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職場校園 > 重生毒妾當道

正文 章 九十七 文 / 瑾瑜

    沈冰怒不可遏的回到自己的房間,正做針線的紅桃忙站起身來,滿臉是笑的欲問她事情進展得可還順利,卻在瞧得她那一臉的惱怒和忿恨後,一個字也不敢再問,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餘下沈冰將桌上的茶壺茶盅都砸了,又將牆角高几上擺的花瓶也拂到地上砸得粉碎後,心裡那口氣總算散去了一些,然後便坐到窗台下的椅子上,生起悶氣來。

    崔之放他那是什麼態度!就算當日的事她要負大半的責任,難道他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難道一個巴掌也是能拍得響的?如今倒好,他倒在她面前擺起一副受害者的架勢來了,要知道她可是女人,他才是男人,女人的力氣再大,又怎麼可能大過男人的力氣?就算男人喝醉了,也不是女人想強迫就強迫得了的!

    ——原來杜氏上午在西寧侯府與周珺琬解釋的那番當初崔之放是酒醉後錯把沈冰認作了沈涼,以致沈冰珠胎暗結的說辭,雖不盡屬實,卻也並不是信口雌黃,空穴來風。

    沈冰自年紀漸長,漸知人事後,便喜歡有事無事都往崔之放的書房跑,而崔之放雖厭惡沈添財杜氏夫婦,因著沈涼的關係,對沈冰這個姨妹倒也算和顏悅色,幾次過後,便默許了她有事無事往自己書房跑的舉動。

    崔之放的兩個小廝四平和八穩就更喜歡沈冰來了,因為沈冰每次來都不空手,總是帶了這樣那樣的吃食,崔之放又泰半都不吃或是吃不完,於是便都便宜了二人的嘴巴;又因沈冰手腳勤快,總是幫著崔之放沏茶啊磨墨啊規整書本什麼的,讓二人的差使輕省了不少,如此時日一長,二人只要一瞧得沈冰來,都往一邊偷懶去了。

    與此同時,沈涼因著忙於生意的關係,待在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少,與崔之放在一起的時間更是越來越少,久而久之,夫妻二人之間的感情自然不比從前;又因沈涼未曾系統的讀過書習過字,生意日益興旺後又滿口都是生意經,在已中了舉的崔之放看來,簡直就是滿身的銅臭味,夫妻間自是越來越疏遠,最後更是發展到了崔之放十日裡有六七日都是歇在書房,只三四日會與沈涼在一處。

    事情就是出在這段時日裡。

    那一日,崔之放與幾個同窗聚會,不自覺多喝了幾杯,及至回到家裡時,已是人事不省。隨行小廝四平很想送了他去沈涼房間的,奈何其時沈涼去了花圃還未回來,只得將人送去了書房。

    適逢沈冰過來找一本書,瞧得崔之放醉得人事不省,四平一個人又照顧不過來,於是自告奮勇幫忙照顧。四平見沈冰願意幫忙,感激不盡,再三做了揖後,便放心去廚房讓人做醒酒湯去了。

    餘下紅著臉的沈冰看著崔之放安靜的睡容,長時間強壓在心底的愛慕與有關自己終身的念想終於再抑制不住,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對崔之放伸出了顫巍巍的雙手,也因此才有了之後發生的一切。

    在沈冰看來,當日雖然的確是自己先主動的,但之後崔之放是醒了的,事情也是在崔之放醒著的情況下發生的,那麼不論崔之放有沒有醉酒,又醉得有多厲害,他都應該負一定的責任,而不是將一切責任都推到她身上,對她不理不睬,不聞不問!

    她雖然嘴上一直不說,卻並不代表她心裡就沒有怨氣,尤其還是她還辛辛苦苦懷著他孩子的情況下。

    而她方纔之所以會想著親自去書房一趟,在對上崔之放的冷眼後依然強撐著沒有像往常那般落荒而逃,也是想趁機發洩一下自己心裡長久以來的怨氣,順便再試試崔之放心裡到底拿她當什麼,或者說他心裡到底有沒有她?

    沈冰當時想的是,但凡崔之放心裡有一丁點兒她的位子,但凡他心裡對她有一丁點兒真心,她都一定會將心裡之前那不該有的想法摒出腦海,以後一心一意的與他過日子,為他生兒育女,為他打理家務,與他白頭到老。

    畢竟崔家的日子雖及不上侯府那般富貴,也有屋有田有生意,一年有幾千兩銀子的出息,算是頗為過得了;畢竟崔之放還年輕,以他的刻苦,將來高中進士,加官進爵,封妻蔭子也不是不可能,她雖不是原配,到底是正房太太,將來也一樣能鳳冠霞披,風風光光,不比為人妾者終究矮人一頭;畢竟姐姐與他夫妻一場,最後卻落得無人捧靈送終,她也於心不忍,且她的父母兄弟都是那般的上不得檯面,換了別的男人,十之**做不到像崔之放這般知根知底,雖不耐煩亦強忍著容忍他們!

