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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七章 愛恨情仇 (下) 文 / 折花不語

    賀然最見不得季貢,一看到他就想起小荷慘死的樣子,他眼角都不掃季貢,冷笑道:「真仁真義對你講豈不是對牛彈琴?說來你也不懂,戰場之上只有蠢人才會妄談仁義,你既然覺得我斬殺降卒失於仁義,那你不妨仁義一次給我看看,賀然與所部萬餘人現今皆為降卒,你大可上疏大王,放我等回易國,在下必將感激不盡,自此願承認你是仁義之人,哼!你這樣的小人也有臉談仁論義,真是笑話!」

    雲裳見賀然詞鋒陡然變得犀利起來,不禁微微皺起了秀眉。

    「你!你敢辱罵我?!」季貢被罵的勃然變色。

    賀然想到小荷之仇氣血翻湧,咬牙道:「罵你又怎樣?賀某如今雖為降將亦無所懼,有膽你就殺了我,無膽你就等著我殺你吧!」

    季貢緊緊握住劍柄,胸脯劇烈起伏著,狠狠的盯著賀然,太子彷彿視而不見般毫無阻攔之意。

    賀然揚起了下巴,蔑視著季貢,道:「有膽就拔劍,賀某若眨一下眼日後就隨了你的姓!」

    季貢氣的眼角直跳,正下不來台時,雲裳嬌叱道:「你們這是作什麼!我可是請你們來府上作客的!」

    季貢有了台階,趁機鬆開了劍柄,嘲笑道:「好!有骨氣,反正尚議郎也知道在太子與制舞面前動不得刀劍,你大可把脖子伸的再長些?」

    賀然此刻握住了劍柄,平靜道:「你既這樣講,那……你可敢把脖子伸到賀某面前一試?」

    「你還敢在這裡殺了我不成?」季貢反詰道,身子雖沒往後退,但脖子是絲毫不敢揚的。

    「試試你都沒膽嗎?」賀然揚了揚眉。

    雲裳見賀然似笑非笑,樣子雖平靜,但握劍的手指卻因用力已發白,她感受到了那股無形的殺氣,她知道,只要季貢的脖子伸出來就別想再縮回去了。

    他莫非不要命了?雲裳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急忙攔在賀然面前道:「大人可是在自家喝多了酒?既睏倦了就盡快回去吧。」

    堂上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賀然身上的那股殺氣,大家都沒想到傳聞中的神奇軍師竟會魯莽到以命相搏,吃驚之下均愕然失措,太子則不自覺的向後挪了挪身子。

    「來人,快扶尚議郎出去!」雲裳焦急的對侍從喊道。

    「尚議郎精神的很啊,我看不似酒醉也不似睏倦。」太子說話時不無戒備。

    賀然見殺不了季貢,怒火也平息下來,躬身道:「殿下若要下官陪飲,下官不敢不從。」

    雲裳怪他多事不滿的看了太子一眼,隨即對侍從喝道:「還不快些扶尚議郎下去!」

    賀然被幾個侍從擁出了大堂,行不多遠,雲裳從後面趕了上來,斥退侍從後,她咬著櫻唇瞪視著賀然一句話也不說,眼中滿是幽怨與委屈。

    雲裳的單純與不通世故真是讓賀然大為頭疼,他不願跟她計較什麼,歎了口氣道:「我的麻煩夠多了,你要不想害死我,就請回吧。」

    雲裳委屈的眼淚在眼圈中直打轉,顫聲道:「不是我要他們那麼做的,我只是想……」

    賀然替她說道:「你只是想在眾人面前羞辱我一番,我知道並無置我於死地之心,可雲制舞,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你請來的那些賓客也都不是小孩子,你覺得這樣做有趣嗎?賀某雖無天地胸襟,但當眾出醜這等戲辱還不至於放在心上,今日之事我不敢歸罪制舞,不過制舞要是再繼續任性而為真的會害死我,到時賀某只能自歎命薄了,求制舞饒過賀然吧。」

    雲裳抹了一下眼淚,怨恨的瞪著賀然道:「都怪你自己逞強!誰讓你非要跟人家拚命的?」

    賀然不置可否的苦笑了一下,認命的點了點頭,不與她爭辯。

    雲裳咬了下櫻唇,道:「好!就算是我的過錯,我親自送你回府,算是賠罪,日後咱們兩不相欠!」

    賀然簡直要被她氣暈了,真想罵她兩句,可轉念一想,自己先前不是一直幻想著人性能變的純良嗎,現在真碰到純良的了,怎麼能又去責怪呢?況且他也不敢得罪雲裳,畢竟她地位非凡,現在自己身處險境,即便不能昧著良心利用她,至少不能把她逼到自己對立面去,那樣的話,她一賭氣說不定還會做出什麼事呢,弄不好糊里糊塗的害死了自己。

    想到這裡,賀然壓低聲音道:「你這是害我,不是賠罪,不要再鬧了。」

    「我這又如何害你了?!」雲裳來了氣,咬著下唇不依的盯著賀然。

    賀然耐著性子道:「你可知太子為何恨我?是因為先前天子曾有意把竹音公主許配給他,他也垂涎公主美色,可後來竹音嫁給了我,所以他才因妒生恨欲殺我而後快,如今他對你也有垂涎之意,你若送我回府他豈不是更恨我?舊怨新仇相加,我怎能不死?」

