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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逃離樊籠 (下) 文 / 折花不語

    兩個丫鬟見他舒緩過來了急忙扶起他,一個幫他拍打身上塵土一個替他擦拭汗水,賀然猶如大病初癒般虛脫的靠牆而坐,臉上竟有難掩的驚恐之色。

    一曲終了,賀然精神恢復了一些,雲裳此時也顧不得怨恨賀然了,關切的問:「可還疼嗎?」

    賀然勉強笑了笑,道:「多謝制舞,好多了。」

    「你這是舊疾嗎?」

    賀然眼中閃出一絲驚恐,道:「是,不過很少發作,今日在制舞面前出醜了。」他怕嚇到雲裳所以沒講實話,因為他在最痛時腦海中都是靜嫻王妃的形象,驅都驅不散,賀然素信鬼神,儘管他略知一些心理學的知識,知道因心理作用可使人致病,但他還是覺得是王妃的魂靈在懲戒自己。他的病根也由此落下了。

    「每次都疼得這般厲害嗎?」

    「並非每次都如此,大多時候疼一陣就過去了。」

    話及此處,雲裳忽覺有些難為情了,臉上湧起紅雲,先前自己對他恨得牙根癢癢,現在卻又這麼關心他,這未免讓她感覺很是尷尬。

    經此一痛,賀然心中升起畏懼之心,他對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司琴與隨舞識趣的退了出去,雲裳神情更顯慌亂,此刻她反而羞於與賀然單獨相處了。

    待兩個丫鬟出去後,賀然坐到雲裳對面,歎了口氣道:「難為你了,我這樣待你實是出於無奈,請姑娘體諒在下的難處。」

    雲裳聞言委屈的又垂下淚來。

    賀然柔聲道:「賀然非草木,你的一片深情我豈能不知,能得姑娘青睞實三生之幸,不能相伴廝守我只能恨自己福薄了。」

    雲裳睜大淚眼,驚喜的問道:「你這可是真心話?」

    賀然苦笑道:「有目之人皆識姑娘之美,有耳之人皆知姑娘琴音之妙,且姑娘心地純善,品行皆優,如此佳人天下哪個男人能不動心呢,只是在下無福罷了。」

    「那你帶我一起走!」雲裳咬著櫻唇,既興奮又緊張的盯著他。

    賀然搖頭道:「若能帶你走我早就出言相求了,大王放我回去已是開恩了,他對你甚是寵愛,我若把你拐帶走,說不定他會一怒之下殺了我,為姑娘冒一死本也值得,可我若死了,易國恐怕也要受到牽連,我實是不敢莽撞行事啊。」

    雲裳聽了他的話,心志更堅,說話的聲音都發顫了,「有你這番話就好,我既知你心意,縱是千難萬難也會去易國與你相會。」

    賀然為她這份摯誠的真情感動,皺著眉思索了一下,道:「你以歌舞聞名天下,可有諸侯請你去獻藝?」

    雲裳點頭道:「我正是在打這個主意,諸侯每有喜慶常派人請,我是從不去的,去年皇后華誕慶宴也曾邀我去助興,我推病回絕了,如今恰好又快到日子了,我正好可藉機前往蔪國。」

    在這個時期藝人、名士巡遊四方乃是常習,即便兩國交戰也不怎麼禁止人員往來,只要雲裳到了蔪國就好辦了,蔪國不過百里之地,輕而易舉的就能逃入康國,從康國再到易國就容易多了,想到這裡賀然不禁罵了自己一句糊塗,哪裡還用那麼麻煩,雲裳到了蔪國只須假稱受了易王之邀前往獻計就是了,大可堂而皇之的去易國。

    二人商議已定,心下無比歡喜,雲裳到了此時沒了往日的追求心上人的那股勇氣的支撐,反倒害起羞來,低垂著頭不敢正視身邊的情郎了。

    賀然能體會她的心情,不忍讓她難堪,輕輕的握了一下她的小手,起身道:「我先去了,你遇事謹慎些不可太過喜形於色,千萬保重。」說完出了竹屋。

    盾圶等的有些急了,見賀然回來急忙催眾人趕路,上了馬才問起雲裳請他去所為何事。

    賀然咧嘴道:「還能有什麼事,大罵了我一頓罷了,這個雲制舞可真是得罪不得啊,幸好我這是要離開西屏了,否則只她一人就夠我受的了。」

    盾圶大為嫉妒道:「大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制舞若能罵下官幾句,讓下官挨上幾刀都心甘啊,唉,可制舞偏偏連正眼都不看下官。」

    賀然哈哈一笑,轉了下眼珠道:「大人可真是重情之人啊,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大人只要一直暗中呵護制舞順著她的心意行事,她早晚會為之感動的。」

    盾圶連聲道:「借大人吉言借大人吉言,嘿嘿,下官自知淺薄,不敢奢求什麼,只望制舞能給下官一些好臉色看,心中記得有下官這個人就行了。」

    賀然聽他這麼說不禁有了敬佩之心,好色好到他這程度可算是盡得精髓了。

    一行人曉行夜宿加緊趕路,只八天就趕到了萬壑關,盾圶宣讀了王命,守將刑恪知道盾圶是大王身邊的近臣,毫不遲疑的就命人把易國的降卒調了過來,並依王命為他們補足了給養。

    這些易軍聽說軍師要帶他們回國了,一個個激動地抱頭痛哭,因為在這個年代,作了降卒命運大多悲慘不堪,或充前陣枉死沙場,或為苦役做牛做馬,能卑屈的活下去已是萬幸了,死後屍骨能回故土都是奢望,何況是生還呢。

    離開了萬壑關,依先前計劃,盾圶繼續在前開路,引領著易軍斜穿西屏境域徑直開往聯軍的駐地。

    八日後易軍抵達了雙方大軍對峙之處,賀然打量了一下聯軍陣營,除了順、易兩國因路遠還未趕到外,其餘五國皆有陣營,他把軍隊駐紮在西屏一方靠近康國的位置上,派蘇明持了書信去見墨琚。

    過不多久,位居中軍的趙營響起了聚將鼓,賀然命人張起自己的軍師大旗,然後他下了馬在親兵鋪下的軟毯上悠閒的坐了下來,他知道,各國將領突聞西屏放他回去的消息肯定會震驚不已,這一番計議費時肯定短不了。

    可他猜錯了,只一頓飯功夫,康國陣營就有了動靜,寨門打開後,隨著舒緩的鼓聲一隊人馬馳了出來,賀然看到飄揚的康師旗幟,心頭一熱,翻身上馬只帶了親兵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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