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一章 夫人恩重 (下) 文 / 折花不語
第二十一章夫人恩重(下)
賀然臨近左桓城時,何珙帶領人馬早已穿插進來,其中一營人馬駐紮於左桓城通往聆京的要道上,另兩支人馬正按東方鰲先前指示方位前去駐軍,如此一來就在聆京西北至西南方向形成了一片勢力範圍,隔斷了外圍防線與聆京的聯繫。賀然很想把大軍直接開至城北的天應寺,可東方鰲稱那面駐有一支萬餘人的守軍,如果想控制下天應寺,那以守對守計策的風險就太大了,三座營寨因相距太遠無法互為依托,一旦打起來就成各自為戰之勢了,說不好會全軍覆沒。
左桓城的守軍看到寒玉山漫山火把時一時鬧不清是怎麼回事,派出去的探報還沒回來,寒玉山潰逃出的軍卒倒先到了,聞報有一支大軍已經攻佔了寒玉山,這裡的守將怎麼都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三國聯軍不是去攻打萬壑關了嗎?怎麼突然這裡又冒出一支大軍?
等到這位守將在接二連三逃回的潰軍口中反覆核實了這個消息後,易軍已經開始在城外修築防禦工事了,他也是精通兵法之人,不是不懂趁敵安營未穩要去劫營的道理,可一來敵軍數目不詳,甚至是哪一國的敵兵都不清楚,二來從火把顯示出的跡象來看,這支人馬不但人數多且在不停調動中,他唯恐貿然出擊反中敵方圈套,也幸虧他的謹慎才沒有中何珙設下的埋伏。
中午時分何珙派人回報,三處人馬均已擇地紮營完畢,賀然統帥中軍在距聆京三十里附近停了下來,他不敢過份逼近,一則要準備隨時接應各路人馬,二來擔心暖玉夫人無法出城。
西屏王依然再痛罵屬下探聽不力了,儘管站在城頭就依稀可見敵軍營寨了,可這支人馬到底從何而來,具體人數是多少,他還是弄不清楚,只不過比之先前他此刻的暴怒已經多幾分驚懼,這也怪不得百里復,換做別人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前幾天還形勢大好信心滿滿的可以一舉剪除康軍之害,可轉眼間敵方大軍已經殺到城下了,這變化太突然了,更讓他心慌的是,前些日不但把寒玉山守軍調去襲敵後援了,王城附近能調之兵也都調去不是攔阻墨琚就是圍堵那支飄忽不定的敵軍了,現在王城雖燃起烽煙,可他心裡清楚,一時半刻估計是難有援軍趕來了。
「速去請夫人卜一卜王城吉凶!」西屏王強自鎮定,人就是這樣,愈是到了無法掌握命運的時刻愈是相信天意神祇。「關閉四處城門嚴防敵軍混入城內!」發出這道命令時西屏王的手已經開始不自主的發抖了,剛愎自用的人一旦遇到重大挫折往往比常人顯得更加不堪,西屏近百年來只有打別人的份兒,如今王城都被圍了,這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往日的高傲與自信頓時煙消雲散,繼而走向了另一極端——惶恐與無主。
派出去問卜的盾圶很快就回來了,稟報道,夫人不在府中,剛剛出城去了。
百里復心情更為暴躁,喝問道:「夫人這個時候出城去做什麼?」
盾圶一臉惶恐答不上來。
「無用!還不快去把夫人攔回來!」
盾圶急急領命轉身欲走。
西屏王不放心的喝道:「多帶些人,敵軍已到城外,務要保證夫人萬全!」
盾圶應諾連聲,雙腿卻已開始打顫,現在出城萬一碰到敵軍自己這條小命可就難保了,心中不住的埋怨暖玉夫人,硬著頭皮找到禁軍統領傳了王命,禁軍統領本只想撥出五百人馬,可盾圶非要一千,禁軍統領知道他膽小怕死,對這個大王身邊的近臣不敢得罪只得依了他。
