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我很記仇 文 / 柳如刀
黑衣大漢說著話,手提鋼刀,一步步向楚冰逼過來,銀子拿拿出來吧爺讓你死得痛痛快些。」
大漢說話如同便秘一樣費勁。楚冰聽著想笑,卻根本笑不出來,似乎對方並不開玩笑,頓時感覺心裡一緊。
倒退了兩步,楚冰盯著黑衣大漢,「我沒有銀子。」
說完掉頭就跑。剛跑了沒多遠,楚冰不得不退了回來。面前不遠處,一個同樣穿著黑衣的大漢橫著刀從小巷的另一端堵了過來。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楚冰背靠著小巷的牆壁,左看看,右看看,腦子裡飛快地思考著。把銀子給他們?自己身無分文又被打回原形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銀子給了他們,就能放自己一條生路嗎?
「嘿嘿了錢想走子等的就是你」先出現的大漢獰笑著,距離越來越近。
「別廢話,先宰了兔崽子再說。」另一個大漢喝道。
「拼了」楚冰心頭一沉,彎腰揀起腳底踩著的一塊石頭,向著先出現的黑衣大漢衝了過去。
小巷一丈餘寬,那個大漢持刀在中間,兩邊留下的縫隙都不大。正常行走的話,楚冰完全可以過去。
現在,大漢攔著路,楚冰想要突圍出去,顯得困難不小。按楚冰的計劃,快速衝過去,把石頭往對方的臉上狠狠扔去。趁對方慌忙躲閃的空擋,奪路先出了這個巷子,往人多的地方跑。至於之後怎麼辦?因為時間太短,楚冰還想不到那麼多。
見楚冰衝了過來,大漢橫刀向楚冰迎去。
楚冰石頭用力出手。大漢聽到風聲,身體下意識地一躲,石頭擦著耳朵忽地飛了過去。大漢躲閃時剛好讓出了半個巷子,楚冰看準方位做勢欲沖。
感到耳朵火辣辣地一痛,黑衣大漢暴怒。看到楚冰動作後,立刻掄刀橫掃,封住了小巷。
楚冰急退數步,躲過了大漢的刀鋒。大漢一招奏效,立刻欺身而進,持刀向楚冰身上刺去。
楚冰正不知如何應付時,黑衣大漢突然「撲通」一聲仆倒在地。鋼刀脫手落在地上,藉著慣性在石頭路面上滑出了一段距離,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幾個呼吸間。另一個大漢離楚冰還有三四丈遠,聽到聲音,迅速衝了過來。還沒等到楚冰跟前,身體如同絆上了什麼東西,踉蹌了幾步,一頭栽倒在地。
楚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二人倒地,也顧不得查看,拔腿就往小巷外面跑。
「不要怕,他們兩個已經死了。先不著急走,你去看看他倆身上都有什麼,揀有用的拿走。」靈魂體發聲叫住了楚冰。
「死了?」楚冰重複了一句,「死了,怎麼死的難道是你?」
「不錯,是我。好了,去拿了東西,回頭我再和你說。」靈魂體催促著。
楚冰順從地在兩個人身上摸索了一陣。果然找到了一些東西,光線太暗也無法仔細分辨,索性一股腦地都揣在懷裡。
隨後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兩把鋼刀,搖了搖頭放棄了。臨走時狠狠地踢了一個大漢兩腳,咬牙切齒地叫道,「叫你搶我」
也許這個小巷太偏僻,也許是因為總有打劫的盜匪出沒,總之從楚冰進來一直到走出這個小巷,都沒在遇見別的行人。
這讓楚冰感覺放心不少,被人看到總是一件麻煩事。
