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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十三,純屬偶然·二、 文 / 灞水柳橋

    這位農民大喊一聲:「放下,那是炸彈!要爆炸哩。」,眾兄弟放下「炸彈」就跑出屋子外,你推我擠的找掩體躲藏。還好,可惡的「炸彈」沒有爆炸。

    兄弟們一商議,決不能讓這二顆可惡的「炸彈」危急到即將入駐的縣委領導安全,因為,這舊縣警備隊隊部已內定為解放了的昔陽縣委駐地。

    於是乎,兄弟們一致商量決定:留兄弟持槍守衛,農民則和另一位兄弟連夜出發,翻山越嶺,風餐露宿,趕往幾百里路外的省城報告。

    三天三夜後,當這位農民和省城工作同志匆忙趕回後,守衛的兄弟們早已瞪著眼睛,疲憊不堪。

    省城的同志一看笑了,拎起那二個高高的圓圓的傢伙就往外倒,咕嘟,一股股還帶著溫熱的清水流落一地:「別怕,這不是炸彈,是裝開水保暖用的水瓶。」……

    也是女傭大意,遵循「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特工原則,將發報機就藏在自已小屋的床底下。

    前面已提過,衛隊長是柴進的六狗子,和司務長二狗子四狗子,本是宛平遠郊農人。雖笨拙卻也勤苦,靠著田地吃喝玩樂。

    柴進當了城防司令,眾兄弟自然跟著這位遠房姑舅飛黃騰達。

    再說這六狗子有一怪僻,極喜搜尋存貯女人的衣物。夜深人靜時,就自已一人拿出嗅著捏著快活。拿到現在,也就是一個「戀異性物癖者」。

    由於松尾的嚴厲控制,除了女傭,城防隊本沒有女人,可也架不住「戀異性物癖者」的搜尋折騰。

    女傭隨柴進外出又多,這一搜尋一折騰的,床底下的發報機自然也就露了餡。

    不過,六狗子沒聲張。因為,他自已也不知道這是啥寶貝玩意兒,會被女傭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裹志來,躲藏在床底。

    瞅一個機會,六狗子偷偷給姑舅講了,還把姑舅引到女傭房間看。然後,又照樣塞回了床底。

    上午,柴進給女傭點了啞穴,雖然瞪眼張嘴的說不出話來,可心裡賊明白,再一聯想到她床底下的這玩意兒,第六感覺來了。

    呃呃,這女傭是不是有點問題?

    是不是神出鬼沒的八爺哩?

    八爺可厲害了,無孔不入,興風作浪,殺小鬼子也殺漢奸。柴進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已是漢奸,所以睡覺也得睜只眼睛。

    說起來,還算女傭命大。虧得這二個寶貝眼淺,不識貨,要不,密碼29早玩完啦。

    女傭神色自如的推開柴進的槍口,坐下來打開了發報機。一擰,一摸,紅紅綠綠的燈鈕一明一暗的,煞是好看。

    二個寶貝大氣不敢出的看著,別說,真是新玩意兒呢,怪好看的。

    女傭一笑,戴上耳機,打開了通話器,鳴鳴!鳴!按照通話前的聯絡暗號。發出了二長一短的呼叫。

    片刻,一個柔柔的女音傳來:「這裡是密碼二號,這裡是密碼二號,密碼一號在等你,請回答。」

    女傭心中一凜:軍統戴笠親自通話,這種情況十分罕有。

    她抓緊時機,激動地用明語不顧一切的喊道:「前情所發,我已暴露,決心殉國,報效組織,請戴老闆保重!打倒日本小鬼子!」

    呯呯呯!

    呯呯呯!

    呯呯呯!

