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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三十四章 鄴城(四) 文 / 曾經的約定

    他此次到鄴城來原是奉了袁紹的命令別有所圖,若是能和甄氏順利聯姻當然更好,但若是頗不順利,他還有另外的一套方案可令甄氏最後屈服,他原本沒有把甄宓放在心上,自小在脂粉堆裡長大的袁熙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有見過?更何況甄宓年齡尚小,會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要不是為了袁氏家族的利益,袁熙還真是懶得動彈。

    誰知一見甄宓,好色的袁熙便被其迷得神魂顛倒,不知身在何處,原本欺她是個小女孩,可以輕易哄騙,沒想到這個甄宓面對自己的任何招數都是同一個態度,讓他如同老鼠拉龜般無處下手。

    現在更弄到要動手的地步,當然袁熙現在也可以選擇讓開,但這口氣卻令一貫橫行無忌慣了的袁熙嚥不下去,可若是動手,又怕得罪了原本就不打自己放在心上的心中玉人,當真是騎虎難下。

    那大漢轉眼間便來到袁熙的身前,臉上煞氣逼人,沉聲道:「公子請讓開!」

    袁熙的眼中閃過怒火,自己身份何等尊貴?即便是冀州刺史韓馥見到自己也需客客氣氣地,哪裡受過這等閒氣?一伸手便推在了那大漢的胸口上,惡狠狠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來管本公子!」

    那大漢沒想到袁熙會先動手,不防備下竟被推開了小半步,大感沒有面子,二話不說,伸手就要把袁熙扒拉到一邊去。卻見眼前人影一閃,一人擋在了袁熙的前面,迅捷無比的攥住了那大漢的手腕,那大漢還未明白怎麼回事時,自己的手肘一麻,緊接著肩膀一沉,小腿上又被人踢了一腳,馬上撲倒在地,要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的肩膀已經被對方卸掉,更是疼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流了下來。偏偏忍住一言不發,一派硬漢本色。只是用怨毒的眼神仇恨的瞪著使自己身心俱傷的罪魁禍首。

    打人的瘦高漢子卻毫不在意,眼角都未瞧那大漢一眼,彷彿剛才的事情與自己無關一樣,這人其貌不揚,除了個子高一些外,其他方面可說是乏善可陳,不過卻有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精神氣質,就好像一根銳利的釘子把鋒芒透過一張任何人都想要坐的椅子*背似的。

    甄宓眼中閃過不悅,才要說話,就見那打人的瘦高漢子昂然開口道:「甄宓小姐勿要生氣,這事情與我家公子完全無關,只是身為公子的屬下不能見到公子受辱於奴隸人之手罷了。小姐要怪罪,只管衝我來便可,小的絕不會有半句怨言。」

    這番話言之成理,說得甄宓一怔。心中的不悅反倒因為這漢子的一番話減少了幾分。

    趙雲卻把嘴湊到郭嘉的耳旁,悄聲道:「這漢子身手不錯,不是一般的人物,依我看來,即便是武安國將軍來,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郭嘉大感驚訝,沒有想到趙雲會對這個細高漢子評價這麼高,武安國乃是青州少有的猛將,除了太史慈、趙雲和許褚可穩勝他之外,就是高順和管亥也不敢說自己的武藝在武安國之上。

    看來這個大漢不簡單,在袁紹軍中地位不低。

    耿武和閔純在一旁卻有幸災樂禍的感覺,袁熙如此不知進退,簡直就是把甄氏向自己的敵人方向逼迫,這對於兩人來講當然是好事情。所以這時候應該出面干預的兩人反而在一旁靜觀其變。

    不過由於人群疏散的原因,不知是誰先發現了耿武兩人,叫了出來:「看,竟然是別駕大人和長史大人來了!」

    耿武心中暗罵一句多事,心知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觀了,清了清嗓子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圍了這許多人?還不快與我散去!」

    他一發話,眾人萬般無奈地向四面八方走開,不過還不時地看向甄宓的絕世容顏。

    甄宓雖然年紀小,但卻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在家中曾經見過耿武和閔純,見到兩人在此,心中一喜,知道今日當可避開袁熙這麻煩,點頭道:「耿武大人,閔純大人,奴家這廂有禮了。」

    耿武和閔純一出場,袁熙方面馬上氣氛就不一樣了,那大人的大漢瞪起眼睛看向兩人,眼中厲芒閃動,其中充滿了深刻的殺機,彷彿有什麼難以化解的深仇大恨般,袁熙身後其他幾個武將打扮的人也無不如此。

    不過郭嘉卻注意到站在袁熙身邊的一個長著四方臉卻和他那瘦小枯乾的身材絕不和諧的中年文士在見到耿武和閔純時身子向後撤了一撤,顯然是在刻意地把自己藏起來,那即是說耿武和閔純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會是誰呢?

