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百二十一章 謀變(下) 文 / 曾經的約定
問題是陸氏家族的**所在到底在哪裡呢?
不過現在還不急,畢竟太史慈可以確定的是無論是陸康還是氏儀又或者孫乾,從現在的階段看來即便不是盟友也會是敵人。
等到日後青州局勢穩定後再考慮這事情也不遲。
太史慈抬起頭來,正要吩咐管寧去寫信招來伊籍和龍星,卻見馬鈞在一旁欲言又止,彷彿有什麼話要說。
這個五德院的院長還是當年在臨淄初遇太史慈的樣子,絲毫沒有架子,好像功名利祿如同流水一般不能在他的身上留下絲毫的痕跡。
太史慈笑道:「德衡,有什麼事情嗎?」
馬鈞搔了搔頭,不好意思地笑道:「主上,你還記得你會盟諸侯、出征酸棗前交給我的那個發明新式強弩的任務嗎?」
太史慈呆呆的看著馬鈞,全然忘記了自己對馬鈞說過的話,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般道:「你說的是損益連弩吧?」
繼而心中湧起狂喜道:「難道你已經把那東西發明出來了?」
眾人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何一直強調「戰爭的決定因素是人」的太史慈為何會對一件武器這麼感興趣,即便是當初設計出令他們認為是天下利器之首的神臂弓和狙殺弩的時候,太史慈也不過是淡淡的應了一句,說這東西還不錯。
到底是什麼神兵利器竟讓靈太史慈如此的動容?
年幼的諸葛亮眼中光芒閃動,顯示出了非常渴望的神色。
自來五德院後,諸葛亮就對這裡的種種「神秘」非常感興趣,在年幼的諸葛亮眼中,這裡有許多有趣的東西。
尤其是在腳踏實地、不尚空談的墨門子弟的影響下,諸葛亮對「格物」發生了濃厚的興趣,那些格物老師總是會做出許多有趣的試驗。
對了,「試驗」這個詞也是從他們的嘴裡說出來的。
「一千條大道理也頂不上一個行得通的辦法」。
而且他們還強調事情的利弊,這一點難能可貴,並不是行得通的事情和方法他們就會去做。還要看是否有利於全局,絕不會因小失大。
就比如剛才討論的前線青州軍鋒芒畢露是否得當的問題,管寧和自己無一不是從全局出發的,當然這並非說事情一旦發生就沒有轉變的餘地,郭嘉的主意令年幼的諸葛亮拍案叫絕。
按照管寧的說法:五德終始,生生不息,化為萬物,所以萬物是相互有關聯的,一件事情改變了,其他的事情也會相應的改變。
總之,諸葛亮覺得在這裡非常的快樂,可以令自己學到許多新奇的東西。其實這小子自小就令家裡人對其非常的頭疼,別人不明白他為何有那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還有總是會做出許多設計巧妙獨特的小玩意兒來。
但在家中他總是受到大人們的限制,認為他的那種行為是不務正業,可自從來到五德院後,他可算是找到了一大群的知音,即便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孩子們也會在這問題上與諸葛亮找到共同點,畢竟愛玩是孩子的不可抹殺和遏制的天性。
尤其是馬鈞,總能給孩子們帶來驚喜,諸葛亮就很喜歡馬鈞發明的東西。
所以這一刻一聽說馬鈞發明出了新東西,自是歡喜非常。
馬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道:「主上,你說的這東西實在是過於麻煩,我想了很多時候還是全無頭緒……」
太史慈大為錯愕,沒有想到自己認為對這大發明家全然不成問題的一個武器設計竟然把馬鈞難為成這個樣子。
經馬鈞這麼一說,管寧都好奇起來,在他的心目中還沒有什麼東西是馬鈞設計不出來的,忍不住問道:「德衡,到底是什麼東西可令我們的的大發明家束手無策?」
馬鈞看著無不瞪大了雙眼看向自己的人,大感尷尬道:「也沒有什麼了,其實就是主上希望我設計一種弓弩,可以一次發射十支弩箭的那種……」
王豹大感錯愕道:「這有何難?這種連弩在我先漢霍去病將軍時已經裝配到軍隊中了。」
馬鈞大搖其頭道:「你誤會了,並非是那種橫排幾支箭,一弦可擴散發射的那種連弩,主上要我設計的是那種既可單發射擊又可像穿線珍珠般連續發射的弓弩,嘿,還是叫連珠弩比較符合實際……」
話還未說完,眾人無不瞪大了眼睛看向馬鈞和太史慈,覺得這事情聽起來匪夷所思。連續十發打在同一條直線上!這怎麼可能?
