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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章 夫人恩重 (中) 文 / 折花不語

    西屏卜師府,暖玉夫人剛剛齋戒完畢,把卜語寫在素帛之上,封緘之後交與了盾圶,以往問卜大多是西屏王親自恭候結果的,可現在他真無暇分身了,偷襲蔪人的大軍那邊還沒有結果,又不停有人來報西北方發現了一支趙國人馬,有說人數在三五千的,有說人數不下萬人的,不但人數弄不清且這支隊伍行蹤飄忽來去如風根本無從圍剿,他們每每在夜間行動,已燒了兩處屯糧之地,一支裝運著軍資等待啟程的船隊,還擊潰了三支調去堵截墨琚的軍隊,雖說那三支人馬是從各城抽調拼湊的,戰力不是很高,可人數最多的一支近萬人,就是這樣一支大軍不但被殺的毫無還手之力,領軍的東安侯還被斬於亂軍中。百-曉_生()

    這就夠讓百里復頭疼的了,這支敵軍可是出現在距聆京三百里左右的地方啊,向北可配合攻擊萬壑關,他們要是向南來,那可就直接威脅聆京了,要命的是各地城守發來的七八份緊急奏報說法各異,到現在也判斷不出敵軍到底有多少人。

    還有比這更讓百里復頭疼的,昨晚示警煙火傳來了,寒玉山與五斷山山口方向發現敵軍!百里復聞報心裡一哆嗦,想到先前那支飄忽不定的敵軍,再糊塗的人也能想到敵人是沖王城來的,他連夜召集群臣商議對策,一夜沒睡,早晨得到確切消息,有一支近萬敵軍突破了山口防禦,然後就消失不見了,具體去向不明。

    百里復不禁暴怒,不到萬人的敵軍在一夜間就連破三道關隘,你們這些無用的東西不但不能憑險拒敵,最後連人家朝哪裡去了都不知道,留你們何用?!斬!斬!斬!守將全部斬首!在這個時候他的確是無法親自去卜師府了。

    西屏王要問卜的是彌寒那支人馬意欲何為,暖玉夫人給出的卜辭是:閒,以待,無害南方。

    實情是暖玉夫人在卜算的時候根本感應不到這支人馬,這讓她大為不解,因為只有賀然參與其間的事她的卜算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按理說賀然遠在數千里之外,和這支人馬應該沒有什麼關係,難道是他……,暖玉夫人心中一陣激動,可很快就寂寥的搖搖頭,這是不可能的,賀然不可能有本事這麼快就打到西屏,所以她只能以這種含糊其辭的卜辭敷衍了事。

    在這件事上賀然的確很小心,一直以來他都通過飛鴿傳書跟暖玉夫人保持著聯繫,不時把自己這邊的行動傳給她,可這次遠征西屏他保守了秘密,因為這次機會太難得了,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把消息傳過去還別說中間環節出什麼岔子,就是暖玉夫人因心情激動而行為有什麼異樣都可能會被府內的那些耳目察覺,所以他決定在最後一刻再通過異寶齋把消息傳遞給她。現在已經差不多了,所以在翻過寒玉山後,賀然放飛了五隻往返於聆京與蔪國的鴿子,按牧山訂立的傳信規定,遇到最緊急的軍情也不過是三鴿齊放,因為這足以保證信息可安全送達了。

    在送走盾圶不久,異寶齋的人就給卜師府送來了一把精緻的折扇,暖玉夫人小心的拆開錦盒從底層取出密信,迫不及待的打開賀然留下的那本書破譯起來。

    扇子送進去快一個時辰了,思靜有些奇怪的在門口徘徊,以往每有消息夫人總是心情大好,看後不久就會喚她進去閒聊,東拉西扯的最後話題總是落到賀然身上,如果消息不涉及什麼機密之事,夫人也會忍耐不住的透漏給她一些,思靜已經是大丫頭了,自然能體會夫人的心情,她雖貴為卜師但在這種事上還是難脫女兒情懷,歡喜之時也忍不住要找人分享。可這次是怎麼了?莫非他們二人有什麼嫌隙了?

    思靜越想越不安,要是賀然敢背情忘義她第一個就饒不了他!夫人的心可全都給了他啊,經常是整夜不眠的對著賀然留下那些東西獨坐垂淚,那把躺椅夫人就差把它貢起來了,自己想坐上試試都不行。

    賀然!你給我聽著,你要敢對夫人……哼!思靜咬著牙發著狠,終於忍不住躡手躡腳的推開門朝內室走去,輕輕掀起一邊軟簾朝內窺視,這一看直把她嚇得驚呼失聲,只見夫人靜坐案前對著菱花正在梳頭,菱花鏡旁赫然擺著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尤其是讓她害怕是夫人臉上毫無表情,那是一種決絕的冷漠!

