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3】姜誠……復讀機 文 / 獨孤衛
人因為有著豐富的情感，所以有別於其他的動物。
在林菀聽到莫逸的遭遇後，尤其是他被一名男同性戀給……
這讓她覺得有些無法想像，而且，自己一直以來對他的恨意，好像在那一刻，也消失了。
現在在她面前的，不過是一個需要走出低谷的可憐男人。
她看到莫逸坐在沙發裡，雙手掩面地無聲哭泣。
男人有淚不輕彈。
而林菀覺得，莫逸現在哭得有理由。
她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話，猶豫良久，方說了句，「那……那個男人呢？」
莫逸鬆開手，冷笑了聲，「怎麼，你聽到這裡，居然只關心那個該死的男人？」
「不是……」她只是想知道，那個男人惹了他的下場，會不會是……
「他已經進監獄了！罪名是走私毒品，在監獄裡，有的是他的同類，讓他嘗盡苦頭。」莫逸說得輕鬆，面色卻猙獰，「不過，我沒有出面作證，如果讓父親或是業內人士知道我吸毒，那我們莫家的臉也就丟盡了。」
確實，莫家是本市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莫家父母又是那種對於顏面看得很重的人。
林菀輕歎一聲，「如果不想繼續丟臉，最好的辦法，還是戒毒！」
莫逸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忽而站起，衝到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
林菀一驚，卻掙不開他，「莫逸，你幹什麼？」
莫逸猩紅一雙眼睛，牢牢抓住林菀的雙手，「小菀，你幫幫我，你再不幫我，我就是個廢人了！我不敢跟父親說，只能偷偷找了之前認識的一個混黑道的朋友，那人受過我的恩，應該不會把我的事傳出去，可是，可是我現在不想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著，小菀，我也像戒毒，可是毒癮來了，你根本就無法控制！」
林菀好容易抽出一隻手，「你先鬆開，我會找姜誠去想想辦法。」
話音剛落，莫逸便抓住她的雙肩，「不行，不能找姜誠！他一定會笑話我，一定去趁機奚落我，我在誰面前丟臉，都不能在他的面前！」
「不找他，我也沒別的方法！要不，我問問安敏，看她能不能找個比較私人的戒毒所。」
莫逸一聽，突然將林菀推了開去，「戒毒所，戒毒所，說白了，你還是想要把我隨便一丟，根本就不是真心地要幫助我，對不對？我知道，我傷害過你嘛，所以，你恨我，你巴不得我毒癮發作的時候，被別人看見，讓別人用那種鄙夷的目光看我，對不對？」
林菀覺得跟他說不通了，這男人現在敏感地草木皆兵。「那你說，你想怎麼辦？」
「我每天會發作兩次，一次是剛剛那個時間，一次是在下午四點，只要這兩個時候，你陪在我身邊，把我綁在床上，過了一周，只要一周我不碰毒品，我這毒就可以戒掉！我打聽過的，那些戒毒所其實也是用的這種方法，沒什麼更有效的措施。」莫逸說著，雙眼渴求地看著林菀，那樣地可憐。
不想，林菀一口回絕，「不行！」她不能這樣跟他接觸，首先，她覺得這本身聽起來就乖乖的，她現在不是他的什麼人，沒有義務做到這份上，另一反面，她也不覺得自己會比專門的戒毒人士要來的專業。
莫逸怔了怔，面露痛色，忽然就把茶几上林菀才收拾乾淨的茶杯茶壺等物一下子揮到地上。「好，好，你不管我，不陪我，那你現在就滾，別留在這裡看我笑話，你滾！」
林菀想了想，還是離開了。
就算同情，就算憐憫，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
在關上那棟房的房門一剎，林菀聽到了屋子裡傳來的「霹靂撲通」的響聲，不知是莫逸又踢壞或砸壞了什麼東西。
不過，這都不是她該關心的事了。
她淡定地往前走，可是還沒有走到電梯那裡，就被身後一人給猛地拽過身來。
「小菀，別走！別走，我錯了，別急著走，好嗎？」
還是莫逸！
林菀扯開他的手臂，平靜地說道，「莫逸，你之前的要求，我真做不到，而且，現在我已經和姜誠結婚了，我更沒有理由來這裡陪著你，你明白嗎？」
莫逸痛心地連連點頭，態度極好，「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你再陪我一會兒，跟我說說話，就兩分鐘，好不好？就兩分鐘！」
林菀看著他蒼白而無血色的臉，輕歎一聲，「只兩分鐘！」
