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職場校園 > 重生毒妾當道

正文 章章 一四五 文 / 瑾瑜

    周珺琬走出刑部牢房,從黑暗走到光明的那一瞬間,竟莫名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她忙睜大眼睛,抬頭定定的看向天際,直至將淚意都逼了回去後,才繼續往前走。

    牢房外面,齊少衍與文媽媽一直在等著周珺琬,一瞧得她出來,文媽媽先就忍不住迎了上去,低聲關切而遲疑的問道:「姑娘,……您沒事兒罷?」許是見她神色不好的緣故。

    而齊少衍雖仍站在原地不動,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眼裡卻也寫滿了擔憂和關切。

    周珺琬才還覺得茫然一片空洞一片的心,就一下子被溫暖所填滿了。不管怎麼樣,在經歷了這麼多以後,還有兩個人是真正關心她,真正把她的安危喜樂放在了心上的,她應該知足了!

    她不由對著文媽媽緩緩綻放出一抹笑容:「時辰不早了,我們盡快回去罷,不然就該晚了。」

    還能笑,那應該沒什麼大事罷?文媽媽稍稍放下心來,扶著她上前上了馬車,自己隨即也要上去。

    不想齊少衍卻忽然道:「文媽媽,勞煩你坐外面,我有話與你家姑娘說!」

    文媽媽聞言,怔了一下,下意識就要去看車上的周珺琬,只是周珺琬還未及發話,齊少衍已長腿一抬,逕自上了馬車,她想了想,只得與陸大有一道,坐在了外面的車轅上,駕著車如來時一般不緊不慢的折回龍興寺。

    馬車內,齊少衍方一上車,周珺琬便不自覺繃緊了全身的肌肉,雖不至於說如臨大敵,卻也是半點不敢掉以輕心,馬車內的空氣也隨之而瀰漫上了一股緊張的氣息。

    齊少衍深深看了這樣的周珺琬一眼,覺得比起方纔那個有如迷路小孩兒般迷茫的她,還是這樣的她更可愛一些,竟忽然勾唇笑了起來,低聲道:「我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人,你至於這般怕我?」

    被他這麼一說,周珺琬也意識到自己是太草木皆兵了一些,稍稍放鬆了一些的同時,又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因嘴硬道:「誰說我怕你了!我只是擔心咱們一個是大伯子,一個是弟媳婦,讓人瞧見咱們同乘一車,會不知道亂嚼些什麼舌根罷了!」

    齊少衍聞言,沉默了片刻,才挑眉反問:「你難道至今還以為,我會是那等顧忌旁人眼光,便違背自己意願的人?不然你以為我這會子為什麼會在這裡?」

    周珺琬就一下子啞然了。的確,若齊少衍真是那等在乎旁人眼光唇舌的人,他這會子也就不會坐在這裡,與她說話了!

    她索性不再開口了,打算看齊少衍能自說自話到什麼時候。

    「你知道我今日為何要一路跟著你,不管你去哪裡都跟著,連會被旁人認出以落人口實的風險都顧不得,也要一直跟著嗎?」

    卻沒想到齊少衍才一開口,她就忍不住聽住了,隨即更是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雖然話一出口,她已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但心裡卻隱隱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齊少衍又是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緩聲道:「我怕你在見過姓崔的以後,會忍不住心軟,會忍不住動搖,甚至會忍不住原諒了他,所以我才會一路都跟著你!我不能冒這個險,那樣的代價是我所承受不起的,哪怕我要為此付出其他天大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他話說得這樣清楚分明,周珺琬又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雖仍認為自己不該接受他的心意,不然便是害了他,卻也不想他就此誤會了她,因斟酌著緩聲道:「我沒想過原諒崔之放,之前是這樣,如今仍是這樣,就算我才知道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事,我依然沒想過原諒他。雖說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但其造成的結果,卻是誰也沒辦法更改的,終究……時光不可能倒流,一切也再回不到過去!我不會原諒他,卻也不會再恨他,我如今只拿當他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死生都不會再見他,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的確也就只能僅此而已!