    話筒裡傳來劇烈的槍響,復咚的一聲巨響,是送話器狠狠砸在地上的響聲,然後是惡狠狠的咒罵:「你媽拉個巴子,原來真是八爺呵,老子斃了你。」。

    是柴進,握在他手中的王八盒子還冒著藍煙,滿屋是嗆鼻的硝煙味兒。

    女傭,軍統在宛平潛伏的又一位特工,就這樣不幸犧牲了。柴進和六狗子握著王八盒子相互瞅瞅,又看看怒目而視滿身彈洞的女傭,相對無言。

    剛才,直到女傭拉出通話器,戴上耳機,二個寶貝還摸不著頭腦的瞅著。

    但是,當女傭一開始呼叫和通話,二寶貝即便再是頭不開竅的蠢驢,也聽懂了。慌亂之下,柴進拔出王八盒子就開了槍。

    一梭子子彈全狂亂的傾瀉在女傭身上,剎那間鮮血迸濺,彈殼跳躍,女傭香消玉殞,橫屍房間。

    這邊廂,軍統戴笠抓著通話器呆立著,臉色鐵青,著名的馬型鼻輕輕蠕動,眼眶泛紅。

    前次軍統宛平站站長慘死後,他派出殺手,鬧得宛平天翻地覆,好歹將對手趕盡殺絕,方班師回朝。

    可沒半月,他寄予希望的密碼29又暴露犧牲,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當然,宛平站並沒有全部覆滅。還有一個密碼29大潛伏中,但願她能潛伏深一點,久一點,為軍統局爭光。

    戴笠正思忖著,手中的通話器竟然又絲絲絲的響了。

    「喂!你是誰?」

    戴笠一楞:「你又是誰?」

    「我是六狗子,告訴你,女傭是我殺的,我朝她開了九槍,槍槍命中哩。」

    「九槍?槍槍命中?」

    戴笠咬著牙槽,一字一句的重複:「是你打的?」

    「是我,有本事來找我六狗子。」呯!扔了通話器。

    原來,柴進凶殘開槍時,六狗子並沒顧得上開一槍,事情就完結了。望著女傭漸漸冰冷的屍體,這廝心有不甘。

    一眼瞅見地上的通話器,便撿了起來,拿在手中左右瞅瞅,仿照剛才女傭呼叫一樣,湊近自已嘴巴:「喂!你是誰?」

    對方一答話,這廝就滔滔不絕起來,不但把姑舅開的槍,大包大攪在自已身上,還唾沫橫飛的提了一番虛勁,扔了通話器,方才感到心裡好受多了。

    柴進瞅瞅六狗子,癱瘓在太師椅上。

    沒說的,特工潛伏在自已身邊達一月之久,自已平時注意和不注意的都被她套去了多少軍事機密啊?

    想起松尾每一次開會前後的一再叮囑,柴進就發慌。

    七三一細菌部隊,淞滬會戰,和明年開始的徐州會戰,南山進剿計劃,將佐參觀團……哎呀,說不定這婊子全套到了手,發回了總部?

    汗珠滾下他額頭,雙手開始顫抖。

    畢竟他是城防司令,知道洩露軍事機密帶來的後果和下場。他彷彿看見松尾帶著小鬼子惡狠狠的闖進門。

    接著,一聲令下,自已被捆綁起來,帶到狼犬身邊。那半個高的狼犬,伸著血紅的大舌頭盯住自已,森森狼牙刀子般鋒利……

    「姑舅,你怎麼啦?你抖什麼抖?」

    六狗子奇怪的瞟一眼柴司令,上前摸摸他額頭,呀,火一般發燙,「來人哪!」六狗子習慣性的一揚嗓門兒,那忠心耿耿和寸步不離的女傭,便會應聲出現,給司令蓋上濡濕的大毛巾。

    然而,現在沒有人來。

    柴進猛聽到六狗子嘶啞的叫聲,嚇一大跳,一撬腳,坐了起來:「嚎什麼嚎?驚動了衛兵咋辦?」

    可是,衛兵早已驚動,,個個拎槍在手,探頭探腦的在門外候著。

    「媽拉個巴子,立正,稍息!等候命令。」柴進大怒,聲嘶力竭的衝著衛兵們喝道:「再亂瞅,本司令斃了他個龜孫。」

    柴進回過神來,指指發報機:「先得把這玩意兒處理了。」,六狗子自告奮勇一拍胸脯:「交給我。」

    「你?你咋樣弄?」

    「扔了,扔到池子裡。」

    司令部的庭院裡,有一個大水池,雖不太深,卻常年水波蕩漾,飄浮落葉飛花,別有風趣。

    柴進搖搖頭:「那池子,人站進去都打不濕肚皮,屁用!」,「埋了,挖個坑埋啦。」,柴進點點頭,又叮囑到:「嗯,挖深一點,一定要深一些,越深越好,依然用被子裹著,明白嗎?」

