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六,倭寇瘋狂·二、 文 / 灞水柳橋
圍住主席台的眾鬼子嘩啦啦一收縮,跟著少佐朝城門跑去。松尾看看依然坐著,紋絲不動的桂二爺及眾鄉紳,攤開雙手:「二爺呵,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什麼怎麼回事兒?」
二爺迎著他,微微一笑:「不是說開始嗎?我們可都還納悶哩,是不是呀?」,鄉紳們七嘴八舌的付合著,居然像聽了二爺的命令一般。
二爺不走,鄉紳們就都不走,大家都呆在這兒與你小鬼子慢慢熬鷹。
松尾不相信他不知道,車隊被劫,人質被救,桂二爺和團副竟會不知道?說什麼他也不相信:「城外出了大事,我要趕去指揮。請二爺帶著鄉紳就呆在這主席台上!皇軍將會馬上回來。」
松尾只好攤牌,命令道:「都不淮亂說亂動,否則,以破壞份子論處。」
二爺站起來,放聲大笑:「一客兄,江湖風雲,臥虎藏龍,我只能管住我自已,豈能管得了別人?恕不接受。」
「你?」松尾怒目圓睜。
團副迎上一步:「松尾太君,兄弟有難,朋友相幫,如此惡言逼迫,又是想以武力相挾持嗎?」
松尾一掌推去,團副縱起,輕輕落下,抱起了雙臂,嘲諷地盯住他。氣極敗壞的松尾顧不上團副了,嗖,越過主席台朝城門奔去。
會場裡,早炸了鍋。趁散兵線的小鬼子驚懼之餘,百姓早發著喊,猶如決堤之洪水,衝出四散奔逃。
前面提過,來看這所謂武林大會的百姓,除了被強迫通知押來的外,有許多本是武術愛好者,會幾招毛腳功夫。
平時雖對小鬼子和漢奸恨之入骨,無奈赤手空拳,勢單力薄,只得忍耐偷生。
現在一看機會來了,竟依仗著人亂潮湧,小鬼子自已也驚慌失措,顧此失彼之機,三個一群,五個一堆的,揪住了小鬼子的槍桿和命根子,拳打腳踢,上演起奪槍秀來。
再說這制高點上的幾挺歪把子,正閒得無聊的撂在一邊。
射手和填彈手一干小鬼子,正被灼熱的太陽曬得屁滾尿流。個個躲藏在樹葉陰影中吭吭哧哧的,就盼著這勞什子會比完,回到營地涼快哩。
突見會場亂了套,眼尖的還看見了皇軍被中國人圍著奪槍暴打。發一聲喊,便齊齊奔向歪把子,準備像上次那樣,再來一個屠場。
然而,撲撲撲!撲撲撲!撲撲撲!六挺歪把子機槍挨個兒從原地,高高的蹦上空中,然後狠狠砸下,砸在堅硬的殘磚斷石上,斷成幾截。
眼瞅著心愛的歪把子無疾而終,這邊還面面相覷,目瞪口呆之際,那無形的力道早已掃到。
猶如秋風掃落葉,十二個小鬼子機槍兵,秩序井然的一一高高騰起,再撲撲撲!撲撲撲!撲撲撲!數著數兒狠狠落下,叫都沒叫一聲,回了東洋。
這邊廂,桂二爺一舔嘴唇,收了氣道,面不改色心不跳。
桂太祖爺在夢中給自已點開了天泉穴,功力倍增,擊殺敵人更加易如反掌。現在的桂二爺,與松尾根本就不再是仲伯之間了。
看著桂二爺舉閒若定的表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團副拍手大笑:「痛快!痛快!二爺,好功夫,好功夫啊!」
見二爺和團副沒走,自已也不走或是不敢走的一干鄉紳,也拍起手來,亂紛紛的叫好。二爺笑問:「諸公好心情呵,松尾太君愁腸寸斷,你等卻縱笑高興,出了什麼好事兒啊?」
蘇老指指制高點上斷槍和殘屍:「真乃至神力神助,二爺,是你幹的嗎?」
二爺奇怪的在自已週身上下摸摸:「誰?我幹的?我不是神啊,我怎麼幹得了?蘇老別逗笑啦。一定是有外界高手,收了小鬼子。看來,這東洋鬼惹得天怒人怨,性命不長了。」
眾鄉紳哈哈哈大笑。
再看會場上,說時遲那時快,原是滿滿的的人早跑了個乾乾淨淨。龐大一個操場上,到處扔著軍帽,鞋子,臭襪子,下了槍栓的三八大蓋,蜷了刃的刺刀。
其間,還有無數個白白的東西在其間蠕動。
米老闆一向眼睛不好,瞅了半天不知是啥。突然變臉道:「諸位請看,那白白的東西,一個個圓滾滾的,莫非是農家養的肥豬跑了出來?」
眾鄉紳又大笑,一個小鄉紳才攀著他耳朵說:「米老闆,那怎麼是農家的豬哩?那是被搶了槍,剝了週身衣衫的小鬼子和城防隊呵,一個個正在嗥叫掙扎哩。」
眾鄉紳又鼓掌大笑,笑聲中,柴進突然出現了;「大家好呵,好熱鬧。」,
