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誰算計誰·二、 文 / 灞水柳橋
二爺讓他坐下,還不等細問,小威子就把張一槍將計就計的圍魏救趙講了,喜得二爺瞇縫著眼連聲叫好。
應該說張一槍這一策劃是有積極意義的,面對大批蜂擁而來窮兵黷武的小鬼子,避實就易,自已揮師乘虛進擊,直搗松尾後方,來個甕中捉鱉。
這樣就太出乎大家意料,太富有創造發明性了。
二爺高興的吩咐到:「小威子,今晚上好好休息,明天等張一槍進攻的槍聲一響,咱們就縱出去殺小鬼子去。」
趙威也興奮極了,想想自已的白山黑水和不堪回首的逃難生涯,想想這個多月來狀如鬼蜮的日子和小鬼子趾高氣揚的模樣,心裡盼望著師傅早一點摔隊打進。
屆時和二爺跳出將來,殺他個人仰馬翻,屍橫遍野。
與此同時,在憲兵隊松尾那間可怖的辦公室裡,幾名小鬼子軍官正在聽松尾的訓導。
「……所以,此次圍剿,必將一舉摧毀南北山土匪,蕩平我軍心腹之患,為片崗特務機關長和參觀團的到來,創造一個和平安全的環境。」
一中隊長舉手,問:「太君能保證宛平城內的真正安全嗎?城內的破壞份子,已經全部肅清了嗎?」
「嗯,請放心。當我們的部隊開槍圍剿時,街上有活力的東西就只有一個,野狗。」,「野狗?此話怎講?」
聯隊長不解的舉手,發問:「松尾太君的意思,是指所有的宛平百姓都會自覺的呆在家裡?」,「喲西!」松尾狂笑著朝聯隊長伸伸姆指。
然後,話鋒一轉:「當然,你們發現有百姓躲藏在一邊看熱鬧,一律呯呯呯就是,明白了的有?」,「明白的!」,小鬼子們都狂笑起來。
射殺手無寸鐵的中國百姓,可是件愉快開心的好美差事兒。
松尾驕傲地看著這些可愛的大和武士,然後神秘的笑到:「諸位諸位,請靜一靜,請靜一靜。」
「為了表達我對諸位的感激之情,我請諸位現場玩一個節日,鬆鬆神經,調劑調劑。」松尾拍拍手,一指前方:「諸位請看。」
小鬼子們都饒有興趣的睜大眼睛瞧去,只見離自已二十幾步遠的二根木樁上,捆綁著二個碩大無朋的包裹,在正午耀眼的陽光中,蠕動著,拱動著,不知是什麼玩意兒?
松尾恭恭敬敬的向聯隊長做了個請的手勢。
聯隊長滿是疑惑的走過去,圍著轉幾轉,朝包裹踢踢,湊近聽聽。怪了,二個碩大無朋的包裹竟發出了類似人求饒的唔唔聲。
聯隊長眼轉骨碌碌一轉,一把拔出軍刀,朝包裹頂端一戳,再抓住戳破處用力向下的拉,嘶嘶嘶,哎呀!黑布被拉開,露出了二個精赤條條被緊巴巴捆綁著的男女。
小鬼子們全站了起來,想圍上去。
松尾急忙大聲叫道:「鎮靜鎮靜,先生們,請坐下。剛才諸位不是擔心宛平城內的安全嗎?現在,請大家親耳聽聽。」
松尾手持馬鞭,走近二個人質。
「吳小三掌櫃的,現在請給諸位講講吧,我問什麼,你回答什麼?明白的有?」,他一把扯掉中年掌櫃嘴巴裡的黑布,被嚇得渾渾噩噩的中年掌櫃白著臉,連連點頭。
「請問,有人打聽步兵大隊何時造飯何時開拔嗎?」
「有,有人。」
「給諸位說說,這人是誰?」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她說她是『』裡的丫環。」
「很好!你怎樣回答的?」
「我就按太君你的佈置回答,明天早餐後開拔,到南山圍剿土匪,晚上要準備好飯菜,等皇軍凱旋歸來用餐。」
「很好!答對了,一百分!」
松尾微笑著,命衛兵端來筆墨,在中年掌櫃的身體上畫了一個打靶圖,正中其心臟處,寫了一個大大的100分。
小鬼子們狂笑起來,躍躍欲試。
松尾又恭恭敬敬的朝聯隊長抬抬手,示意下面這個女人由他審問。審問嚇得半死赤祼祼的中國女人?松尾竟然把這個光榮而偉大的任務交給了自已?
