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南北之爭卷 146 逆天而行(粉紅133加更) 文 / 飛觴
突兀而宏大的鐘聲在萬籟俱寂的半夜忽然響起,那連綿不斷的聲音自室外傳入進來,讓人頭皮發麻忍不住心驚肉跳。
「紫耀哥哥,」小樓呆了呆,緊緊地抱住金紫耀,問道,「那是什麼?」
金紫耀看了小樓一眼,伸手將她臉上一縷頭髮挽向而後,說道:「別擔心,等一會。」他這邊皺眉傾聽,小樓也不敢再亂動,先前同他一起,忍不住情**來,一時忘記身在何處,只覺得有金紫耀所在的地方,便稱為「溫柔之鄉」,足可以叫她忘乎所以。而此時此刻聽得這宏亮綿延的鐘聲,帶著一股威嚴之氣息,才驀地醒悟過來,這還是在寺廟之內,不可輕舉妄動,心跳之時,又帶一絲絲羞愧,只不過卻並非是後悔,若事情再來一遍,恐怕相同的情形亦能再度發生。
過了一會,那鐘聲終於逐漸消退下去,只餘下隱隱的餘韻綿延,金紫耀緩緩歎了一聲,垂眸看向小樓,說道:「這鐘聲自四個方向而來,於你今日上香的大雄寶殿左前方,右前方以及後方,然而又是鐘樓,鐘聲共一百零八響,本是寺廟起床之鐘,可是此時此刻卻是半夜,分明不是起床之時,必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小樓心中慌張,方才同他在一起,才覺得有些溫馨旖旎,這時侯卻是發生了什麼?總不會是有人……有人追查他們來到這裡了吧?想到這個,忍不住覺得也許有這種可能。忍不住問道:「紫耀哥哥,你說,你說是不是神風……」
金紫耀見到她瞪得大大的眼睛,彷彿是受驚地小動物,十分憐惜,溫聲說道:「不怕的,待我出去看看就是。」
小樓最怕的卻正是他這一句。聽他如此說,立刻嚷道:「不要!」說著一翻身。半身趴在他身上,將他牢牢壓住,「我……我不要你去。」自知道這句話是十分的任*十分的無禮,可……以後恐怕,在他面前,她連丁點兒任*跟無禮的機會都無了。想到這裡,眼睛忍不住又澀澀的了。
金紫耀是個再聰明不過地人。怎會聽不出來她的聲音不對。心頭暗流湧湧,伸出手緩緩撫摸過小樓地背部,細細安慰:「好,好,不用管他們了,我不出去,嗯……我們就……守住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哈。」
小樓聽他說前半段。心中已經覺得安慰,聽他最後篡改兩句詩,忍不住心頭一樂,「噗嗤」笑出聲來,心想:「我的紫耀哥哥,竟也會開玩笑了。真是了不得的大發現。」臉頰在他的胸前親暱的蹭兩下。貼在他胸膛上kao著他的溫暖,聽的那鮮活地一顆心,被壓在下面,砰砰,砰砰的跳動,果真,就算是什麼都不做,只要這樣靜靜的廝守,就覺得心底安靜甜美的很了呢。
金紫耀伸手撫摸她長長的發,五指岔開。輕輕地插入小樓發間。從頂端緩緩地向下梳理,細膩順滑的髮絲擦過他的長指。有種說不出的隱秘親暱感覺。他一邊輕輕地動作著,一邊扭過頭去,目光穿透暗夜,望著那關地牢牢的窗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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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客僧有請,步青主應聲向前,邁步上了台階。腳步將向著門檻內邁進去,忽地停住。
有一股冷冷的氣息,如鋒芒在背,又像是極其細微的冰針,點點地刺著肉身,讓步青主覺得不安。
他猛地回過頭來,如鷹隼般銳利肅殺的目光,望向夜色沉沉的院落裡。
