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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市 第十三章(中) 文 / 舍人

    第十三章(中)

    次日楊陸順徐沁言就準備去春江找小標,對其老爹娘稱婚假差不多結束,該是迴廊柱上班了。

    以往楊陸順因在外地工作來來回回老不在家,也算是常事,老爹娘掛念小兒子少不了要幾番叮囑,在外要穿暖和啦、吃飯要吃飽啦,都是笑盈盈地目送兒子出門。可這次老頭見回家沒幾天的兒子媳婦要走,竟然拉著六子的手哭了起來,老淚縱橫的眼裡全是眷念不捨,哽哽咽嚥著話不成句,如此一來惹得六子他娘也眼淚巴沙,都是八旬老人,場面確實揪心,沁言和四姐先是紅著眼勸老人,勸著勸著自己的眼淚也停不住,楊陸順同樣心酸得很,究竟是男人心腸硬一點,勸完爹娘勸姐姐,還得勸沁言,最後把老人們請進了屋子不再讓出來送,又再三拜託四姐照顧好老人,得閒就接鄉下姐姐們帶晚輩來看老人,人老了怕孤獨,如今生活好了物資充足了,倒是懶得走親戚串門,楊陸順當著四姐的面給周斌去電話,隔上短日子,就麻煩周斌派棉麻公司的車到鄉下接他姐姐到縣城來,周斌自是滿口答應,保證四姐想什麼時候要車就什麼時候安排。

    四姐知道六子是真孝順,哪怕姐姐們來了她多操勞點也心甘情願,以往姐姐們來得少,年紀大出行不方便是原因,主要還是沙沙嫌,農村老姐出門都愛帶孫子,髒兮兮的肯定沒城裡孩子熨帖,來了沒帶點啥好東西,臨走還得捎帶走不少打發,所以沙沙不喜歡。現在好了,新弟媳婦賢惠,六子又找了專車,省得這麼大棟樓冷冷清清的,農村人愛喜慶,老人笑孩子叫就喜慶。其實四姐心裡還憋著話沒說,老父親哭送兒子徵兆就不怎麼好,俗話說哭盼兒、哭盼兒,迷信說法就是老人有去世的預兆,想兒孫都在身邊送終。當然迷信歸迷信,她也覺得自己老父親身體健康,能吃能睡的,真要說也許老母親先去世,老母親畢竟看上去身體情況遠不如老父親。

    直到車遠離了家,沁言才舒緩點情緒,仍眼眶紅紅,徵求似地說:「陸順,都說養兒防老,你是家裡的獨苗苗,把老人托付四姐還是不太好吧,我都有點內疚,是不是把老人接廊柱去住呢?」

    楊陸順開著車說:「你以為我不想啊,可你我都有工作,怕沒多少時間照顧老人,只是辛苦了四姐,我們得閒多回來看看,心意到就行了。而且落葉歸根,我爹娘其實連住縣城都不怎麼樂意,只想回新平老家呢,要住到小區裡,放眼沒一個熟人,更寂寞呢,好了別想那麼多了,待會到了你家,你眼睛腫腫的,我岳母娘還以為我欺負你呢。你抽空瞇會,唉,要沒兩個輪渡多好,耽誤時間。」

    等到南風徐家,也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飯時間,知道女兒女婿要來,徐父母很是欣喜,把沁言的哥哥嫂子們都叫到家裡吃飯,不客氣不足以體現對女婿的喜愛。吃飯時大嫂問沁言啥時要孩子,還說了一大堆早生孩子的好處,看得出這也是徐父母的心願,徐母甚至說願意到廊柱去伺候沁言帶外孫,沁言再害羞也只能表態馬上就生,痛快點少聽許多囉嗦話。

    到了南風去春江就快了,楊陸順同小標說到他家吃晚飯,是以飯後沒著急走,讓沁言多點時間跟她媽媽說說話,自己則陪著岳父下下象棋談談閒話,還熱情地邀請岳父母去廊柱小住。徐父知道即便是女婿真心請他們去,也不能答應,兩個老的在家,不是影響女兒女婿新婚蜜月麼,還指望早點抱外孫呢。

