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反常 文 / 南曉
不說她也猜得找,這南逸驍可真夠黑心,居然還敢動手打人,專挑看不見的地方下手。
想著中午時兩人的對話似乎沒有說完,其他人不在,正好可以好好談談接下來如何。
思及此,坐在圓桌前,細細給自己倒了杯清茶潤唇,抬手觸了觸手腕上的藍鳶,漫不經心出聲:「你跟上去看見發現了什麼?」
南逸驍冷哼,而後淡淡出聲:「是盛開的紫玉蓮。」
「紫玉蓮?」
「嗯,在顧平志手上,他回去的時候便把紫玉蓮掩埋在了泥土中。」南逸驍輕應。
慕瑤靜靜聽著,有片刻的怔怔,按道理,府中有這麼多紫玉蓮,就算他帶著紫玉蓮也沒關係,可是他卻把紫玉蓮埋了起來,最主要的一點是,紫玉蓮已經過了時節,怎麼可能還盛開!!?
既然顧平志行為怪異,就不能在被動的消耗時間了。
次日。
慕瑤進書房晨掃時線,顧平志居然在書房看書,翻看著書籍,不時用蘸了墨的毛筆註解,表情嚴謹認真。
「來了。」顧平志目光一掃,隨後繼續書寫。
慕瑤躬身行禮,看著顧平志主動出聲,忙笑道:「大人今日休沐怎麼還起得這麼早?」
便開始打掃起書房,細細打掃著書架上的書,整理翻亂的書冊,躬身把角落裡的灰塵用撣子掃落,敏銳的感覺到身後一陣刺目灼熱的視線,她不自覺的放慢了動作,故意在書房內四處動著,身後的視線一直緊緊跟隨。
慕瑤眉眼彎彎,帶著不可深測的笑意。
不知不覺,慕瑤走在了書桌跟前整理好折子,細心的擦拭乾淨被宣紙印染上桌的墨汁,不自覺抬眉疑惑出聲:「大人怎麼了?是不是小的臉上有什麼印記?」
顧平志濃眉微蹙,搖搖頭:「慕瑤你有些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故人。」
「那是小的榮幸。」
「呵呵,想不到還是油嘴滑舌的人。」顧平志心情似乎有些好:「可讀過什麼書?」
慕瑤眼眸轉了轉,不安道:「小的幼時頑劣沒怎麼讀過書。」
「嗯,這樣啊,下去吧。」顧平志點點頭,瞧著書房沒什麼事可吩咐,便讓慕瑤退下。
「這……」慕瑤帶著幾分為難,想拒又不敢說,糾結的看著顧平志:「紙兒和我不大對盤,我這要是還忤逆了她的話,怕是又免不了挨罵了。」
眉眼裡帶著小心翼翼,讓顧平志不悅皺眉:「她和你一樣不過是個奴才,哪來這麼大單子?你只管下去,晚上我要來書房,你只要晚上來這當差便是。」
慕瑤不動聲色的點頭。
憑白休息一整個白日,下房這時候肯定沒人,定能好好補個覺!也不知道南逸驍的花池掃得怎麼樣,花池隔得偏遠,又無管事看管,應該輕鬆得很吧。想著南逸驍在芙蕖池打掃花池,腳步停頓,生生改了個方向,朝另一條小徑走去。
這個方向,卻正是芙蕖花池。
走了大半個丞相府,慕瑤看到一大片的花池,蓮葉生動,接天無窮碧,曉風襲襲,吹來藕荷清香。
南逸驍可真是好命,居然有這麼一出閒差。
事實證明,南逸驍真的很閒,慕瑤看見南逸驍時,南逸驍正靠在一旁的柳樹下懶散的坐著,一腿伸直一腿曲起,手閒閒的搭著膝蓋上,池上吹來的清風涼涼捲起他細碎的長髮,刀疤略顯,流光飛灑,有著一抹寧溢的淡漠。
俊俏飛揚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沉靜,在這一片濃綠的視野間,越發顯得絕世獨立般靜美。
慕瑤挑眉,邁步靠近。
卻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步靠近,閃身出現南逸驍面前。
遮擋住了南逸驍半個側身,本半閉著眼休息的南逸驍被驚醒,有著極大的不悅,冰冷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女子。
也不知道南逸驍說了什麼,女子身子一陣抽泣,南逸驍面露不耐撇開身子,目光看見身後的一臉看好戲的慕瑤,眉峰微皺,唇角動了動:「過來!」
慕瑤挑眉,那個女子似乎很激動,身子一晃一晃說著什麼。
上前幾步,這才看清這個姑娘,耷拉著三角眼,大大的蒜頭鼻下面是一張小巧的櫻桃嘴,圓臉盤上有著黑色的斑點,勉強看的下去,只是此刻面目泛紅帶著怨氣嘟著小嘴,顯得蒜頭大鼻格外的大,有些面目可憎。
呃,慕瑤伸出的手,尷尬的收回,淡淡出聲:「這位姑娘,你是?」
姑娘長得難看性格也不好,看著瘦瘦小小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有些不悅:「關你什麼事!賓!」
「我當然不找你事,只不過你礙著我找他有事了。」慕瑤淡淡一笑,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南逸驍道。