在他地身後走廊上,是知客僧跟兩個小和尚,靜靜地站著,步青主可以確認,現在這院子裡除了他們四個,便再也無人,只是……方纔那種感覺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步青主忽地想到:「不僅僅是剛才,似乎是從剛進這寧遠寺開始,就覺得有些不同尋常。」
若是這種感覺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必定是毫無疑義的胡亂猜忌,可是步青主深知自己的這種感覺代表著什麼,就好像是一種敏銳而準確的直覺一樣,某一次在征服臨近的一個小國之後,敵方不甘失敗,雇了天下聞名的刺客前來行刺,在慶功宴上,大廳之中,燈火輝煌裡,他忽然就感覺到身上一陣陣的發涼,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果斷地將二哥步世旭端過來的一杯酒用內力彈開,酒杯落地,濺起一溜兒的火光,這毒藥入口便會封喉,端的烈*無比。
而先前步世旭明明也喝過酒壺內地酒,自他倒酒舉杯地過程中,並沒有任何人kao近過,步世旭自然也不會給步青主下毒,就算他想,也逃不過近在咫尺的那種銳利眼睛。誰也想不到這酒中居然會有毒,在酒杯落地之前,步青主都沒有想到,他甚至在驚詫自己為何突然就將二哥地好意敬酒給打翻,這下子恐怕又要被他憎恨記掛好一陣子了……
夜風冷冷的,卻並不太大,而雨也已經變成了綿綿的雨絲,落的簌簌的,聽來很舒服。步青主皺著眉看了一會兒,看不出什麼異樣。等候中的知客僧見他不動,不明所以,合掌又說道:「施主,請入內。」
步青主掃了他一眼,這人生著一張無比普通的尋常人的臉,淡色的眉,平靜的雙眸,是看過一眼就會忘記的類型,不似是個高手的樣子。更何況,他這次來寧遠寺,不過只是心血來潮而已,事先沒有任何人知道……難道,真是自己多疑了?
步青主點頭,進門,站在禪室門口,舉手將自己已經被雨淋得半濕的大氅解下來,放在旁邊的衣架上。
室內燈光明亮。一片肅穆,有淡淡地香火氣息飄過,饒是一方霸主,也忍不住為這種佛門安詳的氣氛感染,心底空茫而寧靜,先前那種如鋒芒在背的感覺也逐漸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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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極簡陋,三面白牆。**上一位白衣僧人,盤膝而坐。雙眸垂著,眉毛鬍鬚都是白色,正是白日見過金紫耀跟小樓的清遠大師。
步青主邁步進入,看向清遠。清遠大師緩緩睜開眼睛,正好迎上步青主的雙眸。步青主同他視線相對,心頭一震,想道:「這老和尚好有神的雙眼……難道竟是個內家高手?」這般想著。心底不由地多了幾分警惕。
「施主遠來,請坐。」清遠大師見步青主頭盔猙獰,雙眸隱在陰影中打量自己,卻並不覺得驚訝,反而在面上微微一笑,伸手作出請的樣子。身上卻是絲毫地凌厲氣息都無。
步青主見他如此淡然,以為先前自己所見不過錯覺,心底多幾分敬佩。然而他身份不同凡響,自也不會怎樣表現出來,只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大和尚有禮。」一揮袍子,坐在了椅子之上。
清遠見他言談沉靜拖俗,舉手投足之間氣度非凡。心底瞭然,不由地暗自歎息。表面卻仍舊一片安詳,說道:「施主夜半上山,不知是為了何事?」晶瑩雙眼望著他,如有好奇之意。
