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1章 伊川與鶴壁 文 / 梨下海棠
「好了好了，告訴你。」常智光無奈道：「大人派我到非法勞工集中的地方摸情況。」
「原因？什麼原因？」
常智光左右看看小聲道：「這個你真要保密。」
「絕對，我發誓，如果我說出去，就讓我一輩子被關在家裡。」
「嗯，常大人和斡勒蘭，就是女真國那個公主有協議。斡勒蘭幫他救在女真國被抓的朋友，而常大人則幫助斡勒蘭關心和改善在大明女真勞工的生活環境。你也看到，這些勞工生活條件確實非常糟糕。」
胡杏兒點頭：「早先有聽說常大人告訴爹爹，說斡勒蘭很關心女真人，說可能會來看望這些女真人，讓爹爹和下面人打個招呼，有來就提供方便。不過……為什麼你要偽裝送信的呢？」
「你也知道，這畢竟涉及到礦主們的利益，而且安國商業協會還要研究常大人提供的報告，才決定要不要改善，要怎麼改善，都還沒有定論。為防大家胡亂猜測，所以暫時不對外公開，知道的只有蘇大掌櫃和周大掌櫃兩人。」
「哦，原來是這樣。」胡杏兒興奮道：「我們一起完成，然後去了安國，就對常智光說，我幫了這麼大忙，讓他准我到安國大學上課。」
「上課？」常智光問：「你喜歡什麼專業？」
「什麼專業都不是問題，只要能離開家裡。」胡杏兒頓了一會後問：「你還有沒有騙我？」
「絕對沒有！」胡杏兒問：「你叫什麼名字？」
常智光立刻回答：「趙六」
「你……」
「二十七歲！」常智光搶答。
「有媳婦嗎？」
「有！」安國公務員可是熱手得很呢。
「好了，沒問題了。」胡杏兒問：「明天去哪？」
「你是嚮導，去哪你拿主意。」
「恩恩。」
常智光繼續邊想邊寫，在現代他有攜帶錄音筆的習慣，在這裡只能是手動了。
那些會說漢語的會不會就有領頭人呢？根據分析，他們領頭的追求的是隱蔽和煽動性。而會說漢語的都威望不高，人緣不好受排擠。這麼推斷，要特別注意威望高人緣又好的人。
見到了這些人，常智光準備改變計劃，根本就不用找救命恩人特意提拔，而且特意提拔局限比較大。只處在一地，比較難聯絡。而實行以女真治女真的辦法，未必不可行。比如c族和d族人各有兩個親大明的女真人，安排c為場子負責人，d為副負責人，就能把矛盾轉化到c和d上。這樣一來，勞工最大矛盾不是對商人或者對大明的矛盾，而是內部的矛盾。
女真族也是中國人，古往今來，中國人最喜歡也最善於內鬥，而御外敵倒真沒什麼本事。當年手握大明半數雄兵的吳三桂，為了一個叫陳圓圓的歌妓竟反戈與李自成血拼，放滿清入關；當年張學良幾十萬兵馬，不放一槍就拱手讓出東北三省給鬼子，而在抗日戰爭最艱苦的時候卻綁架了最高統帥蔣介石，史稱「西安事變」；當年幾十個鬼子就能雄赳赳氣昂昂地掃蕩中國一個十多萬人的城市……所以常智光認為內鬥的辦法絕對可行。
可行的條件是必須說服這些掌櫃同意，讓他們知道這樣的好處，不過時間可能有些緊張。常智光想了想，再寫了封信給蔡xx，內容是經過安國大學研究結果……請他將某礦幾個人提拔為工頭，可以先試行一個月看效果。如果蔡xx真干的話，不用他再下什麼功夫，女真人就自亂。這個辦法能不能實行到對女真戰爭中呢？
「吃東西了。」胡杏兒上次用的是手推門，這次是用腳踹門。
要命了，常智光急忙把信收好，要被這女人看見，自己又得編。
編故事可是重活累活，對常智光這樣說謊上檔次的人來說，一個謊話說出來必須得經受得起推敲和考驗，還必須有堵塞漏洞的先提話語。
比如一夜未歸，手機沒開，怎麼和老婆交代呢？婆問：去哪了？公陪著小心著回答：酒吧遇見個好貨色，一夜情去了。婆怒：坦白從寬……是不是打麻將去了？公不回答。婆再逼問：是不是？公怒：你煩不煩，我打個麻將跟作賊樣的，我都不敢說出去，只能關手機，為什麼？怕丟人。