    郭嘉覺得有趣極了,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卻沒有看到那秀美絕倫的甄宓一雙流轉的美目定在了他的身上。

    袁熙沒想到自己運氣差到這等地步,居然會在此時遇見冀州別駕和長史,氣急敗壞地看向耿武,高聲道:「冀州別駕又便怎樣?」轉過頭來對那高瘦漢子道:「高覽,你應當知道怎麼做吧?」

    「高覽?」還未完全散去的人群有人發出低低的呼叫聲。

    郭嘉轉過頭來,看向趙雲,趙雲皺眉道:「原來是他!」看到郭嘉疑問的樣子,趙雲解釋道:「河北乃是百戰之地,所以名將輩出,單就在我常山,與我武功相若的就有現在袁紹處為將的顏良文丑兩人,這個高覽雖然稍有不及,但身手絕不會比韓馥處的張郃遜色。在四人之下,便是韓馥的族侄韓猛。這幾人無一不是以一當百之輩,不可小覷。」

    郭嘉聞言神色凝重,看向這個高覽,看來袁熙此來圖謀還真不是一般的小。

    閔純聞聽袁熙的說話,冷哼一聲,心中對袁熙目中無人的態度不滿到了極點。

    豈料高覽並沒有聽從袁熙的吩咐,而是轉身向袁熙施禮道:「公子,小人隨公子出發前,曾奉有夫人嚴令,只負責保護公子的人身安全,現在想要對公子不利的人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教訓,還請公子就此罷手。」

    原本要發怒的耿武和閔純聞言一怔,沒有想到這個高覽居然敢公然違抗袁熙的命令。

    郭嘉卻皺起了眉頭,因為高覽的這種行為等若是在說袁熙並非是這一行人中的指揮者,他們的行動還有幕後指使人。從剛才開始,郭嘉就覺得這事情不對勁,袁熙的行為過於胡鬧,絲毫沒有藏有其他陰謀的味道,不過這樣只會把事情弄糟,畢竟甄宓已經對袁熙非常的不客氣,甚至不惜暗示自己的手下武力解決袁熙糾纏的地步。

    這架式令郭嘉大感錯愕,與自己想像中一環套一環、迫使甄氏就犯的場景大相逕庭。

    不過高覽這一番話就說明了說有的問題。

    想想也是,袁熙這付二世祖的模樣怎可能辦大事呢?到鄴城來與甄氏聯姻以便把整個為冀州的世家大族均拉向自己一方,這任務十分的艱巨,單*一個不成氣候的袁熙,似乎有點過於開玩笑了,就算是袁紹蠢到了家,也不可能辦出這麼荒唐的事情,把關於整個冀州攻略的事情交給一個除了對女人的身體外沒有任何經驗的毛頭小子去打理,這一直是郭嘉覺得奇怪的事情。

    看來在袁熙的背後還有一個高明的謀士在出謀劃策才對!

    袁熙愕了一愕,沒有想到高覽會公然違抗自己的命令,想要發作,卻又說不出話來,旋即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唯有惡狠狠地瞪了耿武和閔純一眼,帶著眾人揚長而去。那刻意避開耿武和閔純的方臉文士鬼鬼祟祟隱藏其中。不過那高覽走的時候卻有意無意地看了趙雲一眼,其中充滿了驚異和敵意,顯然是看出了趙雲的高明處,而趙雲則報之以從容自若的友好微笑。

    齊景林這高陽酒樓的老闆當然是做足了戲分,點頭哈腰嬉皮笑臉有一搭沒一搭地恭送著袁熙離開這裡,一付市井小人的模樣躍然紙上。

    看得不少人暗罵「勢利」。

    郭嘉卻心中喝彩:這才是青州軍中、被太史慈一手訓練出來的第一流的探子,看著齊景林八面玲瓏的生意人的嘴臉,郭嘉大歎這齊景林當真是裝龍像龍。

    耿武卻因為袁熙的惡劣態度而氣得臉都白了,脾氣更急的閔純就要出言呵斥袁熙,卻被郭嘉一手拉住,示意沒有必要生氣。

    閔純看著袁熙遠去的背影,憤憤然道:「豈有此理,居然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難道視我冀州法度如無物?」

    郭嘉搖頭道:「現在局勢未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靜觀其變豈非更好?」

    耿武冷哼了一聲道:「奉孝言之有理,不過我實在看不上那高覽的囂張氣焰,若不教訓一下,還不以為我冀州無人?」轉過頭來看向趙雲道:「有子龍將軍在,一個小小的高覽又何足道哉?」

    趙雲一笑,不置可否。心道我又不是你冀州的武將,沒有郭嘉的命令何人可指使得動我?