    然而事實卻是,崔之放心裡壓根兒沒有她,壓根兒對她沒有一丁點兒真心,壓根兒就對她視若空氣不屑一顧,別說與她說話,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若非她肚子裡還正懷著他的孩子,甚至他只怕早已將她並她的家人掃地出門了亦未可知!

    既然如此,那他就別怪她無情了,原是他對她視若無睹在先的,就別怨她見異思遷在後了!

    沈冰在心裡暗暗的自己說服著自己,漸漸有了決定……

    崔之放冷著臉大步離開書房後,真是很想立刻找個人說說心裡話兒,但走到大門口時,才猛地發現,他竟然找不到哪怕一個能說心裡話兒的人!

    真正的親人早已死絕了,下剩的都是一些唯利是圖阿諛奉承,只想從他這裡得到這樣那樣好處的;朋友和同窗雖有幾個,交情卻還沒深到無話不談的地步,況「家醜不可外揚」,有些話對著同窗也的確不能說,不然誰知道什麼時候便成了對方攻擊自己的武器?知己就更是沒有,早年他一心讀書,是既沒時間也沒銀子與人應酬,也因此才能年紀輕輕便中舉,世人都說「書到用時方很少」,如今看來,真正的朋友知己亦是如此啊!

    崔之放站在原地自嘲的笑了笑,最後決定去花圃看看,沈涼雖不在了,昔日她種的那些花兒卻都還在,看見那些花兒,也就算是看見她,聊勝於無了!

    崔家花圃位於崔家以西約兩里路外的一片開闊地,還未抵達花圃時,已遠遠能聞見裡面傳來的各種或清淡或濃郁的花香。

    崔之放抵達門口後,並沒有就進去,而是站在門外發了好一會兒的怔,才舉步走了進去。

    負責守門的小子這才瞧見他,忙陪著笑迎上前行禮作揖:「大爺,您來了,我這就告訴吳管事去。」說著拔腿便要往裡去。

    「回來!」卻被崔之放出聲喚住了,淡淡道:「不必驚動吳管事了,你也該做什麼做你的去,我想自己一個人四處逛逛!」

    那小子聞言,不知道他這般說是何意,只得退回了門房守著。

    崔之放於是一個人走進了花圃裡。

    彼時雖已入了十月,很多不當季的花木都早凋謝零落了,但在崔家花圃這種情況卻壓根兒不存在,附近的人都知道崔家花圃一年四季都是花木繁盛,滿園春色,是以崔之放一路走來,入眼的都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

    然滿腹心事的崔之放卻沒有心情欣賞,不但沒有心情欣賞,甚至壓根兒沒覺得花圃有生氣,而是覺得隨著沈涼的離去,整個花圃也跟被人抽走了全部生命力似的,整個兒都懨懨的,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蕭索和寂寥,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崔之放沿著花圃的小徑走了一會兒,竟不知不覺來到了花圃最偏僻的一個角落,一個只有三五丈見方,全部種著鳳仙花的角落。

    十月,正是鳳仙花盛放的季節,這是一種很平凡很不起眼的花,也是一種生命力很強盛的花,無論種在哪裡,無論種植它的人得不得法,它都能很好的活下去,並很快開出一朵朵紅艷艷的小花兒。同樣的,這種花也沒有任何市場價值,根本換不來哪怕一文錢,惟一的用處,也就是能讓買不起丹蔻的窮人家的女兒們染染指甲了。

    但崔之放卻知道,比起滿圃各式各樣值錢的名花名木,這一片最不起眼最不值錢的鳳仙花,才是沈涼心裡的寶貝,才是整個花圃她最看重的東西。

    只因早年她剛過門時,家裡窮得幾乎連飯都要吃不上,自然更談不上能給她置辦脂粉首飾之類,然愛美之心卻是人皆有之的,沈涼也不例外,他瞧了出來,於是背著她為她種了十數株鳳仙花,待得花開時,才帶了她去看。

    崔之放永遠忘不了當初沈涼乍見那十數株鳳仙花時,那激動、欣喜和滿足的神情,就好像她已擁有了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就好像她已擁有了全世界!

    以致她在之後的幾年裡,不論有多忙,不論擁有的銀子已能買多少好東西,她都一定會親自種植打理鳳仙花,絕不假任何旁人之手包括他!

    可是如今,鳳仙花還在,她卻早已不在,果真任何人任何東西都是只有等到失去,才能明白其到底對自己有多重要嗎?

    崔之放不由頹然的坐到地上,將頭深深埋進了雙膝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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