成功轉移了矛盾的焦點，雖然要圍繞麻將進行爭執，但已經從死刑降為拘留。有的人更高明，有一哥們喜歡玩檯球到很晚，老婆有意見。一天半夜回來，老婆質問未果，發現其衣袖有槍粉殘跡，於是認定其又去打檯球了，其實這哥們在偷腥後，到檯球室轉了一圈而已。
跑太多題。胡杏兒倒沒有注意異樣，常智光自然也不用去抹槍粉。胡杏兒把雞湯放下道：「我看你晚上吃的不多，讓廚房弄的。」
常智光看了眼雞湯問：「貌似你只去二舅公那撈了件衣服，並沒有撈到錢。」
「是啊，走得急，你先吃，我出去了。」胡杏兒出了門外，過了三秒鐘後，門被重重踹開，胡杏兒怒氣沖沖問：「剛才你的意思是不是說這雞是你的錢？」
常智光疑惑問：「不是嗎？」
「……」胡杏兒楞了好一會，出門用力摔了下房門。常智光鬆口氣，估計今天晚上不會再來打擾自己了。
第二天，胡杏兒臉色冷冰冰，說話也不好聽。常智光叫她下去吃早飯，胡杏兒就回答：「我沒錢，不敢吃。」
「可是你有工錢啊。」
「什麼工錢？」
常智光拿出一張十貫銀票道：「嚮導的工錢。」
「對哦，這錢是我應得的。」胡杏兒接錢就笑了，而後道：「走，今天我請你吃早飯。」小女孩的小矛盾，輕鬆解決。
胡杏兒鬧脾氣歸鬧脾氣，但是已經規劃好了路線。她昨天在常智光寫手稿時候，還特意找夥計打聽了方圓百里礦場的分佈。被常智光氣回房間後，用最節省時間的辦法把線路畫了出來，甚至連在哪裡休息，休息多久都寫上。
胡杏兒唯一要求就是不當車伕，常智光不答應。胡杏兒罷工，最後常智光妥協，答應最少要離開鞏義一段距離後再說。
因為只要胡杏兒不去錢莊提錢，就可以讓胡家人尋找不到。胡杏兒很高興的又當起了車伕，她忘了問，一段距離是多遠呢？
接下來的地點都比較順利，沒有負責人會懷疑和為難常智光。而常智光私下接觸的一些女真人，這些人對美好的未來都有很好的嚮往。雖然常智光去過女真國，但是那接觸的畢竟還是上流社會，真正和女真下層人聊起來才會懂得，他們原先的生活實在不像是生活。
打個比方，如同常智光超級無敵嚮往上網和酒吧的現代社會一樣，他們也是無比嚮往富裕、安定的生活。
接下來兩個最重要行程就是胡家控股的伊川和胡家參與經營的鶴壁，這兩個是河南最大的女真人勞工地，也是重中之重。相比其他地方的幾百人，這兩個地方可說得上是龐然大物。
先到伊川，這邊已經有少量兵丁參與外圍的治安。在路口遞上公文，一名兵丁老大給了常智光硬紙，上面寫公務進入。告訴常智光如果有人盤查，就拿出來出示。倒不是其他原因，而是防止員工偷懶和竄崗的身份識別辦法。當然，常智光這穿著一般不會有問題，但是胡杏兒畢竟是農家打扮。
兵丁不負責公務，常智光必須到鎮中找負責人，上山下礦常智光是不幹的，鎮裡有很多換班休息的勞工。這裡是實行安國一周休息一日的工作制，只不過，安國那每日最高上班時間是五個時辰，這邊最低上班時間是每日七個時辰。常智光懷疑，他們允許休息一天肯定是為了發展當地的經濟，刺激消費。
鎮裡面設施比較齊全，最多的是賭場和妓院。按照當地薪水標準，每個礦工每月的薪水是七百文。昨天發薪，常智光看這兩個非生活需要消費場所的生意就知道，他們存不到什麼錢。
也別小看小鎮的妓院，常智光慢慢走發現其中也是有不少姿色有相當水準的女人。隨便拉了個漢人一打聽才知道，這裡漂亮的女人都是女真勞力，糟糠貨色才是大明出品。
「你個鳥人。」一個粗曠的罵聲，常智光尋聲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名壯漢正在痛扁一明相貌奸猾猥瑣的人，一邊打還一邊用女真語言不停的罵。
「兄弟，他們在幹什麼？」常智光問一個看熱鬧漢人。
「哦，官爺不知道。這兩人是女真黑水部的人。壯的叫金二，瘦的叫金四。這個金二禁止所有本族的人進賭場。還讓十幾個輪流休息的本族人巡視賭場，見到本族人在賭博的話就拉出來狂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