    齊少衍嘴角向上翹起的弧度就更大了,又定定看了周珺琬一眼,忽然自袖裡掏出一枚血玉玉珮,「這是我娘留給我的,我一直貼身戴著,那一日你生病時,我便想給你了,又想著這樣未免顯得有些不夠誠意,這才留到了今日,你是打算自己戴上,還是由我給你帶上?」

    『那一日』他就想給她了,她怎麼不知道?周珺琬怔忡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那一日』是哪一日,兩頰立刻變得火燒火燎的,再一想到他才說的那句『我一直貼身戴著』,她就更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齊少衍此時送她這樣一枚意義重大的玉珮,到底意味著什麼,說不心動不喜歡,那絕對是假的,畢竟她又不是真對齊少衍無情,只是礙於種種現實,所以不能回應他罷了,但並不代表她就不猶豫不動搖,就真能絕然的一口回絕他。

    周珺琬掙扎得厲害,有兩個小人兒不停在她心上打架。

    一個說:「收下罷,收下罷,他都拿出十二分的誠意來,你還忍心拒絕他?你所擔心的那些問題,只要你們兩個能一直一條心,其實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問題!」

    另一個則說:「萬萬不能收下,收下可就真毀了他了!更何況誰又敢保證,他不是第二個崔之放?」

    周珺琬正想得出神,頸間忽然傳來一陣涼意,刺激得她猛地回過神來,就見齊少衍已不知何時傾身上前,將她整個籠罩在了他高大的身影之下,正專心致志的與她系玉珮。

    她如遭電擊,本能的掙扎起來,結結巴巴道:「別這樣……我不能收……」聲音毫無說服力,連自己都覺得只是在害羞,只是在撒嬌,而不是真的想拒絕。

    齊少衍自然不會被她這樣的態度所擊退,仍專心與她繫著玉珮,待繫好後,方退回自己的位子上,細細打量著她,眉眼帶笑道:「若是娘泉下有知,知道她老人家如今有兒媳婦了,還不定怎生高興呢!」

    「誰答應要給你當媳婦兒了……」周珺琬猶自嘴硬著,只是說的話卻越發沒有說服力,越發像是在撒嬌,頸間的玉珮也是繼續戴著也不是,摘下來也不是,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齊少衍忽然又傾身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正色道:「你的顧慮我都知道,你的擔心我也都明白,你放心,我既然敢送你我娘留給我的玉珮,就說明那些顧慮我都有法子解決。你也不要覺得你和我在一起是在毀我,『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又不是我,怎麼會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至於你擔心我會不會成為第二個崔之放,這一點我現下還沒辦法向你證明向你保證,我只能說,時間自會證明一切,當然前提是,你得給我證明自己的機會!」

    那日聞得她生病時,他本來正在氣頭上,原是不欲去瞧她的,後來到底還是沒按捺住,趁夜悄悄兒走了那一趟,卻沒想到,竟讓他聽到了她一些不為人知的心裡話。

    她在夢裡一遍又一遍的叫著他的名字,哭著對他說『對不起』,說她不能害了他;說她已經被男人傷害得怕了,已經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男人,更不要說對其交心;說她只是一介殘破之身,而他值得更好的女人……翻來覆去、零零總總的說了大半夜。

    直說得她自己聲音沙啞,也說得他心酸不已。

    他其實一早就知道他們是同類人,同樣受盡了來自所謂「親人」的各種算計,同樣因為所謂「親人」的算計,而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以致信念崩壞,自信不再,再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甚至早已喪失了去信任別人的勇氣。

    那一瞬間,他忽地產生了強烈的想要溫暖她,也讓她溫暖他的衝動,他們都是受過傷害的人,比旁人更能知道如何珍惜彼此,他相信他們在一起後,日子一定能過得比尋常夫婦更和睦!

    也正是因為此,他在得知她今日會去刑部大牢見崔之放後,才會大失分寸,想也不想便決定跟她一起來,他倒也不是對自己沒有自信,他相信她也是心悅她的,他只是在事情沒有定下來之前,有那麼幾分不確定,怕再生出變故來罷了!

    給他證明自己的機會?可以嗎?

    周珺琬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給齊少衍這個機會,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人在寒冷中行走了這麼走,她早累了也倦了,渴望找一個溫暖的能依靠的肩膀,讓自己哪怕只能暫時靠靠,暫時歇歇,都已經夠滿足了,誰曾想齊少衍卻給了她這麼大一個誘惑,讓她幾乎就要招架不住,繳械投降了!