「柴司令,松尾衝上去了,你幹嗎不衝上去哩?」有人不冷不熱的嘲弄:「剛才沒見看你。」
「我一直站在大家身後哩,對不對?親不親,家鄉人;甜不甜,家鄉水。鄉紳們,我柴進給各位當守衛來哩。」
這廝繞著大家走了一圈,二十名全副武裝的衛兵和那個拎籃端茶的女傭,就一步不拉整整齊齊的跟著他,蔚為大觀。
柴進要過茶碗呷了一口,清清嗓門兒:「鄉親們,今兒個咱打開窗子說亮話,你們真以為我會是跟小鬼子一條心?錯了,我是身在曹營身在漢,心裡是向著鄉紳百姓的。
只是時機未到,暫時不報;時機一到,全他媽拉個巴子的,都,都得報,大家說,是不是呀?」
沒有誰理他,二爺瞇縫起眼睛:「柴大官人,松尾太君都衝上去了,你還在這兒鼓搗什麼?快走吧,不然,趕不上趟哩。」
柴進走過來笑笑,朝著二爺一眨眼:「莫慌,還沒死完,等死得差不多了,我就帶了兄弟們衝上去。」
米老闆指著下面那些蠕動的白白身子,突然問:「柴司令,那蠕動的是些什麼?莫非是農家的肥豬兒被放了出來?」
這廝就細細盯去,盯了半天似懂非懂。
氣噓噓的一招手:「去看看,他媽的,我怎麼總覺得有些眼熟哩。」,激起一片笑聲。
等衛兵匆忙跑回來報告是人時,柴進怔住了:「是人?怎麼一個個脫光了衣服快活哩?大老爺們兒也不怕人笑話?穿起來!」
「是!穿起來!」
衛兵滿口答應就往下衝,被柴進一迭聲喊住:「我說凡是城防隊的都穿起來,聽見沒有?你媽拉個巴子要敢給小鬼子一絲布條兒,本司令剮了你那話兒,送給松尾太君下酒吃。」
呯呯呯!
啪啪啪!
噠噠噠!
城門前的槍炮響徹雲霄,硝煙瀰漫,死屍遍地,已響了好一陣了。
松尾縱身而至時,三鮮少佐率隊還在途中。松尾一個跟斗跌下,力沉千斤,踩在碗口粗的城門橫木上。一使力,那不知用了多少年已發黑佈滿裂紋的護橫木,竟然生生斷成二截。
松尾下了地,提起全身力氣狠命推去,那龐大的二扇城門,終於慢慢的由裡向外打開了。
此門正開得及時,城門緩緩打開時,正是王雙炮率著自已的生死兄弟,匆忙逃命而來的關鍵時刻。
城門剛一打開了條空隙兒,埋伏在城門外50米開外二邊高粱地裡的一部份機動部隊,就像得到了松尾的命令,嘩啦啦一聲,推倒了偽裝的各種掩體,槍炮齊鳴。
惶惶忙著逃命的王雙炮一行,登時報銷了十幾個。
王雙炮向下一蹲,大罵到:「你媽拉個巴子瞎了眼?老子是北山王雙炮,是松尾太君的人,還不住手?」
說話間,松尾也縱到了,大呼:「不要開槍的!」,王雙炮這才率了兄弟們繼續站起來猛跑,總算是躲進了宛平城門。
此時,三鮮少佐和張一槍也從正反二個方向緊緊地追過來了。機動部隊合到一起,火力猛烈,張一槍只得率兄弟們趴在地上,邊打邊撤退。
南山張一槍的漢子們唱著歌兒,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最後只能瞅見一溜黑黑的影子,擦著地上的雲彩,一直走進了太陽的金光深處。
小鬼子們才敢真正從掩藏處出來,四下搜尋敵人的傷員和兜捕跑散的老百姓。
松尾帶著三鮮少佐跑上去,蹲下將地上的敵人一一翻騰。只見他們都一律刮著光頭,露胳膊短衫和黑色緊腿褲帶千層底布鞋。
使用的武器,除了極少的原29軍留下的「漢陽造」老套筒,全部是短槍,有自造的「獨角龍」,打野豬的火藥統子和倒裝散鐵沙子的山民獵槍……
「這些都是土匪的?」
三鮮少佐驚奇的看看松尾,撩撩地上所謂的武器,似乎根本不相信:「土匪的,就這些的,也敢和皇軍戰鬥的?」
松尾看看少佐,立起身:「全部燒燬的燒燬的,土匪的。」
一面瞅著陸陸續續被小鬼子重新搜捕回來的二十幾個人質,腦子裡就響著:「完啦,這下完啦!」,像是已經看見了駐屯軍司令官閣下不滿的臉色和片崗幸災樂禍的蠢笑。
「呀!」
松尾發出一聲餓狼般的嗥叫,搶過士兵手裡的歪把子槍,對準人質就摟緊了板機。
一陣嗆鼻的硝煙瀰漫後,一大堆死屍不再蠕動。
松尾冷冷下令:「將皇軍和中國人屍體分開堆在一起,燒掉!」
片刻,刺鼻的臭味和漫天的黑煙,又衝天而起。天地混沌,彷彿人類倒回了洪荒時代和野蠻的人間地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