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328章 鍾曉月之噩夢終於結束了(1) 文 / 未曦初曉
可笑真是可笑,可笑我臨死前心裡的那個聲音竟然是在質問宿命:為什麼我不是當年被送出去的那一個?如果我被送出去,如果我是公子襄,那麼是不是我的人生便不會那樣缺失?那麼我是不是就能夠擁有最令人心醉的柔軟情感?那麼是不是我就能夠被人銘記而不是遺忘?
如果,我是公子襄,為什麼我不是公子襄?
「爹爹,這個地方好奇怪哦,有種很陰森的感覺。怎麼會有人把墓碑立在這裡呢?」瑾昭稚嫩的聲音在呼嘯的怪風聲中格外的清脆。
「瑾昭,過來。」沈雲襄朝著瑾昭招了招手。
瑾昭乖巧的走過去。
「叫伯伯。」
「伯伯……」瑾昭歪著腦袋,他有個伯伯麼?為什麼他伯伯不姓沈而姓幕呢?
「他是你的親叔叔。」
「娘親為什麼不一起來看他?」
「因為……因為……」沈雲襄歎息一聲,他怎麼能夠告訴瑾昭他的親哥哥對千芷鳶的所作所為呢?
「我們走吧。」
「啊?我們才剛剛到呢,怎麼就走了呢?」
「聽話」
「哦」
沈雲襄最後看了幕夜痕的墓碑一眼,幕夜痕是他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瑾昭以外,見過的唯一血親,跟他長了一樣容顏的親哥哥。
他的苦,他的恨,他或許不能夠完全體會,但這不代表他不懂。若是當初他能夠及早的制止他,讓他回頭,或許結局就不會這樣了。
那麼結局會是怎樣?他的執念那麼深,他的恨意那麼濃。
一對雙生子,原本是最親密的兄弟,最終卻走向了兩個不同的極端,站在對立面,生死別離。
這到底是誰的過錯?鬼王麼?不全是吧。
沈雲襄的心情有些莫名的複雜,複雜到他不敢在幕夜痕的墓前久留。他不能夠向千芷鳶那樣坦然而懷念的陪在樓花語墓碑旁邊一樣,陪在幕夜痕的墓碑旁邊。
他知道,他的哥哥大約是不願意見到他的,也不會願意認他。
即便如此,他依舊想來看看他的哥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他的親哥哥掃一掃墓前的灰塵,除一除墓前的雜草,然後離開。
誰說只有幕夜痕求而不得呢?他沈雲襄也求親情而不得啊。
黑暗的地牢之中,一股陰暗潮濕的味道撲鼻而來,夾雜在裡面的還有濃重的血腥味。
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叫聲從外面傳進來,鍾曉月動了動蜷縮的身體,像是能夠感覺到那些火辣辣的鞭子抽在自己的身體上一般,她的身體在顫抖。
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關在這裡多久了。這裡沒有白天,也看不到黑夜。她被帶出去打過幾次,打完之後,便又送了回來。
每一次被打的時候,幕夜痕都會親自在場。每一次被打的時候,她都只能夠聽到這樣的聲音:是千芷鳶害的你,如果不是她,你就不會受盡折磨。是千芷鳶害的你,是她害的你,你要恨她。
忽然間,她聽到了牢房外面的腳步聲,有人朝著這裡走來了。鍾曉月下意識的將身體抱成一團。
鐵鎖被開啟的聲音,接著是牢房門的吱呀聲,還有那催命的腳步聲,鍾曉月閉上雙眼,抱緊了自己的身體。
「裝什麼死,快點出來!」一聲大吼之後,便是粗暴的拖拉,鍾曉月被幾個鬼城弟子從地上扯了起來,將她往牢房外面推。
又要打了嗎?鍾曉月連眼皮子都懶得抬起來了。
預料中的鞭子沒有落下來,反而是一道強光射得她的眼睛有些睜不開。鍾曉月努力的適應外面的光線,等她稍微可以看清楚東西的時候,她便被人一把推到了地上。
冰冷而堅硬的地板,讓她傷痕纍纍的身體更加疼痛了。忽然一隻溫熱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抬起頭,鍾曉月看到了幕夜痕的臉,那張臉上,似笑非笑。
「其實你也是個美人,可惜了,被她拖累了。若是你要恨,你就恨她。若是她知道你為了她受盡折磨,你說,她會怎麼樣?我很期待她後悔又痛苦的表情呢。」幕夜痕輕笑道。
鍾曉月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她不是千芷鳶,沒有她的堅強勇敢,更沒有她的強硬,鍾曉月只能迷茫的等待著幕夜痕對她又一次的折磨。
她知道,幕夜痕不會放過她,除非千芷鳶會出現。然而若千芷鳶能夠出現,她又怎麼還會在這裡受折磨?
