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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整理遺物 文 / VS淬火真情VS

    林之江在孔慶文的辦公室裡焦急地等待著,他來回地在房間裡踱著步子,一旁的孫瑰婷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她的目光也隨著林之江的踱步而移動,「林隊長,你能坐一會嗎?孔處長去局長那裡開會了,一會兒就回來,我眼都暈了。」

    說話間,孔慶文推門走了進來,「哦,林隊長來了,呵呵,快請坐,」他又對孫瑰婷說道:「孫秘書,謝謝你替我招待林隊長,局長正找你呢,快去吧。」

    其實孫瑰婷打心裡反感這個林之江,一個叛徒,她是不會對他有好臉色的,林之江來了有二十分鐘了,她連杯水也沒給他倒。她站起身,「那好林隊長,恕不奉陪,哼,以後請不要來治安局,這裡不歡迎你。」

    孫瑰婷在林之江疑惑不解而又略帶惱怒的目光下立刻了辦公室,臨出門還不忘給林之江留下一個甩門的動靜。孔慶文打著圓場,「呵呵,林隊長,別介意,孫小姐年輕,冒犯之處還望見諒啊,來,請坐,」說著遞上了一支煙。

    林之江接過香煙,搖搖頭歎了口氣,自從他投靠了76號,他的周圍就多了些像孫瑰婷剛才那樣的目光,漸漸的他也習以為常了,在他看來,生存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他擺了擺手,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孔處長,昨晚……」

    他的話語被孔慶文一個眼色打斷了,孔慶文走到一旁,打開了留聲機,「好了,你說吧。」

    林之江就把昨晚的行動經過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昨晚是不是你安排的人?場面很大啊,我要說早知道你能找來這麼多人,我就不親自動手了,差一點被發現啊,」他嘬了嘬牙花子,顯得有些後怕。

    孔慶文現在才從林之江的嘴裡得知了昨晚的行動經過,另有人打張旭的主意,這一點他早就預料到了,但是他現在還無法判斷出現場除了76號的人以外,第三股勢力是誰,肯定不是自己的組織,那就只能是軍統的人了,看來重慶方面又向南京派遣了新的力量,而且已經生成了戰鬥力,昨晚江邊的王天木肯定是軍統南京站組織這次行動的直接領導,他一定是在江邊等待消息。

    他慢慢地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大樹。看來日本人已經得到了情報,採取了聲東擊西的辦法,一方面趁王天木支開身邊所有人的時機,對他進行抓捕。另一方面對昨晚解救張旭的力量採取一網打盡,可為什麼日本人對張旭不採取更加嚴密的押運呢?難道日本人也有意要放走張旭,對,死人身上是不會有任何情報的,看來日本人沒從張旭那裡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所以就來了這個放長線釣大魚的計謀,就拿昨晚來說,日本人如願地看到張旭被救走,而且對南京城裡的敵對勢力進行了打擊,一箭雙鵰啊。

    孔慶文歎了一口氣,回過身慢慢地走到椅子上坐下,他點起一支煙,讓自己的思緒隨著裊裊的青煙一起慢慢蔓延開來,他又一次感到了對手的狡詐,他現在必須要對整個局勢進行分析把握,他知道日本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丁點的漏洞的。自己的同志雖然被就出來了,但其實昨晚行動最大的贏家是日本人,很難說自己的組織還有劉麗英她們會不會已經暴露,他現在更加急切地想見到劉麗英。

    「孔處長,你想什麼呢?」林之江輕聲地問道。

    「哦,呵呵,昨晚上我沒有去現場,所以只能從你的表述中判斷是不是還有什麼遺漏,」孔慶文平靜地回答。

    「什麼,」林之江的眼睛瞪得像兩個燈泡,「你說你昨晚上沒去現場!?」

    孔慶文點點頭,「對,昨晚我跟著局長去抓捕王天木了,本來想通知你,可是一直就沒到合適的機會,好在林隊長神勇,呵呵,所以我去不去也就無關緊要了。」

    林之江無奈地搖搖頭,「那你告訴我,張旭現在在哪?我要見他。」

    「這一點你儘管放心,張旭很安全,現在風聲太緊,我們還不便去見他,」孔慶文回答道,「但我保證你會見到他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排張旭出城,他不能留在城裡,否則早晚會被發現,那樣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就在兩個人談話的時候,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周紅隨後推門而入。林之江看到突然進來的周紅,顯得有些異樣,周紅也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孔處長,這裡有幾份電文需要你簽字。」