    齊少衍似是知道她心裡的掙扎一般,長臂一伸,順勢將她攬進了懷裡,低聲說道:「你什麼也不要想了,只要學著相信我即可,我以我娘的名義發誓,若今生負了你,就讓我娘於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寧,讓我自己也不得好死……」

    「你別說了,我相信你!」話沒說完,已被周珺琬急聲打斷,「就算將來你真負了我,至少,這一刻我明白你是真心的,僅此,已經足夠了!」

    或許,她是該試著敞開心胸,去學著相信人了,不然到老來時,她豈非連個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周珺琬這樣想著,不由反手輕輕抱住了齊少衍,換來的是齊少衍更緊更用力的擁抱……

    出了二月,前線開始頻頻有捷報傳回京城。

    齊亨帶領的大軍抵達雁鳴關後,一開始雖因部分將士水土不服,而在與北戎大軍的對陣中吃了些虧,但隨著將士們漸漸適應了雁鳴關的水土氣候後,北戎便不再是兵強馬壯的大燕的對手了,一連幾次進攻雁鳴關都被齊亨領著將士打退,之後甚至還發起了幾次反擊戰,不但讓北戎傷亡慘重,還火燒了他們的糧草,讓他們損失慘重。

    到了二月底三月初,又有捷報傳回來,道是齊亨領著將士們已將之前被北戎佔去的三個城池都奪了回來,待三軍適當休整後,便一鼓作氣打到北戎的老巢去,一舉將其滅了,省得其以後再興風作浪,也順便震懾一下周邊的其他小國們。

    捷報傳到御前,自是龍心大悅,雖則正主兒齊亨尚未班師回朝,依然流水價似的賞了不少東西至西寧侯府,又在早朝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大讚齊亨乃肱骨之臣,國之棟樑。

    一時間,西寧侯府是門庭若市,京城的人似是都已忘了之前齊家鬧出齊少游之事時,自家避之不及甚至在暗地裡笑話兒個不停的情形來。

    兒子這般出息,最得意的莫過於周太夫人這個當娘的了。

    捷報傳來,周太夫人也不待在自己的小佛堂裡禮佛了,而是成日裡打扮得光光鮮鮮的,親自接見來賀喜的眾家夫人奶奶們,表面矜持,實則掩飾不住得意的接受眾人的吹捧和奉承。沒有客人來訪時,則變著花樣兒的折騰周珺琬和齊涵芳姊妹,還將被禁足的馮姨娘給放了出來,弄得齊涵芳是暗恨不已,卻也只能受著。

    然俗話說「樂極生悲」,就在周太夫人得意不已之時,她卻忽然間病倒了,症狀竟與之前寧夫人初初病倒時差不多,也是滿嘴的胡話,見人就要打人,見狗就要打狗,鬧得整個萱瑞堂上下都不得安生。

    有了寧夫人的前車之鑒,這一次,周珺琬和齊涵芳都不敢怠慢,也顧不得面子什麼的了,第一時間便差人請了太醫來,希望能早日治癒周太夫人,也免得他日齊亨歸來時,見了老母這副模樣兒,會遷怒於她們身上。

    奈何周太夫人吃過太醫開的幾劑藥後,病情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與當初寧夫人一樣,口口聲聲都是見了鬼,把貼身服侍的人也都當成了鬼,一旦靠近便又打又踢的,弄得眾人都是苦不堪言。

    據她貼身服侍的人說,她口口聲聲稱那鬼為『連氏』,說什麼她不是有意要害她的,只是當初被寧使迷惑,一時間鬼迷了心竅,才會做了那樣糊塗事的,求連氏看在她這些年待她生的兒子不薄的份兒上,饒過她一次!

    如此一來,下人們心裡都有了數,並很快根據自己的想像力,再結合除夕之夜那塊寫有『齊門連氏夫人之靈位』的牌位,推測出了無數個有關此事的版本來。

    其中傳得最有鼻子有眼的,便是說侯爺當年還未進京之前,是曾有過一位夫人的,便是如今大爺的親生母親連氏連夫人,只不過這位連夫人娘家不得力,所以才會在進京途中,被相中了如今寧夫人做兒媳的太夫人,和相中了侯爺做相公的寧夫人,一道謀害了,如今便是連夫人的鬼魂回來報仇了,不然何以夫人和太夫人好好兒的竟忽然就病了,且病情還一模一樣?可見這都是報應!

    「推測」出事情的真相後,眾人都開始同情起齊少衍來,都說大爺明明是侯爺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卻不得不認賊作母,還至今不得請封世子,實在是受盡了委屈;又有那知情的老人說,大爺小時候雙腿可是好好兒的,誰知道五歲上下時,卻忽然頻頻生病,最嚴重的一次,更是直接被移去了城外的莊子上,差點兒丟了性命,最後雖好容易保住了命,卻付出了以後再站不起來的代價,如今看來,此事背後可是大有玄機啊!

