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節 同流合污 文 / 趙燕
月色下，白蝴蝶潛入了一個大院。若看在白天他就瞅明白了，這家的小姐頗有姿色。他悄悄地撥開門，躡手躡腳地來到床前，發現床上的人正蒙頭大睡。白蝴蝶猛地掀開了被子。突然，床上的人一躍而起，出手如電，點中了白蝴蝶的穴道。白蝴蝶頓時動彈不得。
白蝴蝶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藉著淡淡的月光，看清面前是一個老和尚。
白蝴蝶色厲內荏地威脅道：「老禿驢，我是魔鬼城丁城主座前的色使，你趕快將我放了。否則……」
老和尚哼了一聲，淡淡地道：「老衲連丁城主的老子都敢殺，還不敢殺他的一個走狗？」
白蝴蝶更是吃驚：「你是什麼人？」
老和尚道：「老衲少林寺方丈慧明。你須老老實實地在佛祖前懺悔你的罪過！」
於是，白蝴蝶被慧明帶到了少林寺，關在了一間囚室裡。
夜裡，一個中年僧人開了門，解開了白蝴蝶的繩索道：「貧僧慧淨，特來助施主脫困。」
白蝴蝶又驚又喜：「您是慧明的師弟，為何要救我？」
「我救你，只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慧淨道：「我要從慧明手上奪取方丈之位，倘若失敗，少林寺就非我容身之地了。那時還請你將我引入魔鬼城。」
魔鬼城閻羅殿內，丁有義居中而坐，旁邊侍立著酒使嚴陣雨等人。
在江湖上，丁有義堪稱惡名昭著，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狂妄自大，橫行霸道。
雖然號稱「天下第一惡人」，但丁有義看上去並不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而是顯得溫文爾雅，好似永遠保持著一種優美的風度——他也常常自詡有魏晉士人的遺風。
忽然，侍者進來向丁有義躬身施禮：「啟稟城主：飛鴿幫有書信送到！」隨即呈上一封書信。丁有義道：「聽說飛鴿幫共有七十二處分舵分佈於各地，專為人傳送消息並從中收取酬金，信譽素著。」他看完信，喜形於色，好似撿了一件大寶貝一般，道：「色使通過飛鴿幫傳來書信：少林寺內訌，慧淨意欲謀害慧明，奪取方丈之位。但據我看來，慧明執掌少林寺多年，根深蒂固，只怕非慧淨所能撼動。」
兩天後，侍者來報：「啟稟城主：飛鴿幫又有書信送到！」
丁有義看完信，道：「又是色使的信！他說：慧淨事敗後倉惶西逃，十有**是投奔我們而來！他須先通過渭水派的地盤，然後劍門山將是他的必經之地。我忖度：慧明一定會飛鴿傳書，要渭水派掌門徐作樂和劍門派掌門慧清截殺慧淨。」
「慧清怎麼會截殺慧淨？」嚴陣雨道：「想當年，慧清被逐出了少林寺，他應該與慧淨同病相憐才是啊！」
「雖然慧清早已不是少林寺的人，卻依舊使用當年的法號，以示不忘本。他一定會截殺慧淨的！你立即帶人趕往劍門山，伺機接應慧淨！」丁有義道：「我早已飛鴿傳書，要財使和氣使協助慧淨通過渭水派的地盤。」
渭水派在掌門徐作樂的率領下，在官道上嚴陣以待。
忽然，馬蹄聲中，從東馳來一騎，馬上是一個滿面風塵的中年僧人。徐作樂大喝道：「慧淨，趕緊束手就縛，否則死路一條！」
慧淨目露凶光：「擋我者死！」奮勇衝上前去，與徐作樂等人惡戰起來。慧淨出手毫不留情，連殺十幾人，但他畢竟人單力孤，很快被重重包圍。他左衝右突，不僅無法突圍，還多處負傷，全身血跡斑斑。
就在這時，兩個戴著面具的黑衣人突然殺入陣中，大呼道：「魔鬼城財使、氣使在此！」這下猶如奇兵突出，打了渭水派一個措手不及。趁局面混亂之機，慧淨奮勇殺開一條血路，倉惶而逃。
劍門山前，劍門派掌門慧清面向北方，肅然而立。
忽然，慧清昔日的師弟慧淨從北面騎馬而至，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
「當年，我們『慧』字輩的空、明、清、淨，號稱少林四大神僧，其中咱倆最為投緣。」慧清的話中飽含深情：「在我被逐出少林寺時，全寺只有你一人不避嫌疑，為我送行。這份人情，我至今銘記於心。」