她想哭,卻又發現自己哭不出來了。若是當初沒有離開溪鎮,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或許,如果她和齊林不那麼執著的到荒城找她,結果也一定不會如此吧。
她該恨芷鳶麼?若是沒有她就不會有這一切。
「我想,你現在也不會有力氣說話了的。不說話沒關係,好好享受就行了。」幕夜痕輕笑出來。
聽到他的笑聲,鍾曉月恐懼得將身體蜷縮在了一起,不斷的顫抖。除了蜷縮,除了顫抖,她什麼也不能做。
「上次將千芷玉被虐殺的屍體掛在城門口讓她看,看就那樣傷心,你說這一次將你被糟蹋的身體掛在城門口,她會不會不顧一切的衝過來殺了我?」
鍾曉月的身體一震,比挨打更大的恐懼侵襲全身。
「我有些期待呢,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幕夜痕話說完之後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很快就有好幾個人衝過來,抓住鍾曉月,許多只手在她的身上游移,撫摸。
「不要,不要……」鍾曉月收縮著她的身體,想要躲開那些骯髒的手。
然而,無論她怎麼躲,她也躲不開。
鍾曉月用上最後一點力氣,將頭抬起來,然後狠狠的往地上撞。她就是死也不要受到這樣的凌辱。
然而,當她將頭撞到地上的時候,她身上的人發現了她的舉動,一把扯住了她的頭髮,但饒是如此,她的頭依然撞到了地上。但是力道的減輕,讓她沒有昏死,反而是額頭上傳來的疼痛讓她越加的清醒了。
她的身體被翻了過來,臉朝上,雙手被緊緊的扣在地上,撕拉的一聲,她的衣服被扯開了,身體上頓時一涼,雙腿被用力扯開。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腦海裡卻浮現溪鎮郊外雨後落著雨水的花,她多麼想念溪鎮,說好要回去的,如今她卻永遠回不去了。
忽然間,她身體上的重量全部消失不見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少主,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還請您高抬貴手,放過曉月。」
那是楊展風的聲音,鍾曉月驀然睜開雙眼,那些人已經被打傷在一邊,而楊展風站在她的身前。
「憑什麼要我放過她?」幕夜痕說道:「我記得你可是千芷鳶的好朋友,你在鬼城到底想要做什麼?」
「這件事情少主已經稟報過鬼王,我也已經向鬼王解釋清楚了。沒有任何的疑問,我也不是她派來的臥底。鬼王也是承認了的。不知少主現在又舊事重提是為了什麼?」
「既然你跟千芷鳶不是朋友,那你又憑什麼要我對她的朋友高抬貴手?難道你想說其實鍾曉月也和千芷鳶沒有任何關係?而且她們還有仇。」幕夜痕諷刺一笑:「你必須給我一個非留她的理由,沒有足夠的理由,我不會放人。就憑你,還沒有能力從我這裡強行帶走她。」
「因為……」楊展風頓了一頓說道:「她是我的女人。」
鍾曉月一驚,幕夜痕也疑惑的看著楊展風。
「哦?是麼?我記得她可是喜歡那個叫齊林的。齊林似乎喜歡的是千芷鳶吶,嘖嘖,你也有份?還是你在騙我?」
「少主,若她不是我的女人,我沒有必要讓自己冒險來救她。你可別忘了,當初千芷鳶闖進鬼城的時候,我可沒有出過手,而且還帶人搜捕了呢。」楊展風說道:「少主,如果您能夠高抬貴手,我楊展風承了您的恩情,自然會為你做事。」
幕夜痕聞言沉默了一陣之後說道:「你怎麼證明她是你的女人?除非你」幕夜痕笑了,他說道:「證明給我看。」