夜晚的東塞鎮遠沒有白天熱鬧。雖然大多數店舖都開著門,但除了一些歌肆、酒家、賭坊、客棧之類的場所還人聲喧鬧之外,大多數地方都比較冷清。大街上行人也不多,三三兩兩,行色匆匆的樣子。
楚冰隨意在大街邊找了個酒家進去,把一塊銀子往桌子上一拍。夥計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滿臉堆笑地擦桌子、倒水。楚冰喜歡這感覺。
半個時辰後,楚冰扶著肚子走出酒家。三個饅頭、一碗醬牛肉、半隻燒雞,一碗雞蛋湯被楚冰都吃了進去。楚冰太餓了,兩天就吃了一頓飯,啃了幾把青菜。
楚冰對夥計這樣說的,「把最快的、最好吃的給我上來幾樣。」結果夥計不管楚冰飯量多大,就把這些端了上來,到最後把夥計的眼睛都看直了。
一共用去了二十八銅幣。結帳時夥計拿起銀子就準備去找零。楚冰喊了聲等等,就把銀子從夥計手裡拿了回來,從懷裡掏出一把銅幣,數出了二十八個,給了夥計。
因為二十八銅幣比等價銀子的體積大得多,楚冰不想帶著那麼多銅幣。不過楚冰還是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有錢的感覺就是好,想用銀子付帳就用銀子付帳,想用銅幣付帳就用銅幣付帳。」
每個饅頭兩個銅幣、湯兩個銅幣,燒雞和牛肉都是十個銅幣。楚冰在大街上邊走邊盤算著,顯然賣菜的時候被黑了。滿滿的一擔菜現在看來就換了兩個半饅頭。
福來客棧是不?好,今天就住你那了。
楚冰不得不承認,拍銀子這個動作的確很爽。當他進去把銀子往櫃檯上一拍的時候,矮胖的掌櫃笑瞇瞇地過來招呼。
從掌櫃迅速變幻的眼神中,楚冰知道掌櫃的認出了自己,卻偏偏裝做沒認出的樣子。至於那個勢利的夥計幹什麼去了,楚冰卻沒看到。
「你這住一夜多少銅幣?」楚冰想,還是先問價吧,這家可不是誠信經商的主。
「普通客房三十個一天,高檔客房五十個一天。」掌櫃一臉假笑地問道,「客官準備住什麼樣的客房。」
楚冰想都沒想地要了個高間,把銀子押在櫃上,拿著憑證跟著掌櫃上了二樓。
楚冰沒住過客棧,不知道這高間到底高檔在哪?但房間裡比較寬敞、整潔,擺設不少也很規矩。
不大一會,白天那個夥計端著水盆敲門進來。估計掌櫃的已經和他說過,看到楚冰,夥計沒有意外的表情,「客官的洗腳水。」
「哦,洗腳水?」楚冰看看自己被火把燙傷的右手,眉頭一皺,「你能給我洗腳嗎?「
「不行啊,我們不負責客人洗腳的。」夥計搖著頭。
「我付你五個銅幣」楚冰繼續道。「不行」夥計還是搖頭。
「十個」
夥計沒出聲。
「十五個,不能再加了」楚冰堅定地說道。
夥計抬頭看了一眼楚冰,猶豫了一下,這趕上自己累死累活幹半天的工錢了。「好,但不能讓掌櫃的知道,掌櫃不讓干私活。而且要快點洗完。」夥計一咬牙答應了。
「快慢的速度取決於你,不在於我。還等什麼啊,脫鞋吧。」楚冰對夥計吩咐道。
楚冰的布鞋已經穿了好幾年,早就不太結實。加上這段時間經常在山裡跑,出很多汗,干了又濕,濕了又干,鞋體已經很糟。夥計急著給楚冰脫鞋洗腳,動作不免有些毛躁。楚冰又用腳趾扣住鞋底,就更不容易脫下來。夥計不斷加力,突然,哧地一聲,在鞋幫和鞋底連接處撕開了一道口子。
夥計一驚,忙抬頭看楚冰。楚冰沒什麼反應,夥計才放下心來。脫另一隻鞋的時候加了十分小心。
在楚冰的一再挑剔下,夥計終於洗完、擦淨,讓楚冰滿意了。夥計從肩頭上取下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笑瞇瞇地望著楚冰。