    孔慶文從周紅的手裡接過電文,他的目光落在了電文,但餘光卻注意著兩個人的表情。林之江的眼睛一直盯著周紅,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環境的改變,他發現自己對周紅的愛戀更深了,自己所做的一起不就是為了能最後和這個女人有個好歸宿嗎!但如果此時他知道昨晚射向自己的子彈就是從周紅的槍裡打出的,恐怕他就不會滿眼的柔情蜜意了。

    周紅側對著林之江,她的目光落在了孔慶文的臉上,但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林之江投向自己那火熱的目光。此刻她的心裡只有後悔,後悔昨晚沒能除掉這個叛徒。近一段時間,她知道林之江和孔慶文之間的交往增多了,她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們倆好像是在密謀著什麼,昨晚的行動一定與他們倆有關,對於林之江,她很清楚,但對於一直身份神秘的孔慶文,她卻覺得更加撲朔迷離。周紅根本就不相信昨晚的行動是林之江組織的,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更別提他能組織起這麼多的參與人員。孔慶文也不會有這麼大的能力,他來到南京並沒有多久,也不可能召集這麼多的人員。除非在他的身後隱藏著一個龐大的組織。

    佯裝著看電文的孔慶文突然想到了就在剛才,林之江在說昨晚行動經過的時候,不經意間提到的一個細節讓他意識到,昨晚的現場,有兩個狙擊手,一個是劉鵬傑,負責守住囚車,而另一個把槍口瞄向了林之江,這個人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趁亂擊殺林之江,說明這個人與林之江之間的仇恨頗深,這個人難道真的是周紅?

    一個月前,在龔志正家裡的時候,孔慶文就隱約意識到周紅有意挑撥自己與林之江的關係,就是想假借自己的手除掉林之江,而這一次狙殺的目的性這麼明顯,很可能又是她,這個女人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她和林之江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宿怨呢?既然你想借我之手除掉林之江,好,那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就給你創造機會,看你能不能殺得了這個林之江。

    半個小時後,孔慶文搭乘林之江的汽車來到了西南俱樂部的門前,送走了林之江,孔慶文獨自走上樓,每多前進一步,他的心裡就多沉重一分,劉鵬傑的身影依稀出現在眼前,他彌留時刻的場景深深地折磨著孔慶文。走上三樓,他的腳步停下了,他看到劉麗英正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前的走廊裡,精神憔悴,一臉的悲傷,看到劉麗英的表情,孔慶文的喉嚨彷彿被什麼堵住了。

    劉麗英辦公室的房門被緩緩推開,孔慶文向門裡邁出了沉重的一步,辦公室裡的陳設一如昨日,劉鵬傑的音容笑貌彷彿還縈繞在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就在上次,自己還和他一起討論警戒佈局的事情。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了房間,孔慶文獨自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天空,劉麗英就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四哥……」孔慶文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都知道了,你別說了……」劉麗英的聲音更是讓人心碎,「他是個好人。」

    孔慶文輕輕地點點頭,「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劉麗英猶豫了一下,「也沒什麼,就是四哥的房間還沒有來得及收拾……」

    「好,我現在就去,」孔慶文轉過身,他看到劉麗英的臉龐已經掛滿了眼淚。

    「嗯,我和你一起去,」劉麗英慢慢垂下了眼簾。當孔慶文走過她身邊的時候,她發覺孔慶文停下了腳步,近在咫尺的氣息讓她有一種衝進他的懷裡大哭一場的衝動。她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強者,為了心中的信仰,她已經把自己錘煉得如同一塊鋼鐵,因為她是一名革命的鋼鐵戰士。

