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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節 決戰洞庭 文 / 趙燕

    丁有義接著道:「在相互切磋技藝之前,我有個疑問,還望酈兄坦誠相告,以解我心中之惑。使用若閱讀器看千萬本小說,完全無廣告!」

    酈浩然道:「你問吧!」

    丁有義注視著酈浩然道:「酈兄名滿九州,藝冠四海,身在江湖,心憂社稷。可惜宋室昏庸,趙構重用奸相秦檜,乃天下皆知的昏君。酈兄何必為這昏君苦苦賣命?」

    酈浩然道:「金人侵我國土,殺我百姓,酈某身為大宋子民,誓將以死報國,驅逐金虜,還我河山!但酈某非為一家一姓賣命,一腔熱血,只為大宋千百萬百姓而灑!」

    丁有義一愕,道:「為宋國老百姓賣命能得到什麼好處?真是迂腐透頂,不可思議!」

    「人生在世,想得到的,無非是:錢財、權勢、名譽、美色——有人喜愛錢財,有人貪戀權勢,有人看重名譽,有人迷戀美色;不想遇到的,無非是貧賤、恥辱、苦難、死亡——有人不能安於貧賤,有人無法忍受恥辱,有人不堪苦難,有人恐懼死亡。但真正的英雄俠士,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不為者,錢財、權勢、名譽、美色都不足動其心;必為者,貧賤、恥辱、苦難、死亡皆不能移其志!」酈浩然說得大義凜然,擲地有聲。

    狗兒聽了,一時熱血沸騰,蕩氣迴腸,情不自禁地拍案叫道:「壯哉!大快我心,當浮一大白!」端起一大碗酒一飲而盡道:「古人以《漢書》下酒,我以酈大俠之豪言壯語下酒,豪情直追先賢矣!」

    酈浩然道:「我也有不解之處,要向丁先生請教。」

    丁有義道:「請說。」

    酈浩然面色嚴峻道:「岷江幫幫主王池與世無爭,你為何殺了他?」

    丁有義輕描淡寫地道:「他不歸順我,那就該死!」

    酈浩然吃驚地道:「不歸順你就該死?」

    丁有義譏笑道:「難道這世上非得罪大惡極才該死嗎?且看幼苗何罪?風霜摧之;試問羔羊何罪?虎狼吞之;須知弱肉強食,自然之理!王池之死,最根本的原因只有四個字:技不如人。誰叫他打不過我呢?」

    酈浩然頗為激憤:「你為何連他一家老小也不放過?包括他八十歲的老母和只有三歲的孫女?」

    丁有義理直氣壯地道:「斬草除根,免留後患!我也是迫不得已。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獨善其身,難矣!」

    酈浩然厲聲喝道:「你竟然又將整個岷江幫盡皆屠戮!江湖公道何在?世間仁義何在?」

    丁有義一臉不屑之色:「公道?公道歷來屬於強者,弱者是沒有資格談論公道的!天下之事不過就是誰有本事誰就有理!仁義又算什麼東西?春秋戰國之時,沒有一個國家推行孔孟的仁義之道!國家的存亡,不在於講不講仁義,而在於實力是否強大。宋襄公講仁義,結果兵敗身死,失笑於天下。而秦國在列國中最不講信義,卻憑借實力而一統天下。」隨即道:「或許有人指責我殘忍好殺,但不如此怎能立威?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皆然。歷史上哪位名將的背後不伴隨著纍纍白骨?成名將帥的榮耀無一不是用鮮血染成的!」他冷靜地注視著酈浩然,耐心地道:「我並不是無緣無故就大開殺戒的,將岷江幫盡數屠戮是我運用的一種策略,欲造成一種順我者生、逆我者死的聲勢。事實證明,我屠戮岷江幫的決定是十分正確的:當我隨後將矛頭指向雪山派時,其掌門白皓寧死不降,他雖然不怕死,但雪山派眾人怕死!於是他們將白皓趕下了台,全部歸順了我。」

    上官蘭歎息道:「丁先生,我真服你了!明明喪心病狂,傷天害理!卻心安理得,振振有詞!真是冥頑不靈,不可救藥!」

    酈浩然盯著丁有義道:「你我是不同的兩類人,即使你這次不約我,你我一戰也在所難免!但是,一旦失手而毀了這千古名樓,咱二人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丁有義負手而立,環顧四壁題詩,道:「酈兄何其迂也?須知真正能輝映後世的乃是那些有關岳陽樓的詩文,而非岳陽樓本身。」

    酈浩然道:「但此樓終非決戰之佳處,還是到洞庭湖中一決勝負吧!我早已準備好了兩隻小船。」

    當下丁有義與酈浩然下了樓,各自駕駛一隻小船,駛向湖中深處。

    在樓上觀望的上官蘭和石狗兒只見湖中二人的身形越來越小,知道二人即將在湖中大戰。不料天公不作美,這時一團烏雲遮住了月光,使樓上的二人視線受阻,再也看不到湖中二人的身影。