    閔純卻對耿武搖頭道:「你動動腦筋好不好?若是子龍將軍出手的話,那麼郭嘉先生一行人的身份豈非就暴露給袁熙方面的人了?」

    耿武呆了一呆,顯然未考慮到這問題,郭嘉卻搖頭道:「子龍出不出手現在都已經無關緊要,以袁紹在鄴城的勢力,難道還會沒有人告訴我們在這裡嗎?」

    耿武和閔純聞言點頭,後者讚道:「還是奉孝想得周到,遠勝我等。」

    郭嘉淡然一笑。

    一直盯著郭嘉看的甄宓十分乖巧的站在一旁聽幾人說話,雖然不知道前因後果,但卻知道自己今天可以脫身完全是藉著眼前幾人的力量,怎能一言不發轉身便走呢?

    見三人說話告一段落後,才盈盈而拜道:「小女子有禮了。」

    耿武和閔純連忙回禮,絲毫不因為對方是個十歲的女孩而有絲毫的怠慢,畢竟這甄宓代表的是整個甄氏家族。

    甄宓說笑間便表達清楚了自己的意思,她希望能請耿武和閔純能夠給她一個答謝的機會,耿武和閔純早就想要結交甄氏,無奈甄氏家族有自己的中立原則,對兩人一直不假顏色,現在有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兩人豈能浪費?

    甄宓點頭,又轉過身來向剛才因為和高覽動手而受傷在地的那刀疤大漢走去,親自探視傷口,還一副擔心的模樣,更輕聲軟語地安慰他,令那大漢感激涕零,生出肝腦塗地以報的效死念頭。

    在甄宓排出的專人的攙扶下,這大漢眼中含著熱淚離開了高陽酒樓。

    眾人見甄宓小小年紀卻辦事得體,無不交口稱讚。郭嘉更是對其刮目相看。

    這時,甄宓一雙可令天下所有男人都為之失魂落魄的美眸再一次落在了郭嘉那俊美的臉上,輕聲細語道:「這位耿武大人口中的奉孝先生也來好嗎?」

    郭嘉那從不動容的臉沒來由的一紅,點頭答應。

    甄宓眼中喜色一閃即逝,低頭說了一聲「請」,在此時已經回來的齊景林的帶領下率先登樓。

    眾人見一場熱鬧已經散盡,便一哄而散。

    郭嘉等人談笑風生,便往樓上走去。

    只是幾人卻未注意到,在這高陽酒樓的一個角落裡,兩個人盯著他們的背影不放。

    一個是十**歲、身形剽悍、滿臉的幹練之色的青年,而另一人則是十四五歲的少年,這少年令人一見難忘,有一種把九萬里山川河岳說有的造化神秀集於一身的文采風流氣質。

    此刻這可迷倒萬人的文秀少年卻癡迷的看著甄宓的背影,喃喃道:「天!曹植何幸,竟可得遇人間洛神,此生何求?」轉過頭來對那青年道:「曹純哥哥,你說呢?」

    曹純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心中卻在想:奉孝?子龍?這不是太史慈方面的人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算了,自己還要趕路到徐州去和孟德和會合,到時候由孟德費神去想吧!

    待郭嘉等人隨著甄宓走進一間清新雅致,充滿了淡淡不知名的香氣的房間時,名動冀州的大相士劉良早已經恭候多時了。

    此老面色紅潤,鬚髮皆白,身穿一件素白鶴氅,飄飄然好似大地遊仙。在進屋前,耿武和閔純就對郭嘉再三叮囑,反覆說明流放在鄴城的崇高地位,總而言之就是這人得罪不得,而且要對其恭敬有加。郭嘉看了一眼齊景林,後者微一點頭,顯然是在對兩人的說法作出了千真萬確的肯定。

    一行人才一進屋,大相士劉良便睜開了原本閉目養神的眼睛。眼中帶笑地對正要開口解釋的甄宓道:「凡事有因必有果,宓兒你何須解釋什麼?放開你的心胸,率性而為,去坦然接受命運給你的一切。」

    耿武等人大訝,沒有想到一向對任何人都有一定距離的劉良居然和甄宓的關係如此親密。郭嘉卻在仔細地咀嚼劉良話中的意味,雖然他對天命之說一向是懷疑多過相信,但不知為何,眼前的劉良卻給人一種不由自主就會信任他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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