只有諸葛瑾驀地抬頭看向站在自己前面的弟弟諸葛亮,目光中露出奇怪的神情,諸葛亮也是沉默不語。
太史慈馬上就注意到了這一點,笑著撫摸著諸葛亮的頭道:「你好像有什麼意見,不妨說來聽聽。」
諸葛亮畢竟年幼,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回過頭去看了看諸葛瑾,看到自己的兄長堅定的點了點頭,知道是鼓勵自己說,於是邊拿眼睛看著邊對太史慈和馬鈞道:「其實也沒有什麼,主上和馬先生說的那種連環弩我小的時候做過,不過很麻煩,還很容易壞,而且時靈時不靈的……」
一句話未說完,馬鈞眼中湧出狂喜,站起身來大聲道:「竟然有這等事情!你快告訴我你是如何解決一弦連動數回,連環發射弩箭的!」
那嗓門大得差點把房頂都掀了起來。
諸葛亮嚇了一跳,就看見馬鈞大踏步地向諸葛亮走來,還從懷裡掏出了許多被折疊地窩窩囊囊不像樣子的黃紙。
直接就遞到還在目瞪口呆的諸葛亮面前,一樣一樣地打開,上面畫著些亂七八糟、大大小小的各種各樣的弓弩的模樣。
太史慈早就被馬鈞擠到了一邊,卻看得心中溫暖,這才是馬鈞:性情中人,書生本色。
諸葛亮這才明白這位馬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他也是深愛此道,連忙頭不抬眼不睜的和馬鈞比劃起來,兩個人早就忘記現在會議的主題思想。
太史慈阻止了滿臉不悅的王豹對兩人行為的呵斥,看看馬鈞,又看看諸葛亮,有一種啼笑皆非、荒謬絕倫的感覺。
這兩個人原本應該是敵人的,尤其是在弓弩發明上的對決頗值得人玩味。
歷史上的「損益連弩」當然是諸葛亮發明的,這種象機關鎗一樣的神奇弓弩失傳已久,不過在後世已經被人還原出來,可以一次連續發射十次青銅製成的弩箭,殺傷力極大。
「損益連弩」可以說是平原作戰時所有兵種的剋星。只要想一想那連綿不斷的箭雨,那簡直就等於令弓弩兵在他的射程內以一當十。
不過這種東西還是有局限性的,第一個就是因為連發的原因使得「損益連弩」殺傷力和射程都有限,無法像其他強弩可以及遠,當然他的連發彌補了這個缺點。還有就是這時代那皮質的鎧甲,其實對「損益連弩」的防禦效果並不大。
馬鈞卻與此同時發明了守城的弓弩利器——火箭。即令以諸葛亮的智慧和本領仍然對這種東西無可奈何。
說來可笑,一說到攻城,這個「損益連弩」的作用也遠不如現在青州正規軍普遍使用的射程超員的狙殺弩,當然要是持有「損益連弩」的士兵爬上城牆的話,對於控制牆頭還是很有幫助的。
反倒是馬鈞口出狂言,說自己可以令「損益連弩」一次發射五十支弩箭。
這當然沒有什麼了不起,因為這種弩箭的原理已經被諸葛亮闡釋出來了,馬鈞要做的不過是改良而異。而且馬鈞最後放棄了自己這種改良,原因很簡單,連發五十支弩箭射程和瞄準以及負重都成問題。
其實無論是對於「損益連弩」還是火箭,太史慈都不會蠢到以為利用一種武器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狂妄地步,多兵種的合理運用才是求勝之道。
投石器、床弩、神臂弓、狙殺弩、三眼手弩、再加上可以發明出來的「損益連弩」,這些射程不同的遠程武器一旦利用有效,那威力將會是無比巨大的,至少「損益連弩」對突發的敵情有著很強的針對能力,他的類似於後世機槍的火力壓制敵人近距離衝擊的作用還是十分明顯的。
要不太史慈發明急這東西幹什麼?