    暖玉夫人被思靜的驚呼嚇了一跳,看到她在門邊偷窺時不滿的瞪了她一眼,思靜已經顧不得許多了,快步跑進去一把抓過短刀藏在身後,聲音發顫的喊了聲:「夫人」

    暖玉夫人急忙用手摀住她的嘴,用目光示意不要驚動了別人。

    思靜強自克制,眼中泛著淚光道:「夫人千萬不能如此想不開啊,我這就去易國,我要讓他知道夫人為他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看他有何顏面見我!」

    暖玉夫人知道她想偏了,又憐又愛的橫了她一眼,道:「看你都說到哪裡去了,我又何曾想不開了。」

    思靜見夫人臉上突然間就有了那種難以描述的幸福之態,這是她每次收到密信後才有的神情,思靜不會看錯,那是從心底蕩漾出來的,做不了假。

    「那夫人把刀放在案上做什麼?」思靜從背後把刀拿到身側看了看又急忙藏了回去,生恐夫人搶回去。

    暖玉夫人沒有立刻回到,美目閃著異彩望著門口,彷彿賀然就站在那裡一般,過了一會才用低低的聲音道:「我就要見到他了。」

    這句答非所問的話讓思靜一頭霧水,看著夫人難抑喜悅的神情,回想她剛才決絕的神態,她的心忽然一激靈,莫非夫人想他想的患了失心症?想到此節思靜露出了驚恐之色,顫聲道:「夫人不要再這樣想他了,蒼天有眼,定會感念夫人摯誠之心,遲早會讓他回到夫人身邊的。」

    暖玉夫人看她那樣子哭笑不得道:「你以為我瘋了?傻丫頭,我現在歡喜的緊呢,他……,你且坐下,聽我慢慢說。」

    思靜見夫人神態平靜又不似發病的樣子,遲疑的坐了下來。

    暖玉夫人本來是不想把詳情告訴她的,可既然她闖進來又生了疑心,怕她因擔心自己而好心做壞事,思靜在府中奴僕面前可是說一不二的,她要是命人時時盯著自己那可有的煩了,說不定那些大王的耳目會把這一情況匯報出去,那可就要壞了大事了。

    無奈之下夫人指了指燭台邊的一堆灰燼,道:「他傳來消息,說率領大軍已來到聆京附近了,讓我明日午後去天應寺,有人會在那裡接應。」

    思靜又驚又喜,難以置信的問:「他怎麼事先怎麼也不跟咱們說一聲呢?這個賀然可真是的!呀,夫人啊,這……這會是真的嗎?易國距此可有數千里啊,怎麼說到就到了呢?說的我都跟做夢似的了,他的大軍要是都快到聆京了,怎麼外面一點消息也沒有呢?按說城內早該亂成一團了呀,難不成他真是神兵天降?!」

    暖玉夫人無法解答她的疑問,輕輕搖了搖頭,俏臉上隨即現出驕傲之色,含笑道:「他的本事誰又能知道呢?他就是說能攻下聆京城來府中接我,我也深信不疑!」

    思靜不再擔心夫人患失心症,陪著她歡喜起來,不禁流下了激動的淚水,夫人總算熬出頭了,為夫人高興的同時也為賀然的行為而感動,他總算不枉夫人一片真情,回去後這麼快就千山萬水的趕來搭救夫人,不愧是有情有義的好男兒。

    「把刀給我吧。」暖玉夫人笑著伸出白潤秀美的玉手。

    思靜猛的從喜悅中驚醒過來,瞪大眼睛問:「正是呢,我倒忘了問夫人擺弄這個幹嗎?」

    暖玉夫人嗔怪的看著她道:「越來越沒規矩了,還要管起我來了不成?」

    思靜毫不退讓,向後移了移身子,道:「思靜自然不敢管夫人的事,可夫人擺弄刀劍思靜是一定要管的,縱領夫人責罰亦要問個明白,否則這把刀是絕不肯交回夫人的。」

    暖玉夫人探過身子欲搶,思靜敏捷的跳起來,愈發堅定了心意,耍出貼身丫鬟的威儀,半是撒嬌半是委屈道:「夫人肯定有事瞞我,莫不是當思靜是外人嗎?」

    暖玉夫人知道她是為自己好,拿她也真是沒有辦法,無奈的歎了口氣,臉上又現出方纔那種決絕之色,平靜道:「索性都跟你說個明白吧,免得你到時誤我。」

    思靜立時緊張起來,探身案前支著耳朵細聽。

    暖玉夫人幽幽道:「遠征數千里並非易事,你心中也該明白。」

    思靜用力的點了點頭,「他這樣做也算對得起夫人了。」

    暖玉夫人面帶淒苦的搖搖頭道:「何止是對得起,他這是以命相搏,易國那邊得了順國三十餘城尚未安穩,他在那種情況下提出遠征西屏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思靜再次點頭,道:「我雖不懂這些,但也知道易國弱小,根本不是西屏的對手,他們走了數千里的路已是不易,只這王城附近就有數萬精兵把守,弄不好他們就要全軍覆沒。」

