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門大典 第二百三十章 經綸說法 文 / 徐公子鍺許
這一夜,身處大殿的幾人,誰都未曾回去,普法禪師在大殿之中**
講的是世道,講的是人生,是無處不在的命運。[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元智禪師——崔一平雙目緊閉靜靜的聽著,普法禪師這般**一大部分是為了崔一平,其餘的則是為了豐虛道長金言格二人,他們滿腹的疑問簡直無法用一言一語表達。
解惑,有時候本就顯得很簡單,或許一個簡單的佛理故事就明證了禪理。
佛法在釋迦文佛滅度後先後經過三個時期,小乘興盛期,大乘興盛期,密乘興盛期。小乘是承認我們眾生有阿羅漢性,也就是說我們只能修到阿羅漢的境界,而不能成佛。大乘提出人人皆有佛性,皆可成佛。密乘是繼承了小乘的理論思想和大乘的理論思想,形成的以身口意三密結合的快速成佛的法門。其包含很多,支派也很多。
當年龍樹菩薩閱遍所有大乘小乘經典,感覺精通佛法後,開啟鐵塔,親見金剛薩埵,傳他密乘經典。從此密乘產生,其和印度的古老宗教婆羅門有些相似。但是繼承了佛的思想為中心。後來蓮花生大師進藏,在降伏苯教的邪神後,弘揚密宗。一花開無葉,紅黃黑白花!在此之前密乘也流傳下很多支派,但是現在常見的就是絕囊巴了,也就是古老的時論乘。現在比較多的修行的密教的是寧瑪巴,格魯派前身。
禪師通常是指那些證得轉世資格的大修行者,禪師也不是只有一個,在川藏地區西康省,有多少寺院就有多少大大小小的禪師,甚至禪師比寺院還要多。一般轉世的禪師在今生圓寂時候都會把自己來生的出生地,父母姓名,周圍河流山川,出生時候的靈異現象等寫在紙上留給弟子。弟子在幾年後去按照信息尋找下一世禪師。等到找到,迎請回寺院舉行坐床儀式,此後禪師要有專門的經師教經等等,禪師不是一下生就知道前世的事情,就不用修行,只不過是比一般人修行快的很多,證悟境界高。當然不同的宗派有不同的差異處。
這一切佛念種種,藏傳密宗是快速的法門,很多人沒有灌頂就修法,也是危險的法門,這樣說似乎有些危言聳聽!但是真的是這樣,灌頂拜上師,是很重要的。密宗在三皈依之上又加一個皈依喇嘛,就是四皈依,因為上師可以在你修行時候給你指導,在你修行錯誤時候給你救護。密宗的戒律上也說的很清楚,沒有上師傳法,自己修行,那樣是盜法,要下金剛地獄的!
普法禪師簡單的介紹了幾句佛念輪轉的定論,而後似乎專門要點悟那大殿眾人一般,講了一個經綸的故事,卻不言此故事並非一個簡單的故事,而是一個長夜漫漫的故事。
曾經在北宋年間,洛陽城北邙山一座破舊的古廟前,來了一批官府中人,此廟在前朝,香火曾經鼎盛。經過歲月,牆壁坍頹,神像的全身已告剝落,壁上的畫,面目模糊。
不過廟外幾株蒼老的松樹可以見證,這冷落蕭瑟的寺廟,一度客來客往,為了欣賞壁上那五聖千官五十八神仙的行列。相傳是吳道子的真跡。就連幾朝大詩人,也題詩稱頌〞森羅移地軸,妙覺動宮牆,五聖聯龍袞,千宮列雁行,冕旖俱秀髮,旌旗盡飛揚。〞
時間是無情的。
多麼恆赫的作品,顏色退去,建築崩塌,難以好好留存。至於是誰的遺跡,也無從稽考了。一般老百姓,不問情由,還是希望出自高人手筆,他們好事地圍睹。
官差趕人:
〞站開些!站開些!此廟三日內封閉,因官府決意重修。壁畫重繪,此舊牆將拆掉……〞
〞哎,好可惜呀!都砸爛。〞
〞難道拎回去保存?誰會買下一道牆壁?〞
老百姓都在營營耳語。
〞即便富商巨賈,也只不過選取較完整一角作個記念吧。〞
〞東壁那麼大,西壁也那麼大!〞
〞——有什麼會得比填飽肚子重要呢!〞
結論總是這樣,眼看文物快將不保,變成頹垣,惋惜也無用。忽地人叢中鑽出一個灰衣僧袍面相清奇的白鬚僧人,年約六十,白髮紅顏,身伴隨同一年輕沙彌,未及弱冠,似是他的弟子。
老僧相當陌生,不是本地人,不知來自何處。他排眾而出,道:
〞各位大人,我願傾盡所有,以三百千得之,尚祈成全。他日當重繪此畫,不收分文。〞買賣當然成交。
一夜之間,那老僧和沙彌,許是請了幫手,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把那兩面殘破的牆壁,主要是壁上的畫,都搬走了。淺紫色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霧交融,疏筆點染了山水,明星已墜。
〞奕方!奕方!〞老僧人喚醒了少年:
〞我們開始吧!〞這是在深山幽谷之中的一座竹籬茅舍,老僧早已結束雲遊隱居於此,久已逍遙不問世事。——也許是等待一個機緣。
他把奕方收為弟子也是機緣。