步青主淡淡微笑,回答說:「只是偶然的心血來潮,想來看看而已。」嚴格說來,他這種回答簡直不似是正經回答,若是一般人聽了,多半會以為是托詞。然而聽在清遠地耳朵之中。卻分明又是另外一層解釋。
清遠聽了他的回答。點了點頭,緩緩地歎了口氣。說:「心血來潮,心血來潮,看樣子,是冥冥之中,注定了老衲跟施主的這一會面。」
步青主見他這麼說,聯想起先前他派人去寺門口迎接自己之事,這和尚有那種未卜先知的本領,分明也不是泛泛之輩,便也開口問道:「說到這個,吾心頭有一不解。」
清遠說:「施主必定是想問,為何老衲會事先派人去迎接施主吧?」
步青主見他竟也猜到自己想問,且如此主動。心頭警惕更重,點頭說道:「不錯,請大和尚指教。」
清遠哈哈一笑:「老衲只是碰一碰運氣,沒想到竟真的會迎到施主,如此而已。」
他這個回答,倒是跟步青主先前所說「心血來潮」差不多,步青主微微一怔之後,也跟著哈哈一笑,才說:「是麼?那不知大和尚邀吾前來這禪室,是有何指教?」
清遠頓了頓,雙眸微垂,說道:「老衲,是有些話,想當面跟施主講,沒想到佛祖竟真的如了老衲的願。」說到最後一句,言語之中帶一絲欣慰,卻又似乎有一絲苦澀,叫人難以分辨清楚。
步青主想了想,問:「吾洗耳恭聽。」
清遠一笑,帶些釋然之色,雙眸重新抬起來,望向步青主,才說道:「老衲想勸施主一言。」
步青主問:「是什麼?」
清遠說:「放手。」
步青主見他回答地乾脆,卻有些語焉不詳,不由地眉頭略微皺起,問道:「大和尚想讓我放下什麼?」
清遠端坐原地,侃侃而談說道:「施主雄心壯志,野心勃勃,星宿入紫微,本是命中帶貴,可貴為一方霸主的,只不過野心太盛,反而會過猶不及。」
步青主見他有幾分說到點子上,只不過……唇角一勾,說:「大和尚請繼續說。」雙眸中卻隱隱透出幾分輕慢。
清遠似乎並未看到步青主雙眸之中lou出的一絲譏誚,自顧自繼續說道:「施主信也可,不信也可,只不過,為了施主自己好,施主你必須將過去的夢魘放下,若是總糾纏於重重重負不放,於己於人,都不是好事。」
步青主聽到「夢魘」兩字,心頭如有刺出。停了停,才笑著說:「本以為大和尚你是方外之人,能說出些什麼超拖的話來。怎麼這話聽來卻如尋常算命先生一般,毫無建樹,這般籠統,誰聽得懂,放在誰地身上也能適用。」面上不屑之色越濃。
清遠聽他這樣批駁自己,卻不動怒,依舊雙眸平和。望著步青主,緩聲繼續說:「施主說的對。老衲本是方外之人,不適合參與這些俗世事物,更何況,天意已定,王侯將相,是非成敗,也都在冥冥中自有定數。只不過,老衲尚有這點兒貪心,想憑著自己一己之力,為著這天下千千萬萬的蒼生謀一點福祉。」
步青主聽他這麼說,駭然笑道:「大和尚,你這話地意思,倒如同吾是一個絕世魔頭,特意來擾亂蒼生的?」
清遠不承認。卻也不否認,仍舊是慢慢地說:「老衲說過,命數已定,無論施主願還是不願,……只不過,要成佛成魔。卻是在施主你自己抉擇。」
步青主垂眸,想了一會兒,問:「大和尚你先前說讓吾放手,究竟是放下什麼?」
「阿彌陀佛,」清遠垂了垂眸子,念了聲佛號,才說:「是施主心底急欲得到之物。」
「哦?」步青主心中一轉,想道:「本君急欲得到的,是什麼……難道……」只是極快的一剎那,幾乎來不及多想。心底一轉瞬。有個熟悉人影翩然飄過。
清遠雙眸清亮看向步青主:「施主心底可想到了什麼?」
步青主雙眸一利,忽然厲聲喝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清遠見他身上殺氣忽然溢出。卻依舊平靜異常,回答說:「阿米托佛,老衲不過是這寧遠寺中小小方丈罷了。」