聯隊長興奮得眼睛放光,懷著對松尾太君的感恩之心,也恭恭敬敬的向松尾鞠鞠躬。然後,一把扯去了女人嘴巴裡的黑布:「你的,什麼名字的有?」
被恐怖和羞恥徹底擊倒的老闆娘,面無人色,也還算端莊清秀的臉蛋上掛著恥辱的淚花,渾身顫抖著:「鐘,鍾秀花。」
「哪裡人的?」
「宛,宛平人,宛平人。」
「為什麼在這兒?你的,說的有?」
看著一個祼女在自已面前顫抖,是一件多麼愉悅和驕傲的事兒啊。眾鬼子都禁不住站了起來,豎起鼻翼,呼吸急促,面孔發亮。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女人頭一歪,嚇昏花過去,同時一股臊味撲鼻而來,她大小便失禁了。
松尾皺皺眉,吼叫一聲。衛兵便端來一大盆冰涼的冷水,嘩啦啦,兜頭一澆,女人又晃悠悠的甦醒過來。
中年掌櫃的看著這一切,心如刀攪,悔恨無度。
自已不該與虎謀皮,為了貪圖幾個利潤,在眾掌櫃都不敢接招的情況下,自已卻攪過了為步兵大隊造飯的生意,還自以為得計哩,現在,唉……
松尾朝聯隊長歉意的笑笑,又在女人身體上畫了一個打靶圖,正中其心臟處,同樣寫了一個大大的100分。
然後,松尾面朝又有些急不可待的小鬼子軍官們,笑道:「諸位諸位,咱們今天來個擲鞭為樂,誰擊中100分,今晚『』的我的請客,花姑娘大大的有,大大的好。」
說罷,將手中的馬鞭交給聯隊長,請他開頭……
馬鞭一一扔過去,堅硬的鞭頭有的擊中心臟,有的擊中**,有的卻連人的邊都沒挨著。這真是太有趣啦,拿中國人的**當打靶圖。
宛平憲兵隊長松尾君的發明,真是太有創意啦。
鬼子軍官們都玩得興致勃勃,興味盎然;只是中年掌櫃和其老婆嚇得不輕,臉龐,眼睛,胸脯和額頭上,腫包一塊一塊,疼得嗤牙咧嘴,一個勁兒的嚎啕哭叫。
終於,節目結束了。
結果,聯隊長以其多次準確無誤的的擲擊,獲得當之無愧的第一名,軍官們高興地一齊鼓掌慶賀。
衛兵上來替中年掌櫃二口子鬆了綁。二口子當著眾小鬼子面,抖索索的穿上了衣服。松尾一揚手,一大迭通用捲飛過來砸在掌櫃懷抱,散落一地。
「你的,這個的。」
松尾對他撅起了大指姆,又指指地下的通用卷:「金票大大的,你的收下的有。」
中年掌櫃本是驚嚇得煞白的臉孔,竟一下湧滿了血色,來不及對松尾說謝謝,一下蹲在地下撿起來。他的心在激動的顫抖。
媽拉個巴子!我還以為今天死在這兒啦,沒想到因禍得福,這一大把金票,要做多少天才能掙到哩?不枉,也真不枉今天受了點驚嚇。
「你的,繼續造飯的有!」
松尾拍拍中年掌櫃的肩膀:「以後,憲兵隊有事兒都找你的,中日精誠合作,賺錢大大的。」,掌櫃連連給松尾鞠躬:「謝謝隊長,賺錢大大的,賺錢大大的!」
「今天的事兒,是同樂的,同樂?你的明白?」
松尾想想,又遞過去幾張通用卷:「你的,你老婆的,不多心的有,明白嗎?」,「我明白我明白,沒多心沒多心。」掌櫃的喜孜孜的接過金票,一邊拉了老婆:「給太君鞠躬,表示感謝。」
老婆不願意,掌櫃的將她用力一拉,低聲說:「別不懂事兒,金票可是實在的,來,鞠躬致謝。」
於是,二口子一起對松尾鞠躬;然後又對眾小鬼子軍官鞠躬,惹得小鬼子們都嘲笑起來。
