己也要盡力營救吳玉普。「不行,我不同意,」周紅霍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佐佐木小姐說的對,吳玉普對我們很有價值,我們必須把他帶回去。」

    孔慶文無奈地笑了笑,他料到周紅肯定會這樣說,他的心中暗歎:周紅啊周紅,你哪裡又會知道我的用意啊,整個計劃的成敗就在這個吳玉普的身上了。「周小姐,我不想再重複我說的話了,帶上他只會是個累贅,而且還有可能會壞了我們的事兒!帶回去,怎麼帶?你背著他呀?!」周紅氣呼呼地回了一句:「流氓!」她的目光逼視著孔慶文,眼神中流露出憤怒和失望。

    「好了,不要吵了,」佐佐木作出了決定,「沒有時間了,孔局長說的對,帶上他,只能是一個累贅……」「可是……」周紅還想要辯解什麼,佐佐木一揮手打斷了她的言語,「好了,不要說了,就這麼定了,孔局長,但是你要做一件事,我要你親手處決吳玉普!」

    孔慶文在一開始就料到佐佐木會提出這個要求,也正因為此,他才會有剛才那樣的表現,他知道這是佐佐木有意挖好的一個陷阱,而他做的卻是將計就計,挖一個更大的陷阱,現在,佐佐木已經掉進這個更大的陷阱裡了。

    可當這計劃從佐佐木的嘴裡真實地說出來的時候,孔慶文的心裡還是不免有些觸動,他是敢於面對一切危險和困境的,他甚至沒有想過自己的安危,以前他也不止一次地親眼看到自己的同志倒在敵人的槍口之下。而今天,他將面對他生命中最不願面對的,也是最讓他痛苦的,他將舉起槍,子彈將射向自己的同志。

    孔慶文笑了笑,「好,佐佐木小姐,出發前,我會滿足你的要求的,我很樂意為你效勞,」說完,他就轉身走了出去。周紅看著他的背影,內心心潮澎湃,那種矛盾而又痛苦的心理深深地折磨著她。

    十五分鐘後,整個島子已經是火光沖天,茅草屋在辟啵聲中慢慢化為灰燼、坍塌。熊世輝的人馬已經都登上了船,佐佐木正坐在一條大船的船舷上看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她的身後是四個大木箱,裡面裝的是化學武器。佐佐木身邊站著的周紅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著十米外的地方,那裡,即將發生一場血腥。

    吳玉普已經知道了一切,他痛苦地掙扎著想要掙開被綁的雙臂,兩名日本兵正一左一右死死地卡住他的肩膀,孔慶文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狗漢奸,」吳玉普大聲罵了起來,「我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休想把武器運出去!」

    孔慶文的目光也很複雜,吳玉普身邊的兩個日本兵就是佐佐木的有意安排,他們是在監視自己的行刑,不可能又過多的語言和暗示。此刻,孔慶文覺得自己真的就是一個瘋狂的賭徒,但他也只能賭下去。同志,一切都拜託你了!孔慶文的心裡默默地念叨著。

    「孔局長,時間不早了,我們還得趕路呢,」身後的熊世輝有意提醒著。「你們這些民族的敗類,泱泱大國就是葬送在你們手裡,畜生!」吳玉普仍在咒罵著,他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孔慶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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