步青主哼了一聲:「好個與世無爭地方丈禪師,你可知我心中想的是什麼?我想到地那個人,是跟吾有過婚約之*,*和尚你卻叫我放下她?哼,看你白鬍子白眉毛,也是個得道高僧的模樣,卻作出這樣無德之事!你可知『寧毀一座廟,不拆一門親』的道理?」
清遠聽他發雷霆之威,疾言厲色的發難,依舊巋然不動,說道:「老衲先前已經說過,老衲不惜以身逆天,乃是為了這天下千千萬萬人的福祉。如果是以拆散施主的大好婚姻為代價,老衲也是不惜如此一試的!」
步青主聽他如此不知悔改,冷哼一聲,驀地起身,喝道:「胡言亂語,妖言惑眾,難道吾跟那人地婚姻會禍及天下百姓?都說這寧遠寺靈驗,主持方丈卻勸人悔婚,果然是見面不如聞名!」
他霍然起身來,冷冷拂袖,邁步向外走去。
「施主請留步。」身後清遠出聲,聲音寧靜,有挽留之意。
步青主停下步子,回頭看向清遠,傲然說道:「大和尚還有何指教不成?」
清遠面上竟帶一絲淺淺笑意,慈眉善目說道:「施主你無須如此暴躁,施主心底真正所欲是什麼,你不必說出來,此刻,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是嗎?」步青主雙眸皺起,銳利盯著清遠,一手搭上了太阿的劍柄。
清遠彷彿對此視若無睹,歎了一聲,才重新又說:「施主遠道而來,於此刻同老衲相見,也算是施主跟這寧遠寺有緣法。怎地輕易便走?」
步青主心底一震,他自方才就覺得這老和尚有古怪,此刻聽他的話,話中地意思,竟是隱隱帶著一絲不想讓自己離開之意,心底震動,面上卻不怒反笑,問道:「那大和尚意欲何為,想留下吾麼?」
清遠點了點頭:「阿彌陀佛,今夜施主不來,老衲還不想如此,既然施主來了,那老衲……」話沒說完,那本來豎起在胸前做合什狀地右手掌忽然輕輕一翻,向著步青主這邊一拂。
步青主正在側耳聽他說話,忽地見他如此動作,一驚之下,頓時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道滾滾侵襲而來,來勢雖然綿軟,只是力道渾厚,將他整個人包圍其中,步青主只覺得自己彷彿跳入了無邊地海洋,被海水沉浸包圍住,呼吸都困難,即刻便要被溺斃一樣。
他大驚之下大怒,提一口氣。斷喝一聲,終於雙腳踏實落地,雙掌向著清遠處連拍而去。
他的掌力向來凶狠霸道,天下難覓敵手,此刻又是遇險,因此一出手就用上九成功力,若是尋常之人。怕不立刻被拍成肉泥,卻不料拍到那老和尚身邊之時。竟只是將他地雪白僧袍一擺xian起來,輕輕地抖了抖,便似微風吹過。那老和尚的眉毛鬍鬚都沒有動一下。
步青主大駭失色,知道對方乃是自己生平所遇的第一號勁敵,看對方這內力之強悍,竟比他高出許多,也比他平生遇見的任何一號敵人都要高強。
「原來大和尚是深藏不lou之人。」他心中暗驚。表面卻依舊鎮定,後退一步,渾身戒備,而後冷冷地說,「難道大和尚是圖窮匕見,勸說不成,所以要下殺手?……是不是有人暗中指使讓你這般做的?」他是梟雄之心,遇險之下即刻想的更多。一剎那腦中想起自己地諸多敵人。
不料清遠說道:「此事跟任何人都無關,也算是老衲地『心血來潮』吧。」
步青主聽他這般回答,若是先前,早就笑出聲來:他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所以才來這寧遠寺,沒想到正碰上這棘手地和尚。忽地在心頭有些後悔,若早知如此。該多帶些人手來才是。大意,輕敵,沒想到他英明神武的神威王爺竟也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而且……所謂「輕敵」,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恨,可恨的神風之人!
