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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潛在的威脅 文 / VS淬火真情VS

    孔慶文的目光如劍般投向了吳四寶,他輕蔑地說了句,「就憑你?哼,一會兒可別留情,省得再讓日本娘們看咱的笑話。」吳四寶的眼睛裡隨即露出了凶光,他慢慢地轉過身,猛地一回身一拳打在了孔慶文的腹部,那裡正好是前幾天受傷的部位,孔慶文頓時覺得眼前一黑,喉嚨中一癢,一大口鮮血湧到了嘴裡,他笑著點了點頭,一口就將嘴裡的鮮血吐在了面前吳四寶的臉上,「行,這還差不多。」

    吳四寶本來就猙獰的臉上沾滿了孔慶文的鮮血,這讓他愈發顯得恐怖,他瞇縫起了眼睛,從嘴角擠出了一句話:「給我綁起來。」一聲令下,幾個大漢拉起孔慶文的兩臂,就把他拉到了牆邊的刑具架前,嘩愣一聲,鎖鏈叮噹作響,孔慶文的兩支手就被鐐銬死死地銬住。另外的兩名大喊也沒閒著,往孔慶文身旁的一個長木條桌上一件一件地擺放著各種刑具,一名大漢甚至從門外拉來了一個火盆子,裡面的炭火正旺。

    吳四寶看著自己的手下忙前忙後,心裡很是滿意他們的表現,他一伸手,從火盆子裡拉出一個火鉗子,湊在嘴邊點燃香煙,他的眼睛瞇縫著,三角眼裡射出凶殘的目光,火紅的火鉗子把他的半邊臉映得通紅。

    柳尼娜慢慢地走了過來,「孔慶文,中國有句古話,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現在說還來得及,別等到吳隊長興頭正起的時候,你再說,那可見壞了吳隊長的雅興了。」

    孔慶文的臉上依舊掛著慣有的笑容,「少他媽來這套,老子還是那句話,皺一皺眉,爺就不算是好漢,」他瞥了吳四寶一眼,「吳隊長,老子後悔啊,後悔上次沒一槍打死你,來吧,痛快點,別讓爺看不起你。」

    柳尼娜胸中的怒火燃燒到了極點,她沒有想到孔慶文的嘴這麼硬,好,那我就成全你,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們的拳頭硬,「吳隊長,給我打!」吳四寶早就等著她的這句話了,他是一個心胸狹隘的小人,平日裡最見不得有人比他強,上次抓捕王天木的姘頭小月娥的時候,孔慶文的一條槍打得自己手下的人是魂飛魄散,他早就想報此仇。後來在西南俱樂部的時候,自己剛想對劉麗英動手,還是這個孔慶文,竟然出手相救,讓自己的顏面掃地。好,你孔慶文不是囂張嗎,你不是日本人眼前的紅人嗎,今天就來個新仇舊恨一起清算,孔慶文啊孔慶文,你就等著跪地求饒吧。

    吳四寶點了點頭,「孔慶文,你他媽的也有今天,好,今天我就讓你嘗嘗我76號的七七四十九道鬼門關,」啪的一聲,吳四寶一抖手裡的皮鞭,將全身的力道灌在了手臂上,用盡全力狠狠地抽向了孔慶文……

    站在門邊的高橋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他看了看手錶,五點一刻,天快兩了。他轉身走出了審訊室,倒不是他心腸軟,而是他覺得孔慶文今天恐怕難逃厄運,不行,他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否則將軍回來後,自己根本就無法交待。雖然是柳尼娜主謀了這一切,可以她跟將軍之間那不清不楚的關係,將軍是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到那時,一盤子髒水都潑在了自己的頭上,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他慢慢地走到院子裡,仰望著蒼天,漆黑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高橋隊長,想什麼呢?」柳尼娜也跟了出來,「不會是想著給將軍告我的狀吧?!呵呵。」柳尼娜已經猜到了高橋要做什麼了。