    到下午三點多才動身去春江,楊陸順見沁言擰著一大包東西,心想岳母娘真疼女兒,沒帶多點東西來還打發這麼一大包,開車才問:「都說女兒回娘家不打空轉身,我算見識了,哈哈!」

    沁言笑著說:「我媽和嫂子準備的打發,我推都不能推,猜是什麼?」

    楊陸順說:「我還能猜到你們女人的心思啊,趕緊告訴我,莫讓我開車分心啊!」

    沁言抿嘴笑道:「是外婆打發是棉尿片和小孩兒衣服。我媽說什麼尿不濕是名氣,哪有軟軟和和的棉布尿片好?」

    楊陸順有經驗,顯擺道:「那的確,用前還得在臉上過過,臉覺得舒服了才行。」

    沁言笑出了聲,說:「唷,到底做了爸爸的人,比我有經驗!」

    楊陸順說:「嘿嘿,是四姐傳授的,那會我當爸爸,自己覺得自己都像孩子,哪有什麼經驗啊,唉,要是我們的孩子出世了,我最放心的就是我四姐,帶孩子那個盡興,找不出二人。」

    沁言不服氣地說:「總沒做媽的盡心吧,我就不信比四姐帶得差!」

    楊陸順偏頭看見沁言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滿不服氣,大笑道:「傻堂客,光有心沒經驗怎麼行?你又沒帶過嬰兒,軟綿綿的怕你連衣服都難給孩子穿上呢,就別說把屎把尿了,再說你剛生產完自己還得恢復身體吧,沒個有經驗手腳麻利的,我還擔心我的寶寶難受呢!」

    沁言兩個大哥都有小孩,自然就清楚陸順所言不虛,她確實也沒把握能照顧好才出生的小嬰孩,卻是把這些話都記在了心頭。

    兩人說說笑笑很快到了春江小標住所,敲門進去,見屋子裡不僅乾乾淨淨,還隱隱約約飄著股子清香,不由對視一笑,家裡要沒個能幹女人,光靠請什麼做清潔的鐘點工是不行的。

    小標見乾爹乾媽笑得蹊蹺,也四下張望,不解地問:「你們笑什麼,哪裡不對頭嗎?」

    沁言說:「小標,我和陸順是很欣慰地笑,很滿意你家窗明几淨,很溫馨的一個小家唷。」

    楊陸順接過小標捧來的熱茶,也點頭讚道:「桂妹子真是個不錯的妹子,你看看,偌大的家拾掇得,就憑這點,好多城裡妹子就遠遠不及。桂妹子人呢?沒放學啊。」

    小標笑嘻嘻地說:「我說您和乾媽要來吃飯,她就一定趕回家做飯,我連菜都沒買,她一併帶回來。咦,怎麼就迴廊柱去,我記得婚假還沒結束吧。」

    楊陸順見小標對他如此上心,心裡不免也感動,想當年自己僅僅資助了小標爺孫微薄的錢物,居然就換來小標十年如一日的真摯回報,要說報恩怕是早報答完了,能聯繫兩人的,全是小標對自己的親情,而自己這個做乾爹的,究竟又給了小標多少親情呢,不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以後也該真心真意為小標打算了。只是與沁言商量,這次讓沁言出面做小標工作,他上次請小標衛邊去開縣,他們做了許多前期準備卻因他的原因而白費了,他還真有點厚不起臉皮再要求小標做這做那。雖然沁言出面是玩了個障眼法,考慮到主觀目的還是好的,是刻意引導小標走正路。

    楊陸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沒正面回答:「哎呀,到底上年歲了,中午沒午睡,開了會車就累了,小標,我去你客房瞇一會,吃飯叫我,沁言,你要休息會不?」