步青主略微鎮定,才沉聲問道:「那老和尚你是想殺了我?」
清遠見他問,說道:「若是施主自願留在這寧遠寺內,保證一輩子不下山的話,那老衲就不必如此。」
「一輩子不下山?」步青主瞪大了眼睛。似聽到了畢生之中最為可笑的笑話。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真是可笑。那如果我拒絕,大和尚你就要下殺手了?」
清遠迎著他悲憤的目光,淡然回答:「為了蒼生,老衲只好如此。」
步青主見他一副道貌岸然地樣子,卻行這修羅手段,咬牙說道:「胡說八道,不過是你動了殺機,只為了一己之私,少拿蒼生來做借口!」
他說罷之後,憤怒之下,手中地太阿劍出鞘,劍身劃出一道清亮光芒,似xian起了巨大狂飆,帶著風雷之聲,激烈地向著清遠身邊襲擊而去。
清遠大師抬手,雙掌一拍,向著那劍光迎過去,步青主見他以肉掌接這劍氣,卻絲毫不敢大意,揉身帶劍,不等劍氣奔到清遠身邊,劍尖便向著清遠胸口刺去,兩記殺招,務必要將這可惡的老和尚一劍刺死才快意。
清遠雙掌拍動,微微發聲,輕描淡寫地將步青主地強烈劍氣化解於無形。步青主見一招不成,咬了咬牙,不撤反更進,催動渾身內力,一邊護體,一邊對敵。
太阿劍發龍吟之聲,刺向清遠的胸口。
那太阿劍果然不愧是傳世十大名劍之一,端地威力無以倫比,步青主覺得手上一頓,隱約似聽到「啵」地一聲,他心底一喜,知道太阿劍已經刺破了老和尚的護體氣團,只需要再催動進一步,就能將這老和尚斬殺劍下。
步青主在這邊暗喜,那邊卻聽到清遠大師輕聲喟歎,說道:「果然是舉世無雙的霸道之劍。若留下來,恐怕會傷及更多無辜!」
步青主聽他說的雲淡風輕,不知為何心底卻帶一絲寒意,太阿劍刺破了清遠地護體氣團,卻也再難以向前一步,那邊清遠收回雙掌,慢慢地做合什狀,向著胸口合過去,卻正好將太阿劍合在掌心中。
隨著清遠大師這般動作,步青主頓時聽到耳邊一陣嘔呀難聽之聲,如龍垂死之吟唱,他心頭一痛,耳邊「珵」地響了一聲,就在他眼前,步青主眼睜睜地望見,那如一泓秋水一般毫無瑕疵的太阿劍,竟生生地從中折斷成了兩截!
「這……」步青主大驚失色,撤手後退。
那邊清遠說道:「施主是想留下了麼?」還帶有一絲仁慈之心,想再勸他一次。
步青主望著跌落在清遠膝下的半截太阿劍體,喝道:「想本君留下。卻是妄想!你也知未來一切都未曾發生,你也知那一切都是命數注定,你卻一意孤行地要攔阻於我,你今夜犯了嗔戒殺戒,你還想好端端呆在這寺廟之中做你地有道高僧麼?」
望著伴隨自己多年的太阿劍折身,步青主心中實在絞痛。但那些顧不上,自己卻還在生死不定中。
「阿彌陀佛。」清遠點了點頭,說道:「為了蒼生。清遠又何所懼呢,更何況……」老和尚微微一笑,欲言又止,白色僧袍之上竟隱隱散髮絲絲光芒。
步青主一怔,疑心自己看錯,仔細一看卻更加驚愕,原來不是他看錯。也不是清遠的白色僧袍之故,而是他地身上,在清遠的週身,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華,竟給人一種無法侵犯之意。
白色光華蔓延開來,步青主逐漸覺得雙腿竟如被膠住了一樣,邁不動腳,而肩頭的壓力也越來越重。重地他每一口的呼吸都覺得沉重艱難,額頭之上,汗滾滾地滴落下來,步青主狠狠凝視著跟前地清遠,又恨又怒,只好暗暗用渾身內力與那股要將自己碾碎般的大力抗衡。只可惜,那白光卻一點一點地侵襲過來,就好像蠶食他的內力一般,何其可怕。
步青主生平第一次嘴角發苦,心想:「這老和尚的功力實在是高深莫測,對我又是如此地誌在必得,難道今日真地要逃不出這寧遠寺,真的要葬身這神風之地?不……不要……」眼前逐漸模糊,神智也有些不輕了,可……他還有更廣闊地疆域等待他去開拓。他的心底尚有那麼多的霸業未成。男兒一世,本該慷慨快意。海闊天空,縱橫不羈,難道今日,就注定要死在這偏遠之地籍籍無名的老和尚手上?