    高橋笑了笑,「柳小姐,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將來會很難收場嗎?我奉勸你一句話,孔慶文不能死在咱們手裡,除非你有十足的證據。」柳尼娜笑了笑,「一向強硬的高橋隊長怎麼今天動了惻隱之心了?呵呵,你放心,我會拿到證據的。」高橋側目而視,「證據?柳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柳尼娜湊到高橋的耳邊輕聲低語,「高橋隊長,我現在只能保密,但你要相信我一定能拿到證據的,而且是人證。」高橋聽到這裡,眼睛不由得瞇縫起來。柳尼娜所說的拿到證據,指的就是自己安排的秘密抓捕行動。當初李洪利曾在南京城內的一戶貧民屋內養過傷,後來由於時間緊迫,對那戶人家就一直沒顧得上查抄。如今李洪利已經死了,在他所提供的有限的線索裡,只有這裡還有一絲希望了,三友洋服店已經成了一步死棋,但柳尼娜知道李洪利所接觸的人中,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人物沒有抓到,這個人就是**華東分局的書記鄭華強。

    早在昨天下午,影佐禎昭在憲兵隊的會議室裡拍著桌子的時候,柳尼娜就安排了日本特務秘密包圍了那所院子,她總感覺到,那所院子一定會給他帶來好運的,她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三友洋服店已經暴露,鄭華強肯定會有所動作,他不會不去那裡的。

    柳尼娜估計的沒有錯,此刻在西南俱樂部裡的鄭書記正在打算著如何處理那個交通站,那裡是地下黨組織設在南京城裡唯一的一個具有醫療救護功能的交通站,有大量的藥品存放在那裡,要說轉移,人員倒好說,關鍵就是那批藥品,鄭書記一時間並沒有想到最佳的轉移方案。他也曾想過將藥品暫時存放在劉麗英這裡,可惜目標太大,轉移藥品無異於將日本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這裡。所以當三友洋服店出事之後,其他城裡的交通站都在秘密迅速地有序撤離或收縮靜默,唯獨那裡還在進行著日常的工作。

    鄭書記想的是今天中午一定要到那裡去一趟,具體安排如何處理那批存放的藥品,他希望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另外,他去那裡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把自己與周紅接頭的地點也定在了那裡,時間就是今天中午十一點,接頭的方式和地點他就通過秘密聯絡站通知給了周紅。說起這個周紅,鄭書記的心裡還是有些期待的,他只聽過周紅的名字,但從來也沒有見過她,他真的很想結識一下這個潛伏在日本人身邊多年的周紅。但為了安全起見,除了自己和周紅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此事了。鄭書記接頭周紅,他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讓周紅從日本人的內部打探一下孔慶文的消息,如果情況允許,他還希望周紅能將孔慶文解救出來,所以他就想著把孔慶文的真實身份向周紅和盤托出,因為周紅是他手邊唯一能利用的有效資源了。

    此刻憲兵隊裡的周紅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輾轉反側,終於就要跟自己真正的組織聯繫上了,自從她作為一名軍統人員被國民黨秘密地安排到日本人的身邊後,**上級組織為了最大限度地保護她,切斷了與她所有的聯繫,一晃就是兩三年了,周紅一直作為軍統的秘密間諜一直接受著軍統局的領導,其間從未接觸過上級組織。有幾次她在憲兵隊裡看到有自己的同志被捕,她甚至產生了主動聯繫上級組織的想法,可她更能揣摩出組織有意不與自己聯繫的良苦用心。

    如果不是南京城裡的情況緊急,她是不會啟動那套復活計劃的。就在今天,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在外漂泊多年的遊子即將回到父母的身邊,長久以來的委屈、勞累都被她內心的激動和期待所代替,她真的很想讓時間過得快一點。

    她的輾轉反側讓睡在一旁的孫瑰婷心生疑惑,孫瑰婷於昨晚被高橋帶到了憲兵隊接受審查,令她奇怪的是,自己編出來的那套謊言竟然騙過了狡猾的日本人,高橋甚至連一個多餘的問題都沒有問及,這就讓孫瑰婷很是費解。她並不知道,高橋當時就聽出了孫瑰婷說的是謊言,但是他之所以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完全是因為影佐禎昭的命令。他將孫瑰婷的情況及時向遠在上海的影佐禎昭進行了匯報。影佐禎昭也沒有想到孫瑰婷竟然能活著回來,至於她是怎麼活下來的,以及這兩天的經過,影佐禎昭根本就無心過問,因為他知道,查下去就相當於把自己醜陋嘴臉暴露給所有的人看。既然自己這邊兒沒有任何的損失,而且孫瑰婷那邊兒又極力掩蓋事實真相,影佐禎昭當然願意做個順水人情,有意將這件事情壓下來。