被有所指的自作多情,姑娘面色更不悅了:「這個男人是我的,你找他就是找我有事!」
噗!慕瑤險些被這句話給嚇得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不可置信的看著南逸驍,南逸驍則是一臉陰沉:「我再說一次,給我滾,我不想對女人動手,特別是長得其醜無比的女人。」
南逸驍說話更是犀利的不給人直接哭的機會。
慕瑤雙手交叉:「話可不是這麼說,這位姑娘只是相由心生了,別怪她。」
言罷,自己忍不住憋笑著轉過身,一抖一抖。
姑娘被慕瑤和南逸驍一唱一和、明罵暗貶的話,弄得終於流下了淚,哭著討厭就跑開了。
慕瑤終於明白南逸驍那日為何沉著一張臉的緣由了,被這麼一個奇葩的女人纏上,怕是一場鬥不完的噩夢吧。
想著慕瑤便一陣雞皮疙瘩,強止住心中的寒意,好笑出聲問:「這女人是誰啊?」
南逸驍冷哼了哼,扯了手邊的雜草,淡淡道:「說是府裡管家的女人,每天都要來這鬧上一會,長得就跟馬車踐踏的爛泥,好像誰見了誰稀罕她似的。」
南逸驍難得毒舌這般厲害,想來是深受折磨無數次,慕瑤抿唇直笑,頗有感觸道:「人家好歹是個姑娘,還望顧惜。」
南逸驍「嘖嘖」了兩聲,冷聲嘲諷慕瑤的做作:「說著剛剛嚇哭她,讓她跑了的人不是你。」
「有嗎?」慕瑤偏頭疑惑的反問,手抬起細細的摩擦著下巴,旋即淡淡一笑,以一種無奈的口氣應和:「是她自己嚇哭了自己,相由心生,她要是覺得自己貌美如花不就不會哭了?說到底不過是她對自己沒信心,跟我沒一點關係。」
南逸驍扯唇一笑,對於慕瑤的口舌,他向來佩服。
眼見此時正午不到,不禁出聲直入正題:「你怎麼來了?也不怕被人看見,又惹閒話?」
慕瑤輕笑:「晚上有情況,你晚上隨我潛入書房。」
和風揚起她灰布的衣衫下擺,捲起淡弧,捆綁住的發從束帶中鑽出一縷,頑皮的垂墜在一側,隨風擺動,映襯脖子上一片白皙。
「嗯,我未到前,你切勿輕舉妄動!」
慕瑤學著南逸驍的姿勢,閒適的靠著樹幹上,輕輕閉上眼準備休息會。
前方淡淡的蓮葉清香,風吹池波淡淡漣漪暈開,水下小雨暢遊開懷,出奇的靜逸美好。
南逸驍眉心深鎖,琉璃色的目光中有著氤氳迷霧,沉悶半響,俊逸的臉上沒了表情,緩緩道:「慕瑤,你覺得這種生活累嗎?」
「……」
片刻,南逸驍也得不到回應,輕側回頭望去,慕瑤閉目沉沉睡著了,纖長的濃睫低垂帶出一片剪影,白淨的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能看得清楚,瘦削的輪廓有著光斑的陰影閃爍。
南逸驍收回目光,望向面前的綠色,唇瓣擠出一絲不耐,手卻彆扭的伸出輕輕拉扯著頭緩緩放在了自己肩膀上,動作輕柔,小心翼翼。
是夜。
書房內。
慕瑤細細在一旁研著墨,目光游移,坐在籐椅上的顧平志細細寫著折子,房間內有著淡淡的熏香縈繞,無聊到發悶。
似乎是下午睡了一覺,還未睡醒,慕瑤覺得整個人昏昏沉沉。
最後還是抵擋不住強大的睡意,手打了個呵欠,輕輕靠在身後的檀木櫃子上睡過去了。
顧平志細細感受著綿長的呼吸聲,擱下筆,側頭:「慕瑤給我續杯茶水。」
身後一陣靜默,毫無回應。
他森然一笑,平淡的面上有著絲絲的凜光閃爍。
站起身,看了看慕瑤,用手輕輕拍了拍,慕瑤卻瞬間睜開眼醒了過來。
只是她表情木訥,目光空洞黯然,像她卻不是她!
「抬起你的右手。」顧平志命令道。
慕瑤眼神都不眨,緩緩抬起她的右手。
瞧著慕瑤聽話的反應,顧平志滿意一笑,攏了攏衣襟,抬起手牽著慕瑤抬起的右手。
無聲落在屋頂上的南逸驍看著滿眼噴火,臉部猛然抽動著,這個顧平志果然如他所料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真小人!竟然這樣深情款款的看著一個「男人」,這個顧平志怕真是個真的斷袖吧!
思及此,南逸驍不禁越發惱,這個女人傻了嗎?沒看見顧平志在摸她的手嗎?怎麼沒有一點反應?
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書房內的情況,卻由於下俯的姿勢,看不見慕瑤神色間的不對,
書房內沒一會兒,顧平志牽著慕瑤的手已經悄然往外走去。
南逸驍放下手中的瓦片,看向庭院,曲徑幽深,青石道上圓潤的鵝軟石被掛著的紙糊燈籠的燭光所照,帶著暈黃的微光,
兩道暗色的身影沿著小道直走,南逸驍順著路徑方向,看見了丞相府的偏門。
南逸驍見此,面色不覺一凝,步履輕移,從屋頂上站起身,足尖輕點踏上屋上黑瓦,細細跟著顧平志的腳步。
這一番追蹤,竟然再次出現在了之前的顧平志消失不見的林子前。
這林中設了陣法,上次他進去時轉眼便失去了顧平志的蹤影,當日回想之後,便暗暗猜出了幾分蹊蹺。