    六狗子竄到發報機前,幾下就把它包裹紮實,扛了出去。

    半個時辰,六狗子麻利的竄了回來,朝姑舅做了個挖土深埋的動作,咧嘴一笑:「姑舅,放心吧,有我呢。」

    柴進慢騰騰走上來,拍拍肩膀,眼裡流下幾滴淚:「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關鍵時候,還是自已人放心呵,謝謝你了。」

    六狗子受寵若驚,轉身扶住柴進:「姑舅,你老人家不要這樣。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就是,誰讓我是你的六狗子呢?」

    柴進感概的點點頭,指指女傭的屍體:「這,也得想方處理呵,照樣挖個坑,埋了。」

    六狗子答應著,彎腰去搬女傭,一把抓到她臉上,一手伸在她胯間,一使勁,打算將她摳起來。左手卻一滑,抓了個空兒。

    猛丁一看之下,六狗子驚叫起來:「哎呀,姑。姑舅,你看,你快看。」

    抓在他左手的,竟然是一張醜陋黢黑的臉罩;再一看女傭,由於臉罩被抓脫,露出了一張年輕而美麗的臉蛋,在明亮的屋子裡,竟像熟睡了一般安祥。

    二人都呆住了,柴進作夢也沒有想到,平時醜陋黢黑的女傭,居然是一個絕色美女。

    哎呀,早知道!媽拉個巴子!我操!二人歎息著,咒罵著,悻悻然又茫茫然。柴進想起和女傭為數不多的幾次,更是懊惱得直跺腳……

    斯人如風飄散!

    美麗如花墜落!

    在中華民族奮勇抗擊日本侵略者的神聖戰爭裡,有多少年輕美麗的女孩兒,為了最後的勝利,獻出了自已的青春和寶貴的生命?

    歷史將永遠記住她們!

    子孫後代將永遠記住這些早逝的無名英雄!

    二人懊惱一陣,柴進命令到:「快,抱出去埋了。」,那六狗子就一提氣,晃晃蕩蕩的將她抱了起來。

    別看這女傭個子不高也不胖,卻委實有些沉重,抱得六狗子嗤牙咧嘴,喘息未定的一步步移向門口。

    正當他吃力的摟抱著女傭,要跨出那道高高的門檻時,呯!呯呯!柴進在他背後開槍了。

    三顆子彈,一顆擊在他左胸膛,二顆擊頭顱間。一個狗啃屎,六狗子仰天一揚,抱著屍體重重跌倒,頃刻斃命。

    槍聲又起,守在二道門外的衛兵不敢怠慢,呼地舉槍撲了進來。

    屋中央,柴司令威風凜凜的高舉著王八盒子,槍口還在冒出絲絲藍煙;門檻上,衛隊長抱著一個女屍倒在一起,鮮血迸發,腦漿橫流,早已斃命。

    「司令!司令!司令!」

    衛兵們驚愕的叫著,湧到柴進身邊,惶恐不安的瞧著腳下的兩具屍體。

    「衛隊長和女傭私通,妄想刺殺本司令,被本司令發現,拔槍擊斃。」柴進惡狠狠的搓著自已胳膊肘兒,再一一瞅過去:「你們,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衛兵們整齊的回答,畢竟,他們在二道門外,司令在現場,一言九鼎,誰敢懷疑?

    「抬出去,挖個坑,埋了!」柴進揮舞著王八盒子命令,衛兵們便扯腳扯手的,將二人抬了出去。

    柴進拎著王八盒子跟在後面,親自監工,他要親眼看到二具屍體入了土,才感到放心。

    現在,讓松尾小鬼子問吧,懷疑吧,二個證人即死,充其量自已再臨時編造點故事罷了。可一想到松尾答應的「自籌軍糧」,現在的柴進,就感到興奮得發緊。

    「就在這兒。」

    柴進看看四周,林深草密,太陽光被高高的攔在樹葉之外,偶有疏離的光斑洩進,在透露著潮濕腐葉之味的草地上,畫著光怪離奇的小圓圈。

    衛兵開始了挖掘。

    人多力量大,不多時,便掘出了一個大深坑。通,通!兩具屍體被扔了進去,撲撲撲!衛兵們鐵鏟飛舞,剎時便要填滿。

    柴進讓停下,走到坑邊合起雙掌,閉上眼睛:「六狗子呵,你不該呵,我心疼呵,我怎麼對你爹講哩?我怎麼對你爹講哩?鳴!」

    柴進淚花盈盈,痛心疾首,眾衛兵均感歎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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