    本來孫瑰婷當時就可以回去的,就是因為柳尼娜的一句話,她又不得不留在連續不斷。柳尼娜安排周紅今晚和孫瑰婷住在了一起,其目的不言而喻。當周紅盼望著時間能夠過得快一點兒的時候,孫瑰婷也在盼望,她也盼望時間過得快一點,因為她一直在擔心著孔慶文的安危,她不知道孔慶文現在在哪裡,日本人把他秘密帶走,這絕不是一件好事,她想著盡快通知劉麗英,以盡快打算對策。

    劉麗英已經從鄭書記那裡得知了此事,此刻,她正獨自站在辦公室外的那個陽台上,天邊的那一抹晨曦彷彿要衝破濃重的黑暗,撕開這令人膠著窒息的壓抑。寒風吹動她的劉海,她當然能夠想到孔慶文此刻在面對著什麼,在她看來,人生最大的痛苦也莫過於此,自己最心愛的人正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煎熬,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她只能默默地祈禱、痛苦地等待,不覺間,她的臉龐已掛滿淚滴,肆虐寒風吹得臉生疼,一如她的內心,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多少減輕她內心的苦痛,慶文,我的愛人,就讓我和你一起承受這些痛苦。天,不知不覺間亮了。

    孔慶文所承受的痛苦遠遠比劉麗英所能夠想到的還更加劇烈,他的頭已經無力抬起,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頭髮,他的臉漲得通紅,鮮血順著他的嘴角和鼻孔滴下,在他面前的地上已經形成了一大灘血跡。吳四寶一把揪住了他的頭髮用力地向後一拉,他看到的是孔慶文臉上那慣有的笑容,這種慣有的笑容在吳四寶的眼裡看到就是一種侮辱,「孔處長,我知道你是個硬骨頭,」吳四寶的聲音裡透著卑劣,「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命是不是也硬,現在是六點,你已經挨了將近三個小時了,我佩服你,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你該考慮考慮自己的命了,」他把臉湊到了孔慶文的面前,臉上的橫肉不停地跳動著,「說吧,日本人想知道的不多,何苦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孔慶文的眼角已經被打裂,他的視線也已經模糊,他從生疼的喉嚨裡擠出了一個字:「滾!」吳四寶再一次被激怒,他的拳頭狠狠地打向了孔慶文已經紅腫變形的臉頰,吳四寶清晰地聽到了自己手指關節的脆響,他痛苦地輕哼一聲。

    孔慶文又一次暈厥了過去,劇烈的疼痛讓他產生了幻覺,他彷彿又回到了小崗村的江邊,那片淡黃色的菟絲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一個女人溫柔的聲音傳來,「慶文,等抗戰勝利了,你最想幹什麼?」那是劉麗英的聲音,她的臉上總是浮現出寧靜的微笑,那種微笑在孔慶文看來是那名的愜意,溫暖的港灣,能撫平他內心所有的憂傷,能讓他忘卻人世間所有的苦難。

    「林深葉密競繁茂,日出披霞暗盡消……」孔慶文的嘴裡低聲的吟誦著這首詩,這首詩裡承載了自己和劉麗英之間的愛情和經歷,吳四寶突然聽到孔慶文的嘴裡喃喃念叨著什麼,他的臉上立即露出了興奮的神情,他還以為孔慶文扛不住酷刑而招供,他伏下頭,把耳朵貼在孔慶文的嘴邊,可他聽到的竟然是自己根本就沒聽過的詩句,「依稀現得花枝俏……」吳四寶茫然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柳妮娜,柳妮娜也興奮地走了過來,可當吳四寶微微搖頭的時候,柳妮娜眼中的邪惡達到了頂點,但她的目光中也第一次流露出了絕望。

    風中的劉麗英也在喃喃地念著那首詩:「……萬朵帶情柔愫饒,待到旖旎指江山,大浪淘盡再示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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