    可她更是一名女人,一直獨身的劉麗英總是把自己內心的傷痛掩飾在笑容之下,無論是快樂的、痛苦的,她都一個人默默承受,她見過了太多的生死離別,可當這位生活工作在自己身邊多年如同自己親人般的劉鵬傑離開的時候,她再也承受不了內心的痛苦了,她好想痛哭一場。

    孔慶文好想一把就把劉麗英擁入懷中,當他轉過身看到滿臉淚痕的劉麗英的時候,他的心被她的淚水徹底擊碎了。當他走到劉麗英面前的時候,他不禁停下了腳步,他看著眼簾低垂的她,清晰地感受到面前這個心愛的女人內心的那種痛苦,他能做的就是去寬慰、去分擔,他想做的就是一把擁她入懷,讓她在自己的肩頭放聲痛哭。

    劉麗英慢慢地抬起頭,她看到了孔慶文那火熱的目光,此刻,兩個人就這樣彼此安靜地凝視著對方的眼眸。還有什麼比這一刻更加讓人神往,同樣的信仰,同樣的熱血,都融匯在這目光中;還有什麼比這一刻更加令人難忘,甜蜜的愛情在革命中得到了昇華,近在咫尺的愛情讓人觸手可及,那是一種心靈的溝通;還有什麼比這一刻更使人無奈,噴薄而出的感情也正是因為在此時此刻才讓彼此不得不欲言又止,就讓溫馨與痛苦並行,讓信仰與情感共存,這就是人世間最偉大的愛情。

    當兩人彼此躲開對方目光的時候,他們又回到了現實之中,劉麗英在前帶路,孔慶文緊隨其後,兩個人走進了劉鵬傑的房間。孔慶文一走進這個房間就感覺到了一種久違了的氣息,他心中暗歎:不愧是從蘇聯高等特工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房間裡的擺設近乎苛刻,一切都是按照蘇聯軍隊的樣子,沒有一樣多餘的生活物品,更別提是奢侈品了。劉麗英的眼眶又一次濕潤了,睹物思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在窗台之上,有一盆水仙,她慢慢走了過去,用手輕輕地撫摸著枝葉,「這是去年四哥過生日的時候找我要的生日禮物,」她的聲音又開始哽咽,「記得那天,我為他準備了一塊手錶,想作為他的生日禮物送給他,可他就是不要,說這些都是鉛華,會磨掉一個人的鬥志,於是他就找我要了這盆一直擺在我房間裡的水仙。」

    孔慶文輕輕的歎了口氣,他從心裡敬佩劉鵬傑的為人,他神色凝重地開始收拾劉鵬傑的遺物,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因為劉鵬傑房間裡的物品實在太過於簡樸。孔慶文把劉鵬傑的衣物都裝在一個旅行包裡後,拉開了辦公桌的抽屜,信紙、文具、地圖、幾張紙鈔,當把這些瑣碎的物品都整理完畢後,他的手突然停住了,壓在這些東西下面有一個小木匣,這也許是房間裡最為值錢的物品了,鏤空的圖案很有俄羅斯民族風格,可以看出這個小木匣劉鵬傑已經珍藏多年了。

    孔慶文慢慢地拿出木匣放在桌面上,小心翼翼地打開木匣的蓋子,裡面放著一本已經褪了色的本子。他輕輕地取出本子一頁頁翻看著,這是一本劉鵬傑生前的日記,上面只是一些個人的感想,沒有一個字提到過經歷的行動任務,可以說這是一本記錄劉鵬傑心路歷程的日記。孔慶文的手慢慢變得沉重了,沉重得幾乎讓紙張變成了千斤重,他最終合上了日記本。「麗英同志,我覺得你應該看看這本日記,」他說著把本子遞給了劉麗英。

    劉麗英接過本子,神情凝重地一頁頁翻看起來,漸漸地,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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