但其實最令人頭疼的還是「損益連弩」的生產工藝問題,這其中牽涉到統一生產標準,生產緩慢也許可以容忍,但因為質量良莠不齊而令「損益連弩」的威力大打折扣才令人頭疼。
當然這事情對於青州來講並不是很難解決,因為以西北六縣為中心青州的手工業早已經習慣了生產標準化,雖然生產這種連弩的產量依然得不到提高。
問題是太史慈並不知道「損益連弩」的設計思路,畢竟和後世的槍支有很大的區別,就算是他這個在後世堪稱槍械專家的特種兵也無可奈何,原本他想要讓馬鈞按照他的思路設計出這種東西來,豈料馬鈞竟然會茫無頭緒。
倒是這個年幼的諸葛亮改了他無限的驚喜。
看來發明創造和改良還是有本質的不同。
太史慈正在感慨,卻見一名士兵匆匆走進了大廳,顯然是有急事。
太史慈生怕被人認出,連忙向馬鈞身後躲去。
那士兵倒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是高聲道:「樂安郡太守陸康有急信到!」
太史慈和管寧先是一愣,馬上身體一震,同時想到郭嘉在信中說到的袁譚的問題。
這個袁紹好快的速度!
待那名士兵恭恭敬敬地用雙手把信遞到管寧手中低頭退出後,太史慈才皺著眉頭從此刻還在和諸葛亮喋喋不休的馬鈞的身後踱了出來。
管寧把陸康的信遞了過來,太史慈打開信觀看,才開了一會兒,臉色馬上凝重起來,變得頗不好看,旋即冷笑連連,轉手遞給了管寧和王豹。這信的內容很簡單:樂安郡的邊界處現在已經有袁譚大軍在駐紮,要求陸康開放樂安郡,令其軍隊穿過青州境內開往青州,協助徐州刺史陶謙剿匪,並且還出示了徐州刺史陶謙的寫給袁紹請求袁紹出兵剿匪的求援書。
看來郭嘉的預料一點都沒有錯。袁紹果然會在自己被滯留兗州的時候弄出些事情來,幸好被郭嘉看穿了其中的詭計,自己快馬加鞭秘密回到青州,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管寧和王豹本就好奇得要命,此刻一接過信來連忙凝神看去。
驀地,王豹臉色大變,喝道:「好個陶謙,竟然對我青州做出這等事情來!枉我青州上下對徐州的諸多援手。拿到就不怕我青州鐵騎蕩平徐州嗎?哼!丹陽騎兵算什麼東西?」
王豹的嗓門大得可以,馬上令馬鈞和諸葛亮兩人同時停止了說話,愕然望向王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令王豹這在青州一向以鎮定自若的將軍如此地勃然大怒。
管寧的臉色亦好不到哪裡去,冷哼道:「這事情當然要找陶謙算帳,不過若是沒有袁紹在背後支持,給陶謙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所以還是省省對陶謙發火的力氣,想一想如何收拾袁紹才是正理,至於陶謙,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何必急於一時?」
王豹被管寧的一番話說得冷靜下來,低頭不語。
太史慈冷笑道:「出這主意的人還真是毒辣,即便是我此時回到了青州這事情也不易解決,袁紹現在畢竟是同盟郡的盟主,天下的人望之首,現在他的這個命令可謂是正大光明,其他諸侯向他這個盟主求援,他當然有理由和義務幫這個忙,現在若是我們不答應人家的請求反而說不過去,會令天下人失望。」
太史慈心中更是十分懊惱,因為他給藏霸的密令是對於徐州的剿匪不可一戰功成,要殘留一部分匪徒向南逃竄,以便日後為謀奪徐州找到合理的借口,現在倒好,這些被自己蓄意放走的匪徒反而成了袁譚窺伺青州的借口,真是令太史慈無比的鬱悶,真是「終日打雁被雁啄瞎了眼」。
越想越氣,太史慈不由得在屋中踱起步來。
但心中卻又忍不住讚歎出這主意的人,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了田豐的面孔,這麼精到的計謀完全在於對天下大局的分析,而對於局勢的把握向來是田豐的長項,在歷史上如果袁紹可聽從田豐的意見就絕不會有官渡之戰的發生和袁紹狼狽的失敗了。
的確,田豐和郭嘉相比可能稍有不及,但絕對是這時代排名前十的謀士,到什麼時候都不可小瞧,尤其是現在自己的身邊沒有郭嘉這等智謀之士的時候,自己就更應該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