    狗兒不由急得搓手頓足,長吁短歎。上官蘭卻神情自若,不見一絲憂急之狀,反而輕描淡寫地向狗兒問道:「小女麗華現在何處?」

    狗兒一時躊躇不好作答,只含糊地道:「令愛身邊自有愛護她的人,夫人儘管放心就是了。」

    上官蘭亦沒再追問,只長歎一聲,道:「女大不由娘啊!實不相瞞,當初拙夫婦托您護送小女北上,便是有意撮合你們,盼望你們朝夕相處,日久生情。」

    狗兒無言以對,便岔開話題道:「但梅映雪橫行江湖,專毀美貌女人的容貌。這倒不可不防。」

    上官蘭吃了一驚,道:「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狗兒道:「我是擔心令愛。」

    正在這時,酈浩然和丁有義所去的湖中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霎時上官蘭花容失色。

    一時但聞波浪聲變化萬千,忽如驚濤拍岸,怒潮擊石;忽如電閃雷鳴,風高雨急;忽如龍吟虎嘯,地動山搖;忽如千軍廝殺,萬馬奔騰。終於風平浪靜,萬籟無聲。

    無聲的等待更令人焦慮不安,狗兒試圖轉移上官蘭的擔憂,便開言道:「夫人的四位師兄中我已見過了三位,可謂性情各異。」

    上官蘭點頭道:「琴聖馬立有些孤僻,棋聖黑白有些偏激,書聖曹漢有些古板。」她接著說:「音樂體現了人的生命中美好的一面,能淨化人的心靈,把人引向善和美的境界。而馬師兄沉湎於音樂,便孜孜不倦地追求完美,追求一塵不染的無瑕,不免有曲高和寡、孤芳自賞之嫌。黑白師兄沉迷於圍棋的黑白世界,故只認世上的黑白兩色,在他眼中看來,一個人只要表裡如一、言行一致,便是好的,他最痛恨心口不一的偽君子,常說真小人可愛,偽君子該殺!曹師兄沉醉於書法,故為人中規中矩,一板一眼。」說到這裡她話鋒一轉:「至於我四師兄畫聖周密,則有些圓滑。」

    狗兒驚問道:「為什麼?」

    上官蘭道:「他號稱畫聖,由畫技而悟得處世之道。作畫,不能就景而畫,而應是胸中自有丘壑,主賓分明,疏密有致,有增有減,有藏有露。並且講究渾然天成,不刻意為之,如鳥過無痕,魚過無跡。因此周師兄為人處世皆深沉不露,喜怒不形於色,你根本無法從其言行上看出他對一個人的愛憎。他曾在一次醉酒後吐露:他平生最佩服的就是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由此推測他的人生準則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既能和君子肝膽相照,又能和小人同流合污。」

    她歎息道:「宋帝趙構苟且偷安,只為了一己之安樂,心中全無社稷及百姓。對這般自私懦弱的昏君,正直之士都恥於為其效力。但周師兄竟壓抑著心底深處對這昏君的厭惡,一心維護於他,這就不是常人之所能了。這世上能令拙夫真心佩服的人不多,但周師兄便是其中之一。」

    見狗兒有疑惑之色,上官蘭便解釋道:「武功到了周師兄這個層次,已看淡了榮華富貴。他維護趙構的原因是:趙構作為趙宋血統的唯一倖存者,有他在,大宋尚能支撐起半壁河山;而一旦趙構死了,大宋必將陷入混亂之中。故以岳飛、韓世忠之能,猶自拚命維護趙構這個昏君。他們和我周師兄一樣,並不是只懷著一片愚忠,更胸懷大宋的社稷和黎民!」

    她接著道:「據我歐陽師妹說,包神醫能治好我周師兄的耳疾,偏偏包神醫又對周師兄誤解很深。倘若我夫婦遇到包神醫,將懇求他設法救治周師兄。」

    狗兒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晚輩將赴西域之火焰山,練習第二層的昭陽神功。但晚輩練成昭陽神功後,能否與丁有義一決勝負?」

    上官蘭道:「昭陽神功與冥陰神功相生相剋,說不上孰優孰劣。不過,你精通天下各派的招數,倘若再練成昭陽神功,將會如虎添翼。」

    她接著道:「學習招數是一個由簡入繁、再由繁入簡的過程。家師曾評論說,貴派的招數博則博矣,還不能由博入簡。而天下最神妙、最簡單的招數當推流星一劍。它在盡覽各派招數的基礎上化繁為簡,並且濃縮成最簡明不過的一招。但這一招卻融合了各派招數的精髓,堪稱一招勝萬招。」

    狗兒點頭道:「我師父也說過,流星劍是天下最鋒利的兵刃,而流星一劍是天下最神奇的劍法。」

    上官蘭道:「從前,一位高手匠人得到一塊從天上落下的古怪隕石,便窮畢生之力,用隕石中提煉出來的金屬鑄成了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命名為流星劍。此劍後來落在了一位劍客手中,這位劍客想到利劍須配以絕招,於是嘔心瀝血,殫精竭慮,取天下劍術之精華,創出了一套神奇的劍法。因這套劍法從無虛發,一劍殺一人,並且疾若流星,故命名為流星一劍。」

    這時隨著明月破雲而出,一人上得樓來,卻是全身衣衫盡濕的酈浩然。

    上官蘭和狗兒同時驚問:「丁有義呢?」

    酈浩然道:「他已去了。」然後若有所思地道:「我們勝負未分。據我看來,他此行決不是單純和我決鬥,而是另有圖謀。」

    「不久前,魔鬼城的人馬在經過巫山時,滅了巫山派。」上官蘭道:「丁有義這個人,工於心計,城府極深。」

    一時三人都在想同一個問題:「丁有義有何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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