奕方是孤ㄦ,只在市集幫閒維生。有時在就鞠的園子外,給踢氣球競技或比賽的富人喝采打氣,討賞。他天性——愛繪畫,沒錢時以燒焦了的枝子在泥土地上畫鐵線畫。存點小錢,買幾張紙臨摹。某日老僧偶遇他在畫驢,便拈鬚一笑:
〞小沙彌很有天分,但欠點神,讓我添你幾筆吧。〞
老僧自籃子中取出色筆,添動幾下,果然那驢栩栩如生,似在呼呼噴氣。老僧忽地飛快以硃砂一點右眼,奕方來不及一看,那頭毛驢,竟破紙而出,逃得無影無蹤。
奕方楞住,抬頭見老僧,知非凡。只覺於他親,也不問底細,慌忙恭然下跪:〞以後請師父教我!〞老僧無姓,他只道他忘了。隱士俱無前塵。奕方只晨昏盡弟子禮,潛心習藝。
今天他起晚了,主要是昨宵把一塊一塊的無故出現在門外的破壁砌好,搬抬得渾身酸疼。睡不到兩個時辰,師父已經精神奕奕地準備動工了。奕方也興奮地爬起來,聽從師父囑咐。
〞我先把壁畫摹成紙稿送你,待得寺廟重修,便讓之重現。〞
——這看來是一項艱巨的工程,畫**五十八為神仙。
乃道教的帝君(東華和南極帝君,頭上有圓光)前往朝詰天上最高統治著之隊仗行列。他們居中,領著真人,仙伯,金童,玉女及部從,神將……,全體人物作節奏前進。雖是前朝故作,但衣紋稠密重疊,旌幡衣帶當風飄揚,看上去總有在空中徐徐而行之錯覺。群仙頭飾裙裾,手中所持儀杖,儀態身姿,豐滿華麗。帝君莊嚴,神將威武……
奕方見老僧非常熟練地打好草稿,技藝之高,他目瞪口呆。在旁邊只有侍候的份ㄦ。但奕方天性聰穎,而且苦心孤詣,因此很快便掌握到鐵線描的要訣,神仙都工筆細描。潛心繪畫,何時方可完成?
老僧從容而道:
〞觀畫,少言。〞
奕方日夜對者神仙畫卷,於畫中人同游共息。真美!
看上千遍都不厭。咦,有一個最美……
從老僧口中,他又知道更多吳道子的故事。他是畫聖,愛畫者都尊崇這天人。在前朝日子,他畫〞地獄變相〞,〞送子天王〞……他在橋旁土屋壁上畫了一百匹駿馬,破壁日去。他畫佛像頂上圓光,以肘為支,揮臂一畫,渾然天成。
他把三百里嘉陵江山水盡收肚內,一日之間為玄宗宮中大同殿上重現風光。皇上愛才,下令〞非有詔不得畫〞。他夜畫〞鍾馗捉鬼〞。他躍入山水大畫中,邀游洞府不思歸,人皆以為仙去……
奕方整個人浸淫於此,不知年日,畫稿亦已完成。
他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團,忍不住:〞師父,你是誰?〞
老僧不答,只提前事。〞一日我曾告你,要畫活,可用硃砂點其右眼。記得嗎?〞
奕方一想,便問:〞若要進畫中一遊,又該如何?〞〞這個……〞老僧沉吟一下,欲言又止。終於他閉目養神,像是聽不真切,任從奕方侍立,不得要領。奕方知孟浪。
山野開始暗下來,孤星在眨著眼,頑皮而寂寞。是夜無月,老僧拍拍奕方得肩頭:〞奕方,你已學吳生筆,盡得其閒麗之態,我把重繪壁畫的重任交託於你,望你花盡心力,使之流傳。我明日將作別人間,載壁乘舟,沉之洛河。〞
次日,老僧於破壁,悉數矢卻蹤影,奕方面對迤邐之神仙畫卷,不勝欷噓。他著實後悔。
為什麼忍不住追問師父是誰?讓這疑團永置心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是是非非,何須知得太清楚?奕方一定要完成重任,方對得住執手相教傳藝的老僧。
寺廟修好,牆壁一片空白。奕方終日不發一言,把前朝瑰寶重現人前。每完成一個,就認著他們:
〞威武神王。天丁力士。妙行真人。西靈玉童。太清仙伯。太丹玉女。開明童子。梵氣弭羅玉女。斬魔神慧金童。紫華扶神玉女。太極丹華金童。夜靈玄妙玉女……。金童……。玉女……。金童……。玉女。〞
他嘔心瀝血,花上三年,青蔥的日子,便於他們度過,不是他們,是她!
她,濃黑的秀髮盤了望仙髻,臉龐秀潤,天真嫵媚。站在東華天帝君的附近,回過頭來,顧盼生姿,向人間散著五色鮮花。奕方愛上了其中一個神仙了。
他畫她時特別仔細,特別莊重。——她不是他創造的,但他令她重生。她的衣帶彷彿拂到他身上心上來。
奕方沉思了一夜。
他五內有種渴求,也有種惶惑……
當風飄揚的衣帶……
為什麼是這個?為什麼不是那個?
五十八個之中,為什麼是這個?
淺薄無知的人,只能被機緣牽引,生世都沒能力知悉真相。
天亮了。奕方不辭而別。
官府中人來檢視大功告成的壁畫。遠近的畫工和文人雅士也來了,嘖嘖稱奇,太美了!——奇怪,他們數……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只得五十七位神仙?再數一遍:
五十七。
是五十七!
你的心在何方,你就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