莫逸擠出一個微笑，那是曾經林菀最喜歡看的微笑，可現在看來，竟有些狼狽的苦澀，他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林菀紋絲不動，「既然就兩分鐘，那就在這裡說吧。」
莫逸的笑容一僵，卻沒有堅持。
兩個人在電梯的門口相對默默，良久，莫逸率先開了口，「小菀，我吸毒的事，還有……還有在酒吧的那些事，別再對第二個人說起，成麼？尤其是姜誠！」
林菀點頭，「這是應該的。」
之後，又是相對默默。
還是莫逸先找到了話題，「你到底……到底結婚了。」
「嗯。」曾經，差一點，她就成了他的新娘，不是她沒有給他機會，是他不知道珍惜。
「我好羨慕姜誠。」
林菀不說話。
莫逸灼灼地盯著林菀，似乎非要等她回應似的，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羨慕姜誠！」
林菀不鹹不淡地回他一句，「你沒資格羨慕了，如果真說羨慕這種話的話，那也是姜誠羨慕你，畢竟，我跟了你六年。」
而姜誠，則悄悄地暗戀了她六年。
想到此，林菀心疼姜誠，也因為心疼，讓她對莫逸的憐憫又減去幾分，「還有一分鐘，有什麼話，快說吧。」
莫逸的臉上閃過狠意，他想著，她跟了他六年又如何，最後得到她的人，還有得到她的心的，都不是他！
這些情緒來得激烈，但又被他斂去了，「那小菀，你愛他嗎？」
林菀點頭，這一動作，沒有半點敷衍。
「很愛他？」
林菀頓了頓，還是點了點頭，就算現在沒有很愛，將來，經過無數個她和姜誠相濡以沫的生活後，她也會很愛他！
莫逸死盯著林菀，他有種衝動，很想就這樣給她一個巴掌，而後把她壓在電梯壁上，逼她就範。
可是，他忍住了，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用一種很酸澀的語氣，輕飄飄地問了句，「那比起對我的愛呢？比起當年，你愛我的程度，是更愛他多一點，還是更愛我多一點？」
林菀有些無力地看他一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我已經和他結婚了！」
莫逸咬牙道，「不，有意義，很有意義！你的感情，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抵抗毒癮，積極活下去的勇氣。」
林菀沉默。
良久，在莫逸期盼的目光下，她沒有抬頭，淡淡地說了句，「一分鐘到了，再見。」
說完，她沒有眷戀地摁下了電梯。
林菀沒有給莫逸答案。
因為，這個回答對姜誠來說，並不公平。
姜誠和她相處的時間還短，而且，和姜誠之間，還多了些虧欠、感激、以及親情的味道在裡面。
那是種很複雜的愛情，卻是更難割捨的愛情。
可對於莫逸。
林菀明確的知道，只有相識和憐憫的意味在裡面了。
……
當晚回去，林菀沒有隱瞞當日的行蹤。
而且，她也沒有遵守和莫逸的約定，還是告訴了姜誠，莫逸吸毒一事。
在她說這些的時候，她看見姜誠的表情變了變。
這個男人還介意著莫逸。
林菀興起了一絲興味，把和莫逸的談話，又翻了出來，帶著幾分試探地說道，「他讓我每天去陪他兩次，幫他戒毒。」說到這，她停下了，沒有說明自己已經拒絕的話來。
姜誠抿緊唇，有些惡狠狠地瞪她，「不許！一次都不許！這件事，我會處理，今天開始，你不許再去他住的那小公寓去見他！」
林菀笑道，「幹嘛，吃醋啊，你倆可是發小，他現在出了那麼大的事，幫襯著點也是應該的，再說了，他也怪可憐的，被一男人給上了，那不是要各應一輩子麼？他沒讓我跟你說，可我想著，為了幫他，還是別隱瞞地好，你說是不？」
姜誠悶不作聲，憋了半天，還是一句，「不許再去見他！」
林菀也傻乎乎地重複著，「幹嘛，真的吃醋啊？」
「不許見他！」姜誠變成了復讀機。
「真吃醋？」林菀同樣復讀上了癮。
「……小菀，你愛我嗎？」姜誠終於不再復讀了，可問出的問題，卻是和莫逸一樣的問題。
林菀回應於靠在他的肩頭，偷笑一記。
「你愛我嗎？」姜誠開始了新一輪的復讀。
林菀這次笑出了聲，「你今晚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大腦有個程序設置成循環了？」
「你愛我嗎？」姜誠才不管她說什麼，揪住這個問題就不放手了。
林菀咬了下唇角，想著姜誠這傢伙有時候固執起來，也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的。
她湊過去，在他的臉頰上「啵」地親了一口。
姜誠轉過臉來，看著她的小臉，眼裡閃著流轉的光，「告訴我，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