    不用說,齊少游因此而大為光火,當即便狠狠發落了幾個嚼舌根嚼得最為起勁的婆子,直接將人打死,扔到了城外的亂葬崗子去,滿以為這一招殺雞儆猴,能將府裡的流言都鎮壓下去。

    卻沒想到,此舉不但沒能將府裡的流言鎮壓下去,反而將流言傳到了府外去,令齊亨才立下的戰功都因此而遜色不少。

    這樣到了六月,前線再次傳來捷報,齊亨帶領的伐北大軍於日前攻破了北戎的都城,北戎大汗當場戰死,其餘王公大臣妃嬪公主被俘者二百三十餘人,大燕取得大勝!

    與捷報一同傳回來的,還有齊亨身受重傷,已於日前不治身亡的消息。

    三軍大勝但主帥卻陣亡了的消息,雖然於勝利面前有些小小的掃興,卻並不足以讓當今皇上與文武百官覺得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畢竟打仗又豈能有不死人的?只不過此番死的是主帥罷了,至多加倍厚賞其家眷便是,想來齊亨於九泉之下,也該安息了。因此朝堂自上以下,都該怎麼樂,仍怎麼樂,京城眾人亦是如是。

    惟獨西寧侯府上下高興樂和不起來,不僅僅是因為齊亨的陣亡,更是因為他在陣亡前,可是一直未立世子的,如今這爵位和偌大的家業到底是該落到大爺頭上,還是二爺頭上呢?他們又該站到哪一邊呢?若是站對了也就罷了,若是站錯了,將來可要怎麼樣?

    在這樣的大勢面前,齊少游也顧不得有臉沒臉見人了,無事便帶著禮物往齊家族裡的族老們面前湊,又讓寧夫人的父兄暗地裡聯絡了一票管員,打算待齊亨的遺體一回京,便上書公請立齊少游為世子,以免西寧侯府群龍無首。

    與他上躥下跳行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齊少衍的始終按兵不動,就好像不知道此事厲害關係似的,每日裡都只待在自己院裡,百事不管。

    於是下人們開始紛紛有意無意的往齊少游一方靠攏,都覺得西寧侯府怕很快就將是整個屬於二爺的了。

    七月底,伐北大軍班師回朝,齊亨的遺體也隨之被運送了回來。

    今上為示君恩浩蕩,特命兩位皇子去城外親迎齊亨遺體,又下旨加封其為從一品太子少師,爵位則加封一等,為一等候,至其孫輩再罔替遞減,另有賞賜若干。

    寧家父子見此情形,立即上書請立齊少游為世子,以便他名正言順為齊亨操辦喪事,又說齊亨在世時便一直屬意次子,只不過想著要再磨礪他兩年,好叫他更成熟穩重一些,這才一直未上書罷了,如今他人既已去了,少不得要他們來代他完成遺願,也省得他在去黃泉的路上,也放心不下。

    原以為十拿九穩的事,不想卻惹得今上龍顏大怒,斥責寧家父子敢是閒得慌,竟管起別人家的家務事來?

    待寧家父子鬧了個灰頭土臉,膽戰心驚的跪下後,方拿出一封折子,道是齊亨臨死前上的,言及待他死後,請今上立他的長子齊少衍為世子。

    消息傳開,京城上下一片嘩然,隨即便開始紛紛打聽起齊家這位素來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大爺的生平來,以便將來好套近乎。西寧侯府那些早前明裡暗裡站到了齊少游一邊的下人們則都是膽戰心驚,惟恐齊少衍秋後大算賬。

    但讓眾人嘩然的事還在後頭,齊少衍隨即上書,說自己無才無德,且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齊家上下為皇上盡忠本就是應當應分之事,不敢居功;又說自己弟兄三個都自小體弱,如今大了依然是病的病,弱的弱,實在不能再繼續報效國家,報效皇上,請皇上收回齊家的爵位,讓齊家只做個普通的富家翁即可。

    還說自己原只當自己乃寧夫人所生,不想近期方得知,自己親生母親姓連,乃是寧夫人之前齊亨的夫人,也不知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竟讓齊家將她存在過的痕跡都悉數抹殺了;說寧夫人雖對他有養育之恩,但生恩卻比養恩更大,說不得此番只能腆下臉,求皇上賜其母一個封誥,好叫齊家後人都知道,齊家曾有過一位連姓夫人,好叫她享受後人的香火供奉,也算是他為人子的,為母親略盡了一點孝心了,求皇上能成全。

    ------題外話------

    本來想一鼓作氣把大結局弄出來的,實在太累鳥,明天再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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