    沁言知道是在給她製造機會,笑著說:「我在車上瞇過了,你去睡吧,我和小標聊會。」

    反正如同自家一樣,楊陸順也不要小標安排,自己徑直進了客房,關門上床休息,他覺得自己並不太合適開車,太全神貫注了,以致身體不累,精神累,躺著閉目養神恢復恢復有必要。

    小標和沁言在房屋裝修、採買結婚用品上接觸時間頗多,兩人相處不錯,也有話說,而且小標不僅覺得新乾媽氣質品質遠勝汪溪沙,就連接觸中還處處體會到乾媽的關懷,那種關心帶著讓他陌生而又渴望的母性,渾然不是汪溪沙那種有求於己掏腰包的貪婪。

    沁言對小標並沒真正用什麼乾媽的身份自居,反倒是很同情這個從小缺失家庭的孤兒,是用姐姐對弟弟那樣的感情來處理兩人的關係,她明明知道楊小標財大氣粗,對她的要求是百依百順,但還是有點反感那種有錢就有一切的態度,是以楊小標要送一套價值上萬的進口音響功放設備她堅決不受,還帶點引導意思地說花這冤枉錢買幾個箱子匣子,不如給胡擁軍去資助軍烈屬,她看得出小標並不以為然,也看出小標對她的容忍及尊重。

    客廳只剩下兩人,沁言淺啜著清茶問:「小標,桂妹子什麼時候下課,要是晚點,我閒著也是閒著,去買菜去。」

    小標看了下掛鐘說:「乾媽,不用啟動你,金桂已經是大四學生,沒什麼課程,她說保證不耽誤,你只管歇著。」

    沁言莞爾一笑,說:「水晶宮生意不錯吧?」

    小標沒料到沁言話題轉這麼快,稍愣了下說:「呵呵,小生意,鬧著玩,好不好無所謂,呵呵!」

    沁言望住白瓷杯裡淡綠的茶水,緩緩說:「小生意,水晶宮的影響,我在廊柱都感受得到,辦公室男同志提起哪裡好玩,首推就是水晶宮呢,金桂知道你是水晶宮的老闆嗎?」

    小標聽沁言提起水晶宮的赫赫名氣,心裡就不自然起來,裡面的賭博色情玩意都不應該是他乾爹乾媽這樣正經領導幹部所能理解允許的,難道自己這些事又牽連乾爹了嗎?再聽到問及金桂,不由搖頭道:「金桂不清楚,她以為我就是一個公司的白領,乾媽你放心,我在春江已經走通路子了,我也不是水晶宮的持牌人,即便出了事都與我無關,何況我是外籍華人,不反黨賣國,大不了拍屁股走人,也與我國沒引渡條款,嘿嘿。」

    沁言大為驚詫小標的態度,不管小標做什麼,但這樣無視國法還是讓她不能接受,可表面上依舊神情不變,說:「你走了金桂怎麼辦?女孩子對感情可沒你們男子漢那樣拿得起放得下,你至今沒跟金桂交底,我覺得你還是蠻在乎她的,既然愛一個人,就要給她真正的幸福,你說是不是呢。」

    小標有點尷尬,連忙點頭說:「是的是的,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跟金桂去說起,嘿嘿,乾媽說得對,我是蠻在乎她的。」

    沁言說:「你既然在乎金桂,也知道自己的行為怕金桂難以接受,何不另謀出路,我從侯勇那得知你楊老闆可是億萬富翁啊,如今改革開放大好政策,又有雄厚資金,幹什麼都不成問題吧,何必賺那錢呢,是不是。」

    小標不傻,知道乾媽如此說道,顯然是奉了乾爹之命來遊說的,不管怎麼說乾爹的心是好的,是希望他堂堂正正做人,只是他還真沒走正道的本事,開廠辦企業不是有錢就行,經營還得有一套,不然就是往水裡丟票子,至於金桂那裡,他倒不怕,感情深到了談婚論嫁,也不見得金桂就能放著好日子不過要去捱窮。不過乾爹派乾媽來勸自己,肯定是有啥好門道讓我去走,就順著話說:「乾媽,我也知道,以前賣假煙什麼的,就被通緝逼得隱姓埋名,只是我讀書少,也沒什麼野心轟轟烈烈做番事業,要是乾媽能給我指條明路,我也不能讓你失望的。」