從東方鰲奪關之後,聆京城就加強了戒備,尋常人等只許出不許進,即便出城也要嚴加盤查,但這約束不到地位尊崇的暖玉夫人。
自從接到密信之後,夫人的心就如同長了草一般,昨晚幾乎一夜未眠,想著賀然這番神情厚意,心中百味齊集,吃過早飯就再難坐下,不住的在屋內走來走去,好容易盼到日過中午那裡還吃得下午飯,未免下人們生疑,勉強熬到大家吃過午飯就迫不及待的傳命準備車仗前往天應寺。
夫人平素極少出府,一眾下人急忙準備,西屏王布在這裡的耳目自然不敢打聽夫人為何要去天應寺,只是有人偷偷去王宮內稟報了此事,管事之人知道大王為了發現敵兵之事整晚未眠,刻下正與大臣們商議對策,夫人出城這等小事如何敢在這個時候進去稟報?不過是命他們加強護衛督促夫人早去早回而已。
城門官見到卜師夫人車仗早畢恭畢敬的在門旁施禮恭送,暖玉夫人倒心有不甘,撩開車簾問道:「大人不需查看一下嗎?不要因我壞了規章,我所帶僕從眾多,如不合王命少帶些也無妨。」
那城門官連連擺手,道:「不必查看,不必查看,小人有天大膽子也不敢懷疑夫人的隨從,外面已發現敵兵,夫人既要出城就該多帶些人護衛才好,小人斗膽,請夫人早去早回,以免遇到賊兵。」卜師府這些侍從名為保護實為監視,這已是聆京城不宣之秘,內外城的官員都心知肚明,外人絕難混進其中,城門官樂得作這個順水人情。
暖玉夫人不敢露出失望神情,剛要放下車簾,恰好有一人率眾進城,見到暖玉夫人微微一愣,上前施禮道:「夫人要出城嗎?」
暖玉夫人看到是季貢,臉上不帶一絲笑容道:「正是。」
季貢這幾天一直在向城內督運糧草,見到暖玉夫人這時要出城心中不免生疑,陪著笑臉道:「城外已發現賊兵蹤跡,夫人此刻出城萬分危險,不知夫人有何要務?」
因賀然的關係,暖玉夫人與季貢頗有不睦,見他盤問沉下臉道:「季大人可是官職又有陞遷?」
季貢見夫人不悅,連忙道:「不不不,夫人不要怪罪,下官絕無盤查之意,全因擔憂夫人安全才多此一問,心下想的是,如事情可由下官代辦,那下官必竭盡全力為夫人辦好,那樣夫人就不必出城犯險了,下官一番摯誠,請夫人體諒。」
暖玉夫人不想節外生枝,淡淡道:「大人好意暖玉心領了,我是要到天應寺與眾仙師商議商議,看她們有沒有為西屏祈福平災之法,大人若可代辦,那真是求之不得,兵荒馬亂的我倒真不想去呢。」
季貢陪笑道:「夫人取笑了,下官凡夫俗子這事是萬萬辦不來的,夫人忠君護國之心著實令下官欽佩,天應寺眾仙師的法力自然是及不上夫人的,夫人既肯勞動玉趾,那去問問也好,為保夫人萬全,下官手下這五百人剛好辦完事,懇請夫人讓他們護衛左右。」他當然知道暖玉夫人與自己有嫌隙,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她的,趁此機會想討好一下,豈知這馬屁拍的很不合時宜。
暖玉夫人依然淡淡道:「不必了,就算別的事卜不准,我自己的安危還卜的准,不敢勞季大人費心。」
「夫人說笑了,夫人每卜必中天下皆知,既已算定此行無憂下官就放心了,下官恭送夫人。」季貢已看出夫人不耐煩的神情,不敢再多言,躬身立於道邊,直到夫人一行出了城門,他看著高高飄揚著的繡有「安國天師」字樣的大旗,不禁皺緊眉頭,夫人一向不喜張揚,這面大王欽賜的大旗很少見她打出來,如今既是與眾仙師商議大計,打這面旗似乎有炫耀揚威之嫌,夫人為何如此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