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節 言談之間 文 / 趙燕
酈浩然道：「有一年，我與內人去一位朋友家做客，那朋友問我和內人：『你們夫妻誰主事？』內人回答：『我倆成親時就說好了，我管小事，他管大事。若，』那朋友道：『原來還是酈兄說了算。』內人卻道：『只不過我倆成親十幾年來，大事一直沒發生過。』」眾人聽到這裡都笑了。酈浩然也笑道：「內人就是這樣的人，說話挺有趣兒……」一語未畢，已是淚水盈眶。
萬事通道：「我也講個笑話。且說在一個村子裡，有一個很窮、很醜、很傻的男人，五十了，還是光棍一條。有媒人上門道：『給你找個媳婦怎樣？』他說：『可以考慮，但我有三個條件！』媒人暗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人家女方能看中你就不錯了，你還有什麼資格談條件？』口上卻道：『且把三個條件說來聽聽！』他道：『第一，你給我找的那媳婦必須是個人；第二，必須是個女人；第三，必須是個活的女人。只要滿足了我這三個條件，別的我都不在乎。』」眾人聽完都笑了。
李問岳道：「我講個故事，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有一年，我路過山邊一戶人家，這戶人家有一對泥猴般的孩子，女的十歲左右，頭髮亂得像一把草；男孩小一些，光頭、光屁股。我見他們在哭，便問他們哭什麼。他們說：姐姐將要去外婆家住幾年，姐弟倆將要分別，因此傷心痛哭。我當即說：『我將要進山訪友，明天回來時就給你們每人畫一張像，你們互相拿著對方的像，彼此可緩解思念之情。』姐弟倆高興得直跳。我向他們討水喝，女孩慇勤地取來了山泉水，給我煮山茶喝。第二天我訪友歸來，見姐弟倆都不是泥猴一般的模樣了，而是全身煥然一新，小女孩頭髮梳得整整齊齊，小男孩也不光屁股了。小男孩還說：『叔叔，我和姐姐都提前穿上了過年的新衣服，快給我們畫像吧！』一時我愧疚之極！因為我早把畫像的事忘在腦後了！當下只得說：『叔叔走急了，忘了帶紙筆。這樣吧，三天後我必定來給你們畫像！』說完我滿懷愧疚地去了。結果，隨即有一件事令我無法脫身，待那件事結束，已半個月過去了。我再去山邊那戶人家，那戶人家已搬走了……
「這是我平生最大恨事，也是我多年來的一塊心病！我傷害了兩顆天真無邪的心，童心不可欺！也許由於我的緣故，使那兩顆純潔而幼小的心靈對人間的真誠產生了懷疑，也許直接影響到他們成長為好人還是壞人。這件事給我的教訓是：人須講信用，說話算話，答應了人家的就必須辦到。諾言重如山嶽。」
酈麗華點頭道：「誠信乃立身處世之本，人們應該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魏征詩云：『季布無二諾，侯贏重一言。』孔子曰：『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自古人們便敬慕守信之士，鄙視背信之徒。經過此事後，您言出必踐，由此博得了一諾千金之稱。」她喝了一口水道：「我也講個故事。有一年，我在一個山村住了數月，與村中的小白很是投緣，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我倆常在一塊玩耍。小白很愛吃果子，這倒很合我的脾胃。一天我發現了一棵棗樹，便用木棍打下幾個棗一嘗，真甜啊，再打就夠不著了。我膽小，不敢爬樹，便招呼小白：『夥計，上樹摘棗吃！』小白爬樹技術可高了，很快躥上了樹，摘了棗自己顧不得吃，拋下來先給我吃。然後小白一手抓著最高的樹枝蕩鞦韆，用另一隻手摘棗子吃，還不時開玩笑似的把棗核吐到我的身上……」
卓超群聽得索然無味，便打斷她的話道：「酈姑娘，我聽得心焦了，你只說後來怎樣了？」
酈麗華道：「後來小白被家中的公狗和母狗吃了！」
眾人皆驚駭失色：「人吃狗不是新聞，狗吃人可是天下奇聞！」
酈麗華卻道：「不，小白只是一隻小白猴，它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的生肖都屬狗。」
眾人又是一驚，隨即都笑了。
酈麗華猶自恨聲不絕：「那對狗男女連狗也不如，竟狠心將小白打死，用它的腦汁下酒。」
眾人不由啼笑皆非。包文章道：「這也怪那對夫婦不得。世上相傳喝了猴的腦汁會使人變得聰明——但未免太殘忍了些。」然後又道：「我也講一個真實的故事。在我小的時候，我娘得了重病，但她捨不得花錢為自己治病。一天夜裡，我忽然得了急病。娘當即拖著帶病的身子，背著我爬山過河，連夜走了幾十里山路，趕到山外的市鎮求醫。大夫道：『你母子倆都須治病。』娘說：『請大夫先給我孩兒治，我不要緊。』等我脫離了危險，我娘卻心力交瘁，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境地。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之火越來越微弱，終至熄滅。從那一刻起，我就在心中發誓要學好醫術，救死扶傷，造福世人。」
卓超群不禁聽得呆了。酈麗華問道：「卓大哥，你是說笑話，還是講故事？」
卓超群道：「我講個故事。我從小就癡心於劍，別的方面都不用心，把婚事耽誤了。等到我娘重病在床時，我才著急起來。娘在床上含淚對我說：『孩子，你只要成上個家，娘便可放心地去了。』我心酸得直想哭。為了給即將去世的娘一個安慰，我先是央求了一位姑娘到我家做客，隨即又在那位姑娘抵達我家之前對娘說：『娘，我的意中人將要來咱家看看。』頓時，娘容光煥發，身上的病好似是好了許多，竟從床上掙扎著起來，換上了新衣服，將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看樣子，似要給將來的兒媳婦留下一個好形象。一時我心中又酸又苦，可憐天下慈母心！她生前有兩大願望：一是我練成流星一劍之後能名揚天下，二是我娶上一位稱心如意的妻子。可惜她的這兩個願望我一個也沒完成！臨死前她拉住我的手不放，死不瞑目……」卓超群哽咽得說不下去了，泣不成聲。
眾人目睹卓超群傷痛欲絕的樣子，不由紛紛相勸。為了改變一下氣氛，狗兒便大聲道：「我不會講故事，也不會說笑話，就出個謎語吧！」隨即一字一頓地道：「看頭像是貓，其實是隻鳥。是鳥不會飛，會走又會跑——打一禽獸。」
眾人都猜不著。萬事通道：「前兩句說的是貓頭鷹，後兩句又不是了。」
狗兒鄭重其事地道：「是貓頭鷹，不過那貓頭鷹被剪去了翅膀。」
眾人忍俊不禁，都笑了。酈麗華笑道：「你這人出個謎語也刁鑽古怪。」
飲酒談笑之間，不覺天色已亮。
隨後眾人向萬事通告辭，萬事通道：「恕我不遠送了！李大俠將暫留一步，我要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狗兒等人去後，萬事通附在李問岳耳邊，低聲說了一會，最後說：「此事須得絕對保密，免得節外生枝。」李問岳點頭稱是，也去了。
萬事通吩咐僕人：「速給我備一匹快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