    沁言見小標話語誠懇,知道能從一個個體戶混到現如今的楊老闆,肯定也是精明人,再用組織部那套虛虛實實顯然不太合適,也未免對不起小標對她夫妻的情分,就說:「小標,我還真有個好路子,廊柱市的秀林大酒店你也去過,覺得怎麼樣?」

    小標笑道:「那還用說,超四星級呢!」

    沁言說:「我得了最新消息,市委決定出售秀林大酒店,你有沒興趣當秀林大酒店的老闆啊,那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你這個外籍華人也能堂堂正正在電視報紙上亮相了。」

    小標笑不出了:「乾媽,要買下秀林,少說也得三、四個億,我可沒那麼大氣魄。」

    沁言抬腕略了下滑落是髮絲,輕笑起來:「你還有個好哥們衛邊啊,你兄弟聯合我看也差不多了吧,何況如今的買賣,你有實力,銀行湧起來給你貸款,你不是在春江路子挺寬嗎,貸款應該不成問題吧。」

    小標摸著下頜冒出的點點胡茬,思忖著要是乾爹執意我買秀林,找衛邊周轉點,搞點貸款未嘗不能,只是經營酒店可不是鬧著玩,開門一天就得開銷巨大,經營不善就得巨虧,他那點錢可經不起折騰,真要能拉衛邊合夥,那小子腦子靈活,肯定不會玩不轉,我掛個名頭也無所謂,錢這東西賺不完的,而且享受生活才是賺錢的目的嘛,就故意顯得很是為難地說:「乾媽,收購個酒店不是小事情,我從來沒這方面的經驗,怕是說服不了衛邊投資啊,那小子精明得很,哪會做蝕本買賣呢,再說我笨嘴笨舌的,光我一個人去說服衛邊,我沒那本事。」

    沁言暗暗好笑,說:「廊柱市出售秀林大酒店,目前還只是市委領導會議決議,估計還沒成文,我也是咱們聊天無意想起就順嘴說出來的,不過我覺得值得考慮,只要你有信心,我和陸順正想去上海看旺旺,不妨我們一起去遊說衛邊,怎麼樣?」

    小標也暗暗好笑,滿口答應:「真的啊,那感情好,有你和乾爹出面,道理那麼一擺,比我費勁口舌效果好得多。說實在的,我和衛邊弟兄感情好,可生意上是不講感情的,講的是可行性、贏利性,呵呵,我可以說,只要衛邊同意合夥,這事不僅成,還保證賺錢,衛邊對我乾爹是非常欽佩敬重的,要是乾爹能分析分析解釋解釋,衛邊一定沒問題,邊總可比我有錢多了!」

    正聊著,李金桂提了大包菜回來了,她和沁言的關係典型的姐妹型,嘴巴裡雖然不得不叫徐阿姨,可實際上幾乎無話不說,很是親密,沁言想和金桂一起下廚,金桂不許,還開玩笑說:「徐阿姨,您來了就是客人,我這個鐘點工應該伺候,標哥,我們去做飯,可別累著你乾媽了!」話是玩笑話,還真不讓沁言搭手,當然她也是願意和小標提前享受煮飯做菜的甜蜜日子。

    沁言算是完成了陸順的任務,不能去廚房幫忙,就得去找陸順邀功請賞了,何況還有了去上海的理由,每次見陸順戀戀不捨跟兒子在電話裡說再見,她都心酸,能給陸順帶來開心快樂,亦是她為人妻的本分和義務,愛不僅僅只有收穫才快樂幸福,其實付出同樣令人快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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