望著聖潔如佛的清遠,步青主竭盡全力與他抗衡著,心底憎恨,不甘,憤怒,痛苦,卻又不得不承認:在清遠跟前,他真的是毫無勝算。
什麼命數,什麼蒼生……難道,真的是天要亡他!死亡的恐懼近在咫尺,迫得他幾乎要放棄所有抵抗,只不過,這生死一線中,內心隱隱有個聲音依舊在倔強地叫著:無論是生也好,死也罷,屬於我步青主地,我,死也不會放手!
清遠雙眸半開,望著近在面前的步青主,對上他絕望而不甘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動。
步青主怒道:「讓我放手,休想!難道我就是注定妖魔要被你所誅,你又怎知你猜中的天命是對是錯,你會不會殺錯我!」
明知打不過,卻仍舊舉全力反抗,竟是一副困獸猶斗之決裂姿態。清遠望著他凜然之姿,聽著他絕望又不屈的大吼,心底有光又是一閃,消失。
生死,成敗,都是一念之間。如燈火迎風。
步青主垂死之間,忽地覺得那股泰山壓頂的巨力消失無蹤,他驚了驚,渾身卻無力,委頓在地,耳畔聽得清遠地聲音平靜響起:「或許施主你說的對,更或許……施主你將來會後悔,為何今日未曾死在老衲手中……阿米……托佛。」
聲音漸漸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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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座弟子帶著一幫僧人匆匆入內,望見禪座上靜靜閉著雙目,已經是一動不動的清遠,身子一震,悲聲喚道:「方丈禪師!」
清遠無聲,氣息都無,首座弟子閉了閉眼,雙膝一屈,跪倒地上:「方丈圓寂了!」
身後跟著的諸多弟子紛紛跪倒在地,有人嗚咽出聲。
禪室內,kao著牆壁,步青主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喘著氣。雙腿仍舊在打顫,軟的幾乎沒有力氣站起來,他望著清遠老和尚寂靜的樣子,看著他那白眉白鬍子,卻仍舊覺得心有餘悸,上天垂憐……上天祐我…竟在這千鈞一髮之時,讓這老和尚歸西…
他冷冷一笑,咬著牙,支撐著牆壁站起身來,拖動仍舊沉重的雙腳,慢慢向外走去。
「站住!」身後傳來一聲厲喝,有人挺身站起,怒道,「首座,方丈怎會無故身死。一定跟這個人拖不了嫌疑!」
步青主站住腳,回頭來看,心中叫聲不好,心想:「清遠老和尚圓寂的正是時候,對付幾個小和尚自然是不在話下,只不過此刻我地功力還未曾完全恢復,卻是有些困難。」正想著辦法。門外有人匆匆進來,說道:「住手!」
那首座弟子老成持重。雖然也對方丈的圓寂有所懷疑,並且看到步青主地樣子,顯然如動過手一般,正在猶豫不定,一見這人進門,立刻叫道:「執事,你來地正好。方丈他……」、
「阿米托佛……」進門的那位執事年紀同首座差不多,望了一眼那邊端坐地方正,又看看旁邊支撐著站著的步青主,雙眸之中lou出一絲憐憫之色,才說,「眾人不需要急躁,我已經全部知道了,此事跟這位施主無關。放他離開。」
首座跟其他僧人都驚住,首座問道:「執事你為何連問都不問一聲,就放他離開?」
執事歎了一聲,才慢慢地說道:「方丈早在三日之前,就已經交代過我,他會在今日清晨破曉之時圓寂。」
這一下卻更是大大超過了所有人地意料。步青主聞言也是一驚,忍不住回頭去,又看了一眼那靜靜逝去的可怕地老和尚,手心竟還捏了一把汗。
執事說完,才轉過身來,對著步青主,說道:「施主,請速速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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