    暖玉夫人眼圈微紅,道:「你能知道這些最好,離去前他曾對我說過,唯有戰死才能止住他救我之心。從現在的舉動看,他是絕不會負這句誓言的,這次不成下次他還會再來。」

    思靜為他二人的真情感動,不住的抹淚。

    「他本事再大畢竟不是神仙,好運道也不會一直站在他一邊,一次次的拚命總有運道用盡的時候,換做你是我,能忍得下心看他這樣拼下去嗎?」

    思靜咬著嘴唇淚眼滿是哀求之色,喊了聲「夫人」她已猜到夫人的心意了。

    暖玉夫人含笑撫著她的肩頭道:「我已下定決心,如若明日事有不順,就立即自盡當場。」

    思靜用力搖著頭,哽咽著哀求,「不!夫人千萬不可,他本事那麼大總會有辦法的。」

    暖玉夫人面色一片安詳,輕輕道:「他已萬分對得起我了,我不能再讓他犯險,絕了他的心,他以後或許還能活的快活些,我也不用再受煎熬了。」

    「不不行,夫人,思靜絕不讓夫人尋此短見。」思靜泣不成聲。

    暖玉夫人面色一沉,盯著她道:「你難道讓我看著他一次次為我拚命嗎?你可知那是什麼滋味?那比死了還難受!你要還念我這些年待你的情義,明日就搗亂,否則就算我活下來也會立即逐你出府永不再見!我要想死你攔得住嗎?」

    夫人還是第一次這麼言辭激烈的對她講話,更提到了逐她出府的絕情之語,思靜嚇得立時噤聲,眼淚汪汪的看著夫人。

    暖玉夫人替她擦了擦眼淚,神情稍緩,道:「我這只是為防萬一罷了,你也知道他本事不小,想必已是安排妥當了,十有**是能把我們救出去的。」

    「嗯,夫人說的是,就算明日不成,他都到了王城了,肯定會另有辦法救夫人,所以夫人不必……」

    暖玉夫人愛憐的看著鍥而不捨努力的思靜,道:「糊塗丫頭,我之所以想到明天當場自盡,就是怕他耽擱不去,一旦陷入四方勤王之師的重圍那就是害死他了。」

    思靜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暖玉夫人反倒要勸解她了,「傻丫頭,我們該為**分的勝算高興才對,到時易軍大兵臨城,城外肯定是亂成一片,哪裡還有人顧得上我們?」

    思靜想想也對,想到很快就能見到賀然了,不禁露出些笑容,隨即又發愁道:「他已娶了竹音公主,更有蘇小姐,最近聽說雲制舞也去了藏賢谷,那夫人……」

    暖玉夫人見她擔心起這些,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道:「你操心的事可真多!」

    思靜愁雲不減,道:「這可是天大的事,難不成夫人還能給他去做小妾不成?」

    暖玉夫人嘴角含笑,幽幽道:「你不可以世俗目光看待他,我是知道的,在他心中無人能及蘇小姐,可他還是娶了竹音公主,蘇小姐亦是沒有名分的,可你看,為了救我,他可以舍下蘇小姐與竹音公主不顧,此來可是隨時都會喪命的。」

    「那他還是把夫人看的更重些!」思靜喜上眉梢。

    暖玉夫人搖頭道:「你要這樣想就大錯特錯了,他一直認為自己把蘇小姐看的最重,對我也不曾隱瞞這一點,可我卻知道,他對身邊女子實際上是看的一樣重的,誰有為難他都會捨身相護,你不是也知道他在大婚之日曾捨身救竹音公主的事嗎,就是因為他把情看的太重才會一直麻煩不斷整日奔波勞苦。」

    「那……」思靜苦起了臉。

    暖玉夫人淡淡笑道:「跟隨他,我從未想過什麼名份,能看著他開心就好,我也不想去他那藏賢谷居住,只要他時時能記起我也就夠了。」

    「我真是猜不透夫人心思,不過……,唉,既然蘇小姐、雲制舞這樣的都沒有名份,此事暫且罷了,這個賀然可真是的,天下好事都讓他佔盡了!」

    「你是沒看到他困苦的一面。」暖玉夫人眼神淒迷起來,陷入了追思之中。

    思靜沒注意到這些,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笑道:「這人可恨起來讓人恨不得咬死他,可逗起人來又讓人把他的可恨之處都忘了,他平時那德行哪有半點讓人看得上眼?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可以訓斥他一頓,可怎麼到了外面就那麼大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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