「我身後是緊追不捨的少林十八羅漢。還請師兄看在昔日的情面上，高抬貴手，放我過去。」
「你要去哪裡？」
「去魔鬼城。師兄自然知道：江湖中人，無論犯了多大的罪過，只要進了魔鬼城，就可以逃脫懲罰。」
「你難道不知魔鬼城乃藏污納垢之地？你真的要與他們同流合污？」慧清義正辭嚴地道：「你不能一錯再錯！正所謂：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你回去向慧明師兄請罪，我以性命擔保你的安全！」
「那樣的話，我將在眾人的鄙視中渡過餘生。我不甘心！」
「既然你不知悔改，我就將你拿下，交給慧明師兄發落！」
「好！咱倆從現在起，一刀兩斷！」
兩人同時抽出寶劍，攻向對方，各自施展平生所學，全力相搏。
躲在暗處的嚴陣雨等人見兩人妙著紛呈，奇招迭出，不禁讚歎不已。
百餘招過後，慧淨的劍法漸見散亂，已呈現出衰敗之象。慧清卻是越戰越勇，突然大喝一聲：「著！」一劍刺出，正中慧淨肩膀。
就在這時，嚴陣雨領人現身而出，從慧清劍下救出了慧淨。然後往西南方向逃去。
隨著人煙越來越稀少，地勢也越來越險惡。經過長途跋涉，眼前出現了一座城池，城樓上書「魔鬼城」三個大字。
進城後，嚴陣雨引著慧淨前往閻羅殿拜見丁有義。
慧淨跪倒在地：「少林棄徒慧淨，走投無路，特來投奔城主，懇請收納。」他滿面沮喪地道：「本來我勝券在握。不料關鍵時刻我大師兄慧空轉而支持慧明，使我大勢已去。老奸巨滑的慧明又宣稱只誅首惡，餘者不問，致使我的人全部投降，我也成了孤家寡人。」
「大師請起。」丁有義道：「雖然魔鬼城中人被視作妖魔鬼怪，但是，魔鬼城並不是人人想來就來的地方。來者只有通過考驗，才能留下來。」
慧淨堅定地道：「我願意接受考驗！」
「江湖有言：『一入魔鬼城，往事皆成空』。我想提醒你：進入魔鬼城，就算是再世為人。不僅要把以前的恩怨情仇盡皆斬斷，還要將世俗的是非善惡等無聊念頭盡皆收起，迅速完成從高僧到魔鬼的轉變。」丁有義道：「考驗先易後難。第一關對常人不算什麼，對你來說，或許是一道難題：喝酒吃肉。」
根據丁有義的安排，嚴陣雨領著慧淨去了。兩個時辰後，嚴陣雨來報：「他過關了，大碗喝酒，大塊吃肉，還不時念偈道：『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現在已是爛醉如泥。」
「很好！」丁有義道：「扒光他的衣服，考驗第二關。」
一個時辰後，嚴陣雨來報：「他現在已不是童子之身了。當他醒來發現被窩裡有個光著身子的女人時，初時有些忸怩。但當那女人像蛇一樣纏住他時，他就把持不住了。」
「太好了，考驗第三關。」
第二天，嚴陣雨向丁有義報告：「屬下弄來了十個嬰兒，讓慧淨將其殺死。他在殺第一個嬰兒前，雙手顫抖，痛哭流涕，遲遲不能下手。但是，在殺死第一個嬰兒後，他一氣殺了其餘的九個，絲毫沒有了心慈手軟的跡象。」
「好極了！我們已成功地把一個人變成了一個鬼。現在他已是魔鬼心腸，但還沒有魔鬼面目。」丁有義道：「你再領他潛入牛家堡，然後大張旗鼓地殺十幾個人，並報出他慧淨的名號。」
幾天後，嚴陣雨又來報告：「他已做到了。」
「好！現在慧淨雙手已沾滿了許多無辜生命的鮮血，而且惡名昭著。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死心塌地做一個魔鬼了。」丁有義道：「讓他過來吧。」
慧淨過來後，丁有義道：「恭喜你通過了考驗。從此以後，你就是魔鬼城的人了，你這條命也就不屬於你了，明白嗎？」
「願為城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本城之中，城主以下是酒色財氣四使者，然後是金木水火土五長老。以你的武功聲望，本該破格提拔，但你寸功未立，恐難服眾。今後我將多給你立功的機會，一旦你有了功勞，將任命你為副城主！」
慧淨道：「多謝城主栽培！我將與慧明勢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