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0章 茗霞當老師 文 / 梨下海棠
小青邊挑布料邊問：「少爺為什麼逃婚？據小青聽說逃婚的，都是因為另外有相好的。」「少爺才沒有呢。」常智平道：「至於少爺為什麼逃婚，我還真沒問。反正少爺說逃，那就逃。」小青再道：「我看少爺不像一般人。」「那是，少爺厲害著呢。」常智平道：「什麼事情都懂，除了讀書。先生一直都說可惜，少爺就說，念這書就為了當官，其他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雜科。不過少爺對我說，這樣的書不好。」
「不好？怎麼才算好？」「少爺說，唸書只是為了識字。少爺還說，應該專科專學才是正理。」「是什麼意思？」常智平道：「比如當捕快，就要有經驗的捕頭開課培訓。比如你手上的布料，如果有師傅開課培訓怎麼染色、怎麼剪裁，那大家就會很快上手。至於當官也得開專門的官課，一群論語出生的人哪有管理能力。」
小青問：「那比如說知州該怎麼當？」「知州？少爺說當官是人都會。但要當個好官，必須精通民事。農田缺水，他能引水來。物價虛高，他能壓制。百姓缺醫少藥，他也能想辦法。我就問少爺自己當官的話能不能做個好官。少爺笑著說他當不了好官，但能當好皇帝。我奇怪問為什麼。少爺說，當今皇帝昏庸，杭州開設造作局，蘇州開設應奉局，窮民力而為自己一私之欲。自己怎麼幹也比他要好。」常智平越說越小聲，他是知道這話流傳出去的後果。
小青忙道：「這話不能說。」「嗯，少爺也交代過不能說。不過少爺說小青你是自己人，真要出賣我們換富貴，也是我們自己看錯人。」
近響午，茗霞才翩翩來遲，今天的茗霞打扮明顯隨意很多，衣服也樸質許多。常智光笑道：「我和智平打賭，我說你丫鬟走後最少兩個時辰後才會到，他不相信，看來是我贏了。」茗霞忙道：「讓公子久等……」「別這樣，我開玩笑的。遲到是女人的專利。」常智光道：「智平去街上了，估計一會就回來。裡面先請。」
進房後茗霞一說來意讓常智光嚇了一跳，常智光沒想到茗霞竟然是給自己當老師來了。茗霞拿出書款款道：「貼經，就是貼掉經的一部分，而貼掉的一部分就要你寫出來。」常智光張大嘴點下頭，順手擦把額頭的汗。「嘻嘻，公子這表情實在是可以放個雞蛋進去。」常智光再汗，一個實話實說：「被嚇的。」
「公子會天文地理，可不知茗霞會諸家神算。」茗霞笑著神秘道：「茗霞已經算出本次州試之題。」「啊？是不是真的？」常智光歡喜道。「當然是真，公子只需背誦千字即可。也幸虧如此，本次州試主考為周禮，要是公子用心念詩經，奴家反倒愧疚。」「太好了。」常智光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他當然知道這考題是人家用身子換來的。當然即使沒考題，人家也得出身子，本就是這職業，要求哪能太高。
「公子願意和奴家朋友相待，又不貪慕奴家這身子。說謝倒是生疏了。」「別奴家了，聽著彆扭，你叫我常智光，我叫你茗霞就好了……早知道多敲應天府一點錢，還你自由。」常智光道：「別說我馬後炮，那天在畫舫我就問了你贖身價格，兩千貫，太黑了。」「公子有心，茗霞就感激不盡。茗霞也過摜了此等生活。如同籠子中的小鳥，雖然是他人玩樂之物，但真出籠，恐怕又不知去何處。」說到這，茗霞有點唏噓。
「別哭了。」常智光安慰道：「等你找到心上人後，就去我村裡住著……喂！偷聽的，進來。」「呵呵，少爺，茗霞姐姐。」常智平推門進去，滿臉賠笑，身後還跟著一條小尾巴。小青紅著臉道：「少爺。」「沒關係，不過這不是好習慣。準備午飯，弄點好菜送到客房。」
下午就是輔導課，依了常智光的意思，就是在書上畫圈圈就好。沒想茗霞相當尊重聖賢之書，寧可一處一處的教導常智光，也不願意在書上做標記。考論，相當作文題，就是拿出聖人一句話，讓你論述這句話，用的還得是大經或者兼經裡的語句，大家都知道，八股文在明朝最風行。常智光七拼八湊出一篇文章，茗霞看了直搖頭。