    雲裳心性純良卻不是愚鈍,忽閃著明眸立即就懂了,回頭朝大堂望了一眼,不屑道:「我才不會嫁他,他想也白想!」

    賀然眼中露出同情之色,道:「制舞別忘了,他是太子,在西屏大可為所欲為,你雖有大王庇護,但也還是小心些吧,賀然言盡於此,告辭了。」

    賀然沒走兩步,雲裳又追上來攔住他,道:「那……你上午在府上對我……敷衍搪塞,也是因為這個?」雲裳說完緊張的盯著賀然,俏臉泛出了兩片紅雲。

    從本心來講,賀然不願傷害這個冰雪般單純的佳人,況且她還對自己頗有情意,可想到她不善掩飾,萬一被太子看出什麼端倪,那自己就死的更快了,所以他作出意興闌珊的神色道:「有這個因由,不過我也的確是不通音律不喜歌舞,沒什麼話可陪制舞講,不怕制舞笑話,天下聲樂唯有竹音彈的我還能聽得進去,別人彈的就只能令我昏睡了,制舞縱能奏出天宮仙音,在下恐也不識精妙,所以我上午也並不是存心敷衍,只因話難投機,望制舞原宥,好了,制舞請回吧。」

    雲裳明眸中的光彩慢慢散去,幻出了無限的幽怨,她自然聽得出賀然的話外之音,默默的垂下頭,良久才道:「雲裳日後不會再給大人添煩亂了,恕不遠送。」

    賀然看著佳人默默垂淚,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拱了拱手無言的走出了大門。

    雲裳靜立庭中,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傷心,忍不住嚶嚶抽泣起來。

    她的確是太單純了,一心只有歌舞對天下事不聞不問,及至聽說竹音嫁給了一個叫賀然的人,才令她對這個人有了好奇心,她對竹音是頗為敬佩的,以往只要竹音來西屏,她肯定會趕來相會,所以她覺得竹音嫁的人肯定是個了不起的人,也就忍不住開始特意打聽起這個叫賀然的人來。

    隨著對他瞭解的加深雲裳那顆芳心躍動起來,有關賀然的那些神乎其神的傳聞她百聽不厭,並隨著那些或驚險、或有趣的故事忽憂忽喜,賀然避禍康國隱跡藏行那一段時間,她因聽不到消息而整日憂愁,後來得知了他大破明河王,雲裳歡喜的整宿未眠,對林煙與他在大兵摧城之際飲酒作畫那段佳話更是神往不已,那是何等的從容,何等的風雅,何等的灑脫,何等的氣魄啊,天下男兒又有誰能比得上呢?她不止一次的把自己幻想成是那時的林煙,在輕歌曼舞中看著他談笑用兵……。

    本來賀然只是她心中的一個夢,遙不可及的夢,可不想天如人願,他居然神差鬼使的來了西屏,美夢竟然可以成真了,雲裳內心的激動無法用語言表達,她不顧一切的趕來聆京,拋下女兒的矜持主動登門求見。

    終於看到賀然的真面目時,雲裳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果然如傳說中的那麼英俊年少,雖不及自己想像中那麼完美卻也足以令雲裳欣慰了。

    可接下來的談話讓她大失所望,儘管剛見面時賀然臉上的那絲諂笑就讓她有些不舒服,可她並未在意,他畢竟是降將嘛,哪能總是趾高氣揚的?戀愛中的女孩總能為心上人的缺點找出借口,古今皆然。

    但趕走盾圶後,賀然的表現越來越讓她失望了,等她察覺賀然竟是在有意敷衍自己時,她感到很委屈,難道自己真的比不上竹音與林煙嗎?更讓她難以忍受的是,賀然竟然借鎮國公的來訪有意驅趕自己,雲裳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是如何走出去的,屈辱、失望、傷心、怨恨……種種情懷讓她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她任性的選擇了報復,可她沒想到後果會這麼嚴重,當賀然引頸傲視季貢時,她幾乎被嚇傻了,她總算見識到了神奇軍師的膽色與風采,儘管她恨他對自己的無情,可她還是不願讓他受到傷害。

    她自愛自憐,同時也心有不甘,所以才追出來瞪視賀然,當賀然點破他與太子結怨的原因時,雲裳心中的怨恨與委屈頓時煙消雲散了,她不停的暗罵自己蠢笨,可不是嘛,他現在身處險境,自己現在去親近他這不等於是給他添亂嗎?想通此節她重新燃起了希望,恨不得立刻就把一顆心掏出來給他看,可賀然最後的那些話猶如一盆兜頭冷水,讓她徹底絕望了,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他心中只有竹音!

    這對女人來說無疑是最大的羞辱,不過雲裳落淚不是因為羞辱,而是因為心痛,她無意和竹音公主一比高下,她只希望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可這個夢想顯然是不能實現了,在他眼裡自己不過是個礙手礙腳的蠢物!是個避之猶恐不及的禍根,這如何不讓雲裳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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