鍾曉月躺在地上,她聽不到大殿裡的任何聲音,大殿安靜得可怕。
下一瞬,鍾曉月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她看到楊展風在她面前放大的臉,然後一道撕裂的疼痛從腿間傳來。
「啊……」鍾曉月痛又虛弱的聲音喊了出來。
「少主,看清楚了?」
不等幕夜痕回答,楊展風扯下自己的外袍批在了自己的身下,擋住兩人貼合的地方。
溫熱的唇瓣吻在了鍾曉月的臉上,鍾曉月聽到楊展風的溫和細小的聲音:「別怕,我在。」
疼痛侵襲全身,她能夠感覺到楊展風的溫和以及小心翼翼,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覺得痛,很痛。聽到他的這句話,她的心跟著抽痛起來。
「想哭就哭出來。別忍著,過一會,我就帶你離開。」
鍾曉月的眼眶很紅,淚水在眼睛裡打轉,可眼淚卻還倔強的不肯流下來。
楊展風歎了一口氣,加快了速度。
鍾曉月感覺她身上的楊展風停下來的時候,她全身已經被包裹好,她被抱了起來。
「不知少主可還滿意?」楊展風抱著鍾曉月面無表情的說道。
幕夜痕冷笑一聲道:「能親眼看到楊鬼使一展雄風,本少主沒什麼不滿意的,既然如此,那你就把人帶走吧。」
「多謝。」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情。」
「放心」楊展風說完就抱著鍾曉月離開了。
柔軟的床上,鍾曉月蜷縮城一團,身體不停的發抖。楊展風坐在旁邊,手上拿著藥,卻不敢動手。
「曉月,對不起。」
「若是你願意,我會對你負責。若是你不願意,出去以後,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
「曉月,你別怕,至少現在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我把藥放在這裡,一會兒會有人進來伺候你上藥。」
楊展風歎了一口氣,最終將藥瓶子放在桌面上。他站起身正要離開,一隻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楊展風回過頭,看到了淚流滿面的鍾曉月。即使在大殿上被凌辱也未曾流淚的鍾曉月。
「不要離開我……」
鍾曉月的聲音很弱,但是他卻聽得很清楚,他的身體一震,握緊了那只柔軟的手。
「好,我不離開你。」
夜色瀰漫,燈火如豆。
鍾曉月坐在床邊刺繡,她的心情和跳動的燈火一樣不安。
門被推了開來,一身黑衣的楊展風從門外走進來,鍾曉月放下手中的刺繡走到楊展風的身邊。
「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
楊展風搖搖頭。
「告訴我好不好?你這樣瞞著我,我心裡很害怕,我害怕一切不確定的事情,我會睡不著,我……」
鍾曉月話還沒說完,楊展風便已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
「幕夜痕派人來找我了。」
「他……他讓你做什麼?」
「他讓我殺了皇甫陽域。」
「什麼?!」
房間內安靜得只聽得到心跳和燭火跳動的聲音。
時間一晃,帶著人心頭驅散不開的壓抑,讓人躁動不安。鍾曉月已經說不清她在這院子裡轉了多少圈。
她害怕,很害怕。她向來是膽小的,她之前遇到了太多令她恐懼的事情,可是這卻是她第一次想到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