本著送佛送到西天的精神，茗霞直接寫出文章，讓常智光自己背誦。直到初燈，茗霞婉拒了常智光留客，囑咐要多念多背後悄然告辭。常智光也不是普通人，花費了兩個時辰將這一千來字背得滾瓜爛熟。然後很熟練的銷毀證據。
「他脫了你的衣服，但又穿了回去？」公主問。「是！」小青紅著臉回答。「本宮奇怪，按你的性子，剛脫你衣服，你就應該動手才是。」「奴婢想這歐陽是公主看中之人，非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冒動的好。」小青回答。「步帥已經催促本宮幾次，既然你已經取得他信任，本宮也不再逗留。」公主道：「一切依計行事，到京城再行發難，本宮不想當地官員糾結此事之中。」「奴婢明白。」公主歎口氣：「你我相處多年情同姐妹，無人之時，莫要再一口一個奴婢。」「奴婢不敢，奴婢告退。」
不好，小青騎馬跑出幾步後朝左摔下。但這一摔，一股鑽心的疼衝到心頭，小青忍不住『啊』了一聲。常智光忙過去，脫了小青的鞋子只看一眼就知道原因，腳扭了，而且傷到了筋。常智光問：「痛嗎？」「恩恩！」小青點頭心中憋屈，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早知道，早點學會什麼事都沒有。
「我先幫你揉揉。我看你這幾天還是先回應天府住下。」常智光突然又問：「你裹腳？不難受嗎？」「？」小青疑惑，自南唐來，社會婦女都追求三寸金蓮。好大腳也成為漫罵、羞辱婦女最難聽的一句話。三寸為金，四寸為銀，五寸為鐵，雖然沒有官方規定，但是全社會都是以此來作為審美的觀點。難受是當然的，小腳一雙，眼淚一缸，這可是民間的俗語，充分說明封建社會婦女的地位。
「沒其它意思，你喜歡就繼續裹。」常智光不反對別人的喜好，如同他從來不阻止別人自殺一般。不過常智光還是補充一句：「畸形的小腳美麗，是很變態的審美觀。我牽馬，送你回去看郎中。」
小青問：「少爺不喜歡？」「不喜歡。」常智光扶了小青上馬，兼職馬伕：「你覺著喜歡就可以，不用管我的看法。」「少爺要是不喜歡，小青就不裹了。」常智光回頭看了小青一眼玩笑問：「你不會是十八年華**動吧？」「這……」小青臉燒，心中駭然，不會是真的吧？小青忙辯解：「少爺不要和我開這樣玩笑。」
暈，看模樣這小丫頭片子真有那心……常智光檢討自己，自己和小青的接觸全是比較正常的禮儀。除了今天教騎馬之外，自己可沒和其有什麼身體接觸。小青不是常智光理想伴侶，當就裹腳這一條就不合格。裹腳女人行動受到很大的約束，有的甚至只能扶牆站立。北宋裹腳倒還沒有完全化，直到南宋朱熹現身，這傢伙幹的壞事可以說是荼毒了中國幾千年的文化傳統。
會不會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也有可能。人家說自己是少爺，自己不喜歡她就不幹，貌似也說得通。管她呢，到了京城朝她姐姐手裡一送，就沒自己什麼事了。
有道是傷筋動骨一百天，大概休息十天之後，小青就表示自己可以上路。常智光查看一下，覺著小青的傷恢復比自己想像的快，也點頭答應。於是三人騎馬上京城。由於不急著趕路，小青又有傷，三人行進速度不快。慢慢的，常智光倒是驚訝發現小青不是他想像的那麼小女人，能說會笑，還有點古靈精怪。
而小青就覺得常智光可疑，從常智平話中知道，常智光本就沒騎過馬。常家堡靠山面湖，一邊是山路一邊是水路，不可能有馬騎乘。這問題問常智平，常智平坦然回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現在正熱衷騎馬，有問題讓小青直接問常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