出了憲兵隊,老婆便哭天抹淚的罵開了,掌櫃的忙拉住她:「你犯傻哩?不錯,咱倆今天與小鬼子同樂了,看似吃虧,其實是大賺。你看這麼多麼的金票,要做多久的利潤才能賺到?別嚎啦,回家吧。」
老婆一把推開他:「你個錢串子腦袋瓜,就只直想著錢,我要上吊!」
「上吊?沒這麼簡單,走!回家找你爹評理兒去。自從你爹把這個飯館交給了我,是怎樣嘮叨的哩?利潤利潤,除了利潤,什麼都是假的。
現在,憑空發了一筆橫財,少說也賺了三個月的利潤,受點委屈,吃點小虧,值哩!哼,上吊?你前面上吊,我後面馬上娶一個年輕漂亮的。」
老婆大怒,飛快地抹一把淚花,瞪起眼睛,叉開腰:「呸!想得美,美死你吳小三啦?老娘今天就偏不上吊,耗死你。」
老婆一發雌威,吳小三就露出了本來面目。
這廝馬上笑嘻嘻的湊過來:「哎,我哪敢哩?我不過就是多想賺二個錢唄。告訴你吧,老婆。」
掌櫃鬼鬼祟祟的四下下瞅瞅,捂著嘴巴低聲道:「小鬼子不是喜歡喝咱們的餃子湯哩?可每次那湯裡,我都灑上了一大泡尿,用鍋鏟攪拌端出後,小鬼子們還搶勺子舀哩。」
「該!,下次看我的!老娘給湯裡來得更好的,讓這幫小鬼子都死啦死啦的有。」
想起剛才的恥辱,老婆餘怒未消,邊走邊對掌櫃的說:「下次,最好弄點毒藥,毒死這一大幫小鬼子,特別是那個挨千刀的松尾。」
掌控的嚇得一縮脖子,下意識的回頭望望,一望之下,臉色煞白,心頭如鼓亂擂。那個自稱是「」的丫頭,正笑呵呵的看著自已哩。
丫頭是在一個偶然間認識的。
丫頭嘴甜,會哄,幾下就哄得掌櫃的暈頭轉向,一問一答間,就把松尾事先交自已的話兒,全部複述出來,以期博得俏丫頭一笑。
那松尾小鬼子也怪了,為什麼要交自已這樣回答?不知道,不明白。
反正那丫頭聽了他的話,臉上掠過幾絲焦慮和幾縷高興,這很讓吳小三高興和浮想聯翩。沒想到,現在就又碰上了俏丫頭。
「掌櫃的,到哪哩?」
小夫人故意裝得軟聲妮氣的:「怎麼今天有興趣和夫人逛街?」
掌櫃老婆氣哼哼的瞟一眼這只「騷狐狸」,挽了掌櫃的胳膊肘兒:「你是誰哩?怎麼看起像個窯姐兒?」
「我就是替窯姐兒跑腿的哩,老闆娘,年輕又漂亮,掌櫃的好福氣哩,難怪生意做得順風順水的。」
久經戰陣的軍統特工,一句話就解除了老闆娘的敵意。
老婆得意的瞅瞅自家男人:「哼,沒有我呀,他賺什麼錢?還不是陪錢貨。」,得知眼前這只「騷狐狸」是男人的客戶,不,是就活生生的通用卷和利潤,老闆娘態度大變。
再不懂事兒,這和氣生財的道理,她也是懂得的。
事實上,小夫人幾次以「」名義定的飯菜,一次也未拿過,而那費用倒是照付的。只認得錢的吳小三自然心知肚明,也不追問,就此混過老婆眼睛,落了個私房錢越存越多。
二個女人越談越攏,小夫人又事事專拈順耳恭維的話砸。
分手時,二女人竟以姐妹相稱呼了。目送掌櫃二口子進了飯館,小夫人便挎著籃子,慢騰騰的朝桂府走去。
大隊小鬼子壓城,敵情詭譎多變。
丫頭宛兒和小夫人,都自覺的的挎著籃子,或相約或單獨或爭著去街上逛蕩買東西。
其時,二人表面上仍然親親熱熱,暗地裡卻彼此心照不宣,冷笑連連,弓拉拔弩張,只待魚死網破和圖窮匕首見。
三姨太桂二爺呢,自然沒瞧出端倪,還滿心歡喜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