「好了,現在我們該結算了。」楚冰坐在椅子上,望靠背上靠了靠。
夥計走上前幾步,點點頭,腰哈的更低了,
「你給我洗腳,我要付十五個銅幣。我的鞋花了六十個銅幣買的,就算按六成折舊算至少還剩二十個銅幣。你弄壞了我的鞋,扣除洗腳錢,你還要付我五個銅幣」楚冰扳著手指慢條斯理地說道。
開始還點頭哈腰笑容滿面的夥計聽著聽著臉色就變了,「這怎麼成呢?這不對啊?」
「對還是不對,咱們可以把掌櫃的請上來,幫著算一算啊。」楚冰笑著說道。
還是咱們慢慢算吧?」夥計知道掌櫃的德行,實在不敢驚動掌櫃。若是掌櫃的知道了,一天的工錢都要扣沒了。要是和客人吵起來,工錢拿不到不說,這份差事也別想幹了。
夥計不斷說好話,不斷點頭哈腰陪笑臉。最終楚冰大發慈悲,只收了夥計一個銅幣結束了這場官司。
看著夥計端著木盆,一臉肉痛離開的樣子,楚冰心裡說不出的痛快。平時楚冰自然不敢這樣做,但現在不同了,自己有靈魂體跟著,膽子自然大了許多。
楚冰心情愉快地反插上房門,坐到床上,從懷裡掏出自兩個黑衣人的身上搜出來的東西往面前一放。
一些散碎銀兩,加起來八、九兩左右,五六十個銅幣,三把帶著紅纓的鐵鏢,一個女人用的簪子,還有兩個小瓷瓶,三個色子。
楚冰沉吟了一下,把銀兩和銅幣放到懷裡。拿起兩個瓷瓶,擺弄著看了看,一個紅色,一個白色,瓶口都塞著木塞。
楚冰把白色的瓷瓶放下,拿著紅色的,伸手拔下木塞。頓時一股淡淡的香氣瀰漫出來。
「這是迷藥,塞上他,聞時間長了會讓人昏迷。」靈魂體突然出聲說道。
「哦,迷藥,這個呢?」楚冰蓋上木塞,把瓷瓶放下,拿起另一個去掉木塞問道。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是春藥,你都用不上。找個地方扔了吧。」似乎靈魂體在辨別瓷瓶裡面的東西,過了片刻,靈魂體才回答道。
「扔了?」楚冰歪著腦袋想了想,扔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這時樓梯上響起了一片通通的腳步聲,至少有四、五人踏著樓梯上了二樓。楚冰不再和靈魂體說話,把床上東西收進懷裡。
吹熄了燈,躺在床上。上樓的人住在了隔壁,開門、走路的聲音很大,然後是咒罵聲,喊叫著夥計端水的聲音。
這兩天楚冰都沒有好好睡過覺,走的路也多,頭沾在枕頭上,不一會兒,所有的聲音逐漸模糊起來,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楚冰推開窗戶看了看天色,大約辰時左右。楚冰摸了摸懷裡,銀子硬邦邦的還在,今天還要買許多東西趕回去呢。
洗漱完畢,夥計送上來早點,到現在夥計的臉色還有點發苦。楚冰特意又要了一壺酒。
楚冰只吃了早點,酒一口沒喝。吃完,打開窗戶把酒壺裡的酒倒出了一些,剩一多半拿回來。從懷裡掏出兩個瓷瓶,把春藥倒進了酒壺裡晃了晃。四下裡看了一圈,從桌子上拿起一個鼻煙壺,把迷藥倒了進去。
揣好兩個空瓶,等屋裡的味道完全聞不出來的時候,楚冰喊夥計上來收拾碗筷,酒壺等物。
隨著夥計下了樓,楚冰看著夥計把酒壺放到了掌櫃面前的櫃檯上,端著托盤向後堂走去。
結完帳,拿著找回來的銅幣,算了算,沒有什麼差錯。
穿著撕開幫子的鞋,楚冰走出了客棧。在大街上,楚冰回頭冷眼看著站在門口的掌櫃,哼,福來客棧,我讓你變成禍來客棧。最好別惹我,我很記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